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撞我 第8節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緩緩將捂在眼睛上的手收了回來,卻是豎著耳朵,一臉警惕著四周。 外側的顧青山呼吸平穩,一動不動,仿佛老僧入定般,已然入睡。 安陽默默松了一口氣。 咬著唇,小心翼翼地牽動了下被子,正要緩緩轉身,再往里縮縮。 這時,忽而敏銳的察覺捕捉到了一抹危險的氣息向她襲來。 安陽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便要躲避逃離,然而她里側是一堵結實的墻壁,壓根無處躲藏。 等到她緩過神來時,原本以為已經入睡的那人竟已悄無聲息的欺身而來,直徑撐在了她的上方,朝她覆蓋而來。 安陽胸口驟然劇烈起伏了起來。 嚇了一大跳。 她下意識地便要抬手阻擋。 然而手方一探過去,立馬便被一堵銅墻鐵壁給彈了回來。 那堵墻guntang堅硬,瞬間灼燒了她的指尖。 身側兩側撐著兩條結實的臂膀。 堅硬矯健的身軀將她團團圍困。 壓根無處可逃。 安陽倉皇抬眼,透過隱隱燭光,只見漆黑的夜空里,仿佛懸著一雙漆黑犀利的雙眼,那雙眼此刻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像是在盯著牢籠里的獵物般。 危險又幽暗。 安陽忽然就想起多年前的一幕,有一年秋季狩獵,她恰好隨行入了獵場。 那時她們還小,她在獵場追著兔子跑,冷不丁一只獵鷹忽而從天而降,直接跌落到了安陽的腳邊。 獵鷹身上插著利劍,已被人一劍鎖喉,鮮血直往外涌,在安陽腳邊撲騰兩下,徹底斷了氣。 安陽繃著蒼白的小臉,忘了退卻。 不久,有人策馬呼嘯而來。 安陽看到剛剛從北疆歸來的顧家獨子顧無憂翻身下馬,執弓而來,直接走到安陽腳邊,將那只半人高的獵鷹拾起。 他眼睛都不帶眨的直接將箭從那只獵鷹的喉嚨拔出,看了安陽一眼,直徑擒著獵鷹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殘忍又果斷。 哪怕他后來棄武從文,可安陽知道他骨子里從來都是那個驍勇善戰、果斷狠決伏鷹之人。 而此刻,安陽就是他手中的那只鷹。 安陽不可避免地感到一絲絲緊張。 繼而使得她整個人有些緊繃、抗拒。 不知是因著今日安陽一整日的無視敵對或者冷嘲熱諷,還是方才在浴房時她的戲弄調戲,像是隱忍未發后的不再克制,他竟要比當年洞房花燭之時還要多了幾分力道。 偏偏安陽比三年前那晚更要抗拒和抵觸,以至于他行得有些艱難,不過多時,渾身便已溢出了一層細汗。 顧青山兩道長眉微微蹙起,一時深吸了一口氣,終于伏身過來,將安陽一把攬入懷中,湊到她耳邊,咬牙低語安撫道:“放松……” 見她不為所動,顧青山忍著欲、火,用胸膛壓著她道:“會傷著你……” 安陽死死咬著唇,眼中已見淚,良久良久只終于痛苦難耐的將心一橫,將眼一閉,一把摟住了他的脖頸,方一聽話放松,不想下一刻他竟直徑破釜沉舟,長、驅直入了起來。 安陽倒抽一口氣,紅唇咬爛了,忍不住嗚咽一聲,竟抑制不住當場失態般直接哭啼了起來:“嗚嗚……” 只覺得仿佛置身沸水油鍋之中,享火烤油煎凌遲之刑。 他聞言卻身軀微震,額上青筋驟然繃緊,片刻后將虎口送入她嘴里,安陽嗚咽含淚一口死死狠咬了上去,虎口很快見血,良久,他緩緩抽出虎口,隨即將嘴湊去代替一口吞下了她所有的嬌、吟。 浪潮翻騰,一波接著一波,似海嘯般一潮接著一潮奔襲。 前方戰事猛烈,不過方起,經久不息。 夜已漸漸步入了后半程。 竟要比三年前新婚之夜還要冗長。 哪怕隔著一道門,那細微的啜泣聲和連綿不斷的動靜,依然陣陣清晰的傳了來。 