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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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方面大耳,虎背熊腰,穿著件老頭汗衫,但一身鼓鼓囊囊的肌rou,看著和婁保國差不多壯。 雖然早已在案件相關人員資料中眼熟了這張臉,但其余幾人還是第一時間把目光投向了他們之中最熟悉這張臉的人——柏朝僅憑露在外的一雙狠戾眼睛,就充分證明了他們的猜想。 “是他。” 這短促低啞的兩個字,往每個人心臟上咚咚重擊了兩下。 紀凜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渾身燃燒般的熱血直沖大腦,清秀的眉宇中透出罕見的殺伐之色,低暗的嗓音因滔天的怒火而帶著微微的顫意:“柏志明……終于找到你了。” 第83章 女人的嗚咽泣聲隨風飄入他們的耳朵里,凄涼幽怨。 想也知道,他們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爬上山來都艱辛無比,何況是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根本不可能獨自下山,萬一不慎摔倒,或許就是一尸兩命。 顯然,她被柏志明軟禁在了這棟人跡罕至的破房子里。 但問題是,她是怎么上來的?柏志明為何與她住在這種交通不便的荒郊野嶺?又是如何克服了生理困難、讓她成功懷孕? 這些他們暫時都不得而知。 只見柏志明走到了女人身旁,輕聲細語地哄著勸著,終于讓女人止了哭泣,乖乖回了屋里。 要不是知道他身上背負著人命,光看那深情款款的模樣,還真以為他是個溫柔體貼的好丈夫。 房外只剩下柏志明一人,不知為何,他遲遲沒進屋,拿著手機不知在翻閱什么。 四周一下子變得極為寂靜,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的鳥叫,回音在林間回蕩。 躲在房子后頭不遠處的六人放緩呼吸,自覺保持緘默,不敢發出一絲聲響,身形藏得嚴嚴實實,從扶疏的枝葉間偷窺,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這時,柏志明似乎撥出了一個電話,把手機貼在耳邊,同時從耳后摸出一根煙,打火機啪的一聲輕響,煙頭亮起橙光。 他大模大樣地往旁邊樹墩子上一坐,在呼出的繚繞煙霧中開了口:“喂,裴總,需要我動手了嗎?” 他的煙嗓沙啞難聽,但此時沒人會去在意,所有人都被那聲響亮清晰的“裴總”震住了,巨大的驚喜從每個人眼中迸出來。 難道國王真的是裴鳴?! 紀凜第一時間就想掏手機錄音,可他的手機塞在登山包里,如果放下包拉開拉鏈,勢必會發出動靜。 正焦慮之際,他看見虞度秋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鸚鵡螺手表:已經在錄了。 不得不說,關鍵時刻,這位大少爺簡直是神一般的隊友。 柏志明完全沒察覺自己的電話已成了警方破案的關鍵證據,肆無忌憚地曝出一句又一句驚人內幕: “今晚行動是吧?好,我一會兒就去找您。” …… “這幫警察也真是蠢,都追到咱們的地盤來了,那還不得好好‘招待’他們?” …… “您放心,上回郵包的事是我失誤,被那小警察發現交易地點也是我的錯,怪我沒教育好姜勝和少杰那兩個臭小子,警惕心太低了,給您添麻煩了,這回我親自出手,包您滿意。” …… “嗯,那就先掛了啊,晚上見。” 這通電話持續了近五分鐘,內容豐富得足夠將柏志明和裴鳴各判五次死刑。 一次郵包販|毒案,一次雨巷殺人案,一次虞文承投毒案,一次黃漢翔謀殺案,一次尚未發生但正在蓄謀的刺殺警察案。 證據鏈完全補齊,線索完美串聯。除了仍不知那位神出鬼沒的“王后”究竟是誰,所有真相徹底大白,待抓捕裴鳴后,更多事實與犯罪嫌疑人必然會水落石出。 辛勞奔波拼命查案大半年,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的來臨。 