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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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誰說我要開會了?”虞度秋說完,又看向一旁那個年輕俊秀的保安——個子比他矮一個頭,長相偏韓系,單眼皮下裹著滴溜圓的黑眼珠,五官單看算不上突出,但組合在一起還挺耐看。 保安似乎被看得不好意思了,靦腆地與他對視了眼,匆匆低下頭。 看樣子并非毫無想法。 周毅和婁保國早就習慣了,虞度秋對看上的人下手從不分時間場合,但某位新同事的臉色迅速發黑。 婁保國朝周毅努努嘴:提防著點兒,醋壇子又打翻啦。 周毅回以眼色:知道了,防火防盜還要防同事,真夠心累的。 虞度秋似乎渾然不覺背后射來的危險視線,徑直走向那名保安,低頭仔細瞧他臉,溫聲問:“新來的?” 保安小雞啄米似地點頭,沒有往后退。 虞度秋不明所以地笑了聲,冷不防地勾起他下巴,一聲招呼不打,毫無預兆地偏頭,親了他臉頰一下。 “………………” 周毅捂眼無語,婁保國抬頭望天,袁莉嘴角抽搐。 柏朝什么也沒做,靜靜望著那個人的后腦勺。 小保安傻了眼,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卻沒有推開這位當眾性sao擾的老板,很小聲地說:“虞、虞總,您別這樣……” 有幾分欲拒還迎的味道。 虞度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笑意愈深,似乎對他的反應頗為滿意,接著放下手,突然喊:“保國。” 婁保國立刻站直了:“誒!” “喜歡吃鍋包rou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小保安滿臉迷惑,不知道虞度秋是在問自己還是問別人,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答“我比較喜歡吃紅燒rou”時,他余光所及之處,突然出現一大片高速逼近的陰影。 他尚未反應過來,胸口猛地一陣鈍痛,感覺自己仿佛寺院里的大鐘,被一根巨木狠狠撞了一記,雙腳忽然離地,整個人在勁猛的沖擊之下倒飛出去,滯空了足足一秒,落地時背部與大理石地磚來了個親密碰撞,五臟六腑劇烈震蕩,全身骨頭疼得宛如粉碎,險些噴出一口鮮血。 人rou坦克婁保國嚇了一跳:“噢喲!哥們兒你沒事吧?看著身板挺硬實的,怎么這么菜?” 倒在地上的小保安艱難地動了動脖子,然而毫無起身之力,最終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婁保國更過意不去了:“好久沒聽到自己的暗號,有點小激動,用力過猛了,不好意思啊少爺。” 柏朝聞言,結合之前自己的經歷,大體上弄懂了“暗號”的作用——虞度秋會說一句出其不意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分神疑惑,只有暗號的唯一對接者明白,這是在通知自己,迅速制伏虞度秋正在對話的人。 不僅分散敵人的注意力,還當著敵人的面密謀,敵人或許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眾人同情地看著不省人事的可憐小保安,很難說究竟誰才是危險分子。 “弄醒他,帶到我辦公室去。”虞度秋看向袁莉,臉色跟斷崖式降溫似的,驟然一寒:“誰沒有經過我同意擅自招人了?” 袁莉還沒從剛才的視覺沖擊中回過神來,聽見老板的問話,驚得一哆嗦,生怕下一個躺地上的就是自己,趕緊明哲保身:“不是我,是人事部……” “讓人事部經理來我辦公室一趟,再叫上趙斐華。” “那會議室里的……” “散會,以后別自作聰明。” “好的……”袁莉忙記下這三件事,一點兒不敢馬虎。 虞度秋邁步進入大廳,婁保國輕松架起昏迷不醒的小保安跟上,好奇地問:“少爺,你怎么看出來他有問題的?” 