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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撞我 第40節

    不想剛踏出屋門,外頭衙役立馬匆匆來報道:“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城南發生了一起命案,死了人呢,據悉死相凄慘,現如今整個城南鬧得人心惶惶,大人您快過去主持大局罷。”

    一聽命案來了,顧青山收起了情緒,嚴懲以待,領著綏進一道跨出了衙門,不想,剛出衙門,便又迎來了一位意外之客。

    只見樂家的二娘子樂未央輕車簡從,戴著面巾,領了一枚婢女在衙門前,似要報案,卻又猶豫不決。

    看到顧青山出來,立馬松了一口氣,盈盈福身,道:“顧大人。”

    顧青山有些意外,片刻后又眉頭輕擰,看向樂未央道:“樂二姑娘前來府衙,可是遇事要報。”

    樂未央見顧青山步履匆匆,又見府衙里的衙役整裝待發,便是遇到了要事,當即,會心一笑,一臉周到道:“大人可是遇到要案了,未央的事不急,大人可先去處理要案,回頭待大人空閑下來,未央再來報案。”

    顧青山聞言,見她神色平靜,頓時微微頷首,道:“也好。”又道:“若是緊急,可先去師爺那里詳述。”

    說罷,顧青山不再多話,直接牽來馬繩,翻身上馬,駕馬離去。

    一身緋袍威風清俊,匆匆隱匿人前,直到消失不見了,樂未央這才悄然緩過神來,收回了目光。

    第37章

    話說顧青山走后, 安陽百無聊賴,見這無恙居里頭光禿禿的,景致頗為枯竭,安陽頗為嫌棄, 開始籌謀著要不要設計下庭院。

    她與這顧青山的婚事長不長久, 還未可知, 如今這顧青山此番回京后, 看似還算……敬著她,然而焉知這份敬重能夠維持多久, 狗男人說走便走, 一走便是三年, 毫無音訊, 回來后卻又仿佛一改往日清冷, 開始多……做維護之姿。

    譬如,那日在邑王府府上, 對她難得來的殷勤和令人尬到腳趾頭卷縮的維護。

    譬如, 昨夜,不知抽什么瘋。

    簡直一日一個樣。

    男人心, 海底針。

    男人的心思最是不可估量。

    安陽也懶得去估量。

    不過如今既然人都已經搬入這將軍府了, 總不能日日湊合罷, 婚事可湊合, 生活習慣湊合起來倒是有些難。

    安陽是個挑剔的主,后宅內院又閑來無事,便當作打發時間般, 展開了畫卷, 在畫卷上隨意標注著, 看如何布置這方庭院。

    姜明月吃飽喝足后, 見安陽要設計庭院,當即也來了興致,開始圍著安陽指手畫腳道:“在東邊搭座秋千架罷,將來再種些葡萄,秋日到了可以一邊蕩秋千,一邊吃葡萄,我老家的院子里頭便有個秋千架,一邊蕩秋千,一邊一張嘴一咬便能薅上一顆葡萄,可美滋了。”

    姜明月興致匆匆的提著意見。

    安陽筆墨一頓,挑眉看了姜明月一眼,道:“那般吃葡萄,葡萄都不用洗的嗎?”

    安陽角度清奇。

    姜明月卻大大咧咧道:“不干不凈,吃了沒病,再說了,在鄉下哪兒有這般講究,用咱鄉下的話說,蟲子能夠入嘴的東西便是最好的東西,蟲子便是那般堂而皇之的直接開吃了,也沒見它們洗啊,不也沒有任何毛病么,這若是采晚了,那架子上的葡萄指不定都給蟲子給吃光了呢,這叫在蟲子嘴里奪食兒。”

    姜明月一臉顯擺的說著,也說越臭屁。

    安陽心想,您快別說了罷。

    再說下去,她這輩子怕是吃不下葡萄了。

    不過,見她難得提起老家,又叭叭叭的叭了一大通幼時老家的事情,心知這小黑妞是想家了,想了想,便隨口在東角的位置標記了葡萄架三字,沖著姜明月淡淡道:“那依你的,便置辦個葡萄秋千架罷,日后葡萄長出來了,我吃不完的,你得負責消滅。”

    安陽淡淡說著。

    姜明月一聽安陽當真聽了她的給置辦了個葡萄秋千架,當即一臉高興恨不得蹦跶起來,一時只將小胸脯一挺,連連拍胸保證道:“我負責,我負責,我一口便能消滅一串,哪還有它蟲子的份,你只管交給我了便是。”