綠云微微紅著臉,小臉不知因焦急,因關心還是因為羞澀或者憤怒,脹紅了一片。 “怎么還不見停歇……” 她悄然問著。 郡主的聲音似有些痛苦。 隔著一道門,都依然聽得出來,已然哭得帶了些啞。 關鍵那陣仗,不像是要停的。 蕉月卻繃著臉,只覺得那位在故意欺負人。 正氣不過,試圖沖過去提醒,這時,綠云忽而小聲道:“嬤嬤。” 蕉月猛地抬頭,只見宮嬤嬤來了。 宮嬤嬤走近正房,立在窗外聽了片刻,方低低看向蕉月道:“叫過水呢?” 蕉月抿著嘴道:“已叫過一回了,這是第二回 。” 頓了頓,又道:“不知是否還有第三回 。” 新婚之夜時,也才不過叫了兩回。 可這會兒動靜還這般大,時辰卻明顯更長了。 蕉月憤憤不平,毫不懷疑。 宮嬤嬤沉吟片刻,沖著二人道:“去備水罷。” 說罷,立在窗外忽而低低咳嗽了兩聲。 屋內的動靜驟然一頓。 不久,悉悉索索響起,而后慢慢消停,約莫半刻鐘后,終于那顧青山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了來,吩咐送水。 蕉月、綠云默默送水進去時,已見顧青山披了白日的衣裳,已端坐在八仙桌上正在垂目飲茶。 一眼望去,渾身一絲不茍,不見絲毫凌亂。 若非滿室靡靡之氣。 怕是難以懷疑,此刻屋內究竟發生了什么。 二人將水倒滿,蕉月直徑走向了床榻,正要伺候郡主洗漱,這時,桌前顧青山的視線忽而直接掃了來,淡淡道:“下去罷。” 蕉月看了他一眼,只得恭敬離去。 臨走前,朝著虛掩的床幔往里飛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郡主身上蓋著錦被,人早已睡得人事不省。 …… “郡主……郡主……” “郡主該起了……” 次日,日頭已筆直懸在了頭頂上。 安陽卻睡得浮浮沉沉,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時而在海里,海浪驟襲,波濤洶涌,直接將她整個淹沒。 時而在半空中,狂風暴雨,直接將她給卷起。 直到,蕉月、綠云二人將她輕輕喚醒。 一睜眼,刺目的日光刺得她險些睜不開眼。 人還沒有完全清醒,渾身那股被碾軋過一遭的疼痛感便朝著全身席卷了來。 有那么一瞬間,安陽還以為回到了三年前。 一模一樣的鈍痛感,無時不刻不提醒著,洞房如同受刑般。 安陽活了這么多年,一共也就遭過三次罪,一次是洞房,一次是洞房不久前的得過的一場天花,一次便是在昨夜。 “什么時辰呢?“ 躺在床榻上愣了片刻后,待人漸漸清醒過來,安陽終于緩緩爬了起來,不想,話一出口,已沙啞得不行, 人起到一半復又重新軟倒了回去。 “已經午時了,一個時辰前紫黛jiejie便來喚過郡主一遭,未能喚醒,郡主現下可還好?可是餓了?渴了?” 綠云立馬焦急問著。 話一落,趕忙去倒茶。 蕉月卻掀開被子一角,朝著安陽身上細細查看了起來。 脖頸處落下了斑斑紅痕,像是桃花在雪白的肌膚上綻放開來。 肩膀處有淡淡的指印。 因為安陽肌膚太過雪白,這些印跡猛地看去,只覺觸目驚心。 比三年前更要—— “那位……那位也太過孟浪了。” 蕉月看著安陽身上的痕跡,憤憤不平。 更深處的,甚至都不敢查看了。 這時,紫黛走了來,朝著蕉月道:“不許瞎說,大人同郡主恩愛和美,這可是百年才修來的姻緣福氣。” 說著,看了綠云一眼,綠云立馬將蕉月拉了下去。 兩個不懂人世的小侍女一走,紫黛這才端著茶伺候安陽用茶,繼而恭恭敬敬的沖著安陽道:“郡主,大人起時特意吩咐了不讓奴婢們將您給喚醒,讓你多睡會兒。” 又眉開眼笑道:“昨兒個您睡下后,聽說也是大人伺候您凈身的,可見大人雖瞧著沉穩性冷,卻還是顧及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