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32節
云步虛朝沐雪沉伸手:“滌塵鏡何在?!?/br> 沐雪沉脊背一僵,抿唇道:“被那狐妖搶走了?!?/br> ……果然。 可“搶走”二字尚需確定。 不管紅蓼對他如何,都改變不了她的智慧。 她能算計沐雪沉一次,是占著對方疏于防備,絕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這鏡子到了她手中分明也沒有任何好處,還誘發了身上的毒。 那毒,怕就是沐雪沉中的“jian計”了。 她既是給沐雪沉下毒,自己又為何也中了毒? 紅蓼的毒是他解的,那沐雪沉呢? 沐雪沉從師尊的沉默中敏銳察覺到什么,跪著往前幾步羞愧道:“師尊,弟子是服了解藥脫困的,未曾與妖族有什么牽扯?!?/br> 云步虛指尖金光閃動,親自查驗過后也知道他說的是真話。 “中了狐妖的jian計一次,竟還能中第二次,你的確有違為師多年教導?!?/br> 沐雪沉一開始還沒聽懂,突然看到婉言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起來,才意識到師尊的意思。 “婉言她……” “笨妖用的法子直接一些,稍有些心機的便讓你防不勝防。” 云步虛轉過身去:“為師不止一次警告過你,妖族jian詐狡猾,算計了你的狐妖是,你帶到為師面前的亦是?!?/br> 沐雪沉后知后覺地望向婉言,她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求饒和說真話。 她將自己如何跟蹤沐雪沉,在沐雪沉出事后又是如何截胡,截胡后又是怎么陷害了紅蓼說得清清楚楚。 她看著不顯山不露水,一副溫溫柔柔的長相,不瞧狐耳狐尾,連一點狐貍精的妖嬈樣子都沒有,可做出來的事卻驚天動地。 天狐秘術是她偷出來的,紅蓼的毒是她下的,滌塵鏡也是她故意暴露出來的,她在秘術上留下了自己的氣息,等借著沐雪沉離開青丘后,就能循著自己的氣息找到紅蓼,利用滌塵鏡讓她毒發,將天狐秘術拿回來。 屆時沒人會想到這東西在她手里,他們全都去追捕紅蓼了,她可以毫無后顧之憂地修煉。 她并非純血天狐,乃是下等狐族與天狐的結合,修煉一直不得其法,想要真的強大起來就必須修習天狐秘術。但以她的血脈,是一輩子觸碰不到青丘至寶的。 若非沐雪沉突然出現,有了紅蓼這個饞他身子的做替罪羊,她其實還不敢下決心這么做。 云步虛自始至終都沒和婉言說一句話。 仿佛身為道圣宮的主宰,與這種卑賤的小妖說上一句話都是對他的玷污。 他等著婉言將一切說清楚,便在沐雪沉難看的臉色下微微抬手,連結印都不曾,只一道淡淡的靈力,便讓婉言無聲無息地灰飛煙滅。 做完這一切,他看都沒看沐雪沉一眼,身形如消散的金霧,轉瞬無影無蹤。 沐雪沉耳邊只留下他冷冰冰的兩個字—— “跟上。” 他不敢耽擱,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婉言消散的地方,閉了閉眼御劍離開。 他并未得到師尊的責罰,但他知道事情不會就這樣過去。 只是在師尊看來,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云步虛現在有什么要事做呢? 其實也沒什么。 他甚至都沒怎么思考。 只要稍微一動腦子,就會想到紅蓼對座下弟子起過的色心,干過的蠢事。 更會想起,自己是如何被她這樣蠢笨的狐妖給吃干抹凈的。 可有些事不是不想就不存在的。 他一直都知道紅蓼很惡劣,身上有很多缺點,但所有的缺點都在她一片赤子之心下顯得微不足道了。 但現在他知道了她身上發生過的事,其實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她對他那些甜言蜜語,所謂的真情,究竟幾分真幾分假,都需要重新判斷。 他該慶幸嗎?至少她對他沒有用上對沐雪沉的手段。 若她一開始就硬來,下藥,他們根本不會走到今日。早在她動手的時候,就會死在他的護身玉佩之下。 不知不覺就到了那座熟悉的靈山。 他立在云端往下看,入目便是曾與她住過一段時間的洞府。 他忽然發現,那里的一草一木,在他記憶中都格外鮮活。 甚至連半山腰她摸過魚的湖他都記憶猶新。 實不該記得這些。 