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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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溟循循善誘地說:“微雨,你要往深了看。封燕照是為著他是皇長子,封燕焦是為著他是嫡子。這兩個若是不封,莫說姜家,文官集團也不會答應,綱常禮義的口水都會把陛下淹沒了。陛下一人對抗兩大勢力太難,所以陛下必須封。” 這些燕熙從前和商白珩也分析過,他當下垂著眸,只做認真聽的樣子。 宋北溟發現燕熙乖順的樣子也格外討人喜歡,見他聽得認真,忍不住再教他點東西,于是接著說:“雖說天威難測,但人總歸是有七情六欲,想要長久的掩飾喜好很難。其實陛下的喜好并不難猜,他喜歡誰,不喜歡誰,敬事檔記得明明白白。陛下是個性情中人,他對有些事,可以讓步;而對情愛又格外難以妥協。” 燕熙若有所思地聽著,示意宋北溟繼續說。 宋北溟難得見燕熙乖的樣子,樂意延續這份溫情:“陛下獨寵前皇貴妃那十幾年,是當真寵。那些年里,陛下都歇在承乾宮,別宮的娘娘再沒人生過孩子。而后,皇貴妃去了五年,陛下一次后宮都沒去過。說起來,陛下還算是盛年,子嗣卻十幾年未見有過了。” 后宮里的事,燕熙五年前離開后,就沒再問過。 他對那些事極是不耐,聽了就煩,一次也沒打聽過。此時聽說天璽帝沒去過后宮,他生出點復雜難言的情緒。 燕熙對這類情緒,早就控制自如,他甚至還平穩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正要喝時,想到什么,報復性地遞給了宋北溟。 宋北溟正說在興頭上,抬手就接了茶,待要喝時,才露出洞察的笑意。 他就著燕熙挑著眼角瞧過來的目光,往那杯沿上抿了一口,將茶一飲而盡。 然后像沒事人一般,接著說:“那些不得寵的女人,還能在后宮占一席之位,是因為陛下有要忍耐的地方。忍耐與放縱,這兩種情緒拉扯僵持多年,達成了與外廷的勢力的微妙平衡。四姓其實也并不在意送進去的女子是否幸福,他們看重的是最實在的東西,比如封王和位份。陛下只要這些給到位了,朝堂內外就還能彼此相安無事。” 燕熙看著自己杯子被宋北溟用了,他抿著唇聽完這一段,覺得有點渴,又拿了一個新杯子,自己倒茶喝。 宋北溟還要說什么,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沉了沉。 他不再是五年前那個會沖動的少年,對自己接下來要分析的那個女人,他已然不會被仇恨蒙蔽而失態,他平淡地說:“說到這里,不得不說原皇貴妃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五年前的‘一日立儲風波’到如今能被當作笑話一般說過去,得虧了她當年求著把七皇子廢了。否則,七皇子當了太子,四姓便要他的命;他非嫡非長,文官也不會答應。陛下與朝堂長久以來達成的平衡,就會被打破。陛下想把國本都送給得寵的女人,就是動了各方的命根子,若一意孤行,要么大靖必亂,要么七皇子死在儲君的位置上。” - 聽這一段,霎時間,燕熙的心臟如被重重拎起,又轟然掉下,它幾乎忘了再次跳動。 宋北溟說的與原著幾乎一致,只不過原主活到了登基,但龍椅不過是個牢籠,原主自登基那日便如死了一般。 燕熙一直視天璽帝為瘋子,愛誰、愛多久都毫無規律。 