紀凜的激動之色完全顯現在了臉上,漲紅的臉部表情夸張,無聲地朝虞度秋嘶吼:錄下了沒!全部錄下! 虞度秋看懂了他的口型,成竹在胸地點頭。鑒于雨巷案錄音過短無法確定兇手的教訓,手表拿回來之后進行了改良,現在能錄半小時,五分鐘的電話全程都被錄了下來。 這時,柏志明站了起來,扔了煙屁股,用鞋底碾了幾下,然后對房里喊了幾句話,說的是緬甸語,緊接著便轉身下山了。他不僅極為熟悉地形,而且身手相當敏捷,扶著樹干半走半跳,像只健壯的蚱蜢,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 婁保國看得嘆為觀止,小聲說:“這老畜生身材管理夠可以的啊,我希望我五十歲的時候也是這狀態。” 周毅噓了他一聲,幾個人又靜靜等了會兒,確定房子里除了那女人應該沒別人了,才重新低聲交談起來。 虞度秋保存好了手表的錄音,交給紀凜:“等下了山,你把錄音拷出來,傳回國內。記得讓你們局里的人去我家,把監控都撤了,再給我發個公開道歉,證明我的清白。” “……”紀凜忍著揍人的沖動接下手表,心情五味雜陳。 他們從這塊表的錄音開始重查雨巷案,歷盡艱辛,最終又因這塊表的錄音而真相大白,仿佛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存在。 無論如何,這塊表如今的價值已經遠遠不是金錢所能衡量的了,承載著他們專案組無數人的心血,或許,也承載著數條冤魂的期盼。 紀凜扣好了表扣,拉下袖子蓋住,想想仍不放心,又搶了虞度秋綁頭發的皮筋,在手腕處繞了兩圈箍住袖子,這下絕不怕手表弄丟了。 做完這些后,他做了個往下的手勢:“走吧,去救人。” 婁保國震驚:“什么?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吧?” 周毅也不贊同:“紀隊,還是讓緬甸警察來救人吧,我們人手不多,再帶著一個孕婦,萬一遇到什么情況,很難全身而退。” “你們不去我去。”紀凜鐵了心要救人,“現在機會難得,我們必須把人帶走,否則柏志明極有可能挾持人質威脅警察,甚至殺害人質。虞度秋,你跟不跟我下去?不去就帶著你的人撤退吧,我一個人也能行。” 虞度秋似乎早有預料,無可奈何地對其余人道:“跟他下去吧,速戰速決,柏志明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老周,你們守在外邊負責望風。” 他都發話了,其余人只好跟著紀凜,小心地走出藏身之處。 虞度秋剛要動,手臂突然被人拽住。他錯愕回頭,對上一雙凝重深沉的眸子。 “別讓他們去,柏志明不對勁。” 虞度秋心里一緊:“哪里不對勁?” 柏朝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道:“我的直覺,你相信我。我們馬上下山,叫紀凜回來。” 虞度秋:“我們都知道下邊或許有陷阱,可你不給出充分的理由,他不會聽我們的。他一直覺得穆浩、黃漢翔、姜勝的死,是因為他錯過了救他們的機會,現在我們不讓他救,萬一那女人之后真的死了,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我不在乎。”柏朝抓他的手很用力,甚至掐住了清晰的指印,“不要管他們了,你跟我下山。” 虞度秋臉上閃過一瞬的疑惑,注視著面前人露在口罩外的焦急眼睛,似乎想從中看出他堅持的緣由,然而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小柏眼狼其實自控力很強,想讓人知道的事,會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想隱瞞的事,即便旁人會讀心術,也未必能探知一二。 此時此刻的情況,顯然是后者。 柏朝忽覺手背一涼,低頭看去,一只白皙修長的手覆在了自己的手上,虞度秋的嗓音與他的手一樣,透著微微涼意:“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無法完全信任你嗎?因為,你有時候給我的感覺……比我更冷漠。” 柏朝怔住。 “我冷漠是因為我自私,而你的冷漠,是對生命的漠視,甚至包括你自己的命。這樣的人,通常是罪犯預備役。