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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第30節

    所以,一節課都不敢耽擱。

    等榮烺放了假,榮綿才跟meimei商量,看能不能求求祖母,把母親提前放出來過年。不然讓母親一個人在麟趾宮過年,也太冷清了。

    榮烺算了算,“倒也快了。”

    “是啊。我看母親已經知錯了。”

    榮烺說,“就是把母妃放出來,她能跟咱們一塊過年么。她不是身上還有外祖父的孝么。”

    “卑不動尊。母親在宮里,心里記著外祖父就是,哪兒能在宮里為外祖父守孝。”榮綿說起外家,同榮烺道,“我想著,過年是不是給外祖母送些年禮。”

    “你要想母妃提前出來,就別提年禮的事兒。”榮烺對這兩件事都不太熱衷,跟她哥說,“外祖父是犯了事兒,畏罪自戕。當初他過世,宮里就一點兒沒賞賜。”

    “這開后門兒,也不能兩個一起開,能辦一件就不錯。”榮烺說,“我看母妃不見得就改了,她可會撒謊了,還不實誠。”

    “誰還沒犯錯的時候。你就原諒母妃這一回吧。”榮綿替母親說好話。

    “哎,你說咱倆都是實誠人,怎么母妃這樣不實誠呢?”

    榮烺還得替她親娘求情,榮綿原本還想跟meimei商量商量怎么跟祖母提。榮烺說,“祖母又不是外人,直接說就行了。”

    她就直接去跟祖母商量,“也不知道母妃是不是真的反省好了,不如讓母妃寫封請罪折子,祖母要是看母妃心虔誠,再放母妃不出來。”

    榮綿跟著說,“祖母,我去給母妃請安,時常聽母妃說當初一時鬼迷心竅,這些天一直在反省,也很后悔當初所為。”

    鄭太后道,“也罷。讓徐妃寫封請罪折子。”

    見祖母應允,榮綿大喜,“謝謝祖母。祖母,那孫兒這就告訴母妃一聲。”

    榮烺道,“哥,別急。等母妃上了請罪折子,咱們再去給母妃請安不遲。”

    榮綿冷靜一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祖母,“是。”

    鄭太后看榮烺一眼,榮烺忽然想到,這事兒怎么好像她跟大哥先商量好,背著祖母干的。

    那啥。

    榮烺撓下臉頰,好像事實也是這樣。

    唉呀,這可怎么跟祖母說呢。她,她完全沒有背著祖母的意思,她跟祖母最好了!

    第47章

    榮烺發現自己辦了這么件容易引起誤會的事兒,連忙去看祖母。鄭太后立刻給她個一臉的莫測高深,榮烺馬上接收到了:唉呀,祖母果然誤會了呀~

    當著兄長的面兒,榮烺也沒辦法跟祖母解釋一下。好容易等用過晚膳,父皇大哥都走了,榮烺就想說點兒啥,就聽祖母說,“你也回房休息吧。”

    榮烺想我事兒還沒說哪。

    她是個機伶孩子,知道要解釋事情得選大家心情好的時候,比較容易事半功話。她看祖母不大開懷的樣兒,以為祖母是誤會更深了。

    榮烺就說,“阿玥姐她們一走,院里就我一個人,我跟祖母睡。”

    “都多大了,說好要學著一個人睡的。”

    “不行,我就要跟祖母睡。”榮烺還親親密密的說,“祖母,一會兒咱倆一起泡腳丫,我給祖母捏肩膀,好不好?”

    鄭太后繃著臉,感慨,“禮下于人,必有所求啊。”

    “沒所求沒所求。我就是孝順祖母。”

    鄭太后也不戳破她,榮烺就可殷勤了,一會兒端茶給祖母喝,“祖母你嘗嘗,這茶可香了。”

    鄭太后喝一口,榮烺就問,“祖母,香不香?”

