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真千金開始做綠茶 第28節
黎枝枝冷眼瞧著她那副喜形于色的模樣,真個仿佛吃了蜜蜂屎兒,滿心搔不著癢處,心里只覺得膩得慌,也就是長公主涵養好,愿意陪著她說那些無聊的廢話。 話題說著說著,就到了黎枝枝身上,大多都是長公主發問,黎夫人自是絞盡腦汁地回答,答不出來,就現編,倒也像那么回事兒了。 而長公主從始至終,面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很溫和,但是黎枝枝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她望著黎夫人的眼神十分疏離,就好像隔著一層什么,這種疏離她曾經在蕭晏和輕羅身上都見過。 那一瞬間,黎枝枝整顆心都往下沉了沉,被什么東西拉扯得隱約作痛。 而黎夫人毫無所覺,她大抵還認為長公主對她青眼相待,態度熱切不已,幾次三番,黎枝枝想打斷她的話,但是在看到長公主時,又生生忍住了。 直到黎夫人認為火候差不多了,故意做出憂心的模樣,嘆了一口氣,道:“說來也是愁人,我那女兒近些日子就要及笄了。” 長公主果然順勢問道:“及笄是好事啊,夫人因何發愁?” 黎夫人心中得意竊喜,面上卻還是憂心忡忡,道:“不怕公主殿下笑話,我還未找到為她上簪的貴人,眼看下個月就要到日子了,事情還未辦妥,真叫我寢食不安。” 長公主想了想,竟接口道:“這卻好辦,那幾日本宮正好有空,若是夫人不嫌棄,由本宮來為令媛上簪便是。” 黎枝枝一時怔住,黎夫人簡直欣喜若狂,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果真?哎呀,真是不知該如何感謝公主殿下啊。” 長公主笑笑,道:“不過本宮有一個要求。” 這會兒別說一個要求,哪怕是十個二十個,黎夫人也會一口答應,急忙忙道:“殿下請講。” 長公主微笑道:“令媛的及笄禮,需得由本宮親自來辦,不必假手他人。” 黎夫人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著實愣了一下,才假作客氣道:“這……是不是太麻煩殿下了?” 長公主只是道:“不麻煩,本宮不是說了,五月十八那一日有空。” 黎夫人忙道:“既然如此,此事便斗膽托付給公主殿下了。” 長公主微微頷首,沒再說話,黎夫人很有眼色,知道自己該走了,便和顏悅色地對黎枝枝道:“我想起府里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便先回去了,你好好陪著長公主殿下,萬不要有失禮之處。” 說罷,又向長公主告了辭,這才離開,她的步子如風,骨頭都仿佛輕了幾兩。 空氣安靜下來,黎枝枝垂著眼,看石桌上的紋路,大概是年歲太久了,那上面現出幾道細紋,如同蛛網一般。 長公主忽然問道:“怎么不說話?” 黎枝枝抬起眼望著她,張了張嘴,才輕聲問道:“殿下,您……真的要為黎素晚上簪嗎?” “嗯?”長公主微怔,不知怎么,她竟然笑起來,她模樣生得頗美,這樣一笑,猶如秋日里的芙蓉盛開,溫暖和煦,叫人不敢直視。 正在黎枝枝覺得莫名其妙的時候,一只手落在她的頭頂,輕輕揉了揉,一如既往的溫暖,長公主生了一雙鳳眼,眼尾微挑,透著矜貴的意味,卻并不讓人覺得難以接近,蕭晏和蕭如樂也都是這樣的鳳眼,不愧是親姑侄。 “小乖乖,”長公主忍俊不禁地道:“我為你上簪,你不愿意么?” 作者有話說: 二更~ 枝枝,不用等下輩子啦!這輩子就能擁有! 第三十五章 那一瞬間, 黎枝枝整個人都呆了,甚至忘了做出反應,只傻傻盯著長公主, 過了好久才道:“可我的生辰不是那一日啊……” “怎么不是?”長公主輕嘆一口氣,伸手替她將被山風吹亂的發絲捋到耳后, 萬分憐愛地看著她,嗔道:“真是個傻孩子, 這種事情, 怎么能退讓呢?” 黎枝枝閉緊嘴巴,她怕一不小心, 就會有奇怪的聲音從喉嚨里發出來, 可即便如此,仍舊有輕微的哽咽, 她努力吞咽著, 試圖把那些狼狽的聲音咽回去, 卻一下沒留神,忽然打起嗝來。 這可真是太失禮了,黎枝枝猛地漲紅了臉,覺得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這么丟臉過,只好用力捂住嘴巴, 仍舊無法止住, 最后羞憤不已,把臉埋進了胳膊肘里。 少女的脊背纖細瘦削,仿佛壓著什么沉重的東西,一下一下微微地發著抖, 顯示著主人此時的心情多么不平靜, 長公主既心疼又憐惜, 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想起方才的黎夫人來,眼神變得冷冽而鋒銳。 