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1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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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睡會兒。”紀凜識相地回了句,接著拿起自己的東西,二話不說地走了。 這一次分別,不知是否又會換來六年的疏遠與等待。 如果是,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各方面都不算突出,沒有吸引比他優秀之人的資本,也沒有虞度秋那般目中無人的狂傲,唯有勇氣與毅力比旁人略勝一籌,可這些砝碼,在穆浩面前總是失效。 越是不想失去,越是膽怯懦弱。 上天讓他遇到這個人,對他多么的慈愛,又是多么的殘忍。 人走茶涼的病房內突然變得很安靜。 穆浩獨自發呆了許久,從震驚中緩緩回神,然后取過病床枕頭旁的手機,翻到熟悉的名字,按下語音鍵,咽了口唾沫,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兩三秒后,他下定了決心。 這么大的事,必須得告知對方。況且紀凜走上了歪路,他也一定要管。 于是他清了清嗓,對著麥克風,字斟句酌地說:“度秋……小紀他,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根據他的描述,我覺得……呃,雖然我猜的不一定準,但我覺得……很有可能是你媽。這事兒我們必須得給他糾正過來……” 作者有話說: 老天創造穆浩時:體能 100,智商 100,偵查力 100,對戀愛的敏銳度……哎呀手滑全灑了。 第133章 虞度秋在醫院躺了三天,雖說身在醫院,但公司里該處理的事一樣沒落下。 表面上看,由于先前費錚曝光了themis項目的虛假成分,實驗室的研發被迫暫停了,公司名譽一落千丈,甚至連累了虞家的海外資產,天之驕子虞度秋此次一敗涂地。 然而實際上,得益于虞度秋前期的謹慎宣傳,沒有切實證據表明,他曾許諾過自家產品的效用,故而無人能起訴他。 按照趙斐華的話來說,就是“你像個吊著別人搞曖昧的渣男,不跟人家說明白,又給人家各種暗示,讓人家覺得你們有戲,心甘情愿為你花錢,到頭來才發現是一場騙局。” 虞度強指正了他的說法:“我可沒有讓任何外人在此次事件中蒙受損失,唯一的投資人只有我自己。搞曖昧怎么了?犯法嗎?” 趙斐華無言以對。 擁有豐富渣男經驗的虞少爺,把情場上的手段運用到商場上去,也是得心應手得很,不僅從激烈的討伐與唾罵中全身而退,而且還因為給市政府捐了巨款,市長親自到病房給他開了個表彰大會。趙斐華借機又營銷了一波,忍著惡心把自家老板吹上了天,有沒有挽回風評不知道,但自己的工作應該是保住了。 虞度秋倒不擔心自己的生意,他媽這幾天飛去美國處理證監會的調查了,他外公也趕來平義市幫他盯著裴先勇一案的進展,他們家這兩位出馬,任誰都得給三分薄面,畢竟在外人眼中,虞家除了那個離經叛道的孫子之外,其他人還是相當靠譜且有威信的,等風波過去,項目重啟指日可待。 虞度秋不在乎本就臭名昭著的自己身敗名裂,也不在乎這一遭損失了十幾億,還斷了條胳膊,差點丟了命,唯一令他悶悶不樂的是,住院的日子雖然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洗澡解手都有專人伺候,但病房的攝像頭阻礙了專人其他方面的“伺候”,多少有些束手束腳。 于是到第四天的時候,他就提出了要出院回家接著躺。 孫興春一眼識破他的心思,毫不客氣地駁回了這條提議:“不行!說住七天就住七天!”唾沫星子差點兒噴到他臉上。 虞度秋偏頭躲開,心有不甘地說:“您看,我在這兒像坐牢似的,除了家人幾乎誰也見不了,公司里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呢……” “得了吧,我可聽說了,你那公司都快倒閉了!有什么可忙的?” “嘿嘿,就是因為快倒閉了,所以要爭取起死回生啊。您要是不讓我走,我得損失好多錢呢,您賠我啊?” 