    “還行吧。”

    一會兒,她又拿個小剪刀去剪燭花,說勤剪燭花,屋子更亮堂,這樣祖母看書不費眼睛。待一時,她又湊過去,祖母您別看書了,晚上廢眼睛,我給您念吧。

    等祖孫倆一起泡過腳丫兒,榮烺特有信用,賣力的給祖母捏起肩膀,一邊捏一邊問,“祖母,重不重?我現在力氣可大了。”

    “還行。”

    看祖母閉著眼睛很舒坦的樣子,榮烺就想把大哥怎么找她跟她商量的事跟祖母說一說。鄭太后卻是輕咳一聲,拍拍榮烺捏肩膀的小手,“累了,這就睡吧。”

    榮烺一肚子話還沒說就叫憋回去了,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的,“這就睡啊。”

    “嗯,困了。”鄭太后掀被子就寢。

    榮烺抓心撓肝:那啥,祖母,我那事兒還沒說哪!

    鄭太后看她不動,把她往被子里一擱,拉上被子,“這就睡吧。”

    值夜宮人熄滅近處燭火,只留外間兒燭光。

    想說的事兒沒說成,祖母又要睡覺了,榮烺急的,“祖母,我有事想跟你說。”

    “明兒再說,十分倦了,誰要這會兒跟我叨叨個沒完,我心情可不好啊。”

    榮烺立刻就閉嘴了,鄭太后也不理她,闔眼睡覺。烺睡不著,她還越想越不對,祖母說這話,怎么好像知道我想叨叨點事兒似的。

    祖母是不是已經猜到我要說啥了?

    榮烺心里琢磨著,她就不老實睡了,小身子悄悄爬到祖母耳邊,輕輕喚,“祖母,您睡了嗎?”

    孩子香香軟軟的氣息噴到耳朵邊兒,癢的很。鄭太后不搭理,榮烺借著帳里的微光,偷偷摸祖母的臉,孩子的手軟和溫暖,又在耳邊嘀嘀咕咕的念,“祖母您睡啦?您肯定沒這么快睡著,肯定是裝的。”

    鄭太后委實受不住這個,笑著把人摟懷里,“睡著也被你吵醒了。”

    “我就知道你沒睡著,哪兒有人一闔眼就睡著的!”榮烺得意的說。

    鄭太后把她塞自己被子里,榮烺一拱一拱的,要祖母被窩里拱。鄭太后截住上面,榮烺靈活的往下面鉆,截住下面,她往中間仆騰。孩子手腳靈活,沒等一會兒,香軟的小身子硬往你懷里一擠,鄭太后覺著整顆心都說不出的柔軟。

    榮烺哈哈大笑,整個人趴祖母懷里,“祖母你是不是早猜出我要跟你說的事兒,故意吊著我的?”

    “我可猜不出來,你有什么事兒?”

    “肯定猜出來了。”孩子的直覺格外敏銳,榮烺說,“我想跟你說我母妃的事。”

    榮烺與徐妃的關系不融洽,其實也有彼此性情大不相同的緣故。徐妃遇事喜歡拐個九曲十八彎,榮烺不一樣,她根本不拐彎,有啥說啥,咣咣咣就全說了。

    連事后覺著有些對不住祖母的心情都說出來了,榮烺現在想想都很郁悶,“祖母你說,我要不答應大哥,好像對母妃沒情義似的。可跟大哥一起跟祖母求情,我又覺著像是背著你似的。我這心里,兩頭不得勁兒。”

    “我真同情你。”鄭太后說。

    “我也很同情我自己個兒。”榮烺問,“祖母你沒生我的氣吧?”

    “開始有點生氣,現在你都原原本本告訴我了,我就不生氣了。”

    榮烺高興的說,“我就知道祖母肯定能明白我。”說完她又嘆口氣,想著母妃要像祖母這樣通情理就好了。

    “小小年紀,嘆什么氣。”

    “誰還沒點兒煩惱。”自從讀書,榮烺經常一幅大人口吻說話。鄭太后說她,“世事焉能盡如人意。”

    “話是這么說,可誰不想事事如意啊。”榮烺說,“祖母,今年大年初一我給您拜年,您賞我個大如意,我得旺旺風水。”

    “你還知道風水了?”