今日燕熙聽宋北溟一番話,才發現,天璽帝種種行為,其實有跡可循。 唐遙雪是天璽帝的放縱和發泄,也是天璽帝與外廷斗爭的籌碼。天璽帝在唐遙雪的溫柔鄉里獲得了十幾年的平衡和寧靜,在唐遙雪臨終時又抓住救命稻草般把唐遙雪的孩子推進的風暴中心。 唐遙雪受寵的十五年,被舉國上下暗地里罵為紅顏禍水;原主當太子的五年,被各方勢力視為眼中釘內中刺。 天璽帝是把唐遙雪母子當作籌碼和盾牌,自己在后面獲得了滿足和平靜。 這是愛么? 這種愛何其自私。 燕熙是個冷情的人,情愛于他,或許是唯一不擅長的事。 他記仇又冷酷,他恨一個人可以很持久。 燕熙自失去母妃那日起,就怨恨著天璽帝。 不管天璽帝如何暗中偏愛他,他全都不領情。 他感激自己的敏銳,在沒想明白內情之時,沒有傻傻地去謝恩。 其實這其中的道理,商白珩隱晦地和他說過。大約是怕他傷心,沒點透。商白珩這些年里,從未勸他給天璽帝寫祝信大約也是存了這份心思。 燕熙想通此節,眉心微蹙,下巴繃緊,但他控制的很好,甚至于眼角都還含著固定的笑。 - “微雨?”宋北溟的聲音在靠近,燕熙回眸,看到宋北溟搖著輪椅過來了。 燕熙的聲音沉暗:“你靠這么近做什么?” “我看你在發呆,是我說的不好?”宋北溟停在一臂的距離,“聽枕邊風,自然得近些。你想救河西王嗎?只要我想管,能讓你如意的。” 燕熙在這樣的距離里聞著“枯”的味道,從方才的急怒中緩過氣來,他一邊震驚于宋北溟觀察的敏銳,一邊將笑意動了起來說:“是么,小王爺這么大本事?” 宋北溟察覺到燕熙情緒的好轉。 方才燕熙掩飾的很好,但宋北溟知道燕熙的情緒在動蕩。 因為“榮”的味道一下變得很劇烈。 于是宋北溟靠近了,安撫了燕熙的燥意。 再一次體驗到自己這種獨特的用處,宋北溟突然不那么怨恨“枯”帶給他的痛苦。 這很奇妙,于某個獨特的人而言,他的毒藥,有如至寶。 宋北溟也笑了:“我要沒本事,你這般清高的主兒,能依著我的設計,走進我的局?在外頭,沾了我的光,再沒人為難你了吧?舒坦么?” 燕熙聞著宋北溟的味道,心跳在悄然的變緩。 他身的上燥意明顯地降了下去,心情也變得暢快起來。 于是他的笑容便添了幾分明媚,他眸光凝在宋北溟的身上,身子卻是往后仰的。這樣的姿態有十足的欲拒還迎的意味。 他說:“沾光了,舒坦了。小王爺手握北原重兵,宋家守著國門,乃是大靖重器,誰能不賣您的面子。這一日,是我入都以來最得臉的一日呢。” 宋北溟也笑說:“大靖可不止宋家的軍隊,西北的姜家、南邊的蕭家也守著國門呢,還有東邊有個林總兵。你這樣的本事,誰都愿意接著你,怎偏生挑中了我?” 燕熙莞爾道:“因為你是新貴啊。我這人挑剔,不喜歡老的。原來的那些四姓權貴,除了姜家和蕭家還能看,韓家、呂家都要開始夾子尾巴做人了。哪里比得上你宋三郎,不僅有兵,還很有錢吧?” 宋北溟哼笑了一聲:“北原窮啊,哪有錢?不過給你一個人花的錢還是足夠的,隨便你花怎么樣?” 燕熙原本也沒指望宋北溟會認了,他嘖嘖笑了聲,沒應聲。 宋北溟靠近些許,問他:“話說回來,你的枕邊風還吹不吹了?” 宋北溟雖是坐著輪椅,但那氣場和體格仍是讓人難以忽視,燕熙被宋北溟的氣息包圍了。 他聞著那味道,身體是極暢快的,意志想要放棄抵抗身體的欲望。 他那么可憐地任由宋北溟的氣息包裹,承著宋北溟的注視,挑逗地說:“我吹有用么?” 宋北溟沒想到如此近、如此危險的距離,對方竟然還敢挑逗他。 這無異于邀請了。 宋北溟身材高大,坐在輪椅上,也比坐在椅子上的燕熙高,他俯沖過來,氣息撲在燕熙的臉上,說:“試試不就知道了?” 