妖族,還是狐妖,本就性情浪蕩沒有真心,記得與她種種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在得償所愿、發現他不是軟弱可欺的凡人之后,她不就逃之夭夭了嗎?足可見她的劣根性。 這樣一只妖……這樣一只妖。 云步虛漆黑的眼眸里金光一閃,忽的朝下掠去,速度之快,連沐雪沉都窺不見分毫。 沐雪沉落入林中看了看恭候許久的水如鏡,兩人見過禮后,后者問道:“怎么不見道祖。” 沐雪沉蹙眉望著一處:“師尊他……像是去找什么了?!?/br> 他說的一點沒錯。 云步虛的確是去找什么了。 他在天上,視角遼闊,比底下的人更容易發現紅蓼的存在。 他可真是低估了她,竟然還有膽子回到這里來。 前一秒云步虛還在想,這等粗俗不堪用情不專甚至水性楊花的狐妖,實在不值得他浪費精力過多思慮。 與她發生過的事是他默許,也不能全怪到她身上去。最初的救命之恩哪怕不是必須,也確實存在。事到今日,她既然已經跑了,那就最好能躲一輩子不被他看見,否則他…… 否則之后還沒想好,他就看見了紅蓼。 她出息了,都會用法術遮掩容貌了,可惜道行太低,所有的隱匿在他眼中都蕩然無存。 她眉心屬于他的蓮花印記特別刺目,云步虛看著抱了小黑狗想要逃離靈山的窈窕背影,所有想法都變了。 放不了的。 怎么可能放過她。 他要好好懲罰一下這只風流浪蕩的狐貍精,讓她明白自己的行為錯得有多離譜。 紅蓼根本不知道在自己后面追到的是云步虛,她還以為是水如鏡,所以危機感沒有那么強,表情糾結,心事重重。 嘯天縮在她懷里,看她這樣不禁琢磨道:“大王您想什么呢?不會是惦記著后面那修士吧?” 他如臨大敵地在她懷里撲騰:“大王您可別想不開?。∫郧澳莻€凡人也就算了,這次的可是個修士,看起來我們加一起都不一定是對手,這若是玩脫了,咱倆都得祭了!” 紅蓼氣結:“是你在想什么才對,我在你眼里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嗎?那可是仙盟盟主水如鏡,看那排場你還認不出來嗎?轎子!注意那個灑金的轎子!我是瘋了才會惦記他!” ……不過話說回來,她確實挺瘋的,她前不久惦記的甚至是仙盟盟主都夠不上的仙族大boss。 “大王這么一說,我好像記起來了,難怪總覺得那轎子的出行方式像是哪里聽說過。”嘯天嚇得使勁往她懷里鉆,“大王您快點,我怎么覺得周圍好冷,我們好像要被追上了!” 紅蓼無語得很,哪里用他說?她已經極速前進了。 可水如鏡好像忽然變強了很多,怎么越跟越近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飛速拉近,紅蓼正想回一下頭,突然眼前一花,跌入一道白色的靈陣之中。 “狐妖紅蓼?!币粋€縹緲遙遠的聲音幽幽道,“妖王召見?!?/br> 紅蓼聲音都沒發出來,身影就消失在妖王對妖族的召喚法陣之中。 當時云步虛的手幾乎已經快要碰到她了。 差一點。 就差一點。 他看得出來帶走她的是妖王法陣。 云步虛停在空中,廣袖一揮隱去身形,靈山之中無人可感知到他的氣息。 妖王召喚陣留下的余威也完全觸碰不到他的存在。 她最好別是妖王派來的。 若她真是妖王的手下,過往種種,就不再是僅僅是他與她之間的事了。 時值此刻他才很肯定——他不想殺她。 哪怕她那樣惡劣,做了那么多挑釁他規則的事,可他還是不想殺她。 他可以輕描淡寫不置一詞地將婉言灰飛煙滅,卻不想就那么送她去死。 她最好別逼他這么做。 第二十八章 聽到“妖王召見”四個字的時候, 紅蓼就知道劇情還是來了。 切身體會過這種召喚方式之后,感受著血脈中沸騰的因子,她就知道不管她在哪里, 只要她還是只妖,就不可能真的抗拒妖王的命令。 妖王手中有統轄妖界的寶物, 可強行契約所有妖族,他愿意同你商量是給你面子,若是不愿意, 強行契約了你, 你一樣要順從他。 紅蓼即便逃離了那座山,也逃不掉這次召喚,既來之則安之,沒辦法了那就老老實實聽著就行了。 反正對方這次叫她來干什么, 她心里早知道了。 周圍一片漆黑,可謂伸手不見五指,從她被叫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很久,她用手指數著數,約莫得有半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