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275節
能給張總管出這樣主意的人是誰呢? 子晴思索。 半晌,他忽地露出一個不明顯的笑意:不管是誰,這人一定是太后陣營的高手。 但既是太后的人,想討好陛下為何不自己出面,反是將這天大好處交給張總管呢? 或者他不能出面。 或者他出面也無益。 前一種的猜測,張總管背后之人大約像自己這樣,與人為幕。如果只是張總管有位厲害的幕僚,倒不足為懼。 后一種嘛…… 子晴唇角微勾,就太好猜了,即便出面也無益的人或者家族,闔帝都只有一家——太后娘娘的母族。 鄭家。 即便鄭家出面請求修繕東宮,陛下也不會領他們的情。 大殿下對鄭家也一直很冷淡。 鄭家對此心知肚明,所以將此事交給張總管來辦。如果陛下顧念舊情,可能應該可以保住張總管的位子。 但此事變數太大,全取決于陛下心意。 倒是張總管這樣一提,立太子之事板上釘釘。 一旦大殿下立為儲君,徐妃娘娘的位子必然會往上提一提的,這于鄭皇后不利。 那么,鄭家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子晴眉心擰起,一時琢磨不透鄭家的用意。 第352章 殿下之十八 殿下 正文第三五二章 修繕東宮之事一時成朝中熱門。 朝中內外多有議論。 當然,鑒于榮晟帝只有一位皇子,朝廷不可能有第二選擇。故而議論的話題除了不能明說的,都是往大殿下身上想。 姜駙馬聽說后,特意同妻子道,“明兒你就進宮,跟阿穎說,可得穩住。陛下只是讓修東宮,雖則大家都清楚儲君必是大殿下無疑,但一日未立儲,一日不得僭越。低調謙遜一些,總無壞處。” 嘉平大長公主頜首,“這話很是。” 姜駙馬也叮囑長孫一回,讓長孫委婉提醒大殿下,眼下正是謙遜之時。 姜洋倒不擔心這個,“再沒有比大殿下更仁厚謙遜的了。” 姜駙馬也明白大殿下性情溫和,但在此關鍵之時,不知多少人會圍在大殿下身邊巴結討好。故,再如何謹慎都不為過。 姜駙馬道,“我知大殿下的性情,還有阿穎,他們雖年輕,卻是再穩當不過的。我最擔心的不是他們,卻與他們悉悉相關。” 姜洋問,“祖父說的是誰?” “徐娘娘。”姜駙馬道,“按理不該議論后宮女眷,可徐娘娘是大殿下生母。她又是個直白性情,做母親的人,兒子有出息,那是一丁點兒都存不住的。” 姜洋,“要說徐娘娘不歡喜這也不可能,可女人家無非就是裁衣裳打首飾,待大殿下立儲之后,徐娘娘位份可能也會升一升。這也是母憑子貴,其他能有什么呢?” 姜駙馬眼神一沉,看向長孫,“我也不知道會有什么。但我想過大殿下身邊的人事,大殿下與阿穎都是穩當人,公主也不是會壞事的人。大殿下身邊的輔佐都是朝中大員,沒人會不盡心。陛下對大殿下一向器重疼愛,父子情分極好。想來想去,大殿下身邊唯一短板就是他的生母徐娘娘。 徐娘娘曾數次被太后責罰。 所以,不得不多思慮一些。 母以子貴,子以母貴。 這要緊的時候,千萬不要出任何差錯。” 不得不說,姜駙馬的擔憂還是很有道理的。 當天傍晚,榮綿姜穎夫妻去嫡母宮中定省,鄭皇后還說,“聽說陛下令內務司修繕東宮,到時阿綿多去瞧著些,若有哪里不合適,直接告訴他們。” 榮綿道,“有內務司和工部,他們兩家做事向來用心,應該沒有要cao心的。母后吩咐,兒子也會留意。” 鄭皇后微微頜首,又說了幾句話,便打發他們去了麟趾宮。 一到麟趾宮,滿宮喜氣撲面而來。 聽到宮人回稟兒子來了,徐妃都激動的起身去迎。榮綿扶住母親,“母妃這是做什么?” “我這不是高興么。”徐妃喜氣盈腮,拉著兒子的手就不放了。 榮烺強忍著沒翻白眼,拉著姜穎坐下,無可奈何的跟兄長道,“自聽說父皇下令修東宮,母妃就這樣了。 榮綿哭笑不得,“這也不至于啊。” “怎么不至于。我的傻兒子,把東宮修好接著就是立儲了。”徐妃拍著兒子的手,滿面欣慰。仿佛現在兒子已是儲君的樣子。 姜穎坐立不安的看了丈夫一眼,雖說立儲也沒旁人,畢竟儲位未立,說這樣的話可不好。 榮綿素來謙遜,他一心將朝務放心上,并不在意儲君之位。榮綿勸母親,“母妃你不要這樣,父皇只是讓修東宮,沒提立儲之事。您這樣說,叫人聽到豈不誤會咱們么?” “這怎么了。這還能旁人么?”徐妃不以為然。 