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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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一個小孩在外游蕩不會引來好心人或者警察的關心嗎?有沒有大人陪著你?” 劉少杰瞪大眼珠,仿佛不可思議地瞧著他:“當然沒有,我去哪兒找個大人陪我?” 虞度秋撐著桌子,臉幾乎貼到玻璃上,死死盯著劉少杰的表情:“他在撒謊。” 小民警莫名其妙:“你怎么看出來的?” “他的表情突然變夸張了,他怕紀凜通過他的表情察覺端倪,所以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 小民警不認同:“他平時的表情就不正常,總是笑嘻嘻的,據說當初承認自己殺人的時候也跟開玩笑似的,對生死沒一點兒敬畏之心,我看他純粹是一個冷血的神經病,不能光憑他表情來判斷。” 監控室內的三名保鏢頓時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這形容怎么這么熟悉。 要不是知道在說誰,還以為在說那個誰。 那個誰笑瞇瞇道:“笑也可能是一種掩飾,如果你對某些事無能無力,卻不想讓人看出來,除了一笑置之還能怎么辦呢?他已經插翅難逃了,與其哭喪著臉等死,不如高高興興地過完剩下的每一天。他的笑是心死后無所謂的笑,既然心都已經死了,一般來說情緒不會有太大波動,而紀凜這樣一個普通的問題卻讓他露出這么驚訝的表情,不奇怪嗎?” 小民警原本沒把這個奇奇怪怪的白毛帥哥當回事,但聽完他的話,仔細回味一番,竟然覺得有幾分道理:“就、就算如此,也不能通過這么簡單的依據來斷定他撒謊了,你還是先看看紀警官和徐警官什么反應吧。” 審訊室內的對話仍在繼續。 紀凜同樣察覺了一絲異樣,心里對柏志明和劉少杰的關系篤定了些。劉少杰死不承認也在意料之中,他暫時隱忍不發,另辟蹊徑,問:“所以你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同伙或兄弟嗎?” 劉少杰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手銬發出金屬碰撞的嘩啦聲響:“我一向是獨狼。別多費口舌了,紀警官,你不就是想套問出10月27日那天,我的同伙是誰嗎?早就跟你說了,自己查去,從我這兒你問不出來的。” 紀凜聳了聳肩:“看來也是,那我只能把坦白從寬的機會讓給你的好兄弟姜勝了。” 劉少杰臉上的張狂之色明顯僵了一瞬。 那是一種謊言被當面戳穿的極度尷尬之色。 他慢慢放下手,直到手掌貼上桌子時,臉上已看不出一絲波瀾,裝糊涂道:“姜勝是誰?” 徐升冷笑,默契地配合紀凜開始飆戲:“你不認識他?他可是對你熟悉得很呢。要不是他說到一半出了車禍,人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我們早就提審他了,誰還來問你。” 他唱完紅臉,紀凜接著唱白臉:“現在你倆都有罪在身,也都知道那晚雨巷里的主犯是誰,而減刑的機會只能給一個人。我先來問你,你就該把握住這個機會,如果你不配合,我只好等姜勝醒來,把機會讓給他了,你想清楚。” 劉少杰眼珠滴溜溜地一轉,多少有些在意,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暴露了,瞞不過去,干脆不裝了,說:“得了吧,知道個名字就來套我話,當我這么好騙啊?誰知道你們有沒有真的抓住他,你倒是說說他怎么出車禍的?” “受人指使,闖進人家里實施綁架勒索,犯罪未遂,逃跑途中車子沖出盤山公路的圍欄,整個兒翻了過來,他肋骨斷了好幾根,卡在車里,還是我把他拽出來的。” 紀凜說完這番話,桌下的手攥成了拳。劉少杰看不到,但監控室內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嘖,善良的小紀同志,還在懊悔沒救出姜勝。”虞度秋道。 婁保國對那晚兇險的情景記憶猶新:“也情有可原,畢竟人死在他眼前。我可不后悔,那種人死就死唄,哪兒能讓紀隊跟著陪葬啊。” 虞度秋勾了下嘴角,輕聲說:“我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親眼目睹死亡,不是件容易消化的事。” 柏朝的視線掃過來:“你在說你二叔的事,還是你小時候的事?” 虞度秋冷淡地瞥他:“我不知道你從哪兒聽來的閑言碎語,但我沒有主動提的事,你最好別多問。” 柏朝聽了這話,莫名其妙地沉笑了聲,而后輕不可聞地對自己低喃:“我不用問。” 作者有話說: 柏朝:你洗完頭掉幾根頭發我都知道。 虞度秋:警察叔叔就是他。 