    蔣明月雄赳赳氣昂昂的說著,末了,徹底來了興致般,又議題著再養一缸子睡蓮,往缸子里放幾尾紅鯉,不喜歡紅鯉也可以養幾條小鯽魚,回頭還可以吃蓮蓬吃蓮藕,煮鯽魚湯吃,又提議著種幾棵杏樹、橘子樹,到最后越說越偏,竟還讓安陽在院子里置辦幾個雞籠,再養上一窩小雞崽子。

    安陽聽得嘴角一抽,差點兒忍不住翻起了個白眼來,心道,這都哪兒跟哪兒,她如今年紀還在輕,并不想這么快就提前體驗田園養老生活。

    姜明月這是要將她幼時的家給重新搬到她的院子里頭來,還是小瞧她了?她可是堂堂安陽郡主,能不能眼界再往高處瞅瞅,瞧瞧清楚她的實力再放話。

    此時,安陽恨不得當即押著這頭小黑牛回她的郡主府瞧瞧,好讓她徹底開開眼,讓她瞧瞧清楚,她安陽郡主到底是處在哪個段位的!

    又一時幻想起,將來每日早起,她同顧青山日日被雞籠里的大公雞叫起的畫面,一時嚇得安陽生生打了個哆嗦。

    啊不,顧青山那廝起得比雞早,禍害的怕是唯有她一人。

    太可怕,光是想想都可怕。

    嚇得安陽趕緊將畫卷一卷,得了,她還是待哪日得閑了,再偷偷設計罷。

    話說安陽將畫卷一收,姜明月同安陽分別躺回了安陽的太師椅和貴妃榻上,跟著安陽大眼瞪著小眼,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偌大的將軍府,全部都是些臭烘烘的臭男人們,以前在軍營時,沒地兒可去,只能跟那些將士們拼拼打打,可如今來了這將軍府,尤其是自打安陽郡主搬了來后,姜明月就跟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似的,只覺得……原來女子竟是這樣的,原來貴女的生活竟與她們這些人這些年來過的日子截然不同,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郡主的屋子到哪兒都是香噴噴的不說,里頭的寶貝擺設精美得讓人眼花繚亂,挪不開眼,好些好些東西,都是她從未見過的,就連里頭桌兒,椅兒,凳兒都仿佛與別處的不同,坐著都比別處更為舒坦,恨不得屁股都不是她的了,就連那拔步床上的帷幔,掛鉤,就連這貴妃榻上的毯子,軟枕,都柔軟漂亮的像是天宮里的仙物似的,落入姜明月眼里,全部都在閃閃發光,更甭提那些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了。

    這么一對比,姜明月屋子里就跟狗窩似的。

    倒不是將軍府虧待了她,將軍府雖低調從簡,東西卻都是極好的,不過許是府中無適齡娘子的緣故,就連給她挑選的衣裳首飾都是略有些老氣的,也不算老氣罷,橫豎桃粉色的衣裳,穿到她身上就是俗不可耐,可是同樣的桃粉色,到了郡主這兒,穿戴在她侍女身上的都好似美得似個官家小姐,更甭提安陽郡主,就跟天宮里的神仙似的。

    有哪里不想在天宮里頭多待待,轉而想不開,去待自己的狗窩呢。

    對了,還有,還有,他們的無恙居到哪兒都是奇珍異草,漂亮花卉裝點著,那院子漂亮得不成樣子,然而就這樣了,還被郡主嫌得仿佛似個豬圈似的。

    姜明月一千個一個萬個想不通。

    橫豎只要郡主不趕她走,她就賴這兒了,便是在這兒睡覺,都好似比別處更香些似的。

    不過,姜明月是個閑不住的,躺了不過片刻,忽而又立馬興匆匆道:“郡主,下回什么時候還有宴會,咱們去參宴罷,鎮日悶在府里,哪有出去玩好玩,這些日子,你可還有收到哪個府上的貼子,若來了帖子,咱就去逛逛吧,去逛逛吧。”

    姜明月說一出來一出。

    一開始安陽說帶她去參宴,她還愛去不去的,可去了才發現居然還挺好玩的,一個個又是皇子又是公子的,簡直讓她開了眼了,東西又好吃,景致又好看,人也一個塞一個的好玩。

    姜明月恨不得日日去參宴。

    結果,話一落,卻見那貴妃榻上靜悄悄的,姜明月噌地一下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湊過去一看,只見郡主抱著個軟枕,歪在貴妃榻上睡著了。