榮烺卻是聽不下去,這是皇室,皇家事有皇家事的講究!豈能這般沒有章法! 她直接道,“雖說沒旁人,可眼下皇兄是處理朝務的大人了。母妃你真得憋著些。父皇就皇兄一個皇子,儲不儲位,都是皇兄。你這么恨不能敲鑼打鼓的吆喝,叫人瞧著,就得說皇兄聞立儲之事喜動顏色。” “本來就是大喜事,還不許人高興了。”徐妃不滿。 榮烺與兄長道,“皇兄你不曉得,我也是放學后才知道,母妃頭晌聽到修東宮的事,午膳都沒顧得吃就把張總管叫來一通的吩咐,吩咐內務司東宮要如何修,生怕不合你的心意。” 姜穎驚愕的望向徐妃,又看向丈夫。 榮綿臉色微變,他立刻想到剛在鳳儀宮嫡母說的話,讓他多去瞧著些……剛剛他未多想,原來是母妃這一通吩咐,嫡母才這般說的。 榮綿登時臊的不輕,埋怨母親,“這事自有父皇做主,母妃你cao什么心哪。” 徐妃理直氣壯,“我是擔心他們修的不合你心意,才多叮囑幾句。” 榮綿氣道,“東宮是儲君的居所,兒子的宮殿叫吉慶宮。朝廷尚未議儲,母妃你怎能越俎代庖干涉東宮之事!” 榮烺輕哼一聲,“剛我說母妃,她還不服。您這樣指指點點,你以為旁人只說你手伸的長,不知底理還得以為皇兄早對東宮有所垂涎。”后句顯然是對徐妃說的。 姜穎深以為然。 就見丈夫已氣的臉色發青,一言不發起身,冷冷撂下一句,“我們先回了。”經過她時一拉她的手,夫妻二人冷臉告辭。 把個徐妃撂在當場,好久沒回過神。 待徐妃回了神,險沒氣死。 以往還只是閨女不貼心,這怎么兒子也變啦! 榮晟帝傍晚過來用膳,見愛妃一臉氣憤,倒是閨女悠哉悠哉坐著吃茶,還以為她倆又拌嘴了。待問了才知曉緣故,榮烺素來有理講理,“母妃還嫌皇兄生氣,皇兄難道不該生氣?皇兄一門心思就是像父皇這樣給朝廷做苦力,每天介除了差使沒旁的事。修東宮這樣的事,皇兄哪里會去想,就母妃急吼吼的趕緊叫來內務司一通叮囑。 不知道還得以為是皇兄急著搬東宮去哪。” 徐妃一臉委屈,“我就是知道阿綿不在這些事上用心,我才幫他cao心的。” 榮晟帝安慰她,“原我也是想把修東宮的差使給阿綿做。你以后就別找內務司,直接同阿綿講一樣。” “我這顆心,也就陛下能明白罷了。” 榮烺瞥父母親一眼,“我真牙酸。” 榮晟帝忍俊不禁,“牙酸你去吃點糖。” “父皇你跟母妃好好講講吧,別讓她瞎摻和麟趾宮以外的事。” 榮晟帝,“你母妃也是好心。” “好心辦壞事。還不如別發這好心哪。” 榮晟帝笑,“你這話也大了些。哪兒就壞事了。東宮還能給誰住?她無非是想你皇兄住的舒坦些,沒顧慮那些繁瑣規矩罷了。” 徐妃道,“也就陛下明白我這一片心哪。” 榮烺看向父親,“母妃還想讓徐家舅舅幫忙看著修繕東宮之事呢。” “是啊。”徐妃立把話接過來,與榮晟帝道,“修東宮是大事,必得有個忠心的人看著,才能妥當。我大哥陛下也是知道的,為人老實本分,要什么事交給他呀,只管放一百個心。” 想到賦閑多年的舅兄,榮晟帝道,“這也好。東宮不比旁事,的確是要有個精心人。” 榮烺的感覺像是一陣颶風自腦中呼嘯而過,那一瞬間,她的大腦震驚到無法思考。 修繕東宮不是內務司的差使就是工部的差使,或者倆衙門一起干。 徐家舅舅算什么身份來管這差使呢? 自來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何況此事原當是內務司與工部的功勞,現在被徐家舅舅截去,父皇是對內務司還是工部有所不滿么? 榮烺說,“徐家舅舅現在哪個衙門當差?這得給個身份才好管事。” 剛還覺著不貼心閨女咋這般貼心了,徐妃正想說這事,便繼續道,“是啊。陛下,總不能叫大哥白身管事。” 榮晟帝道,“湖北巡撫出缺,張總管在內務司多年,不妨出去歷練一二,以后回朝也好重用。舅兄就暫管內務司吧。” 徐妃喜不自勝,起身對著榮晟帝盈盈一拜,“妾身替兄長謝過陛下。” 榮晟帝笑著扶起徐妃,“一家人,莫要如此。” 榮烺可不覺著這是個好主意。 修繕東宮的事是張總管提的,眼瞅大功在前,父皇突然把張總管換了。當然,調配官員是父皇的權利。 可外地巡撫焉能與內務司總管相比,這就是降了張總管的職。 去年開封賑災時,榮烺見過張家人,說句心里話,挺忠心挺上進的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