燕熙微微勾起了唇,他抬手抵住了宋北溟山一樣壓過來的胸膛,用一種類似討饒的語氣說:“皇子之事,一旦涉足,便是泥足深陷。我沒有膽量管這么大的事,不試了。” 宋北溟握住了燕熙抵著他手的腕子,腕子上有衣袖。他如獵人盯著獵物一般,鎖著燕熙的視線,然后拇指一捻,捻脫了燕熙的袖口。 宋北溟終于摸到了燕熙的腕子。 入手比羊脂玉還要滑膩。 宋北溟像觸電般險些沒握住,為免滑脫,他手上使了勁,拿手指那么摩挲了幾下,身體里“枯”得到了極大的慰藉。 他枯冷了多年的身體開始蠢蠢欲動。 宋北溟的聲音有點啞:“我們不謀而合。而且大皇子的局,解鈴還需系鈴人,我們這些局外人硬趟這渾水,便是徒惹一身腥。最關鍵的是他先天不足,既不受陛下寵愛,又要做燕焦的擋箭牌。” 燕熙是抗拒人靠近的。 可是,他絲毫不抵觸宋北溟的接觸,甚至于他的身體還違背他的意志,期盼著宋北溟能主動打破某種僵局。 之前宋北溟拿茶壺時劃過他手指,接觸的地方到現在還有余熱。 再之后,宋北溟喝他的茶杯,他的唇到現在還在發燙。 此時他的手腕被這樣握住,周遭又被宋北溟的氣息包裹,他喉嚨里難以抑制地想要發出舒服的喟嘆。 可他的意志又覺得這太羞恥了。 他折中地輕輕地哼了一聲,說出來的話格外的軟:“擋箭牌?” 宋北溟聽到了這一聲,目光倏地一熱。 他驟然漲起滿懷的熱意,他手上握得更緊,手指用力地摩挲著燕熙的皮膚,他以一種咬牙切齒的力度在克制著自己想要吞吃了燕熙的欲望,聲音啞得撩人:“只要燕焦無事,燕照就能活;倘若燕焦有事,燕照就會被推出去。而此次風波,他倆一并被參劾。” 燕熙覺出危險,他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在他的思緒還是很快,能接得上宋北溟的分析,他說:“那,今夜,燕照他——” 宋北溟的胸膛重重地壓過來,將燕熙困在椅子的把手里。 他已經不滿足于只握著燕熙的一只手腕,他另一只手撫上燕熙的發側,以一種要強口勿燕熙的姿勢說出這盤局面的結論:“危。” 第38章 無邪的糖 大靖皇宮的東側, 隔著東筒子夾道,自北而南是一排皇子所。 天璽帝七個皇子, 除了把燕熙放出去, 其他的都留在皇宮,分散住在這里。 說是天璽帝不忍父子分離,要在膝下多留幾年。 燕照封了郡王后, 便搬進了武德宮。北邊挨著燕焦的興圣宮,南邊挨著燕煦的隆裕宮。 三座王爺的宮殿連作一線。 燕照夾在中間, 因著地拉敏感尷尬,平日出行都盡量避著老三和老六。 - 日頭西沉, 已過了官員散值的時間。 今日是端午,內廷到處張燈結彩。 因著今日不放假,宮中也沒有張羅盛事。 只有在欽安殿,天璽帝開了家宴, 后妃們陪在一處。 天璽帝這五年來,鮮有涉足后宮, 后妃難得一見皇帝, 今日這等難得的熱鬧場合, 個個盛妝打扮,有孩子的更是帶著孩子在天璽帝跟前湊趣露臉。 可燕照早沒了母親,后妃里除了薨逝的皇貴妃在世時每逢年節會想著他, 其他后妃早就把他拋卻在腦后了。 武德殿里, 燕照枯坐在對著門的檀木椅上。 老太監逢喜垂首站在一旁。 - 燕照問逢喜:“你說小王爺會肯出手相救嗎?” 逢喜平靜地勸慰:“主子與小王爺未有交惡,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都說小王爺俠肝義膽, 不會見死不救的。” 燕照嘆氣說:“可是我幾次三番尋他, 他皆是閉門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