孫興春不懂生意上的事,被他一忽悠,臉上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我先問問你媽和外公,他們同意的話,我就讓你走。” 虞度秋撇嘴:“我外公忙著呢,沒工夫管我。” 孫興春想說,他要是真不管你,就不會坐幾小時飛機特意來醫院看你了。 不過,對于虞友海那天到了病房門口卻不進來看望自己孫子的行為,孫興春也不太理解。 他親眼目睹了虞友海將柏朝拉到一邊,神神秘秘地叮囑了幾句話,柏朝認真地邊聽邊點頭。 這一老一少怎么好像很熟悉?按理說應該是第一次見啊。 看大門的周毅和婁保國當時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但虞友海臨走時,叮囑他們別告訴虞度秋這回事,幾個人也只能應承下來。 過去三天,虞友海沒再來過,柏朝也按部就班地照顧著虞度秋,一切都十分正常,幾人就沒多想,這會兒聽虞度秋再度提起外公,孫興春忍不住回頭瞧了眼: 柏朝坐在病床的另一側,削著蘋果,鋒利的小刀不緊不慢地往前推,連成長條的果皮始終不斷。 雪亮如刀的眼神卻是盯著他的。 孫興春打了一個寒顫。 明白了,不能問,不能說。反正這些小年輕的事也與他無關,何必自找麻煩。 例行檢查結束,孫興春回辦公室去了,病房內剩下二人,一時沒人說話。柏朝看似專心致志地削著蘋果,實際腦子里很亂,捋了三天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你最好別一下子告訴他,給他點線索,讓他自己慢慢回味過來。”虞友海的叮囑回蕩在耳畔,“度秋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心里知道你身份存疑,卻不逼你說出秘密,是因為他相信你。他也在等,等你親口告訴他,你不要辜負他的信任。” “我都會說的,等我找到合適的時機,起碼等他先康復吧。”他當時回答,“但是那件事,請您幫我保密。” 虞友海笑了:“不忍心他難過啊?” “嗯。” “好吧,想想清楚,臨門一腳了,別弄巧成拙。”虞友海最后拍了拍他的肩,飄然而去。 “想什么呢?”虞度秋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快削到手了,寶貝兒。” 柏朝眼皮輕顫了下,從思緒中回神,若無其事地扔了蘋果皮,說:“沒什么,我在想,要不還是聽醫生的話吧,也不差這幾天,你身體重要。” 虞度秋莫名:“回了家又不是沒醫生照顧,這兒有監控,還經常人來人往,做什么都不方便,你難道不想早點跟我回去過二人世界?” 當然想,可一旦回了家,就更沒法逃避某些問題了。 柏朝這么想著,回答就慢了一秒:“我……” 虞度秋何等敏銳,在他遲疑的一秒內看出了異常,口風立刻變了:“如果你覺得待在這兒比較好,那我也可以多待幾天。” 柏朝點頭:“嗯,再住兩三天吧。” 他腦子里全是各種念頭,沒注意到病床上的人眼神冷了下去。 蘋果被貼心地切成了小塊,裝在玻璃小碗里,柏朝用牙簽叉了一塊,喂到虞度秋嘴邊,卻遭遇了后者的嫌棄:“我不想吃了。” 他喜怒無常也不是一天兩天,柏朝習以為常,于是放下了碗:“那就不吃了,想吃什么?我去買。” 虞度秋稍稍抬起了下巴,高傲地睨他:“你不是最懂我了嗎?你猜我想吃什么?猜不對……就不帶你回家了。” 提示已經給得如此明顯,可眼前這個平時都住在他腦子里的男人卻只是發愣,甚至問他:“為什么突然生氣?” 虞度秋頓覺無趣,單方面的質問,就像小孩子鬧脾氣一樣,他們以往的默契去哪兒了?難道真的只有他想早點回家過二人世界? 他不答,柏朝也沒追問,靜靜等他給一個明示。 時間拖得越久,病房里的沉默越令人心生疑惑。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敲了兩下,尚未聽到主人答復,來人就擅自推門而入了。 敢擅自打擾這間病房主人的來客就那么幾個,虞度秋沒看見人臉就先問候了:“紀隊,你終于知道來看我了啊。” 紀凜果然頂著一頭鳥窩般的亂發出現在門口,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皺起了眉:“什么叫‘終于’,也就三天沒來,你又沒身患絕癥,還有那么多人伺候著,過得可比我舒坦多了。” 