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64節
裝不裝的,沒辦法,她就是吃他這一套! 云步虛在她的攙扶下回到床榻邊,坐下后半垂下頭,蒼白著臉,藍金的道袍熠熠生輝,禁欲又冷清。偏生他開口的語氣,威嚴里還夾雜著情不自禁暴露的絲絲忐忑。 “我方才那樣說。”他一句三喘,“你不會又起了要跑的心思吧。” 他好像說這么一句話就完全沒力氣了,虛弱地倒在榻上,道袍凌亂,墨發披散,烏瞳半闔,我見猶憐。 “你素日便介意你我身份之差,幾次三番因此拋卻于我,今日我這樣同你說話,你定又會覺得沒能在我上面,被我壓了一頭。” 他短促地喘息了一下,手背搭在眼睛上,輕咳著道:“我如今身子這般,此次去青丘路上你若想走,我定是攔你不住的。” “屆時只怕非但不能斬斷前因,還會明珠彈雀,得不償失。” …… …… 一個大男人,原來可以這樣嬌嗎? 紅蓼不可思議地看著云步虛,她實在沒忍住,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演還是你能演。” 云步虛被戳破也不慌張,仍是那副樣子,只拿開了手背,微紅著一雙若即若離很有風韻的眼睛,紅唇開合道:“莫要逃。”他字字虛弱,“我重傷在身,此次青丘之行關乎你的秘密,也不宜帶著道圣宮其他人,等真到了那里,還要由你來保護我。” “……我?”紅蓼指了指自己,擺出“別來沾邊”的架勢,“我才八條尾巴,人家青丘秘地里不知道多少強大的九尾天狐,你指望我,那咱們還是趁早……” 她話沒能說下去。 因為她看到云步虛難得泛起清旖的雙眼逐漸黯淡了下去。 像皎潔高貴的月一點點墜落月空。 嫦娥還得自己奔月呢,她這兒直接把月亮給搞隕落了。 紅蓼心一揪,比他剛才還要呼吸困難。 草(一種植物)。 她可能要讓嘯天失望了。 “我褲腰帶呢?”她低頭翻找。 云步虛一皺眉:“什么?” 紅蓼悶悶地說:“我把腦袋栓上去。” 第五十章 妖界已被道圣宮接管, 要穿過妖域之森到達青丘也不是什么難事。 云步虛將宮務都丟給了沐雪沉,連夜帶著紅蓼前往青丘。 沐雪沉麻木地看著桌面上堆滿的玉簡,下意識摸了摸山河筆——他有多久沒好好修煉了?師尊平日里既要兼顧宮務還要修煉, 還能樣樣都做得極好,他要學的果然還有很多。 風微塵第三十七次提了藥箱來求見云步虛, 想為他療傷,再一次被拒絕了。 這次拒得很徹底:“師尊去青丘了,歸期不定。” 風微塵看著沐雪沉麻木的臉, 直接氣暈了過去。 水如鏡進來一個沒注意差點踩到他, 他低頭一看,緩緩挑了一下眉,十分自然地轉了個彎,繞過他去見沐雪沉了。 去青丘的路上其實也不太平。 云步虛的傷重也不全是故意裝給紅蓼看的, 他可是在妖王宮單槍匹馬地逼退了謝沾衣和束云壑兩方,他們還不是獨自來的,都帶了不少下屬,要做到這件事,自然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他是動用了天之主真血,甚至還利用了剛從白嬰身上尋到的地之主血脈才成功的。 身為天之主獨一血脈,卻冒險cao縱地主血脈,結果是可以預料到的。 前往青丘的飛舟上, 云步虛斜倚長榻, 半夢半醒地療傷。 他狀態這么不好, 紅蓼也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傷筋動骨了。 眼瞧著青丘越來越近, 她心里跟羊駝亂踩似的, 怎么都安穩不下來。 這會兒云步虛很長時間沒有醒來, 她心里知道是在療傷, 還是忍不住圍著他團團轉。 淡淡的金光籠罩著他,卻也有魔毒和冥毒的異色光不斷冒出來。紅蓼不敢插手,怕幫了倒忙,只能甩著八條尾巴跳來跳去。 她這一跳,飛舟都跟著晃了晃,云步虛終于睜開了眼,視線清晰的一瞬間,就對上了她放大的狐貍眼。 她靠得非常近,淡香的氣息彌漫在鼻息間,挺巧的鼻子紅了尖尖:“怎么樣了?可好些了?” 云步虛給出的回答總是那樣:“好多了。” 紅蓼根本不信,她扁扁嘴,猶豫了一下,突然抱了一條尾巴給他。 “你摸摸吧,摸摸就不那么難受了。” 以前她生病難受的時候就喜歡去貓咖擼貓,特別解壓。 想到這里,她又把腦袋從湊了過去:“你不是喜歡摸我的頭嗎,也給你摸。” 云步虛兩只手一個都沒閑著,一只摸著狐貍尾巴,一只摸著狐貍頭。 小狐貍耳朵一顫一顫,眼睛也忽扇忽扇的,被他摸著不自覺瞇起了眼睛,看起來沉迷于此,但說話時聲音很認真:“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她也跟著摸了摸自己的尾巴:“雖然差他們一條尾巴,但我的天狐秘術可是你親自教的,肯定比他們悟得好。” 