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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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商白珩與周慈還在猶豫,該推一把了。 - 周慈連著幾日來,不見燕熙病情好轉,反而一日日地病氣漸重,他急得團團轉。 這日,周慈找到商白珩說:“雖說此次殿下所中之毒一時無解,可按我的方子,只要每日服藥,也得有幾分起色。殿下病情無端反復,如此短時還好,若多折騰幾次,要傷到根本。” 商白珩也正為此犯愁,他若有所思地瞧向望安從燕熙屋里捧出的痰盂,沉聲應道:“我知。” 周慈憂心忡忡道:“道執,殿下之事,能作主之人,除了父母,勉強只剩下你這位老師。我把情況向太醫院報了,上頭那位,看樣子是打算對殿下徹底不管不問了。殿下年紀還小,你心里得有個主意。夏先生路過靖都暫歇兩日,是否去尋他,該是你決斷之時了。” 商白珩果斷道:“我即刻去尋夏先生。” “我要多言一句。”周慈愁眉緊鎖,勸道:“你前日問我可有悔,如今我也要問你,你會悔么?” 商白珩在方才那一瞬有某種掙扎的沉默,在短暫的目光征詢中,他冷靜地說:“私情不可廢大義,我商道執坦坦蕩蕩,何來有悔?” 周慈說:“可是道執,以他日換今時,當真值得么?” 商白珩沒有回答,而是另問:“悲野,你可知娘娘為何臨終改變主意,給殿下取了‘微雨’的表字,一力將殿下推上這個位置?” 周慈道:“娘娘并未告知于我……我也是聽說是娘娘臨終特為殿下取了表字時,才知其意。” 商白珩道:“娘娘此生,為所求之道燃盡所有。娘娘何等聰慧之人,她既將殿下送入此局,定有深意。可如今道阻于此,我等被困難行。若殿下出事,娘娘又已去,誰來指定新人?” “可是……”周慈低沉地說,“既要解毒,又能提振潛力,只有‘枯榮’有此藥效。可‘枯榮’已不成雙,如今只有‘榮’在夏先生處,‘枯’已無跡可尋。殿下若當真用‘榮’來解身上之毒,又用什么來解‘榮’之毒呢?” - 燕熙料想,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以至于他中毒日長,商白珩與周慈卻遲遲未有動作。 直到這月十五。 終于等來了周慈,燕熙知道他要的轉機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伏筆很多,不想費腦的可以筆直往下看,不必推敲劇情,后續自會揭曉,閱讀愉快最重要。 希望能寫出快節奏的草蛇灰線又豁然開朗之感。 所以,枯在誰那里呢? 第16章 美人狀元 商白珩與周慈請安過后,肅立不語。 “老師、周太醫,”燕熙瞧了他們片刻,明了什么,釋然笑起,率先開口,“我身中之毒,可是無解?” 周慈跪了下去道:“若用常道,恕卑職無解之法。” 燕熙眼睛如點了燭般緩緩亮了起來,他說:“這便是說,有非常之道?” 周慈說:“有兩種解法:一則對癥解藥;二則是用可解百毒之藥。” 燕熙不急不徐地說:“下毒之人至今未查得,況且,對方既要殺我,便不可能會拿解藥救我。周太醫,你說第二種方法吧。” 周慈:“我朝曾有一杏林世家,研制有一雙既可致萬物枯朽,又可使百態崢嶸的藥,名為‘枯榮’。” “枯榮?”燕熙琢磨著這兩個字,“一歲一枯榮,意為兩藥成雙成對,相輔相成,互為解藥?” “殿下英明。”周慈道,“榮則如草木茂盛,枯則如殘葉衰敗。前者熾燃精元,后者氣血冷滯。單用皆是劇毒之物,前者虧耗陽壽,后者纏綿病榻,皆是不得善終。” “我明白了。”燕熙沉吟道,“物極必反,盛極而衰。周太醫想對我說的是‘榮’吧?” 周慈深俯道:“是。” 燕熙反問:“想來,周太醫與老師對讓我用‘榮’猶豫不決,是因為‘枯’沒有了?” 周慈與商白珩對視一眼,皆是貼地伏首。周慈答:“是的,就在此前,‘枯’已遺失。” 燕熙不解:“為何會獨獨失了‘枯’?” “不知。”周慈說,“而且,藥方已遺失,且原料中有多味絕藥,不可復制。” 燕熙沉息,像是在斟酌。 實則他心中緩緩地泛起喜悅,他極力克制著暢快之意——他可以換來強健的體魄了! 哪怕只有幾年,那也是他兩輩子都不曾有過的——正常人的,沒有病痛的日子。 - 燕熙稍作沉默,迅速下定了決心,輕聲說:“我愿服‘榮’。” 燕熙眉眼間盡是天真,似是不知此物可怖。 饒是商白珩意志堅定,也在燕熙那輕盈的、希冀的目光中有了須臾的不忍,他道:“此事不急一時決斷,殿下可以多想幾日。” “我求之不得。”燕熙的垂睫輕輕顫著,“十面埋伏、四面楚歌,我卻只能躲避人后茍延殘喘。” 商白珩和周慈聽燕熙的語氣漸漸加重,不約而同都瞧住了燕熙。 “我受夠了。”