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56節(jié)
榮烺接著發(fā)現(xiàn),她非但沒作業(yè),大家對她的要求也不高,像她要求休沐,說休沐便休沐,誰都沒意見。 還有她要看歌舞,說看就看,課程直接往后移,師傅們也都沒意見。 不過,她哥不一樣。 作業(yè)多。 要求也高。 更不能隨便休沐。 一月一次的出宮額度,還是榮烺提議,父皇允許后才有的。 榮烺不是那種沒作業(yè)好輕松好開心的孩子,她都不用問祖母,她自己就想到了,大家其實更重視兄長。 因為兄長是男孩子。 因為父皇沒有別的兒子,兄長很大可能性,就是未來的儲君,未來的皇帝。s 所以,大家更重視兄長。 榮烺與兄長的關系很好,他們一母同胞,兄長也很疼她很照顧她。但榮烺依舊不喜歡被慢怠,這種幾乎所有人生來便有的認知,公主受到寵愛,但公主與皇子本身不具備可比性。 想明白這一點時,榮烺憤憤的想,我難道比皇兄差么?竟然這樣小看我! 于是,忽然之間,榮烺就發(fā)奮起來。 一個發(fā)奮的天才是可怕的,最先感受到就是齊尚書、史太傅二人,齊尚書倒沒什么,學生用功,做先生的求之不得。 史太傅則頗水深火熱,哎喲,他的教學方法出了什么問題,沒能引導著公主安享尊榮,怎么反倒把公主爭強好勝的心給激發(fā)出來了! 哎喲,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喲~ 第81章 殿下 正文第八十一章 榮烺這一用功,史太傅手足無措,齊尚書調(diào)整功課,好在這倆人都是真材實學,隨機應變既可。 更悲催的是姜穎鄭錦榮玥幾人,以前大家功課還行,無非是師傅怎么教大家伙兒怎么學,公主聰慧,也就是公主功課更好些。現(xiàn)在公主發(fā)奮,那是一日千里,咱們在身后追的火急火燎的,還有些追不上。 是的,伴讀里資質(zhì)最好、自幼讀書的顏姑娘都覺吃力。 姜穎先說,“我可吃不住了。”她跟榮烺商量著,她把女紅刺繡、騎射、易德的課業(yè)停了,把這幾門課的功課用在其他課業(yè)上,才能跟上進度。 鄭錦榮玥也各有取舍。 顏姑娘每天苦學到一更天,才能跟上榮瑯。 榮烺對此也是支持的,榮烺說,“這學習,無非就是感興趣的、要緊的學一學。這幾天,我閑了還在想另一件事。” 鄭錦見榮烺不介意她們減免課業(yè),心里挺高興,便問,“公主在想什么事?” “我們?nèi)缃駥W的東西,還是少了幾樣。” 榮烺這話一出,鄭錦先苦了臉,“還少?” “自然是少的。你想一想,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我們都有在學。可我想一想,朝廷六部,吏戶禮兵刑工。你們可想過,朝廷為何設六部?” 姜穎說,“事情太多,分類處置比較容易,也更有條理。” “對呀,這便給我們指明了方向。”榮烺道,“我們可不是尋常小戶人家的女子,張羅一日三餐便好。我是公主,你們以后必也都有誥命,像阿玥姐,還有自己的爵位。以后,咱們也不僅是內(nèi)闈治家之事,故而,咱們也得學些旁的本領,這樣才能更明事理,于治家理事也有大幫助。” 榮烺說,“我尋思兩日,六部這些事,吏部是管人的,這沒有現(xiàn)成功課。戶部是管錢的,咱們也有學算術。禮制,一直有在學。工部是做建筑防御的,起屋蓋園、造堤修壩,這必需得是行家中的行家。這也只需稍做了解便可。重點要學的有兩樣,一是兵法軍事,二是朝廷律法。” 榮烺這話自然在理,姜穎點頭,“兵法是得學學,在家里,我就跟哥哥學過一些。” 顏姑娘道,“律法了解一些也沒害處。以前我聽說,有一位官員,為官精明,政績也不錯,卻因其母在外與人合伙經(jīng)營生意賺取銀錢。后被御史彈劾,非但官聲盡毀,官場生涯也到頭了。”律法明文規(guī)定,官員不準經(jīng)商。官員直系親屬也不允許經(jīng)商。 鄭錦說,“既說這官員精明,怎么其母在外與人做生意的事都不知道?” 顏姑娘道,“查出來是這么個說法,你又怎知這生意的緣故呢?或許是有對頭故意派出商賈引誘其母逐利也未可知。” 榮玥聽的有些懵,她原是個膽小性子,不過,跟在榮烺身邊的時間長了,榮玥如今也敢說話了。榮玥說,“這些律法、兵法,不應該是男人的事么?這好像不是我們女子的事。我看,許多男子在家也不一定學這些。” 榮烺道,“世上的事,除了極有數(shù)的幾件,沒什么應該是男人,應該是女人的?” “玥玥姐你想,就阿顏說的那事,不管那官員的母親是受了引誘上了套,還是她就是想發(fā)財,倘她能明白這其間利害,知道官場風險,又怎會為了銀子去做這種連累兒子的事呢?” 榮玥很容易被說服,她想了想,覺著榮烺的話在理,就說,“那我學一學律法。兵法我就不學了,我對打仗的事,沒半點興趣。” “沒關系,喜歡什么就學什么。咱們先商量好,我告訴祖母,給咱們選兩個好師傅。”榮烺說。 