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
—— “還給我!” 談弛轉身往她屋子里面走。 覃景千在后面抓著他的衣袖把空白的報名表搶了回去。 談弛轉身抱肘,看著剛及自己肩頭高的姑娘語氣平和:“他們讓你報名運動會?” 覃景千撇嘴:“跟你有什么關系?” “讓我猜猜,八百米?跳遠?” 是八百米。 她有點著急:“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 又干涉她的事情。 “沒有?!?/br> 談弛回答地很干脆:“不用猜都是這兩項,八百太累,跳遠跌一身沙子,這種事保準丟給新來的。” “你要是不想參加我幫你拒絕,別讓他們欺負你?!?/br> “不用?!?/br> 覃景千雖然討厭他們的行為,可也不想借談弛之手走上捷徑,這或許又是他們的試探呢。 “我自己可以跑?!?/br> “談弛,”覃景千的瞳仁明亮,“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絕非是不負責,我更害怕的是我在別人的議論中搖擺退縮,我只想摒除外界的干擾更純粹地聽取自己的內心。” “我也知道所有事在這段關系開始之后就應該是我們共同承擔的,可如果外界因素導致我因為你的優秀、我們間的差距而憂厭,造成矛盾,那是對你的不公平,所以……我們都做好自己,好不好?” “本來我拒絕唐階可以解決的問題,現在卻要思考那晚于他來說是不是太過分,本來一頓安安靜靜的午飯你橫穿一腳,談弛,這一點也不像過去的你?!?/br> 談弛靜靜地看著她,久到覃景千開始懷疑自己說錯了什么話,他才扯起唇角,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這段時間,我陪你一起跑步訓練,不會在學校主動找你,但是你遇到什么麻煩要主動告訴我,我會幫你?!?/br> “嗯。”—— “談弛!你慢點!等等我?!?/br> 覃景千氣喘吁吁地跟在他后面。 “你等等我?!?/br> 談弛回頭,覃景千徹底跑不動了,停在原地不肯再走一步。 他笑著原路返回:“又跑不動了?” “那你能跑完八百米嗎?” 談弛逗她,笑容清爽。 覃景千以為他說的陪她跑步訓練是周末閑暇時一起去公園跑步順便約個會,結果呢,他每天早上六點雷打不動來敲她屋門,把她叫醒之后拉出去跑三千米,連假期都逃不過。 這是他說的訓練。 覃景千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彎腰扶著膝蓋喘息,上氣不接下氣:“談弛,真談不下去了,分手吧,這苦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過了?!?/br> “嗯,這就不行了?你跟著我這點苦都吃不了,那以后怎么跟著我享福?” 談弛邊說邊撓她腰間的癢癢rou。 “談弛!” 覃景千尖叫一聲躲開,撲向談弛氣狠狠地錘了他幾拳。 胸脯劇烈起伏,不知道是累的還是被他氣的,或許二者兼有。 “分手!”覃景千氣憤。 “不分?!闭劤跍睾?。 “分手!” “不分?!?/br> 他又說:“你要是跟我分手,一個月,每天早上十公里,我跑完?!?/br> 覃景千冷笑一聲,不理會他插科打諢,鬼話連篇。 談弛轉身壓低,把背脊留給她:“上來,我背你走。” “快點?!?/br> 覃景千不情不愿地趴在他的后背上:“哼。” 談弛的手陷在她柔軟的腿rou里,覃景千環住他的頸背,把頭靠在他身上,身體隨著他走動輕微的顫動,她的發絲扎得他有些癢,談弛沒有提醒她,弓背慢慢向前。 清晨還沒有褪去夜晚零星的寒涼,含蓄的陽暉悄然而至鋪灑光芒,樹葉在風里抖擻,碎碎地響。 