    安陽實在是太累了。

    昨兒個折騰一宿,今兒個早起又……

    方才用早膳時她便有些疲累,不過見姜明月在這兒,撐著身子陪著她罷了,這會兒在貴妃榻上一枕,在姜明月那張叭叭叭個不停的小嘴的催眠下,安陽便有些昏昏欲睡了起來。

    結果睡著睡著,不知怎地,驟然一驚,嗖地一下睜開了眼,便見姜明月輕手輕腳的湊了過來,那張小黑臉放大了十倍懟到了她的跟前,只盯著她的脖頸處四下研究著:“咦,郡主,你這兒不是遭蟲子爬了,你這兒是不是……是不是剛刮了痧來著——”

    只見姜明月盯著安陽的脖子歪頭斜腦的研究著,末了,還試圖想要伸手扒拉開她的領口查看個徹底。

    嚇得安陽神色一愣,立馬將領口一捂,噌地一下掙了起來,便又見那姜明月繼續盯著她一臉冥思苦想道:“也不像是刮痧弄的啊——”

    說到這里,忽而靈機一動,頓時想起了當年在軍營里頭偷聽過的那些葷段子,頓時雙眼一直,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安陽道:“郡主,莫不是……莫不是你遭了無憂哥哥的欺負罷!”

    姜明月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安陽。

    她當年在軍營里時曾無意間偷偷聽過軍營里的將士們說過渾話,有些個下九流的老油子放了假借故置辦東西跑去城里頭逛窯子去了,回來嘴上說的下流又yin、蕩,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都聽見了。

    其中有一句便是弄得那些姑娘們腿軟慘哭,渾身上下沒一塊好rou,連骨頭都恨不得將她們給掰扯斷了,那才叫作雄風。

    如今,郡主身上這塊rou,不就是沒個好么?

    要知道,郡主渾身肌膚如雪,細皮嫩rou,白得晃眼,連摸一下,都生怕玷污了那身雪色。

    哪里,哪里遭得人這般欺負。

    聽說,姑娘們被欺負時,都是無力抵抗的!

    聽說,只有窯子里的女子,才會被欺負得十足慘烈!

    而今,郡主這也是被無憂哥哥給欺負了么?

    被欺負得身上沒塊好rou,連骨頭都恨不得給掰扯斷的那種?

    難怪,今兒個一早,無憂哥哥殷勤得不像話!

    對了,姜明月忽而想起昨兒個用晚膳時,郡主還對無憂哥哥愛答不理的,可不過才過了一夜,郡主今兒個便目不斜視,話語極少,而且嗓子還啞了,彼時郡主說感染了風寒,當時姜明月未做多想,如今卻覺得處處是漏洞。

    而再又聯想到無憂哥哥那副難得的殷勤模樣。

    以及這會兒郡主這一臉疲累,昏昏欲睡的模樣。

    天吶,無憂哥哥……無憂哥哥究竟對郡主做了些什么!

    連那些老油子都那般雄風,更甭替神勇的無憂哥哥了。

    所以,連身份高貴的郡主竟也逃不過男人們的欺凌么?

    姜明月看向安陽的眼神,頓時慢慢的憐愛了起來。

    不多時,同為女子的憤慨漸漸讓她氣憤不已,一時只惡狠狠地咬咬牙道:“你放心,無憂哥哥若是欺負了你,我……我不會坐視不理的,我……我這便向老太君替你討說法去。

    話說,姜明月在安陽一臉懵然中,雄赳赳氣昂昂的沖了出去,朝著老太君告大狀去了。

    安陽這時瞌睡驟醒,醒了過來后,臉色一脹,立馬派人去攔,然而她院子里的侍女們一個個細胳膊細腿,哪里比得上練了功的姜明月生猛。

    不過一晃眼間,綠云、蕉月等人追出去時,早已沒了姜明月半個身影。

    安陽:“……”

    請問……發生了什么?

    她該……如何應對?

    她不就……打了個盹么?

    老太君……能不能現在就動身去往寒山寺繼續禮佛?

    顧青山……今晚能不能別回了?

    至于姜明月……能不能走到半道,被個炸雷給劈了,劈成兩瓣的那種!

    而她是不是……又要沒臉見人了。

    此時安陽想在無恙居門口豎塊牌子,上面寫著:狗與姜明月,不得入內。

    再補充一句:顧無憂同上!

    不知,算不算得上一個勉勉強強挽救的法子!

    第38章

    “老太君?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