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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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書彥聽得一愣一愣,數秒后回味過來,失聲驚叫:“阿雅!你瘋了吧!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他平時說話都細聲細氣的,杜苓雅被他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我我我……” 我了半天說不出后一個字來。 “這不是你本意。”虞度秋幫她說了下去,“是有人授意,對嗎?” 杜苓雅驚惶地睜大了眼,微張著嘴,欲言又止。 “撒一個謊和兩個謊,區別不大。既然已經承認到這份上了,何必再包庇那個送你耳墜的人呢?”虞度秋語調并不嚴厲,但步步緊逼,“你這樣,我可沒法相信你的一心一意。” 杜苓雅什么都能忍,唯獨不能忍受虞度秋質疑她的感情,條件反射般張口反駁:“沒有包庇!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我本來不想收下這對耳墜的,我知道不合適,但是……但是……” 某個名字已抵達她唇邊,那人或許是對面的國王,或許只不過是一枚棋子,但無論如何,自十二七雨巷案以來,這是第一次揪出隱藏在暗處窺伺的謀劃者。 此刻,應當是目前為止,最接近真相的一刻。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打斷了杜苓雅的下文。 包括虞度秋在內的旁人皆是一愣。 費錚最快回神,挺身攔在杜家兄妹倆的座位之間,擋住怒目切齒的杜書彥:“杜總,別生氣,都是一家人。” “我就是太慣著她了!才做出這種荒唐事!”杜書彥罕見地發了大火,氣得胸腔急劇起伏,原本服帖的西裝撐得緊繃,“耳環是上次裴卓來我們家送你的禮物對不對?你收下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早知道你們在商量怎么害度秋,我當時就該把他趕出去!” 正觀看好戲的紀凜“嚯”了聲:“這個杜書彥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下起手來還真狠。” 盧晴撇嘴:“他當然要下狠手給虞先生看啦,杜小姐做出這種事,他肯定猜到虞先生要解除婚約了,還不趕緊表明態度、避免兩家關系進一步惡化?” 紀凜嘖嘖道:“所以說這些商人啊,都是利欲熏心,連家人都要為利益而犧牲。” 被犧牲的杜苓雅震驚異常,捂著血紅的臉頰,瞪大的眼眶里泛出淚光:“哥……你……” “你閉嘴好好反省一會兒!” 杜苓雅從小就是被寵大的公主,即便那些年杜家內部分崩離析,父親染病去世,她因為被杜書彥送出國避風頭去了,沒親身經歷苦難,從沒遭過這種責罵,何況是挨打,而這一切居然來自最疼愛她的哥哥,她整個人都嚇懵了,呆滯地看著杜書彥,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虞度秋的視線在兄妹倆之間梭巡片刻,隨后朝洪良章揮了揮手。 不多時,洪良章便去而復返,拿來了冰敷儀,呈給費錚:“給杜小姐敷一下吧。” “多謝。”費崢俯身,幾乎折成九十度,恭敬地給杜苓雅敷臉上紅腫的地方。 杜苓雅眼神空洞,安靜地啜泣著,如同精致的提線木偶,喪失了所有生機,命運任憑他人做主。 這一番對峙下來,整樁事情的起因經過,連局外人都能大致聽明白: 裴卓給杜苓雅送了價值不菲的紅寶石耳墜,討美人歡心,隨后又不知說了什么花言巧語,哄騙不滿于備受冷遇的杜苓雅,給虞度秋制造一點“小麻煩”,其背后的目的無非是讓虞度秋此次美國行泡湯,見不成教授,得不到國際專家認可,無法扭轉國內唱衰輿論和政府決策,被迫放棄themis項目。 杜苓雅滿腦子都是讓虞度秋多看她兩眼,多陪她幾天,被愛情沖昏了頭,壓根沒察覺裴卓的險惡意圖,聽信了裴卓的讒言,找董永良幫忙實施自己的計劃。 董永良一方面不敢拒絕未來女主人的請求,怕丟工作。一方面覺得有利可圖,且實施起來難度系數極低,風險成本也不高,于是答應了,自以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熟料功敗垂成。 此外,董永良知道杜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想報復他們這些小老百姓易如反掌,故而一開始警察審問時不敢道出實情。直到虞度秋承諾之后,他才敢和盤托出。 