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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狂徒 第56節

    周毅連呸了三聲:“說什么不吉利的話。”

    虞度秋倒沒怎么放在心上,繼續遙控著首飾架,突然眼睛一亮:“這條choker不錯,柏朝,去試一下,那條黑金的。”

    柏朝依言走過去取了。

    其余人原本沒在意,各自挑著符合展覽主題的珠寶配飾,然而當柏朝佩戴好轉身后,統統傻了眼。

    婁保國脫口而出:“這……太嚇人了吧。”

    虞度秋挑的choker分為兩條,下層是粗金鏈,上層是硬質皮革,釘著一圈尖銳的純金釘子,仿佛猛獸的利齒,張牙舞爪地朝外發出警告,令人望而生畏。

    柏朝的西裝仍舊是陳寬定制的,與虞度秋的配色恰好相反,內白外黑,沒有花紋,樸素得很,但一戴上這條choker,氣質立馬不一樣了。

    虞度秋滿意地拍手笑道:“好像黑貓和警長戴的狗鏈,哈哈哈……抱歉,沒有侮辱你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歡可以摘了。”

    柏朝對著鏡子照了照,解開兩顆襯衫扣子:“還行,跟你的項鏈挺配。”

    婁保國小聲:“確實,都可以充當武器了。”

    趙斐華提出疑惑:“但今天的主題是珠寶誒,邀請函上說出席者人人都要佩戴珠寶,金子不算吧?不如換條鉆石的。”

    虞度秋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鉆石不過是碳而已,是一百多年前人類炒作出來的產物,而金子從史前到現在,一直是被高度重視的元素。”

    “它誕生于星星的合并與爆炸,在宇宙中經過漫長的星際流浪,偶然落到地球上,為人類所得。它的光芒,是跨越無數光年的星光余暉。”

    “這就是為什么黃金全世界通行,不易崩盤,能用來對抗通貨膨脹,也能在經濟危機中用來避險,且沒有人能cao控它的價格。”

    “人類不過是宇宙中的滄海一粟,能將這種古老而永恒的元素佩戴在身上,是人類的榮幸。”

    婁保國聽得一愣一愣,完全超出了自己的學識范圍,不可思議道:“原來這小小的金子有這么厲害的來歷……”

    陳寬也敬佩道:“虞少爺真是博聞多識,給我上了一課,以后我可以在其他客人面前裝裝博學了。”

    虞度秋抬了下手中細長的香檳杯:“過獎。既然小柏眼狼不介意,那就這條吧,當心別扎到自己。一會兒讓小姜從花園里折朵花來裝飾下,否則你這套給人感覺太兇悍了,我們不是去砸場子的……起碼明面上不是。”

    陳寬好意提醒:“那個……虞少爺,我看您家花園里都是白花,在國內……一般死了人才戴白花。”

    虞度秋莫名:“這不是已經死了好幾個了嗎?你是說要多戴幾朵?”

    趙斐華嫌丟人,捂住臉:“上天果然是公平的,賜予他上至天文下知地理的能力,卻鎖上了通往常識的大門。”

    周毅:“你少說兩句吧,當心他鎖上你通往升職加薪的大門。”

    陳寬最終解釋清了白花的用途,但唯物主義者虞度秋并不在意,仍舊讓人送花上來。沒過幾分鐘,園藝師小姜快步而來,大夏天的手上都是汗,依舊敬業地穿著筆挺的長袖襯衫,袖子折到小臂中間,捧著一堆新鮮的花朵供柏朝挑選。

    柏朝隨意拿了朵白木槿,插進花眼里。

    跟著一同上來的還有洪良章,瞧他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說:“少爺,紀隊到了,在樓下會客廳等著。”

    虞度秋點頭:“給他送去的西裝他穿了嗎?”

    “穿了,特別合身。”洪良章笑道,“剛進來的時候我都沒認出他,太帥了,果然人靠衣裝啊。是不是,小姜?”

    小姜連連點頭,笑出兩個小梨渦:“是啊是啊,紀先生看著不像警察了,像模特一樣。”

    “是嗎?你們夸得這么好,我倒要看看有多帥,不能讓他搶了我的風頭。”虞度秋起身,卻被陳寬叫住,“虞少爺,您還沒挑珠寶呢。”

    虞度秋晃了晃手指上戴了多日的紅寶石戒指:“我早就挑好了。”

    燈光下,某種鋒利金屬的雪光一晃而過。

    陳寬莫名覺得哪兒不對勁,使勁眨了眨眼,想再仔細看看,可虞度秋已經收回了手,帶著整裝完畢的眾人下了樓。

    紀凜獨自坐在會客廳內喝茶等候,不經意間抬頭,眼看著一排黑西裝跟著一個領頭的白西裝,從鋪了紅毯的旋轉樓梯走下來。

    ……這他媽是去t臺走秀還是去查案的?