燕熙說著,緩緩抬眸,“我要自己做主。” 燕熙凝視著眼前的兩人,挺直了身板,慢慢地,咬著每一個字說:“靠山山倒,靠樹樹搖,靠人人跑,我誰都不信,我要把命握在自己手里。” 燕熙這話說的直白大膽,叫商白珩和周慈聽得皆是愕然。商白珩道:“殿下金枝玉葉,自有福佑,其實不必事事躬親。” 燕熙嘲諷地笑了聲,咬牙道:“福佑?父皇說愛母妃,可是母妃恰恰死在他身邊!母妃走了這么久,兇手找到了嗎?他問罪誰了嗎?他連個交代也沒給母妃,他的愛不值一提!” 這話簡直是大逆不道了,以商白珩和周慈的鎮定,聽得也是巨駭。 “這才多久,刺殺的,下毒的,皇陵的守衛防住了哪一樣?”燕熙語速漸轉急促,“想要我命的人何其多,我不能靠別人的刀保命。” 商白珩皺著眉:“目前,尚不到絕路,殿下——” 燕熙打斷了他,他溫柔地反詰:“我身弱體虛,我幼妹無所依傍,我們兄妹把命交到你們手中,若有一日,你們也身陷險境,我們又當如何?” 商白珩和周慈啞口無言。 “父皇不管我,紛爭不容我。”燕熙提聲道,“若有一日別人刀架在我脖子上,我當如何?跪地求饒嗎?我絕不在別人的刀口下討日子。不由我,毋寧死。” 商白珩在燕熙這種聲嘶力竭的吶喊里,漸漸展了眉,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刀必須在自己手中,”燕熙開懷笑了,“老師,我要當拿刀的人。” 商白珩也笑了:“殿下所求,為師誓死成全。” 燕熙充滿斗志,眸光銳利問:“請問老師,我要如何破局?” “你若以皇子之身爭名奪利,于七子奪嫡中是眾矢之的;而若是以朝廷要員乃至封疆大吏的身份出現,便是皇子爭相拉攏的對象。”商白珩深通韜晦之術,高深莫測地說,“一則,最高明的獵人,通常以獵物的形式出現。二則,上官要控制下官,要從下官做起,才能熟知關隘。三則,于明暗間行走,可以知己知彼,兩相得益。想要突圍,必得先跳出包圍,另辟蹊徑。” “如此甚好。”燕熙一點就通,他察覺到一條更加暢通的道路,露出勢在必得的笑意,對商白珩行禮道,“請老師教我奪魁之法,為官之道!” 商白珩回了一禮道:“我商道執萬死不辭!” 周慈被師徒二人詭譎的狂熱攝得怔在原地。 他想:瘋子,這兩個瘋子。 皇陵外的早梅,在這日的漫天飛雪中悄然綻開了。 - 這年的冬天,皇陵東苑便遇到一場大火,那火一路燒到了妃陵,連妃祠的梁都燒斷了幾根。 那一場大火,因望安發現及時,沒燒出人命,只是七皇子燕熙被救出來時,臉燒焦了。 宮里頭天璽帝震怒,命人徹查是否有人縱火,并派了太醫到皇陵治了半年。 七皇子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七皇子毀了容,性情變得格外自卑敏感,成日里不肯見人。開始還有人唏噓幾聲,到后來大家連閑話懶得多說了。 畢竟,一個毀了容了皇子,是徹底失去繼承權了。 慢慢地,天璽帝好似忘記了還有個七皇子在皇陵,太醫回去復命時,天璽帝忙著沒見,后來再也沒問,竟似把這七皇子就那么丟在皇陵不管了。 三年孝期滿后,裴太傅一再請命,天璽帝才隨便給七皇子封了個萊州郡王。 二字郡王,封號甚至連個古國名都不給,直接以封地為號。 眾人心知肚明,七皇子燕熙是徹底失寵了。 再兩年。 大靖又逢春闈,岳東郡的青年仕子宣隱一舉奪魁。 - 光陰荏苒。 自皇貴妃走后,靖都郊外的梅花開到了第五輪。 這日是放榜的日子。 瓊林宴熱鬧了整夜,靖都女子難以入眠,都念著新科狀元郎的名字——宣隱。 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十九歲便一舉奪魁,更要命的是那宣隱姿容秾麗、氣度清華,騎于白馬之上,當真是風度翩翩,貌美無雙。 見者靡不嘖嘖。 更有那大膽的女子,扶窗等著狀元郎路過。 終于在宵禁前,那戴著紅簪花的青年出了宮門。 他走在新科進士的最前面,謙遜地跟著一眾官員。前輩們說一句,他便答應一句,待把人都送完了,在一眾進士的簇擁下往家去。 到了家門口,又是一陣寒暄。 他禮貌地挽留眾人小酌,大家見他家那木門破舊得要兜不住風,紛紛推拒:“宣狀元,今日就到這罷,來日同朝為官,必得互相扶持。” 有人笑著糾正:“該叫宣大人了,一甲三位是發榜既授官,狀元郎如今已是從六品修撰,我們還得再另行考次才能授官,官民有別,莫要亂了身份。” 宣隱連稱不敢。 再經幾句場面話,夜里著實太冷,大便告辭離去。 宣隱站在門邊目送大家離去。 他身形清瘦,外頭罩著奪目紅艷的狀元袍,里頭只有一層薄衣,在逐漸冷清下去的街邊顯得格外單薄。 可他又站得十分挺拔,寒風里毫不瑟縮,翩翩玉立,頗有幾分遺世獨立之意,叫那回頭來看的同年們,忍不住瞧了又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