云步虛動作停下,收回手摸了一下她的臉,有些意味深長地說:“你上次同我說會好好保護我,竟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明明兩人認識也不算特別久,卻好像已經經歷了很多很多。 紅蓼眨眨眼,突然說:“我想親你一下。” 云步虛怔了怔,回過神來,她已經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你不會有事的,對吧?” 她終于還是暴露了心里的擔憂,求證般地要一個許諾。 明明云步虛已經說過很多次沒事了,她好像還是沒辦法完全放心。 他沉默片刻,突然開始解腰封。 道袍里三層外三層,但大部分都靠腰封固定,他這么一解,很快就露了春光。 “來試試。”他抱著她上了長榻,翻身往下一壓。 恰好一道云飄過,遮住了刺目的陽光,紅蓼被他的身影籠罩著,手撐著他的胸口,碰到他微涼的肌膚后趕忙放開。 入目皆是已經愈合的傷痕,哪怕不再皮rou外翻地流血,依然猙獰可怖,觸目驚心。 紅蓼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因為哪里都是這樣的疤痕。 “會消。”云步虛說,“怕就別看。” 他捂住了她的眼睛,紅蓼上手拉開。 “我仔細看看。” 她小聲說了一句,往下去了一些,呼吸灑在他小腹上。 云步虛額頭青筋直跳,手撐著長榻,整個背都是緊繃的。 “這里的冥毒還有不少。”她聲音悶悶的,“內傷肯定很重。” 云步虛近乎狂妄地說:“不必放在心上,即便我下一息會死,這一瞬也足夠我殺了所有人。” 總之就是我好不了,那也能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紅蓼一個小變態都覺得他好變態——戰斗力變態。 最終她還是沒能試到他,因為青丘到了。 要進入青丘秘地,需要先穿過妖域之森,再過復生海,經澄霧山,破九道護山大陣。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需要他們cao心了,青丘主動邀約,自是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飛舟降落的時候,漫天白霧散去,紅蓼也看見了青丘的真面目。 是比起道圣宮,這里更符合她對仙宮的想象。 但景致再美,也美不過青丘桃花樹下的姑娘和少年們。 道圣宮的女弟子男弟子也都生得極好,但更趨向于高貴冷艷颯爽范兒。 青丘就不一樣了,那真是花有百種,爭奇斗艷。 紅蓼是有心理準備的,看到也不由呆了一瞬。 就一瞬。 她很快就回過了神,緊緊抓著云步虛的衣袖。 這次來青丘,云步虛只帶了她,身后一個心腹弟子都沒。青丘狐妖們齊聚往前,哪怕不是刻意,望著這邊時也顯得眼波流轉,嫵媚動人。 只有一只小狐貍的時候可能顯得很特別很可愛,但一群小狐貍就…… 紅蓼默默地觀察云步虛,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底下多少小狐貍偷看他都無所謂,他眼里看得到的只有一只。 他順著衣袖抓住紅蓼的手,旁若無人地握著她與蓮綻會面。 蓮綻很好認,她站在一群狐妖最中央的位置,哪怕周圍全都是千嬌百媚的美人,她也不會被遮掩半分光輝。 她穿得可比紅蓼第一次見云步虛的時候清涼多了,胳膊腿都露在外面,那身材,紅蓼都看得直咽口水。 云步虛掃了她一眼,瞥見她癡癡地盯著別人的目光,不禁壓了壓眉心,手上一用力,直接將她拉到了身后擋著。 然后紅蓼就沒能看見蓮綻因他這個動作而生動詭異起來的眉眼。 蓮綻是真的美,曾經被尊為六界第一美人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名號還是在被云步虛幾次打擊之后才丟掉的。 時隔多年,她風華不減,甚至更美了,繁復的發髻,和紅蓼如出一轍的銀發,冷艷的眉眼,是不折不扣的妖異冰山大美人。 “道祖圣人。” 她的聲音也很好聽,冷冷清清里夾雜著一點兒勾人,聽得紅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都不知道這么官方的四個字還能叫得這么聲情并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