那位黎小姐她在游春宴上曾見過一回,平平無奇,怯懦愚鈍,怎么能同枝枝相比呢?竟會有人棄了寶珠,去捧那魚目。 長公主只覺得萬分不解,再一回想黎夫人方才的表現談吐,又覺得理所當然,世上蠢物總是這般,愚而不自知,可笑至極! …… 拜完菩薩,長公主又帶著黎枝枝和蕭如樂去逛了廟會,晌午去京師最有名的酒樓吃飯,如此玩足了整整一日,才派車馬把黎枝枝送回府。 蕭如樂早已趴在長公主懷中睡過去了,微張著嘴,睡得可香,就差沒打小呼嚕了,黎枝枝笑了笑,拉起薄毯替她蓋好,向長公主告辭。 長公主笑吟吟地道:“去吧,日后有什么委屈,盡管和我說,不要叫人欺負了去。” 黎枝枝有些赧然,然后點點頭,輕羅忙替她打起車簾子,黎枝枝下了車,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過頭望望,夕陽余暉灑落在她身上,將她的發梢和衣裙映得金燦燦的,整個人仿佛在發光一般,少女清澈的眸中盛滿了孺慕之情,像是一只徘徊著不愿意離去的小獸。 長公主對著她笑了一笑,她這才輕咬下唇,很害羞似地急急轉身走了。 “真是舍不得叫她走,”長公主喟嘆一聲,感慨道:“想來這人一旦上了年紀,就總是心軟。” 輕羅放下了車簾,笑瞇瞇地道:“殿下又在說笑了,您這哪叫上年紀?況且您不是一向都心軟么?” 長公主低頭替蕭如樂掖了掖薄毯,笑道:“那可不一樣,我只對乖孩子心軟。” 黎枝枝回了府之后,黎夫人就找了過來,速度之快,就仿佛一條聞著rou味兒的豺狗,殷勤問她道:“長公主殿下后來有沒有再說什么?” 黎枝枝只是冷眼看著她那滿臉熱切,內心厭惡極了,面上卻笑道:“說起來,公主倒真是提了一句,讓夫人提前廣發邀帖,務必要把親友們都請來觀禮。” 聽聞此言,黎夫人十分高興,連聲道:“這是自然,我會準備妥當的。” 她說完便走了,瞧那情狀,真個如老王八跌進水里,恨不得當場撒起歡來。 沒過多久,前院忽然傳來了聲音,像是有人在說話,頗有些喧嘩,黎枝枝疑惑道:“什么人來了?” 玉蘭是個喜歡湊熱鬧的,踮起腳尖瞧了瞧,道:“誒,看著像個道士,還真叫他們找來了?” 黎枝枝秀眉微蹙,不知怎么,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道士?什么道士?” “一個瞎眼的道士,”玉蘭小聲道:“前陣子祠堂門口那株梨樹不是被雷劈倒了么?老爺說是要找個道士來作法,奴婢就說么,這事兒肯定有古怪。” 黎枝枝卻深知不是這么回事,想來是那棵老梨樹被雷劈,讓黎岑終于聽信了當初那個瞎道士的話,這才千辛萬苦把人找了來。 黎枝枝略一思索,道:“我去看看。” 她舉步往前庭的方向而去,轉過回廊,遠遠就看見一行人朝這邊過來,打頭是黎岑和黎夫人,以及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道人,雙眼緊閉,顯然還在裝瞎。 玉蘭伸著脖子瞧熱鬧,好奇道:“他要怎么作法?在府里擺個道場嗎?” 黎枝枝笑了笑,道:“誰知道呢?” 她迎上前去,對黎岑和黎夫人打招呼:“老爺,夫人。” 那瞎眼道人莫名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便微微偏了頭,轉向黎枝枝的方向,黎岑忙介紹道:“道長,這就是當初您和敝人說過的那位,真鸞。” 瞎眼道人一聽,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初就是這小姑娘親自找來跟他談的生意,他想著送上門來的買賣,不賺白不賺,于是便照著這小姑娘說的話,故弄玄虛地騙走黎岑的玉佩,轉手就賣了十兩銀子,因怕對方回過神去報官,他硬生生忍了好些天沒敢去擺攤算命。 沒想到啊,當初以為是胡謅,如今竟成了真,這府上果然出禍事了,瞎眼道人心中暗自琢磨,這究竟是不是巧合? 黎岑十分重視這位道人,親自引著他入了花廳坐定,命人奉上香茶,客客氣氣地詢問:“還未請教道長尊號,在哪座觀中修行?” 那盲眼道士微微一笑,道:“貧道之前是在終南山上清修,后來下山游歷,已有五年之久了,現如今在京郊的流云觀里掛褡,道號青云子。” 他語氣徐徐,不緊不慢,倒真有幾分高人的風范,叫黎岑心中愈發信服,忙摒退了左右下人,畢恭畢敬道:“上一次,道長曾對敝人預言,說府中一月內必生災禍,想不到您真是料事如神,前幾日下大雨,祠堂門口的一株老樹倒了,壓塌了祠堂,敝人真是萬分惶恐不安,而今特意請來道長,想問問,是否有什么化解之法?” 