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燕燕 第4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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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床,只能躺在地上。 當然也沒有藥,沒有醫生,沒有一切。 食物和水也很少。 祝玉燕不用負責任何事,她不需要解決食物和水,也不用管缺醫少藥的問題,送她來的那個白人醫生說:“你只需要記下他們是什么時候死的就行。” 祝玉燕:“只需要記錄死期?” 白人醫生:“我們也沒辦法做得更多了。” 她開始徘徊在馬路醫院上,徘徊在一個個病人身邊。 他們大多數的眼睛都被蓋著,幾乎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是血污一團,長著蛆蟲。據說有生物學士在研究這些蛆蟲,他們認為蛆蟲對傷口是有益的,要求護士不要去管這些蛆。 挺好的,她沒有意見。 幾乎所有人的皮膚都消失了,像是一塊塊血潰,爛的爛,邊緣有燒焦的痕跡。 所以他們死得很快,而新的人送來的也很快。 馬路醫院每一天都在擴大,而死掉的人根本沒有辦法馬上清理走,只能等運尸的車過來拉。 祝玉燕記錄著每一個人的死,在看到年輕的少女和老人時,她不是不感觸的,更別提其中還有一些兒童。但有一天,她看到了一個男人,身上披著日本軍服。 他還算強壯,所以還活著,而且發出的聲音比周圍的人要多得多。 她走近聽過他是在哼歌,《君之代》,日本國歌。 終于,教會送來了一些藥物,可以治療他們身上的炎癥。 她每回都在路過這個男人的時候輕聲用日語說:“先生,你真強壯,我想你能多撐幾天吧,這藥我就先給別人用了。” 然后這個男人就會努力掙扎,向她號叫。 不過他沒能叫多久,大概五天,他就死了。 過了半個月,白人醫生過來查看這邊的情況,他看著她的記錄本說:“為什么男人死得這么多?” 祝玉燕溫柔的說:“他們病得太重了,而且這些堅強的男人都愿意把藥讓給弱者。” 白人醫生不在乎的說:“那就這樣吧。” 他把記錄本還給了她。 第483章 番外:落葉歸根 祝玉燕所在地位置在廣島的邊緣,縣公路的旁邊。 從這里只能看到前面是一片白色的……地平線。 就是平平的、一望無垠的、能看到天邊的——平整。 靠近地平線的那一線白,應該是倒下的城市廢墟。 啊,這種空白感,充滿了末日的浪漫和戰爭的殘酷美感,再搭配上公路上躺著的人形,簡直是一副現實的畫作。 可惜沒有記者能領會到這種美感,他們都更愿意坐著飛機跑進去拍一些俯視圖——據說會從天空看到四散奔逃的日本小人兒。 雖然現在已經停戰了,但是轟炸的陰影仍留在他們的身上。 悲痛,太悲痛了。 目前,就她所知,是沒有救災的。 只有一些日本人在公路兩邊,一部分是往里走,一部分是往外逃。 往里走的,可能是日本其他地方的義士,來救災的。也可能是日本其他地方的小偷,來賺錢的。 往外逃的有拖家帶口的,有背著行李和孩子的,有獨自一人的。 許多尸體仍然埋在廢墟下,一直沒能得到清理。 在靠近中心的位置,大部分的人應該是一瞬間就死了。 但是外圈的人卻是緩慢的死去的。他們有的是被沖擊波撞到了,可能斷了哪里的骨頭,一直掙扎著,卻沒能等來救援,就這樣慢慢的死去。 也有一些是被倒塌的房子等建筑物埋起來了,他們本來是最有希望獲救的,但是仍是大多數都死在了里面。 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當時是在大街上,或是空地,或是其他空曠的地方,只是受到強光、高溫和沖擊波等傷害,他們在掙扎中沒有死,最終等來了救援,被送到了各處清理出來的臨時醫院,在這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還有一些是被趕回來的家人、鄰居從廢墟中挖出來的,甚至是自己把自己挖出來的。 另外就是學校和醫院等地有地下防空洞,在萬分之一的可能中,有一些人躲進了防空洞,全須全尾的活了下來。 這些人有的正在往外逃,有的還在里面掙扎。 這些都與她無關,她的職責是照顧好這些被送來的人。 日本政府并不是什么都不管的,祝玉燕有幸見到了日本政府派來慰問的人。 但慰問的對象,是她這種國際人士,而不是日本國民。 ……有這種政府,日本人竟然還能活到近代,命真硬啊。 所以她在這里做的小小的事,并不用太過愧疚對不對?看,明明他們自己的政府也挺不把日本人當人看的。 國際人士有很多,像她一樣拿日本人當試驗的人也有不少。 祝玉燕以做試驗的精神,記錄下了每一個送來的日本人的年齡、性別,以及他們的傷口發展情況。 很多人在送來的時候皮膚明明看起來還沒有問題,他們最多的是眼睛充血,然后流出水——應該是晶體破裂,然后眼球會突然變癟。 他們的耳朵也有問題。一開始她只是發現有太多人不理會她的話,后期她發現他們的耳朵外幾乎都有一些黑色的污漬,然后她才猜測他們估計是聾了。 當然,更嚴重的是皮膚潰爛。 一開始只是有一點紅,然后她就會發現他們的皮膚像是紙糊的,極容易破。原本發紅的皮膚會突然變白,然后就會在一個小時內大面識的潰破,感染隨之而來。 目前的環境根本稱不上有什么無菌安全條件,潰破后在四個小時內,他們的傷口處就會蒙上一層黃色的膿液,像是膿形成了膜,相當可怕。 然后人就開始高燒。沒有體溫計,無法進行測量,但是能看得出來,他們的呼吸加快,呼吸困難,心跳加快。 死亡會在一周內來臨。 這最后的一周,當然是極為痛苦的一周。 具體幾天才會咽氣,這有個體差異,她很難在這種環境下做出更詳細的判斷。 她默默的記了一大本,每個病例都寫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條件不具備,知識也不足,她甚至敢在這里做解刨,看看他們的大腦、心臟、腎、肝等器官有沒有更嚴重的病變。 然后她就結識了更多的有志之士。 有各個國家的科學家、武器學家、醫生都加入到這里來。她慶幸自己的語言還算豐富,至少她還記得俄語的“你好”怎么說,還能說一句“酸奶餃子”,這足夠她交上一個俄國大漢朋友。兩人毫不意外的聊起了理想,發現兩人的理想是一樣的,這就更加是同志了。 既然是同志,那又何須保留? 她拿出了她的病例本,大漢也拿出了他的記錄和照片——他比較厲害! 她說可惜技術不足無法解刨,她認為內臟等器官說不定也有變化。 大漢:“我可以。” 她爽快道:“我可以提供一些……客體。” 稟著實驗更清楚的目的,她認為男性的尸體體型較大,在沒有無影燈的時候,大一點的體型更能看得清楚,于是她和大漢一起在病人中進行診斷,然后挑中的那幾個都很順利的咽了氣。大漢切得很自然,她還準備了天平來秤重量,覺得這試驗越發的精確了。 實驗也證明了她的推測,一些內臟器官都有著不同的變質,有的是發白——她推測可能是熟了,有的則是起泡——這是什么緣故?一些血管也變得邊緣奇型怪狀,像是里面有奇怪的東西在鼓。 她看不出來,大漢也看不出來,他搞來一些福爾馬林,把這些器官都泡進去,準備帶回實驗室進行更進一步的實驗。 大漢離開前,跟她一起喝了一杯茶。 大漢:“這是一個多么強大的武器啊。” 她說:“是的。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讓我們體會它有多強大。” 大漢:“我的國家終將擁有它。” 她說:“我的國家也是。” 大漢與她交換了名字并在臨別前擁抱。 大漢:“我們可以合照嗎?做為紀念。” 她說:“當然可以。為什么不呢?” 他們合照了一張,就此分別。 ——不過兩個月后,他們在另一個臨時醫院再次相遇了。 大漢大笑著把洗好的照片送給她。 大漢:“又見到你了,上一個醫院怎么樣了?” 祝玉燕:“病人死光了,沒有足夠的藥,我們一個也救不了。” 大漢拍拍她的肩:“別太難過,這里也有很多病人。” 跟上一個馬路醫院相比,這個醫院好多了,因為他們有床還有被子。雖然只有一部分病人有床,另一半病人有被子。 另外,他們還是要躺在露天。 還有,開始下雪了。 是的,下雪了,病人躺在露天的環境里。 國際人士們住在帳篷里。 當然也有一些真正的天使樂于把帳篷讓出來——大漢就是其中之一。 她還進去看望了一下住在他帳篷里的病人,今天不看,明天可能就看不到了。 她請大漢到她的帳篷來喝茶,給他介紹了蘇純鈞。 祝玉燕:“我的丈夫。” 蘇純鈞笑著說:“我才知道為什么我的妻子這段時間俄語突然變好了,她以前可不是個認真學習的學生。” 大漢笑著跟他擁抱:“你的妻子非常美,你應該更小心一點。” 這里有更多的藥,但是仍是只有一部分人能用上藥,大部分的藥……被偷偷賣出去了,青霉素在國際上的價格仍然很貴,一些國家和地區仍然不能自己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