    “當然知道。我現在知道的事兒可多了。”

    祖孫倆躺一床被子里,聽著榮烺嘀嘀咕咕的說著自己的小煩惱,鄭太后偶爾應一兩句,祖孫倆很快便一起睡熟了。

    第二天,榮烺宣布,一直到上元節,她都要跟祖母一起睡。

    鄭太后笑著撫額,“這怎么一讀書,反倒更粘人了。”

    “我這不是粘人,我這是要就近孝順祖母。”榮烺很會給自己臉上貼光,跟林司儀說,“林mama,把我的東西都搬過來吧。一會兒吃過早飯就搬,別遲了。”

    林司儀忍笑應是。

    榮烺還處在很親人的年齡段,她很喜歡跟祖母一起睡,她也喜歡熱鬧,不想一個人住一個院子。

    既然就是不走,鄭太后也只得隨她啦。

    第48章

    一大早,徐妃的請罪折子就遞上來了,鄭太后閑翻著看了看,遞給鄭皇后,“你看看如何。”

    鄭皇后接過,讀過一遍道,“看來,徐妃已是知錯了。如今眼瞅就要過年,不如就讓她出來,也過個團圓年。”

    “貴妃,即便在后妃里也是尊貴的,說到底不過一妾室。有她沒她,咱們都是團圓年。”鄭太后語氣淡淡的,“讓趙尚宮存檔。”

    徐妃出來是必然。雖未到禁足期,可也快到了。即便現在不放,待到了禁足期,也要放的。鄭皇后對于年前徐妃解禁之事一直有心理準備,不過,她沒料到鄭太后會說出“妾室”二字。

    徐妃出身不同,何況,她是太后姑媽為陛下選的,徐妃則是陛下自己看中的。徐妃被禁足,陛下那里也時有垂詢。再者,榮綿榮烺兄妹也皆徐妃所出。

    “妾室”二字,雖是事實,到底有傷榮烺臉面。鄭皇后的視線往榮烺臉上一偏,竟未看出什么。

    榮烺坐在鄭太后身畔,小腿一晃一晃,眉眼間一派清澈,她絲毫沒覺有傷體面。她母妃本來就是貴妃,貴妃本來就是側室啊。

    在民間,側室就叫妾室。

    榮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庶出。

    榮烺說,“祖母,讓您宮里的內侍和母后宮的內侍一起過去一趟,也讓母妃知曉你們的恩德。”

    鄭太后面兒上緩了緩,與鄭皇后道,“還罷了。就這么著吧。只盼徐妃知些好歹,也省得再叫人cao心。”

    “徐妃定然悔過了。”鄭皇后喚來趙尚宮,令趙尚宮擬內旨,然后,在內旨加了兩宮的金印,方著人過去麟趾宮傳內諭。待內侍回來復命,此內諭便要永久封存。

    鄭皇后接著跟鄭太后商量明天小年兒煮祭rou之事,還有年下后宮妃嬪的賞賜,給外命婦的賞賜。

    徐妃約摸是中午過來的,給鄭太后請安兼賠罪了一回。那時鄭皇后已經回鳳儀宮處理宮務,榮烺看母親一身半舊宮妝,形容似消瘦許多,也不禁有些心疼。待母親給祖母見過禮,榮烺過去給母親行禮。

    徐妃摸摸榮烺圓潤臉頰,眼圈兒微紅,“以往種種,咱們都不提了。我知道你在太后這里,必然樣樣都好。如今親眼見了,就更加放心了。”

    “那母妃應該高興,別哭啊。”榮烺伸出手指給母親擦眼淚,徐妃摟著她,“高興也想哭。”

    榮烺說,“我高興只想笑。”

    徐妃給她這孩子話聽笑,“是啊,應該笑的。”

    說著又起身給鄭太后跪下行了大禮,“以往都是我糊涂,姨媽,我知道錯了,是真真正正悔改了。”

    “你能這樣明理,可知應有后福。如今在宮里,你是皇帝貴妃,就莫在姨媽姨媽的叫了,還是叫太后吧。”鄭太后一抬手,宮人上前扶徐妃起身。

    徐妃半低著頭,臉色似愈發蒼白幾分,柔弱應是,道,“如今亦當去鳳儀宮,給皇后娘娘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