青云子便捋著胡須,故意問道:“當初貧道找上善人時,便將化解之法告知了,如今災禍又現,可是善人并未按照貧道所說的做?” 黎岑頓時面露心虛:“說來慚愧,那假鳳縱然是假,也是敝人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拙荊實在不忍將她送走,故而一直心存僥幸……” 黎夫人急忙忙道:“道長,人心都是rou長的,那孩子是小婦人親自撫養大,若將她送走,實在是如同剜心斷骨,不知道長有無兩全之法?” 兩全之法當然有,倘若青云子愿意,他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十個八個,可是不行,他忽然想起今天早上茶館里那個青年來,容貌俊美,氣度矜貴,看著就像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然而其言談笑語中,卻藏著一股子不易察覺的煞氣。 正因為如此,他雖然戴著佛珠,看面相卻并不像信佛的,倒像是只借著那佛珠,遮掩些什么。 青云子只是一個江湖道士而已,自問惹不起這樣的人,對方要他磨礪磨礪這一對父母,他就只好照做了。 一時間,他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語氣卻依舊不疾不徐,詳細地問過黎府的情況,為了演得像那么一回事,他還親自去祠堂看過那棵倒了的老梨樹,摸著那平滑如刀削斧劈的切面,真有些吃驚了。 恰在這時,耳邊傳來少女輕輕柔柔的問話:“青云子道長,可瞧出什么來了嗎?” 青云子有點不知道怎么接話,這么大的一株老梨樹,竟能被雷劈成這樣?看來這家子父母是真夠缺德的,叫老天都看不過眼了。 黎岑不知他心中所想,也跟著問道:“道長,可有化解之法啊?” “有卻是有,”青云子故作高深之態,捋了捋胡須,緩聲道:“只是有些困難,貧道擔心善人做不到啊。” 黎岑連忙道:“道長請講,若是真的能化解,敝人一定照做。” 青云子招搖撞騙多年,編瞎話的本事張口就來:“這真鸞歸京,本是天意,因怕善人不能領會,還特地授意貧道前去告知,可惜善人并未照做,公然違背天意,這是大過啊。” 這么一頂帽子扣下來,黎岑果然著了慌,惶恐不已地道:“敢問道長,要如何彌補?” 青云子沉吟片刻,才道:“這需得二位誠心悔改,親手抄寫懺悔文九九八十一遍,并早晚誦經,戒葷戒酒,持續七七四十九日,不得間斷,如此方可向上天證得悔過之心。” 黎夫人失聲驚叫道:“要九九八十一遍?!” 青云子頷首,又嘆了一口氣,道:“對二位這般的凡人而言,確實有些難以辦到,不如善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黎岑生怕他撂挑子,急忙拉住他:“不不,道長且慢,敝人能做到,一定能!” “善人有此決心,自是可嘉,”青云子又轉向黎夫人:“只是尊夫人……” 黎岑立即瞪了黎夫人一眼,她便只好勉強笑道:“能做到,能做到。” 青云子唔了一聲,道:“那就好,再來說說化解之法。” 黎夫人震驚瞠目,脫口道:“這還沒有化解啊?” “方才說的,只是彌補善人之前違背天意的舉止,請求上天不損善人此生的功德,”青云子搖首道:“并非化解真鸞假鳳之法。” 黎岑誠心請教道:“道長請說,要敝人如何做?” 青云子道:“自然還是讓真鸞歸位。” “不行!”黎夫人見眾人都看過去,連忙解釋道:“如今京中人人都知道黎枝枝是收養的表小姐,現在又讓她做回嫡小姐,豈不是白白招惹口舌是非?道長,可還有別的辦法?” 青云子思索了一陣,才拈著胡須,慢吞吞地道:“真鸞假鳳,既有真鸞,假鳳就該退去,不可爭其鋒芒,善人想讓二者同在,也不是全無辦法,不知善人可聽說過百鳥朝鳳?” 黎岑點頭:“自然聽說過,鳳凰乃是百鳥之皇。” “然也,”青云子徐徐道:“天下百鳥皆向鳳凰俯首稱臣,由此可見,善人若想讓假鳳與真鸞同在,就必然要讓其居于鳳凰之下,為鳳凰仆役,誠心服侍供奉,如此方能化解災禍。” 黎夫人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要我女兒去做她的奴仆么?” 青云子頷首道:“世間萬事都講究一個因果,她借了真鸞的命格,自然要還回去,借多少,就要還多少,兩相抵消,如此才不會折損她的功德。” 黎夫人怎么肯答應?她還欲說什么,卻被黎岑打斷道:“道長說得有理,她既然占了好處,就要付出一些代價,天底下哪有白撿的便宜。” 在他看來,這根本算不得什么事情,總比抄九九八十一遍懺悔文來得輕松,更何況,也不需要他去做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