杜書彥恨鐵不能成鋼,恨妹自作主張,一下子仿佛蒼老了十歲,聲音都沙啞了:“度秋,這次是苓雅對不起你,也是我教導無方。你喊我來的意思我懂了,不用你說,我們兩家的婚約……就此作廢吧,你父母那邊我去解釋。” 一直沉默流淚的杜苓雅倒吸一口氣,發出顫抖的音節:“不行……哥……你怎么能犧牲我的幸福……” “你的幸福是你自己糟蹋的!” “你……”杜苓雅似乎還想說什么,卻被人打了岔。 “恕我一個外人說兩句,小姐。”費錚維持著手持冰敷儀的姿勢,為她緩解臉頰的刺痛灼熱,柔緩而沉穩道:“您和虞少爺,其實并不合適。” 杜苓雅哭泣著問:“為什么……” “你們不是一類人,您是花,他是火,您錯把他當成熾亮的陽光,仰慕追逐多年,以為他會給您溫暖,可實際上,靠近他只會讓您受傷。您太嬌弱,控制不住火,您應該找個可以呵護您的人。” 杜苓雅抬起淚眼,執迷不悟地問:“那誰能控制他?怎么控制他?” 費錚搖頭:“火太危險,很難控制,除非有人毅然決然地犧牲自己,引火上身,且自身足夠強大堅定,或許能讓火為他而停留燃燒。” 虞度秋摸摸下巴:“比喻不錯,可真的有愿意玩火自焚的傻子嗎?” “我愿意!”杜苓雅急不可耐地喊,“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度秋!別解除婚約好不好?” 虞度秋想了想:“可以是可以。” 他話音未落,霍地起身,一把拽斷自己脖子上的刀片項鏈,眨眼間逼近喜形于色的杜苓雅,薄如蟬翼的刀片挑起她細巧的下巴,輕輕刮下,直至喉嚨。 他動作太快,周圍一圈人沒一個來得及阻止。 杜苓雅的笑意迅速被刀片的寒意凝結,不可置信地問:“度秋……你、你干什么?” “不是說我讓你做什么都可以嗎?那如果……我讓你以死謝罪呢?你愿意為我而死嗎?” 第33章 杜書彥這回真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嚇破了膽:“度秋,別開這種玩笑!” 費錚也露出緊張神色,如臨大敵:“虞總,有話好說。” 反觀虞家這邊,平靜得仿佛在觀看一場已知結局的電影,周毅好心地小聲提醒新來的柏朝:“別插手,看著就行,少爺不會傷害杜小姐的。” 柏朝側目:“我為什么要插手?隨他高興,我很清楚他的底線在哪兒。” 周毅:“…………” 這了若指掌的語氣,怎么感覺……自己才是新來的? 刀片沒傷到肌膚分毫,杜苓雅已經嚇得花容失色,方才精心打扮的妝容哭花了大半,斑駁的臉上充滿了驚懼,逞強說:“我、我可以為你去死……但是我死了,你肯定會找別人吧?” “好問題。”虞度秋以一副綁架犯的姿態卡著她的喉嚨,轉頭問,“小柏眼狼,你昨晚沒想過這個問題嗎?” 柏朝冷面以對:“我都已經死了,管你以后和誰過。況且,如果昨晚我死了,你這輩子都忘不掉我,也不錯。” 在座沒人知道兩人昨晚發生了什么,目光來回切換,像在看兩個瘋子。 洪良章輕咳:“年輕人吶……別總把死不死的放在嘴邊,不吉利……” 虞度秋暢懷大笑,翻轉手中刀片,利刃朝外,松開了杜苓雅:“看見區別了嗎,苓雅?同樣是渴望我的回應,你選擇傷害我,而他選擇傷害自己。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連為我死都有諸多顧忌,這樣的‘愛’太膚淺了,打動不了我。” 柏朝冷不防地問:“你的意思是我打動你了嗎?” 虞度秋丟來一個涼涼的眼神:“閉嘴,沒讓你說話。” 柏朝勾笑:“遵命,少爺。” 杜苓雅在害怕和傷心的雙重刺激下淚流不止:“他才不是真心喜歡你……裝樣子而已……他才和你認識多久啊,這么刻意地投你所好,肯定心懷不軌!” “誰說的?還是裴卓嗎?”虞度秋輕輕拭去她臉上滾落的淚珠,“上次在馬場我就懷疑了,誰告訴你柏朝是我的新情人?又是誰慫恿你去質問教訓他?除了裴卓,似乎沒人會如此急于挑撥我們的關系。” 杜苓雅瘋狂搖頭,發絲貼在遍布淚痕的臉上,凌亂狼狽:“不管誰跟我說的,我那么做都是為了你好,他看著就不老實,以后肯定會背叛你的!” 監控后的紀凜皺眉:“都到這一步了,杜苓雅還不愿意說出裴卓的名字,難不成他們真的有一腿?不像啊……” 盧晴不在意道:“可能是念著青梅竹馬的情誼吧。反正無論她說不說,送她耳墜的、挑撥離間的,肯定是裴卓沒跑了,我去請示老彭、喊裴卓來局里一趟?咱們審審?” “可以。” 盧晴離開了監控室,紀凜靠著椅背,陷入了沉思—— 上個月在君悅調查虞文承一案時,他曾與裴卓有過短暫接觸,當時對方受驚恐慌的樣子,絕不是裝出來的。而且得知酒店已封鎖后,裴卓當著他的面給自己哥哥打電話求助,希望哥哥找關系帶他出去,或者派人替他去美國談生意,全然不顧下達封鎖令的警察就在面前。 