顏姑娘見榮烺在興頭上,還是說,“公主的主意極好,不過,我看這些課程,但有一二能深學,便是一代大家了。公主,我們是不是學的太雜了些。” 榮烺倒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思索片刻方道,“讀書是一輩子的事,祖母如今也會每天抽出時間讀書。如今咱們年紀還小,當然不求精通,無非就是每樣都學一點,先打下根基,以后想再深學也容易。” 顏姑娘聽了也是一笑,“是,我心下算了算咱們的課程,想左了。” 大家商量后,榮烺跟鄭太后提的。鄭太后問她,“會不會太累?我聽說阿穎幾個都棄了好幾門課程。” “這沒關系,只管把我們感興趣的開起來。有人要學,就一起學,若無此興致,也可不學。哪怕一個學生,也值得先生一教的。”榮烺啥都學。 鄭太后含笑答應,問榮烺,“怎么突然這么用功了?”以前榮烺也不能說不用功,不過下課從不讀書,屬于隨便學學的那種。 榮烺揚起圓圓潤潤的小臉兒,說,“我得好好學習,不使人小瞧。” 鄭太后笑,“誰還敢小瞧你。” “不只是我。是所有的女子,都被小瞧。”榮烺把自己觀察到的心得告訴祖母,“表面上好像不有做什么,每天玩耍享樂也可以。實際上,大家是瞧不起這樣的人的。” 這話聽著淺,卻頗有些深意。鄭太后問她,“你怎么會這樣想?” “因為史師傅就瞧不起我。”榮烺說,“史師傅這些天不知道怎么了,不似以往讓我多讀書,反是說,我身為公主,安享尊榮即可。可史師傅對大哥就全不是這樣,他給大哥留好多課業(yè),要求特別嚴。”s “這豈不是瞧不起我么?”榮烺說。 “也許是史太傅看你年紀小,怕你累著。” “大哥小時候讀書就有課業(yè)。”榮烺自小就有一份周全,“我都問過大哥了。” 榮烺很嚴肅,“要是祖母你看中哪個大臣,肯定給他派要緊差使、難的差使。這不是一個道理么?” 鄭太后道,“因為做官的都是男人,所以女子不必讀那些科舉的書。女子多在內(nèi)闈,故而,對女子要求多為德容言工。” “我覺著,這是很淺薄的看法。”榮烺道,“就像祖母你,你現(xiàn)在管著多少朝中大事。” 鄭太后問,“世上有幾個能攝政的太后呢?” 榮烺說,“但我是公主啊,我身份比大臣們要高。起碼,我多學點東西,就不容易被人糊弄。” 要不是她謹慎,險被史師傅那瞧著一臉忠直的給坑了。 鄭太后繼續(xù)問她,“但其他人呢?阿穎、阿玥、阿錦、還有顏琴,他們需要學這些東西么?” “當然需要了。就是以后不做官,阿穎她們以后也必為命婦。再退一步講,就是不做命婦,就是個普通女子,有學識,也不是壞事。最起碼,受欺負時知道找哪個衙門。”榮烺說,“我一點不覺著我比男子差。” 鄭太后笑,“那以后可得好好學。” “肯定的。”榮烺說,“大臣們也不全是好的,別看咱們身份高,要沒點真本事,他們能拿咱們當傻子耍。” “而且,不能全信他們的話。得認真考慮,覺著對的聽,不對的就不聽。” 鄭太后眼眸彎彎,“你該給史太傅送塊匾。” “送什么匾?” “送塊謝你助我上進匾。” 榮烺說,“那我估計史師傅能郁悶壞了,他現(xiàn)在可想我天天玩耍了。” “就讓她郁悶郁悶。” 榮烺笑,“這也好。”總不能白叫史師傅忽悠一回,雖然沒有忽悠成功…… 于是,某日收到匾的史太傅:…… 第82章 殿下 正文第八十二章 且不說史太傅收到榮烺送的匾如何郁悶吐血,鄭太后給寶貝孫女請法家先生就頗費了一番周章。 當今在世諸家,以儒家最為興盛。科舉亦以儒學為主,故而在民間,學子們讀書進學也是以儒家經(jīng)典為主。 要說推崇法家且可稱一代大家的,鄭太后就想到前內(nèi)閣首輔丁大人。 這位前首輔丁相做過五年首輔,便以后生可畏之名讓賢給自己的副手,也就是如今的顏相,自己回家養(yǎng)老去了。 其實,丁相年紀委實不老,他與鄭太后同年,如今也不過知天命之年。 當年誅林相,丁相著實有功于朝廷。所以,他死活辭官后,鄭太后尤其恩典,如今還年年領著朝廷薪俸。 聽說在老家,小日子過的不錯。 鄭太后想都沒想,與榮晟帝商議后,榮晟帝道,“也好,丁相學識淵博,當年也教過朕。待丁相來朝,讓阿綿也一起聽聽。” 鄭太后道,“這主意不錯。” 鄭太后還單獨點了一位太醫(yī)院的年輕太醫(yī),一并隨傳旨欽使到篷萊傳旨,如果丁相身體不好,可使太醫(yī)就近給治治。冬天天冷,鄭太后體恤丁相一把年歲,讓他明春再來帝都就任。至于太醫(yī),便住在丁家,照看著丁相,以免臨來帝都前,丁相難舍故鄉(xiāng)生病。 榮烺這一折騰,朝野都有幾分震動,有些擅腦補的還以為太后娘娘對顏相不滿,所以召丁相還朝呢。 至于榮烺要求開的兵法課,鄭太后欽點了楚大將軍。 楚姑娘還給父親做了雙冬襪,跟父親說,“父親,您好好教公主功課。聽說,阿史祖父教公主教的好,公主還特意送了阿史祖父一塊匾。阿白上回來找我,跟我說,阿史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