    一圈人中就屬虞度秋穿得最花里胡哨,紀凜這種正經人一分一秒也看不下去:“你不讓我穿花襯衫,自己倒穿成這幅樣子,別告訴我你也是為了混入人群,你這頭白毛就跟個大燈泡似的,往哪兒站都是人群中最奇葩的存在。”

    虞度秋不怒反笑:“你非要這么別扭地夸我耀眼嗎?”

    “腦子有問題就算了臉皮還這么厚……”紀凜罵罵咧咧地從西裝內兜里掏出一樣東西,遞給他,“喏,我向老彭申請了,這塊表還給你,今天或許能用上。”

    一塊銀灰色表帶、海藍色三眼表盤的手表靜躺在他手中。

    “里邊兒的錄音早就提取出來了,沒什么用了,這么貴的東西放在我那兒也不合適,正好還你。”

    虞度秋接過,端詳了會兒,說:“你不需要睹物思人了?”

    “我思個鬼,你不要給我,我拿去賣錢給你治腦子。”紀凜伸手去抓,手腕猛地被人擒住。

    虞度秋歪過腦袋,盯著他手腕上簡約樸實的灰盤鋼帶手表:“新買的?”

    紀凜用力一抽之下居然沒抽出手,虞度秋力量驚人,手像鐵鉗似地牢牢抓著他,在拉扯中看清了表盤上的品牌logo:“還是歐米伽……好像是基礎款,但也得兩三萬吧。小紀同志,最近貪污受賄了?”

    紀凜使出全身力氣,終于在狠狠一甩下掙脫了束縛,立刻扯下袖子擋住手表,轉身就走:“關你屁事,趕緊走了,早去早調查,時間不等人。”

    虞度秋顧不上追他,仍在思考紀凜被敵對勢力腐蝕的可能性,回頭問身后眾人:“他不會真被收買了吧?還要不要帶他去?”

    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如何作答,最終求救似地看向最敢直言進諫的柏朝,柏朝也果然不負眾望地挺身而出,問:“你這一有異常就先懷疑別人的毛病能改一改嗎?”

    虞度秋的懷疑腦還沒轉過彎來,不解地反問:“你不覺得奇怪嗎?他一向節儉,怎么會買那么貴的表?”

    “……”柏朝一臉“無藥可救”地嘆了聲氣,“我先上車了。”

    壓力來到了剩下的人這邊。

    趙斐華推了推眼鏡,挺起小身板,勇敢擔當起了下一位說教者:“虞總,您真是憑本事單身至今啊。”說完也朝門口走了。

    接下來的婁保國抓抓頭發,吞吞吐吐道:“那個……少爺,我覺得我都明白的事兒,您再想想,肯定能懂!”

    最后是周毅,語重心長道:“少爺,人不能光有理性,您如果能從感性的角度去分析這個異常,應該很快就會懂了。”

    一行人全出門了,剩下虞度秋和陳寬兩個大眼瞪小眼。陳寬連忙撇清關系:“虞少爺,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剛才那位是誰我都不認識。”

    “……”

    虞度秋莫名遭了一通說教,皺起眉思考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直到上了車,開到半山腰,腦中猛地一亮,這才打通了思路:“紀凜那塊表……難道是去年買給穆浩的生日禮物?”

    車內另外三人皆松了口氣,露出“你終于想明白了”的表情。

    前座的趙斐華筆記本不離手,噼里啪啦地敲著鍵盤帶薪加班,還能一心二用地八卦:“他戴這表出來是什么意思?想讓穆浩的在天之靈給他指引嗎?那還挺浪漫。”

    虞度秋總算解決了一樁心事,舒著氣往后靠:“不管是什么意思,都別拆穿他,以他的性格,敢把這份心意帶出來,可能已經耗費莫大的勇氣了。”

    萬豪酒店坐落于市中心,比起君悅大酒店的富麗堂皇、氣勢磅礴,講究的是鬧中取靜、私密雅致,車輛進大門前就要接受安檢。

    周毅出示邀請函后,車子免檢通過,婁保國不屑道:“這安檢跟擺設似的,有什么用,還是咱壹號宮的安保措施牛,一條外邊的狗都進不來。”

    “像擺設才好呢,要是嚴格點兒,你倆的項鏈都得沒收。”趙斐華回頭道,“我剛看到我朋友圈的幾位風投大佬也在里頭,一會兒再給你拉幾筆投資,記得發我獎金。”

    虞度秋卻說:“不用,吳先生給的資金現階段已經夠用了,下一輪融資裴鳴想參與,或許要給他空出位置,先等等再說。”

    趙斐華奇了:“還有嫌資金多的?就算裴鳴真參與,也不影響我們多找幾個投資人啊,多一份保證,少一份風險嘛。”

    虞度秋撐住太陽xue:“我不喜歡跟那些風投公司打交道,他們就像海灘上貪婪地盯著海龜寶寶的海鷗,總想挑中最肥美的一只,一擊將它占為己有。多少創始人最后都是被資本踢出局的?我是在減少風險。”

    這話挺有理有據,趙斐華信了:“那也行……對了,今晚那位豪爽的吳虎先生會出席嗎?”

