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128節
“那大王您等著,如今人界繁盛,我去給你尋個如花似玉解風情的來陪您解悶兒~” 真不愧是紅蓼的好狗子,一邊拖著地上的人往外走,嘯天一邊嚷嚷著:“一個怕是不夠,大王您喜歡什么風格我最了解了,保準給您選上七八個隨心的來,您就等著風流快活吧!” 地面上的人手腳動了動,艱難地睜開了眼,困惑地望向前方,一眼就看見了紅蓼。 紫衣白發的九尾天狐站在玉色雕砌的仙宮之中,靈霧飄蕩在她周身,如為她披上朦朧的輕紗。 她一雙妖嬈的眼睛淡漠疏遠,明明沒有進行任何誘惑蠱惑,卻讓人一下子發了汗,通體冰涼,腦子發昏。 后來他發現,自己通體冰涼不是因為那狐妖,而是因為—— 拖著他的狗妖手一松,將他掉在了地上,麻木僵硬地轉頭朝后確認了一下,呼吸錯亂地喚了一聲:“……圣主來了。” 紅蓼可比他發現得早。 在他說著“一個怕是不夠”和“風流快活”這幾個字的時候,天之主已經站在那里了。 她冷漠的眼神也不是針對嘯天和受傷的男子,只是針對天之主而已。 所有狗崽子,包括受傷的男人,都因為天之主浩蕩的靈壓喘不上氣來,刺骨冰冷。 唯獨她態度不變,甚至比方才還要冷淡了許多。 “圣主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這是把我這兒當成什么地方了。” 她不咸不淡地說了句,突然改變主意:“嘯天,把人帶進寢殿里,好好照顧。” 嘯天腦子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他怕得要死,腿都在打擺子,但命令是紅蓼下的,他再是害怕也還是去照做。 這次他都不拖人了,直接把男子橫抱起來,飛快地朝寢殿沖去。 天之主微微顰眉,當即就要阻攔,紅蓼直接擋在他們中間:“你想干什么?” 這一聲質問讓祂瞬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放下手。 放手的過程有點艱難,祂大約體會到這個就叫做不甘。 “怎可讓男子隨意進你的寢殿。” 祂只能開口表達情緒,這對祂來說是極難得的事,漫長歲月之中,祂盡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來只有別人向祂祈禱,祂孤高不屑一顧,如今風水輪流轉,祂站在了等待審判的位置上。 紅蓼本來也沒打算把對方送進寢殿,這不是祂來了嗎? “為什么不可以?”她反問了一句,“這里是我的地方,我想讓誰去哪里就能讓誰去哪里,不需要向圣主匯報吧?” 稍頓,她走下臺階:“還是圣主想要收回這座仙宮?恕我直言,這就很下頭了,你不會真能干出這種事情來吧?” 天之主額頭青筋直跳,生平第一次有些無地自容。 “……自然不是。送給你的,就是你的。”祂遲疑斟酌著,“你為何如此與吾言談,這和從前不一樣。” 紅蓼渾身的刺都縮了回去,靜靜地看了他一會,抬手示意其他狗子消失。 小狗崽子早就嚇壞了,瑟瑟發抖地躲在一腳,得到她的手勢立刻四下跑開了。 “你要不想聽聽你怎么同我說話的?‘吾’?你將自己和我的關系已經想明白了不是嗎?” 天之主怔住,對上紅蓼平靜的眼神,越發無地自容起來。 這是新奇的體驗,卻稱不上好,他不擅長處理這種關系,只能瘋狂搜尋做云步虛時的記憶。 祂找到一個熟悉的神情,目光復雜地望回去,那一瞬間,祂看到紅蓼的眼神變了,但也就眨眼之間,她又沒了方才的感覺。 祂還是祂,“他”沒有占上風。 “是你先走的。”她態度更差了些,積怨已久逐漸爆發,“我和你說過的話,你應該記得很清楚才對。” 天之主試圖作祂從未有過的解釋行為:“我之前離開是因為……” “因為什么已經不重要了。”紅蓼打斷了祂的話,“你走了,這個結果才是重要的。你可能是因為一些細節覺得不高興,或者其他什么,反正就是走了。” 紅蓼往后退了幾步:“你當時走了,其實就是選擇放棄我們的過去了。你不想要,至少對于當時的你來說,那些感情沒那么重要,是可有可無的。” 天之主驟然失語。 “你可能是回去想了片刻,又覺得不甘心,權衡之后覺得還是想要。”紅蓼慢吞吞地問,“那我就該對你感恩戴德,立刻回到你身邊嗎?” “我就非得聽你解釋,然后溫柔大度地抱著你,說多謝恩賜嗎?” “我以前很不理解為何話本子里的女主都不愛聽男主解釋,現在我就理解了,真爽,憋死你,我就不聽。” 紅蓼的身子嬌小單薄,裊裊婷婷,失去地之主的血脈力量之后,看起來比之前更脆弱了。 天之主若是想殺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分明實力相差如此懸殊,卻敢如此與祂說話,可見感情這個東西,當真是會令人喪失理智。 天之主靜靜聽完她所有的話,哪怕她不肯聽,祂還是解釋了:“我只是還不太適應自身的變化,分析錯了當時的心境。我是此刻才明白,我從未真的想過和你分開。” 