虞度秋邊走邊回:“首先,這張臉我沒見過,肯定是新來的,但人事部卻沒告知過我。其次,他從我進門起就一直盯著我看,目光太熱切了,明擺著想吸引我的注意。我覺得古怪,一試之下,果然不正常。” 婁保國還沒懂:“哪里不正常?” “明明嫌惡我的靠近,卻裝出純情害羞的樣子,裝也裝不像。”虞度秋不知想起什么,看了眼身旁神情不愉的男人,臉色又陰云轉晴了,“該向你學學,起碼你裝得像。” 柏朝斜睨:“試探需要真親嗎?” 虞度秋大大方方道:“不需要,我就是想占他便宜。” “……” 虞度秋得寸進尺:“你好像反應不大,所以你能容忍我親別人?那上床行嗎?你可以在旁邊觀摩學習,省得輪到你了什么都不會。” 婁保國拖著個人騰不出手,忙對周毅說:“老周,做好準備,我感覺大哥的表情像要掐少爺脖子。” 事實證明能鍥而不舍追求虞度秋的人心理素質都過硬,聽見再道德淪喪人性泯滅的話也能泰然處之,柏朝更高一層樓,甚至能反唇相譏:“這話你該留給自己。” 虞度秋聽了卻沒惱,臉上寒冰徹底化去,笑罵了句:“不知死活的東西。” 總裁辦公室占了一整層頂樓,裝修布置仿佛待售的樣板房,絲毫沒有人味兒,一看就常年空置,無人造訪。 婁保國剛把昏迷的小保安扔到沙發上,兩位被傳喚的部門經理就前來報道了。 趙斐華依舊一副老學究樣,倚仗著和老板多一層同學關系,比戰戰兢兢的人事部經理放松得多,一見仰躺著的俊秀小保安,閑暇多日的嘴巴立刻技癢了:“喲,虞總,您在家瞎搞也就算了,公司的小伙子也不放過啊?” 虞度秋順著他的話隨手一指:“是啊。保國,把他也摁住了,我們人多,一個不夠玩兒的。” 趙斐華立即捂住衣領:“別亂來!本人只出賣靈魂不出賣rou身!” 人事部經理瞧他倆熟絡,自己插不進嘴,尷尬地站在邊上賠笑。他和袁莉一樣,也是這家新企剛創辦時跳槽過來的,聽說這位年輕老板是位天才二世祖,不知抽了什么風,拋棄在美國擴張勢頭大好的商業版圖,千里迢迢跑回國,搞什么吃力不討好的腦機接口,真把自己當科學家了。 腹誹歸腹誹,對于這位新老板,他其實很滿意,不僅極少前來視察公司,而且薪水開得令其他公司望塵莫及,慷慨地養著他們一幫閑人,公司上下至今不知實驗室里的項目進展到什么地步了,反正虞度秋也不安排差事,他樂得清閑,巴不得這位墮落的資本主義接班人繼續驕奢yin逸。 誰知今兒突然因一件小事被大老板點了名,不得不暗罵晦氣。 婁保國又掐又搖,終于弄醒了小保安。剛才那一撞太狠,小保安腦子里仍舊嗡嗡的,渾身疼得厲害,坐也坐不起來,只好繼續躺尸。 “袁莉說他是你招的?”虞度秋坐在老板椅上,揉按著太陽xue,回想了幾秒,記起來了,“李經理,是嗎?” “您喊我小李就行。”李經理捏了把汗,沒想到極少出現的大老板居然記得自己的名字,他隱隱意識到這位二世祖似乎不好對付,于是瞅準虞度秋尚未指責的檔口,利索的嘴皮子先為自己開脫:“虞總,事情我已經聽袁莉說了,保安的招聘工作確實是我負責,我也知道公司的規章制度里寫了,任何招聘都需經過您同意,可前幾天有個保安辭職了,正好那時候您上了熱搜,好多記者來公司取材,我們的保安部人手不夠,就先把這個來應聘的小伙子招進來了,打算之后再補上您要求的背調。” 虞度秋從鼻子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哼:“你先給我干五十年的活,等你死了我再發你工資,可以嗎?” 李經理心里發憷,預感不妙:“虞總,您要求的背調太具體了,連他的社交賬號都要全部查一遍,整理起來需要時間……” “做不到啊?那就別做了,去找袁莉填辭職報告。” “不是的,我……” “現在。”虞度秋朝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從不給人第二次機會。” 李經理沒有獲得再開口的機會,被周毅拎著衣領丟出了門,失魂落魄地眼看著門關上,徹底和高薪摸魚工作說拜拜。 婁保國揪起沙發上另一個丟了魂的主:“醒了就起來,裝植物人呢?” 小保安的五臟六腑逐漸歸位,木頭木腦地起身,眼神還有些呆滯,掃過辦公室里的幾個人,似乎沒搞清狀況,怯怯地說:“虞總……您這樣隨便打人,要負法律責任的。” 婁保國立刻直眉瞪眼:“嘿,你想訛誰呢?” 