第65章 審訊室內,劉少杰的臉色已經和剛開始完全不一樣了。 他得不到外邊的消息,不清楚眼前這兩名警察是不是在誆他。姜勝年紀小經驗少,辦事總出紕漏,去年接收個郵包都能被警方盯上,害他們不得不放棄包裹,所以一般只讓他執行難度不高的支援任務,需要以身涉險的,往往都是他來辦。如今沒有他照應,興許真被抓住了。 不過有一點他能肯定。 “你等他醒吧,要是能從他嘴里問出一個字來,我跟你姓。” 紀凜心中一沉。 劉少杰這副自信的態度,和姜勝臨死前一模一樣。 他們都相信對方絕對不會供出主犯,說明他們都知道對方不會這么做的原因,而警方卻不知道這條原因。倘若接下來的審訊過程中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被劉少杰察覺,警方其實根本沒掌握關鍵證據,那樣一來,他們就落下風了。 當務之急,是要讓劉少杰相信姜勝會泄密,挑撥兩人之間的信任感。 徐升的手指輕敲著自己的大腿,節奏越來越快。他除了用威嚴的目光怒瞪劉少杰,其余什么也做不了,只盼著紀凜趕緊說點什么,否則他只能硬著頭皮接手談話了,但無法保證能成功騙過劉少杰,畢竟這家伙已經經歷了無數次審訊,誰也沒能從他嘴里撬出一條有用的線索。 一個無懼死神之人,怎會畏懼人類的審判呢? 劉少杰眼見對面兩人默不作聲,得意的神色逐漸重回臉上:“我就知道你們在套我話,其實沒抓住他吧?” 紀凜緩緩抬眼,以一種沉痛而惋惜的目光看入他眼中:“你愿意在牢里待一輩子,不代表他也愿意,他想回歸正常生活,不想當罪犯。” 劉少杰猖狂地大笑:“哈哈!我不信他會說這種鬼話,你編也編得像點兒!” 他邊笑邊拍桌子,震得擋板另一邊的桌面都在顫栗。 紀凜的手平放在桌面上,嵬然不動,摸著空無一物的手腕,波瀾不驚道:“你沒看過他的求職簡歷吧?做得很工整,中英雙語,投出去應該能找到一份像樣的普通工作,就算工資不高,混個溫飽也沒問題。一個想當罪犯的人,不會費這種功夫。” “我救他的時候,他一開始還不愿意,說自己寧愿死也不要警察救,因為小時候報警,沒警察救他。但我最終說服了他,他說我和別的警察不一樣,我倒不覺得我有什么不一樣,是他自己想活下去,為自己找個臺階罷了。” “他綁架勒索未遂,罪名比你輕多了,判個十幾年出來也才三十多歲,還有大好年華,怎么會愿意跟你共沉淪?只要他供出主犯,我們就能抓到,他就不用擔心生命受到威脅,這對他來說是一次改過自新回歸正軌的絕佳機會,只要他不是傻子,絕對會把握住,絕對比你識時務。” 徐升仔細觀察對面的表情,一幀都不敢遺漏,劉少杰聽到“報警”二字時眼角輕輕抽動了下。 “……他跟你說了他小時候的事?”劉少杰的語氣帶著些許不可思議。 紀凜改為雙臂抱胸,露出一副自信神態,煞有介事道:“對,你也知道,小時候報過警沒人理這種事,我們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查到,只能是他親口說的。你不相信他會對警方坦白,但事實上,他的心扉已經對我敞開一道縫了,我相信用不了多大力氣,就能完全推開這扇門。” 劉少杰的臉色鐵青:“誰知道你們從哪兒聽來的,除非你們把他帶到我面前,否則我不信你們抓了他。” 徐升連忙補上:“都跟你說了他躺在醫院呢,起碼得養幾個月才能下地,要能帶過來我們早帶過來了,也好讓你們兄弟倆團聚!” 他特意用了“兄弟”二字,劉少杰眼中果然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 兩人看在眼里,心中的猜測又確定了幾分。 “不能帶過來就視頻,你們應該有派人在醫院盯著他吧?撥個視頻電話過去,讓我看看他。” 視頻肯定沒法撥,姜勝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體早就送去火化了。沒想到劉少杰警戒心這么強,徐升一時半會兒想不出應對之策,內心正焦灼著,忽見紀凜的手伸進了自己衣兜,掏出了一樣東西——一部存放在證物袋里的半焦手機。 此物一出,劉少杰和徐升同時震驚地瞪大眼睛。 劉少杰認出了這是姜勝的手機,徐升則認出了這是本應存放在局里的物證。 真是日出西山水倒流了,整個新金分局里最守規矩最服從命令的小子居然把物證偷出來了! 徐升已經能預想到彭德宇發覺后火冒三丈的樣子,腦仁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 紀凜把證物袋往臺面上一扔:“我們沒必要向你證明什么,你愛信不信,姜勝的手機里信息量很大,已經解答了許多我們的疑惑,繼續查下去我相信一定能找出兇手,但這案子拖了太久,領導不斷施壓,我們也很難做,都想盡快破案,問你們是最直接的辦法。” 意思是,即便你倆都不說,我們也能查到。只是為了趕緊交差,才給你們坦白減刑的機會,別不識好歹。 劉少杰從他掏出手機開始,表情就明顯不對勁了。 