虞度秋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不懷好意的笑:“那確實,你不僅被停職了,穆浩也躲著你,這幾天日子很難過吧?” “!”紀凜的表情明顯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他、他告訴你了?” “唔……怎么說呢,告訴了,但沒完全告訴。”虞度秋想起那天穆浩的話就樂,收到消息的一刻笑得傷口差點裂開。 一個呆木頭一個小傻瓜,他倒要看看這兩個人還能鬧出什么笑話。 紀凜一下就蔫兒了,靠著門嘆氣,自我安慰:“沒事,我早有預料,這些年不都這樣過來的嗎?只要他平安健康地活著,我就別無所求了……先不提他了,我找你們倆有事。” 虞度秋指了指自己打石膏的胳膊:“我這副樣子,可沒本事陪你上天下海了。” “不用那么折騰。”紀凜將角落的輪椅推到病床邊,“徐隊說,局里要審你的老管家和杜書彥了,我申請了旁聽,我猜你肯定也想去,就替你也申請了,走吧,我扶你——” 在他伸出手之前,另條胳膊就先他一步,掀開了蓋在虞度秋身上的被子,撈起他的膝彎,摟著他的腰,將他小心翼翼地橫抱了起來。 紀凜:“……非得這么下床嗎?” 虞度秋完好的手臂勾著柏朝的脖子,輕揉他的后頸,下方短硬的頭發微微扎手,刺得心里也癢癢的,方才的不悅稍稍排解了些,回道:“下床算什么,沒在你面前上床就不錯了。” 接著對柏朝悄聲說:“沒想明白我為什么生氣前,不準上床。” 這會兒他還有心思逗逗小狗,等到了市局,心情就沒那么放松了。 監控室內已經站了一群人,除了另有其他案子要處理的兩位大忙人領導,專案組的多數刑警都到場了,來見證這一起曠日持久的連環謀殺案的真相。 虞度秋坐著輪椅,被柏朝推著進去,一路擠開了好多警察,惹來幾聲不滿的抱怨,但大家看在他負傷的份上,沒跟他計較,由他肆無忌憚地抵達了最前排。 意外的是,穆浩居然也在。 “度秋。”他輕輕喊了聲,模樣雖虛弱,不過精神尚可,沒坐輪椅,由同事攙扶著站在最前邊,顯然是大家伙兒特意關照他,主動讓出了位置。 紀凜聽見這道聲音,下意識地躲到了其他人后面。可穆浩已經看見他了,也沖他喊了聲:“小紀,來這兒。” 其余人都望了過來,躲無可躲,紀凜只好磨磨蹭蹭地走到前排去,尷尬地站在虞度秋的另一邊。 穆浩眼中露出些許疑惑,不過這時,審訊開始了,他便沒往心里去。 單向玻璃明凈透亮,里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率先被提審的,是年逾古稀的老管家。 落水后的洪良章患了感冒,警方體諒他老人家體質差,也擔心他出現并發癥,于是通情達理地將他安置在醫院休養了幾天,今天終于有力氣站起來了,便被轉移到了平義市局。 鑒于在被抓之前,洪良章就已經倒戈,協助警方抓獲了杜書彥,按理來說不會再負隅頑抗,所以決定先審他,再審杜書彥,以此了解整起案件的全貌。 進入審訊室的負責人是徐升,一老一少面對面而坐,明亮的白熾燈懸在頭頂,洪良章的顴骨如同退潮后的礁石般高高聳起,在凹陷的臉頰下方投下一片慘淡的陰影。 徐升先開口,出于打過幾次照面的情分,用的是敬稱:“您要是想少判幾年,就坦白從寬吧。” 洪良章用蒼老嗓音笑了笑:“徐警官,我這把年紀了,判多少年都無所謂了,您問吧,事已至此,我沒理由再狡辯了。” 見他態度十分配合,徐升也放下心來,轉頭看了玻璃一眼,負責記錄的刑警立刻嚴陣以待。 “那就從你加入他們開始,把你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吧。” 洪良章這時也望了眼玻璃,問:“少爺在外面嗎?” 徐升:“我不清楚,我進來的時候他不在。” “希望他不在。”洪良章想抬手捂臉,可惜受手銬所縛,只能抬到半空,他只好低下頭,將臉埋入了手掌心,“太不堪了,我這副樣子……給少爺和老爺丟臉了。” 虞度秋靜靜地透過玻璃望著那道不能更熟悉的身影,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徐升也默不作聲,給他消化情緒的時間,等他主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