總而言之,是個依賴性很強的“哥寶”,身上存在著部分有錢人的通病: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執行能力與心理素質也欠佳,這么重要的生意居然不備plan b,一出意外就只能鎩羽而歸,最后還是靠虞度秋借他私人飛機才準時抵達國外,到頭來生意也沒談成,被虞度秋輕而易舉地攪黃了。 這樣一位資質平庸的富二代,紀凜不相信他能想出投放見手青這種隱蔽的下毒手段。 況且,依照布朗太太所言,那對紅寶石耳墜如此昂貴,作為回報送給杜苓雅,犯罪成本未免太高了。由此可見,裴卓應該是真心喜歡杜苓雅,珠寶也是真心送的,但是哪兒有人會把自己喜歡的人往情敵懷里推呢?杜苓雅若是得手,就能陪伴照顧虞度秋,兩人感情或許有所升溫,裴卓怎會樂意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蠢事?八成是撿好聽話哄騙杜苓雅,讓她以為這個小計謀無關痛癢,不會真的傷害虞度秋,實際卻未必如此。 假如虞度秋當時沒能識破董永良的手段,誤食了見手青,不過多時,身體必定虛弱昏沉。但見手青內的毒素含量遠不及真正的毒|品,中毒癥狀十分輕微,旁人一時半會兒猜不到是食物出了問題,更有可能認為虞度秋只是普通的身體不適,或者暈機。那樣一來,杜苓雅就能名正言順地送她的未婚夫去酒店休息。 她以為自己的目的達成了,實際卻是為埋伏在停車場的殺手行了方便。虛弱狀態下的虞度秋,未必能逃過那驚險的一劫。 倘若他被槍殺,警方大概率只會追查狙擊的兇手,并不會研究他“暈機”背后的緣由。杜苓雅或許會心懷悔恨,但也不會知道,雇傭殺手的人,即是教唆自己下毒的人。 既鏟除了情敵,又不會被心愛之人察覺自己的陰謀,這樣縝密陰險的手段,也絕不是裴卓能想到的。 紀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拿起筆,從筆記本上“裴卓”的名字處拉出一個箭頭,指向另一個同姓的名字。并在杜苓雅的名字上打了個叉。 她從一開始就做了幫兇,差點害死她所愛的人,至今仍不明真相,認為自己罪有可恕,何等糊涂。 不過也幸虧了這份糊涂,令她逃脫了更嚴重的罪責。從虞度秋對待董永良的態度來看,他大概率也不會追究。 果不其然,虞度秋沒說出真相,接著她的話道:“背叛我的人還少嗎?起碼柏朝目前愿意為我豁出性命,完美履行了保鏢的職責,我暫時找不出辭退他的理由。” 杜苓雅見他不聽自己的好言相勸,態度堅決,臉色愈發慘淡:“度秋……真的沒有回轉的余地了嗎?” 虞度秋輕輕搖頭,項鏈收進口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撫摸她柔順的長發:“人這一生,總會經歷幾件悔不當初的事,在心中留下的裂痕溝壑,需要時間來填平,我相信,你總有一天能跨越過去的,杜小姐。” 十多年的親昵泡影,在一聲疏離的“杜小姐”中徹底破碎。 杜苓雅最后是哭著上車的。 杜書彥關了后座車門,踟躕地開口:“度秋,雖然解除婚約是我提的,但我的意思不是說……以后咱們兩家就老死不相往來了,我還把你當自家弟弟。” 虞度秋微笑點頭:“當然,我也把你當哥哥,把苓雅當meimei,只不過這樁事對苓雅打擊可能比較大,近期我不便出現在她面前,還請書彥哥多照顧她。等以后她走出來了,無論她與誰戀愛結婚,哪怕是裴卓,我也一定會送上祝福的。” 杜書彥徹底松了口氣。連這都不介意,那必然不會影響兩家商業上的往來了。 “還有一點要請你嘴下留情……誒,我都不好意思說,阿雅她做出這種事,你報警也是情理之中,但她已經后悔了,我能保證她以后絕對不會來打擾你,你看……是不是就別追究了?” “書彥哥說的這是什么話,我還沒喪心病狂到因為這么點事,親手把苓雅送進監獄的地步。” 杜書彥忙不迭地道謝,沒計較他剛才更喪心病狂的綁匪式行為,坐上車押著自家meimei回去了,一行人站在門口,目送他們消失在遠處自動閉合的鐵門后。 “看見了沒,權勢金錢足以泯滅人性和親情。”虞度秋回身,對身后的老老少少說,“人類太骯臟了,去看看我純真的畜生們,洗滌心靈。” “…………” 輔樓前的彩磚地上,訓犬師正給兩條杜賓洗澡,沁涼的水珠噴灑在六月中旬的陽光下,晶瑩透亮,格外涼爽。周楊果在旁圍觀,見縫插針地伸手摸摸兩條神氣的狗,又倏地縮回來,生怕被咬。 婁保國睡了個昏天黑地,剛醒沒多久,陪著周楊果玩耍,嘲笑她膽小:“別怕呀,他們不咬人,扔根骨頭隨便擼,一看就不是正經狗。” 兩條狗似乎聽懂了人話,同時朝婁保國“汪!”了一聲,倒把周楊果嚇了一跳,后退兩步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哎喲!”大叫。 婁保國忙去扶:“摔疼了嗎小果?” “你沒事惹狗干什么!”親爹周毅罵罵咧咧地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