    “他在國外度假呢,這兩個月應該不會回來了,等他回國了再給你引薦。”

    “行,你到時候得跟我去好好感謝人家,沒有他,你的themis項目哪兒能研發到現在。”

    “是是是。”虞度秋說完,余光注意到一道若有所思的目光,扭過頭,朝目光發出者狡獪地眨了下眼,食指抵唇,無聲地“噓”了下。

    柏朝一愣,繼而眼中的疑惑漸漸消散,呈現出一片清明了然,朝他點了點頭。

    虞度秋覆上他的手背,悄悄寫下一個字:乖。

    作者有話說:

    小柏又發現了少爺的小秘密。

    (金子那段有參考資料)

    第53章

    盛夏午后的艷陽肆意地灑在酒店的玻璃外墻上,金黃得明亮耀眼。

    珠寶展設在酒店二層,只對受邀嘉賓開放,展廳場地不算大,但展示的都是裴家這些年的得意之作,價值連城,故而安保措施也比尋常展覽嚴格些,入場時除了出示邀請函,還要查驗身份、隨身物品過x光透視、在三個高清攝像頭下搜身。

    虞度秋和柏朝過安檢門時果不其然地被攔下了,趙斐華對保安努力解釋他倆只是審美清奇,并沒有謀財害命的企圖。但這次展品貴重,保安擔不起失竊的責任,堅持要求他們摘下配飾后再過一次安檢。

    柏朝沒有二話,解下choker再度接受檢查,這次探測器沒有發出警報。

    然而虞度秋那兒又出了岔子。

    趙斐華捧著虞度秋的刀片項鏈和手表,奇怪道:“你身上應該沒有金屬物品了啊,怎么還響?這探測器出問題了吧?”

    保安瞧虞度秋的模樣就不似善茬,不敢大聲反駁,極為小聲地說:“裴總為了這次展出特意從國外調的最先進的安檢裝置,不會出錯的……這位先生,你褲子口袋里有東西嗎?麻煩翻出來給我們看看,不好意思。”

    虞度秋大大方方地翻開,展示了空無一物的口袋后,朝他們揮了揮手——碩大的紅寶石戒指鑲嵌在銀色的底托上,不知是白銀還是鉑金材質。

    “是這個吧?”他摘下戒指,同樣交給了趙斐華暫時保管。

    紀凜從另一道安檢門出來,佩戴好了剛摘下的手表,瞧見他們這邊仍未過關,嘲笑道:“讓你戴那么多首飾,顯擺給誰看啊,誰不知道你有錢。”

    虞度秋搖頭:“我這是在幫你做試驗,紀隊。”

    紀凜匪夷所思道:“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保安再次仔細檢查了虞度秋的全身,這回探測器沒響,不由地松了口氣:“我就說吧,我們不會出錯的。感謝您的配合,可以入場了。”

    “不,你們錯得很徹底。”虞度秋冷不防地來了這么句,也沒接著解釋,重新佩戴好自己的戒指和項鏈,沒頭沒尾地對紀凜來了句,“你看明白了嗎?”

    紀凜一頭霧水:“明白什么?”

    “哎,要是穆浩肯定早就看懂了,小紀同志,你還有待錘煉啊。”虞度秋說完這句老氣橫秋的話,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搖頭嘆氣地走了。

    “這人什么毛病?”紀凜莫名其妙,“你們看懂了嗎?”

    趙斐華等人也滿臉疑惑地搖頭。

    柏朝若有所思,問周毅:“那枚戒指是他新買的?”

    周毅:“應該是,以前沒見過。”

    “尺寸太大了,不合他的手。”柏朝邊回憶邊說,“它的底托,好像偏厚,設計得也不太美觀。為什么會買這樣的戒指?”

    虞度秋雖然聲名狼藉,但論外在形象和衣品審美,任何人都挑不出一根刺來。哪怕僅僅是在自家草坪上遛個狗,也不會穿得邋里邋遢,從服裝到配飾一樣不落,更別說今天這樣正式的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