紅蓼眨了眨眼,像是想笑,又忍住了,但絕對沒人會以為她想笑是因為開心。 她過了許久才說:“你每一個‘我’字都說得很生澀,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很不適應了。” 她坐到身后的臺階上,姿勢并不優雅,甚至有點大大咧咧,但就是看著很順眼。 “可你從我身體里抽走血脈,毫不關心我難不難受,疼不疼的時候,怎么久沒看出什么不適應呢。” 天之主愣住,半晌無言。 “你解釋完了?我聽見了,但我拒絕原諒,不接受——這是被允許的吧?” 她專注地看著祂:“你不會強行逼迫我接受你吧?” 怎么會? 強行……在過去,只要祂希望的,怎么都不算強行。 這些法則現在依然適用,可在紅蓼身上不行。 “請圣主離開這里。”紅蓼表情淡淡的,不帶一點兒感情,只要想到祂那時的態度,還有變來變去來了又走,心里就堵得很,“我不想看見你,請你立刻離開。” 她說完起身朝里面走了,天之主跟了幾步,不自覺喚了一聲:“了了。” 這個稱呼讓紅蓼腳步停了停,但也僅限于此,她還是沒有回頭,沒有軟化態度。 內殿的門關上了,祂想進去很容易,但祂不能強行破門。 想到蘇醒之后做的那些事,祂頭疼欲裂地按了按額角。 紅蓼字字句句都在趕祂走,可祂知道自己不能走。 祂分明有很多事要做,清楚地知道該去完成什么,卻將一切都拋在了腦后,留在這個不受歡迎的地方不肯離開。 星星之火般的微小情緒占領了整個浩瀚的神體,祂身上的氣息變得混亂不明,最后定格在神性與人□□加的一面上。 他望著那扇門,緩緩嘆息一聲。 內殿里面,紅蓼看著再次昏迷的男人,其實有點后悔拿對方當筏子,沒能給丟出去。 她琢磨了一下,仁至義盡地幫他簡單療了傷,然后對嘯天說:“從后門丟出去。” 嘯天表情一言難盡,但還是老老實實照做了,拖起人就走。 男人經這么一折騰再次轉醒,一雙多情妖嬈的桃花眼,看著竟和紅蓼有異曲同工之妙。 “又要扔我出去?”他咳了一聲,“第二次了,若這次真的扔了,還請不要再反復,又將我撿回來。”他艱難地自己站起來,“我這身子,怕是經不起姑娘再折騰了。” 紅蓼尷尬得不行。 有些事人家昏迷的時候干沒什么,這么面對面,就有點社死。 “呵呵。”她尬笑了兩聲,“放心,不會了不會了,你安心地去吧。” 男人彎了彎眼眸,風情無限:“姑娘這么說,我又有些不想走了,我不是壞人,只是偶然傷重落在此處,可能容我在貴府療傷幾日再走?” 紅蓼迅速看向嘯天,嘯天立刻充當發言人:“不行,馬上離開,大王已經給你療過傷,你現在也能自己走兩步了,可別不識好歹賴著不走!” 嘯天趾高氣昂地說:“別看我家大王如花似玉美艷動人,你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你是沒有機會的,外面還守著位天神,一樣是沒有機會的,你趕緊知難而退哈。” “話不能這樣說。”男子長睫顫動,“我并未想賴著姑娘,只是覺得姑娘怎么都算是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不報恩就離開。” “你留在這里就能報恩??”嘯天不理解。 “自然。”男子拍了拍衣袂,“方才我就幫了姑娘不是嗎?外面那位風姿不是我能比擬的,但有些事,差些姿態,多些智慧,也能勉強為姑娘所用。” “我昏迷的時候并非完全無意識,還是能聽到一些話,姑娘和那位……天神?想來是有些感情糾葛的,若想尋人來扼制對方,我該是夠用了的。”他笑得風流跌宕,“這種事,我最是擅長了。” 他如此誠懇,一來是為報恩,再者肯定是為了能在此處療傷。 傷得這么重,能不動還是不要動彈得好。 但紅蓼完全不心動。 “你是散修?”她問了一聲。 男子點頭:“無門無派,也無牽無掛。” 紅蓼:“你是不是覺得我的狗說的天神二字是形容詞?” 男子怔了怔:“不是嗎?” 紅蓼歪著頭說:“你可知道道圣宮?” “道圣宮威名,怕是凡界的三歲俗童都知道的。” “你方才見到的就是道圣宮的道祖。”紅蓼看著他,“天神不是個形容詞,是祂真正的身份,你現在還要留在這里,替我扼制祂嗎?” 男人呆住,錯愕地睜大眼睛,似乎沒料到不過是一處靈山仙宮,一只九尾天狐罷了,竟然會有這樣的淵源和身份。 “嘯天,送他出去吧,都嚇尿了。”紅蓼摸摸鼻子,打算上床休息一會,外面的人愛留到什么時候就留到什么時候,她膩煩了自從后門跑路就是了。 男子再次被趕,回過神后卻又往前一步。 “不得不說,方才在下確實有些被嚇到了。”男子誠懇地說,“但姑娘……不,圣人夫人,您就是圣人夫人嗎?早就聽聞圣人娶妻,乃是一位狐族。” 紅蓼趴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過去。 “夫人,得知您的身份之后,這個忙,在下更想幫了。” 紅蓼:“……” “如此挑戰性,若是錯過,在下會抱憾終身的!” “……” 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