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橘 第71節(jié)
“梁世京,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你展柜里的那些藥,連開封都沒有,要不是需要在我媽面前做做樣子,你是不是連買回來都懶得買?” “怎么?晚上睡不著的感覺很爽?” 林真宜怒不可遏,發(fā)出一連串的質(zhì)問,看著梁世京對自己的話無動于衷,踩著濕漉漉的地毯,又無所謂地坐到沙發(fā)的另一端,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這么不愛惜自己,當(dāng)年我就應(yīng)該阻止我媽把你從雪地里撿回來!” 她這話講得刻薄,沒想到梁世京仰靠在沙發(fā)上,反而發(fā)出沉悶的笑聲,從胸腔里低低漫出來。 他側(cè)頭望向林真宜,眼神平淡。 “我現(xiàn)在覺得,那樣也挺好的。” 林真宜被這樣的眼神刺痛,瞧著他又把臉轉(zhuǎn)回去,把手上一直燃著的煙,重新送進(jìn)嘴里,仰頭吐出煙霧。 那些煙霧繚繚繞繞升空,消散,最后完全消失,她無計可施,彎腰摸起茶幾上被冷水潑到的煙盒,從里面拈出一根也送進(jìn)了嘴里。 “火。” 她居高臨下地伸手,梁世京沒看她,隨手把手里的zippo丟了過去。 林真宜穩(wěn)穩(wěn)接住,大大落落坐在他旁邊,zippo開蓋的聲音清脆悅耳,一開一合燃了嘴里的煙。 “大少爺還真是深情啊!十塊錢的白嬌你也能抽這么多年!” 她譏笑梁世京,看看手里的煙盒,抬手把它丟回茶幾。 “我可做不到你這樣,我現(xiàn)在覺得還是marlboro好抽。” “白嬌太甜了。” 梁世京一只胳膊搭在沙發(fā)扶背上,撣了撣積攢的煙灰,被林真宜這么一鬧,家里早一片狼藉,也不在乎這點煙灰了。 他聽完林真宜三句不離諷刺的話,眼睛狹長瞇起,眸光明銳,嗤笑: “我看上的東西,除非我不喜歡了,否則沒有放手的道理。” 這句話似是而非,又好像意有所指,林真宜夾著煙,細(xì)長的煙在她的指間,很是優(yōu)雅。 “你和金橘到底怎么了?”她轉(zhuǎn)頭問。 “五一我剛回來的時候,你們倆不還是濃情蜜意的嗎?這么這才剛過一個月,連面都不愿意和你見了?” 梁世京沒說話,他能說什么,說就是因為你回來了才會這樣的嗎,可是混賬事明明是自己做的,所以他什么都沒說,只淡道: “你別瞎摻合。” 林真宜作為女人的第六直覺又響起,她不覺皺起眉:“什么意思?” “不會真和我有關(guān)系吧?” 梁世京又不說話。 林真宜往煙灰缸里撣撣煙灰:“那天我就覺得奇怪,金橘為什么要拿白堂英來試探我?” 梁世京側(cè)目瞥她,聽見她用一副偵探口吻開始分析: “她忽然約我一起吃飯,又在桌上突然提起我們是同學(xué),按道理來說,她連你都沒告訴,沒理由要告訴我這件事,而且她還特地把白堂英提出來,說才知道他和我們也是同學(xué),最后——” 林真宜停頓,把手里最后一點的煙抽完,摁滅在了煙灰缸里,才繼續(xù)道: “她故意用那個故事,來試探我知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女主角……” 她勾著嘴角沖梁世京笑:“怎么樣?我的單純天真,演的還不錯吧?” 梁世京指尖停頓,慢慢坐直身體,回視著眼前笑意盈盈,卻有些陌生的女生。 “你怎么知道的?” 林真宜肩背放松,后靠到沙發(fā)背上,無所忌諱的表情:“當(dāng)年你去找他打架的時候。” “你特地等我和他剛分開,但是我走到半路突然忘記有東西忘拿了,所以就又折返了回去。” “然后就不小心聽到了啊。” 她講得毫不在乎,語氣淡淡然,就像被騙的人不是自己那樣,梁世京坐回去: “那你為什么從來沒說過?” 林真宜起身給自己倒了杯酒,透明玻璃杯里,圓潤飽滿的冰塊,輕輕一動就發(fā)生撞杯的響聲,她拿在手里看著,卻沒喝一口。 “因為你們都不想讓我知道唄。” “所以我就如你們的愿,當(dāng)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這樣大家就能把這篇翻過去,這樣——” 她把玻璃杯的酒,連帶冰塊一起,猛地翻轉(zhuǎn)直接蓋在了茶幾上,似黃又泛著光澤的酒水,頓時淌得滿桌都是。 “我以為這樣,他就能和我在一起的久一點,起碼說不定能日久生情,喜歡我的可能性會多一點……” 她宛如醉了一樣喃喃低語,梁世京用手摁滅煙,從鼻間哼了一聲: “傻逼!” 他很少罵臟話,這句來之不易的粗口,讓林真宜抄起手邊的抱枕砸了過去。 “怎么說話呢!” 梁世京翻著震動的手機(jī),沒抬頭,語氣譏誚: “不是傻逼是什么?明明知道對方不喜歡你,還巴巴往上湊。” 