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143節
沐雪沉和風微塵是云步虛的弟子,自然是仙體道體,和他們一樣,就說明水如鏡成仙了。 他得道了。 紅蓼眼中綻放光彩,整個人從重壓里解脫出來。 她撲到云步虛懷里:“你真好。” 云步虛聞言一僵,默默地抱緊她,平聲平氣道:“我哪里好?此事與我無關,他的命運便是如此,哪怕沒有我也會因此得道。” “我知道。”紅蓼摟著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說,“可我就是覺得你很好。” 云步虛耳朵發癢,心跳驀得加快。 “你明明可以在奪回血脈的時候親手摧毀束云壑的神魂,但你沒那么做,你給了羽落親手復仇的機會。” 云步虛喉頭一動。 那邊終于手刃仇人,拼盡全力浴血成功復仇的羽落聽到這些話,丟掉手里的法器,重重地跪在地上,眼底盡是對他的感激和敬慕。 紅蓼繼續說著:“你不喜歡水如鏡,我能感覺到。但你沒有阻礙他的命運。其實只要你想,以你的力量,他什么都得不到,你也不會有任何損傷。但你沒有那么做。” 紅蓼踮起腳尖,細細看著他的臉,他避開她的視線,眉頭輕皺,似有些困擾。 “我見過你血色的眼睛。”紅蓼再次開口,“但現在我知道,你永遠不會真的走火入魔。” “我的夫君就該是永遠的勝者,永遠的六界最強。” “因為你永遠不會真的被情緒左右,你心中始終知道,什么才是應該做的。” 云步虛心神動蕩,目不轉睛地凝望紅蓼。 良久,在紅蓼動人的眼神下,他微微沙啞道:“這么多感慨?就因為我沒阻止水如鏡?” 紅蓼緩緩睜大眼睛:“??我明明還說了羽落的事,你怎么就記得這一個?” 云步虛抓住她的手,帶著她眨眼間離開了靈山仙宮。 他們站在已經沒了地之主血脈肆虐的山林中,山林里的風有些涼意,但吹在身上很舒服。 “了了。” 天幕亮起刺目的光,是太陽漸漸升起來了。 云步虛逆光站著,紅蓼看不到他的具體神情,她整個人被光籠罩,仿佛鍍上了燦金色。 云步虛眼中就是這樣乘著光的她。 他一生與光同在,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萬物潔凈布滿光芒的地方靜息修煉。 光原本是無形的存在,遍布大地每一個角落。 但她闖入他眼中,從此以后,光就變成了她的模樣。 “我從前不討厭任何人,也不喜歡任何人。”云步虛在日出的光芒下對她說,“是因為你。” 因為她,他才會有凡人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 會有喜歡和厭惡,有接受和排斥,有苦惱有快樂。 紅蓼:“……” 她真該死啊! 她張口欲語,想告訴他以后不會再讓他有這樣的感情困擾,可他卻說—— “這樣很好。”云步虛認真看著她,“只有這樣我才像真正活著,才像真正擁有自我。” 唯一能給他如此凌亂情緒的人就是紅蓼,沒有第二個人了。 他處理起這些來并不熟練,甚至有些為難,但他確實沒有厭惡現在的一切。 那些因她而起的情緒,好的壞的,都是鮮活的。 “我不想再做一個無情無欲的怪物,我也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怪物了。” “所以你也不必擔心我會再因這些傷你的心。” 出陣時發生的事絕不會再發生,他最終的目的其實還是強調這個。 哪怕紅蓼已經重新接受了他,他還是覺得欠她一個正式的回應。 現在氣氛這樣好,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紅蓼仰望著他,一點點攀上他的肩膀。 “你不是怪物。”她輕聲說,“誰敢說你怪物?” 她表情兇狠起來,氣勢不凡,連他都有些駭然。 “誰敢說我老婆是怪物,我嘎了他!現在就嘎!” “……老婆?” 第一百零四章 一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紅蓼也不緊張。 她仗著云步虛不懂,故意抱著他的脖頸不斷喊著:“老婆老婆老婆,這是是愛稱!” 她幾乎是掛在他身上的, 云步虛由著她蕩來蕩去,人還是站得穩穩當當。 他垂眸盯著她一點都不心虛的眼睛, 那雙眼睛多久沒笑得這么輕松了? 