這與紀凜的猜測一致,電話里“王后”斥責姜勝一部手機用太久了,說明姜勝沒他們謹慎,手機里完全有可能存在未刪除的重要信息。 就算劉少杰相信姜勝不會主動泄密,他也無法保證姜勝不會粗心大意。 另一側的劉少杰仍梗著脖子不服軟:“哦?是嗎?這破手機還能開機?你倒是說說里面有什么信息?” 紀凜略一思索,依靠著三分事實七分腦補,編道:“多了去了,比如,他和柏志明的通訊記錄——” 無論姜勝是不是柏志明的養子,既然柏志明失蹤前和他一起租房,兩人之間想必是有些聯絡的。況且這屬于私人聯系,劉少杰無法知曉警方究竟在姜勝的手機里查獲了多少線索,就這樣點到為止,剩下的讓他猜疑去,一點點蠶食他自以為是的信心。 這番試探退可守進可攻,應當是萬無一失的,紀凜還準備了一長段話,試圖引誘劉少杰說出實情,但誰都沒想到,劉少杰只聽了這么一句,反應就異常激烈: 他“砰!”一聲拍案而起——然而被鐵椅所縛,起到一半便跌坐了回去,手銬嘩啦嘩啦作響。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眼中的懷疑未消,但已經快被慌亂和憤怒淹沒,即使隔著擋板,也能聽見他咬牙切齒的咯咯聲,暴躁地怒吼:“cao!都說了別找非要去找!蠢貨!” 毫無外界雜音的審訊室內陡然爆發這么一嗓子,紀凜和徐升都懵了一瞬,接著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詫和不解: 這是在罵誰?姜勝?可他們只不過提了句柏志明,反應怎么會如此激烈? 紀凜斟酌片刻,保險起見,準備的說辭沒再說下去,還是沿用先前的策略,心理上施壓:“我們沒空聽你發脾氣,再問你一遍,要不要減刑的機會?不要我們就走了,姜勝這會兒或許已經醒了。” 劉少杰胸膛急劇起伏著,黑著臉不吭聲,但神色已經顯露出遲疑了。 紀凜乘勝追擊,催促似地敲了敲桌子:“你包庇兇手對自己有什么好處?他在外邊逍遙快活,你在這兒替他受死,犧牲精神可真偉大啊。” 劉少杰磨了磨牙,終于松口:“誰他媽包庇他了,他算個屁。” 有希望! 紀凜和徐升精神一振。 徐升道:“那你倒是說呀,都淪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么顧忌?” 劉少杰冷笑:“也是,反正你們都已經發現了,我瞞也瞞不住了。我的確認識姜勝,我們……算是兄弟。” 果真如他所料!紀凜立刻追問:“你們都是柏志明收養在外的孩子,對嗎?” 劉少杰以為他已經從手機里得知這些訊息,對他猜出什么都不意外了,點了點頭,然后扭過頭,勉強用手夠著了自己的背心,往下一扯——他背部中央,有一塊花紋繁復的青黑紋身。盡管受限于手銬,只露出了一半,但能看出是條龍。 “我爸帶我們一起去紋的身,自己挑圖案,要求必須夠狠夠狂,我紋了條惡龍,姜勝紋了業火,但他私下里跟我說,其實是因為他當時住的那間地下室太陰冷了,他覺得這樣可能會感覺暖和點兒。呵呵,他一直都那么天真愚蠢,我就知道他不適合干我們這行,早晚會出事。” 這個年代有紋身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兒,尤其是某些混社會的,不紋龍畫虎才叫稀奇。 劉少杰的紋身位置并不隱蔽,可之前誰也沒想到,這常見的紋身居然是他們內部關系的證明。 紀凜頭回聽他侃侃而談這些不為人知的過往,明白他這回是真的認栽了,不會再裝瘋賣傻抗拒審訊了,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氣,順著他的話循循善誘:“他犯罪能力確實不行,以前都是你在幫襯他,對嗎?” 劉少杰晦氣地啐了一口:“當然,那小子太沒用了,每次囑咐他的事都能搞砸,早知道他會泄露這么多,我進來之前就該殺了他!” 紀凜接著說:“呵,對同伙起殺心,你這點倒是跟兇手很像,柏志明也是他殺的吧?” 劉少杰一愣,緊接著神色突然變得十分古怪,僅瞬息之后,他的眼睛里猛地射出精光,整張臉因極度的狂喜和憤怒而扭曲變形,神經病似地縱聲大笑:“哈哈哈!你們騙我!你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還想詐我!哈哈哈!” 形勢剎那間急轉直下。 審訊室內外的其余所有人俱是不明就里。 這態度怎么跟坐過山車似地?上一秒剛開誠布公,下一秒就翻臉無情了? 紀凜不過是說了句眾所周知的事實,也沒有武斷地判定柏志明就是王后殺的,劉少杰卻仿佛洞悉了他們的一切把戲,笑得臉色通紅,脖子上筋絡暴起,眼中卻充滿了森森寒意,歇斯底里地沖著紀凜和徐升大吼:“你們警察果然沒個好東西!還敢騙我,去死吧!哈哈哈!” 他模樣過于駭人,仿佛隨時會掙脫鐵椅撞碎玻璃。監控室內的小民警急了,想傳話給里邊,手剛伸向通訊設備,被另只手攔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