林真宜抄起抱枕又砸他,梁世京都沒什么反應(yīng),她扔累了,坐下來,語重心長: “阿京,我跟你說這些話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你要是真舍不得金橘,你就去找她,告訴你有多喜歡她,女人跟你們男人不一樣,你什么都不做,她只會想得更多!” 她言簡意深地一直勸導(dǎo),梁世京捏著手機(jī)沉默。 他哪是不想去找她,他每天都在想,可他怕這次金橘說的是不見面,下次他再去,就會從她的嘴里聽到分手兩個字。 那天金橘和他面對面,看著自己的眼睛依舊明亮動人,可是里面卻平和靜謐,平淡到里面找不到一點自己的影子。 所以他退縮了,連句為什么都沒敢問。 因為他猜到為什么,卻不敢提為什么,金橘不問,他就只能抱著僥幸,像個如履薄冰的人,沒法往前走,也沒法往后退,只能站在原地,還要時刻擔(dān)心腳下的薄冰隨時會破碎,他只能放任金橘走了。 林真宜還在喋喋不休,梁世京被她吵得腦袋疼,心里更亂,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沒一會兒又換了衣服出來要走。 林真宜趕忙跟上去:“這么晚你要去哪?” 梁世京頭也沒回:“有個局。” 他說著就拿起玄關(guān)桌的鑰匙開門,被林真宜拉住沒讓:“你喝酒了!” 梁世京眼神心不在焉,俯視著她沒動,林真宜從里面讀出兩個字:“放手。” 她只好撇嘴:“那我和你一起去。”不然他這種狀態(tài)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去干嘛?”梁世京蹙眉。 林真宜耍賴:“那你今天別想走了。” “隨便你。” 梁世京感到厭煩,把手掙出來,往外走 厚重的大門隨之被“咔嗒”關(guān)上,徒留客廳的杯盤狼藉,還有趴在地板上,望著陽臺夜空的大王。 六月份了,氣溫上升速度加快,白天天氣好,晚上夜空繁星伴月的時候也越來越多,月亮都快掛在綠蔥蔥的枝椏上時,金橘還在zm沒下班。 賀驍來了,繼上周周日,他第二次來了店里,金橘坐在二樓休息區(qū),只是不懂,為什么他來店里,自己也沒法走。 最近這一周,她除了上下課,在學(xué)校做課題作業(yè),準(zhǔn)備半個月后的期末考試外,有了空閑就會來zm,以前動不動下班最積極的人,變成了下班最不積極的人。 她不知道原照在和賀驍說什么,百無聊賴,看著時間越來越晚,抱著平板又把之前未完成的稿子細(xì)化了一些。 上周賀驍要花高價買斷自己手稿的事情,原照知道后,表情很微妙,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最后還是說沒事。 “小橘你要是想賣就賣,賀家人還是能信得過的,而且——” 他嚼著嘴里的糖,眼神若有所思。 “而且賀驍應(yīng)該也只是幫忙牽個線而已。” 他這話講得奇怪,金橘沒聽懂,但是原照說沒問題,金橘也就不再糾結(jié),想了想,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她看著原照:“原老師,你之前讓我六月份給你回復(fù)的那件事,還作數(shù)嗎?。” 原照抬抬下巴:“嗯?當(dāng)然。” 金橘深吸了口氣,眼睛堅定直視他。 “我想好了,”她說,“我想去。” 原照眼神幽深:“想好了?這事可不帶反悔的。” 金橘用力點頭,說嗯,“絕不反悔。” 原照扯著嘴笑:“這才對嘛!這么好的機(jī)會要是放棄了,那就是個大傻子!” 金橘跟著她笑笑,沒說話,當(dāng)作附和。 然后接下來的日子,金橘就除了學(xué)業(yè)上的事情,一直埋頭在店里,別的同學(xué)要么忙著出國,要么忙著找工作,比如白銀銀,又比如周愛和李子佳,金橘想著,走了神,一抬頭,原照和賀驍終于從房間走出來。 “那就這樣說好了,回頭幫我謝謝你哥。”原照拍了拍賀驍。 賀驍說嗯,沒什么表情,他一直都是這樣,和你說話的時候,看不出喜怒。 金橘覺得他和賀廷言太像了,以后一定是第二個賀廷言,她這樣正想著,就見兩個人望過來。 原照朝她招招手,金橘背著包,趕緊抱著平板小跑過去。 “那以后,小橘這邊的事情就麻煩你和廷言了。” 他指著金橘和賀驍這樣說,然后又轉(zhuǎn)頭看著金橘。 “你大黃哥那邊的時間已經(jīng)訂好了,下個月七號走,七月七,正好七夕情人節(jié)。” “后面的事情,我跟阿驍說過了,我這邊忙,你接下來護(hù)照啊簽證什么的,阿驍?shù)綍r候帶著你去弄,你跟著他一起就好了。” 他交代了許多,金橘腦子里卻全是他剛剛說的那句七月七。 “那天是情人節(jié)?”她等原照說完,忽然問。 原照一時被她這話問得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愣,才點點頭,說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