一切都結束了,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他們。 這很好。 “你這樣笑,很好看。”他忽然說。 紅蓼怔了一下, 瞳孔微微收縮, 臉上泛起緋色,晃蕩得更加厲害。 “那我以后一直這樣笑好不好?” 云步虛認真地看著她回答:“好,我會讓你永遠能這樣笑。” 再不會發生什么令她煩惱的事,回去將地之主的血脈煉化摧毀, 就真正的塵埃落定了。 屆時他再無掛礙,她想做什么他都可以陪她去做。 “只要你能高興。”云步虛慢慢說,“叫我老婆也可以。” 紅蓼遲鈍地意識到什么:“……你知道老婆的意思?” “妻子。”他問著,“我理解得對嗎?” 紅蓼震驚了,有一瞬以為云步虛也被穿了,但仔細辨別他的神情,完全沒問題。 “你怎么會知道??”紅蓼吃了一驚。 云步虛:“是我選中的你。” “……”悟了。 選她的時候肯定去了她的世界,那必然是有所了解的。 糟糕, 失算了。 不過紅蓼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那你知不知道, 在我的世界那邊, 這里其實……” 是一本書。 紅蓼沒全說完, 云步虛已經猜到她要說什么。 他語氣溫和, 波瀾不驚:“知道, 這沒什么。”他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什么變化, “世界三千,安知在其他世界,你的世界不是同樣的?” ……這不就是套娃嗎。 但紅蓼覺得也有道理。 世界那么多,誰知道在別人的世界里,她所處的世界又是不是一本書? 總之他不介意和糾結這個就是最好了。 當務之急是趕緊摧毀地之主的血脈,所有的血脈都集中在云步虛身上,哪怕不像身為道祖時那樣棘手,也不是什么好事兒。 要摧毀血脈,還是回道圣宮穩妥,也需要別人來護法。 離開之前,紅蓼回去看了一下羽落,她稍稍思索,還是尋了沐雪沉帶她回去。 就這一次了,即便他們是原書里的男女主,她也只做這最后一次安排,成與不成皆看他們自己。故事結局雖然沒有大的變化,可人物關系早就面目全非,他們就算最后沒在一起,應該也不影響世界的穩定。 有云步虛在,她也不覺得原本書里的男女主真能撼動這個世界了。 要是有天道的話還需要再思考一下,可現在天地共主馬上就是云步虛自己了,那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回程很快,跟著道圣宮的大部隊天色漸明時出發,正午時分便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這里還是老樣子,別處陽光明媚風和日麗,這里卻白雪皚皚大霧蒙蒙,天色陰沉沉的,還刮著猛烈的寒風。若非這里都是仙家修士弟子,早就被吹得七零八碎,毫無形象可言了。 紅蓼走在布滿積雪的木制樓梯上,前方的道路很窄,兩邊都是懸崖,只一條簡潔的木道。 行至木道上,可以看到懸崖邊被積雪壓彎了腰的枯樹,樹枝上見不到一點綠色,明明可以用靈力幫這些植物維持生機,或者移栽一些不怕寒冷的靈植來,但云步虛素來講究一個大道自然,所以道圣宮上大部分植物都是順其自然,生死衰敗花開花落,都不加干涉。 只少部分木靈根弟子養育的靈植,四季綻放著嬌艷的顏色。 穿過木道,可以看到高高的臺階上矗立著幾座宮殿,殿門樸素,藍金道袍的弟子們守在外面,里面早就準備好了用來煉化血脈的丹爐。 大長老快步走來,行禮后說:“圣主,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云步虛頷首上前,要進去時對紅蓼說:“你不必守在這里為我護法,去休息便是。” 紅蓼看漱玉他們都在,人很多,將整座宮殿守得密不透風,就知道自己在不在確實沒什么。 她也沒拒絕,只說:“知道了,你不用休息一下再進去嗎?” “夜長夢多,不必了。” 到處都是人,他們也不好做什么,他只能握握她的手,算是讓她安心。 紅蓼輕輕說:“那就快進去吧。” 云步虛點頭,不曾遲疑地轉身走進去,背影高挺筆直,素紗白衣搖曳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