虞度秋擺手:“保國,這事是你不對,我沒讓你把人家撞飛,給他道個歉。” 趙斐華聽了簡直想落淚,扭頭對周毅說:“孩子終于長大了,學會做個人了,不用我cao心了。” 周毅拍拍他肩:“畢竟都快三十的孩子了。” 婁保國不情不愿地拱了小保安一下:“對不起,那個……你叫啥?” 小保安被那一撞撞出了陰影,下意識地瑟縮躲開,害怕地回答:“黃、黃漢翔……前天剛入職的。虞總,我剛聽見您和李經理說的話了,您是在懷疑我來路不明嗎?那您盡管查我好了,我本地人,學歷不高,畢業找不到好工作就當保安了,在上家公司干了一年,聽說這兒給的工資高,專招年輕人,才來應聘的。” 虞度秋友好地微笑道:“你敢這么說,背景履歷應該是查不出什么問題的,不過你剛才的反應讓我有點兒困惑,為什么要盯著我看?為什么我親了你又皺眉?” “因為您太好看了,我不自覺地被吸引……”黃漢翔貌似羞澀地低頭,“皺眉是因為我沒有心理準備,嚇了一跳,而且您在公眾場合做這種舉動確實不太好,但我也不討厭……” 回答得合情合理,話里還暗藏了自己的心儀,配著這張剛畢業沒多久的青澀俊臉,一派純情小男生情竇初開的模樣。 趙斐華知道虞度秋挺喜歡這款類型,對方估計提前做過功課,不禁暗罵一句:“詭計多端的零!” 有帥哥投懷送抱,虞度秋一向來者不拒,笑道:“先說好,我只做上面的,你可別像旁邊這位一樣非要跟我對著干,那就免談。” 黃漢翔似乎對這突飛猛進的發展無所適從,支支吾吾地:“啊……我、我沒想那么多,我……”到最后不說話了,仿佛害羞到了極點。 婁保國悄聲道:“一會兒少爺肯定帶他回去,說不定咱們又要多個新同事了,哎,心疼我大哥。” 周毅參不透這些小年輕之間的打情罵俏,但總覺得這個小保安的行為舉止十分對勁,具體也說不上來。他搖頭:“未必,少爺沒查清楚他的來歷,不可能重用他。” 婁保國:“那大哥他……不也沒查……” 周毅使了個眼色,婁保國默契地住嘴——出發前洪良章叮囑過他們,虞度秋私下正派人給柏朝做詳盡背調,不知有何意圖,怕是出了什么狀況,所以讓他們倆跟著一塊兒來公司,盯緊柏朝,以防萬一。 從君悅那晚直至現在,虞度秋對柏朝的懷疑從未斷過,可依然讓他擔任貼身保鏢。 這算啥?特殊待遇? 他倆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趙斐華一語道破天機:“你們也不看看他倆顏值上的差距,待遇能一樣嗎?這小保安頂多算個質量較高男性。” 婁保國好奇地問:“那我大哥算啥?” 趙斐華一推眼鏡,射出兩道精光,如掃描儀般上下掃視柏朝:“女媧博士畢設。” 婁保國與周毅同時愣住,繼而倒吸一口氣,由衷贊嘆:“妙啊。” 柏朝:“……” 辦公室夠大,他們幾人在一旁講悄悄話也傳不到另兩人耳朵里,可奇怪的是,他們聊了半天,另兩人也沒動靜,周毅等人疑惑地凝神望去—— 虞度秋翹起的嘴角不知何時已然放平,默然盯了黃漢翔半晌,眼神幽幽地轉到了他們這兒。 婁保國和周毅以為他聽見了議論,立馬挺直腰板站好,緘口不言。 然而虞度秋看的不是他們。 “柏朝。” “怎么?” 虞度秋突然站了起來,手插進褲兜,踩著長絨地毯,閑庭散步般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嗒一聲按下了鎖,接著轉身:“我確認一下,你說過,我擁有你百分百的忠心,對嗎?” “對。”柏朝毫不猶豫。 “這兒基本都是自己人,我先把丑話說前頭。”虞度秋靠上門板,擋住了整間房間唯一的出口。 他冰冷的眼神如同一把手術刀,鋒利的刀刃將人一塊塊肢解,挖出心臟,驗其真心。 “如果你膽敢背叛我,我會把你關進地下室,戴上真手銬,關到你餓死、尸體腐爛、只剩骨架,再做成標本,放在家里當收藏品。反正你是個孤兒,養父也死了,沒人會察覺你的消失。” “……”趙斐華悄沒聲兒道,“我收回剛才夸他長大的話……” 周毅目不斜視:“閉嘴吧,當心變成下一個標本。” 即便虞度秋從未做過如此喪心病狂的事,但誰也不會懷疑,他是否做得出這種事。 黃漢翔后脖子一涼,縮在沙發一角,大氣不敢出,瞪著眼睛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