看來柏志明對你并非毫無影響,我也不會信任一個由罪犯培養出來的撒謊者,你有事瞞著我,我不會聽你的。”虞度秋沉聲道,“何況,我朋友不多,已經失去了一個,不想再失去一個。” 柏朝的手一顫,卸了幾分力,仍執拗地抓著:“我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我只有一個愛人,我不能失去他。” 已經下坡七八米的紀凜回頭,見他倆還在原先的位置拉拉扯扯,怒從心起,撿起地上的一顆小石子,奮力擲過去,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后,沖他們做口型:快下來! 虞度秋掰開了柏朝的手,起身的同時回道:“那就保護好你的愛人。我沒有愛人,沒有這種顧慮。” 一行六人終究還是違背了初衷,來到了最危險的前線。 紀凜躡手躡腳地走在最前頭,緊貼著水泥墻,探頭張望了眼,又縮回來,朝后邊的幾個人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虞度秋與柏朝,做了個往里走的手勢,剩下三人留在屋外望風。 虞度秋回頭,以眼神詢問身后的男人,柏朝似乎妥協了,沒再提出反駁,側身走到了他前邊,背影寬闊,仿佛能替他擋下所有危險。 虞度秋想拍拍他,提醒他小心,可手剛伸出去,柏朝就往前走了。 他的手落了空,不知為何,心里也空落落的。 紀凜以前帶隊去查黃|賭|毒的時候,沒少干破門而入的事,但這回是解救人質,不能這么野蠻。何況對方是名孕婦,萬一不小心把人家嚇得摔倒流產了,喊對面山上的醫生奔過來救人都來不及。 最棘手的問題當屬語言不通,他沒法對孕婦解釋自己突然闖入的目的,人家要是以為他是強盜,奮起反抗,也很難辦。 思來想去,紀凜掏出了手機,在翻譯軟件上輸入了一句:“別叫,我是警察,來救你的,跟我們下山。” 軟件自動生成緬甸語,也不知語法對不對,只能先將就著用了。 一切準備就緒后,紀凜拐過墻角,來到窗戶前,迅速往里瞄了眼,恰好看見女人垂喪的背影,輕輕抽動著,似乎仍在抽噎。 除她之外,沒有旁人。 紀凜攔住后邊兩人,無聲說:我先進去。 虞度秋點頭,目送他放下背包,貓腰從窗臺下迅速溜過,兩步跨到門口,矯健得像只羚羊。 女人進屋的時候沒關房門,這會兒光顧著傷心,沒注意背后有人正悄悄接近,哭得累了,想拿塊毛巾擦臉,于是站起來轉過身—— 正好與走到她身后的紀凜臉對臉。 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住,大眼瞪小眼。 荒郊野嶺的,家中突然闖入一名高大強健的陌生男子,足以令任何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崩潰。 女人紅腫的眼睛如死魚般呆滯了剎那,緊接著恐懼迅速蔓延上慘白的臉,舌頭和喉嚨仿佛一時間僵住了,過了一秒,顫抖的嘴唇才驀地張開:“……唔!!!” 紀凜及時出手,死死捂住了那聲即將爆發的尖叫。 他試圖將手機里的那句話給女人看,可女人如同驚弓之鳥,拼命掙扎,哪里會冷靜下來看他手機上寫了什么。 紀凜一只手制不住她,只好兩只手一起上,糾纏間,女人手一甩,啪!地將他的手機拍在了水泥地上。 他仿佛聽見了屏幕碎裂的聲音,心中狠狠一痛。 換個屏幕要八百啊…… 女人遍布淚水的臉又濕又滑,他快要捂不住,又不敢下狠手,就在這時,虞度秋與柏朝也推門而入。 女人看見自己被三個男人包圍,瞪大的眼睛透出深深的絕望,仿佛認命了,漸漸放棄了掙扎,渾身顫抖著,發出含混嘶啞的嗚嗚聲,似乎在求饒,眼淚滂沱而下。 虞度秋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慢慢靠近女人,同時語氣柔和地說了兩句話。 紀凜震驚地看向他。 雖然聽不懂,但好歹在這兒住了幾日,從語音語調上能聽出來,是緬甸語。 “你還會說緬甸語?那你帶個屁的翻譯??” 虞度秋吊兒郎當地聳了聳肩:“決定來這兒之后學了十幾天,只會些簡單句。你別打擾我,我在跟她說我們是來救她的。” 可女人聽后仍舊不信,流著淚嘶聲哭泣,不住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