甬路上二人的背景漸遠,聲音也不明晰,談弛好像說:“寶寶,你的胸壓在我背上,好軟啊。” “閉嘴”二字含上羞惱,繼而又被輕輕的笑聲壓過—— 相安無事的日子過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運動會這天,學生們對一年一度的活動期待已久,人群sao動又熱情地觀看場地內的比賽。 綠油油的草坪上穿著紅馬甲的志愿者來來往往,運動員站在等候區準備參賽。 “預備!” 裁判員話音落下后緊接一聲槍響,在起跑線前整齊排成一排的運動員們霎時沖出老遠,很快就有人抵達終點,后面的人也斷斷續續越過了終點線。 五十米比賽結束后就該八百米運動員上次準備了。 覃景千深深吸氣,林迎雪坐在她旁邊,趕緊拍拍她的肩膀鼓勵道:“景千,別緊張,名次不重要,盡力就好,別給自己太大壓力?!?/br> “對對。” 有幾個女生附和道,自從別人知道她跟談弛的關系不清不楚后,她的人緣一下子好了不少,都是沾了談弛的光。 當然,也有一些人因此看不慣她,認為她配不上談弛,也因為二人一直沒有明確回應過,咬死也不相信談弛會看上她,明里暗里沒少排擠覃景千。 她們的話音剛落,就有女生陰陽怪氣地出聲:“如果名次不重要,你們把班級榮譽放在哪里?” 覃景千轉過頭,不卑不亢道:“我會好好跑的,也會拿到成績?!?/br>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別只會說大話?!?/br> “哎你們這些人,沒完沒了了是吧,你怎么不去跑八百,只會在這說風涼話!” 林迎雪回懟過去。 “別生氣,迎雪?!?/br> 覃景千拉住生氣的林迎雪,冷靜道:“不用理她們,沒事的?!?/br> 談弛拉著她跑了半個月,她的速度被鍛煉得提了不少,有把握拿個不錯的成績。 覃景千從觀眾席上站起來離開,林迎雪對那群女生做了個鬼臉后扭頭跟了上去,她把覃景千送到等候區,邊走邊給她打氣。 賽前幾分鐘的等待考驗人的心態,最為焦慮難熬,cao場上裝飾作用的彩色旗幟在風里獵獵作響,陽光也焦灼耀眼,覃景千跟著裁判指揮在校服上用曲別針掛上號碼牌,站在起跑線前準備,等著無關人員離場后發出起跑指令。 兩腳拉出距離,雙腿屈起,肌rou緊繃,從觀眾席傳來的嘈亂聲音漸漸被她越來越響亮的心跳聲蓋過,一滴汗珠從她額角滑下,覃景千面色凝重,她很緊張。 可教練遲遲不發出起跑指令。 覃景千的心如皺亂的湖水,圈圈水波接二連三地擴大。 視野模糊,茫然遠眺。 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簾,身段峻拔的少年穿了一身淺白的色的運動衣,秋季里哪怕艷陽高照也帶著清涼,他恍若不覺般穿著T恤,露出肌rou流暢的臂膀。 談弛瞧起來恣意且清雋。 他向來這樣,誰都不放在眼里,有一種獨特勾人的矛盾感。 天地一線間似乎只有他,其余的人通通不起眼。 覃景千望著她,除了覃景千,起跑線上其余的人也被吸引,全在望著他。 談弛明目張膽地直視覃景千一人。 他的目光簡單又直白,沒有多余的情緒,卻讓覃景千剎那充滿力量,安定下來。 覃景千收回目光,轉正頭目視前方,等待比賽開始。 距離遙遠,停在終點處的少年隱約也挑眉勾唇,回身靜候佳音。 覃景千身邊模樣明艷的長發女孩在愣怔中一瞬回神,她本能地微微轉頭,死死盯住覃景千,眉目間浮顯一絲憎厭的狠厲,又慢慢掩飾去。 下一刻槍響炸開,姑娘們一齊心無旁騖地奔向遠方,汗珠肆意滴撒,青絲瀟灑張揚地在空中甩出弧度。 無論如何,青春熱烈高調,那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哪有那么多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