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賢妻,不干了! 第57節
大長公主不敢深想, 只道:“一定要回京嗎?” 林大將軍知曉大長公主曾經與鄭國公有過一段婚姻, 也知曉大長公主避來西北定是別有隱情, 他從沒有過問過這些事。 只是這一回去京城,他定是要帶上大長公主一起,別的無甚,他總要去陛下跟前請旨賜婚,讓大長公主名正言順地做自己的妻子才是。 大長公主隱瞞了林志諸多往事,一時望見他盡是殷切之意的眸子,心里不免生起了幾分心虛之意。 “我想著這一回進京,一是要在陛下跟前請旨賜婚,二是要妥善修葺一番京里的大將軍府,西北戰事告一段落,我如今也不必當年身強體壯了,留在京城安生度日興許也不錯。”林大將軍邊說話邊不住地拿眼神去瞥大長公主。 他戎馬一生,受過再重的傷也不曾喊疼抱過屈,因他無父無母,在這世上了無牽掛,可如今他有了心愛之人,便也想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再過那刀尖上舔血的危險日子。 大長公主聽后自也是明白了林志的意思,他已年近四十,自是不愿再在西北站場上以命廝殺。 沉默半晌后,大長公主便笑著應道:“好,我們跟你回京城去。” 鄭宣與蘇和靜雖有遲疑,可大長公主既然發了話,她們也沒有駁斥的道理。 故下個月的初五,林大將軍便帶著大長公主、鄭宣與蘇和靜等人踏上了回京述職之路。 大長公主時常背著人與蘇和靜密談,話里話外皆是在猶豫要不要將她與皇帝之間的糾葛說與林大將軍聽。 昔年鄭燁與她這般恩愛不疑,可知曉了皇帝與她之間的臟污事兒,卻也變了一副嘴臉。 蘇和靜冷眼瞧著林大將軍與她前公公不甚相似,便笑著開解大長公主道:“母親,我前頭也所嫁非人,如今再遇上宣兒,日子比起前頭卻要好上了許多。” 大長公主知曉自己這兒媳有心開解自己,便笑道:“誰說不是造化弄人呢,也不知你那父親是怎么想的,只可惜如今他已被陛下處死,便是想問他緣由也問不到了。” “害人終害己,若不是他放出那些消息,咱們一家也不必被逼到逃往西北來。”蘇和靜仍是不忿地說道,不忿過后她又笑道:“不過這也是件好事,若不是避來了西北,母親何以能遇上林大將軍?” 提到林大將軍,饒是大長公主這般端正持重的人也不免紅了兩頰,雖是近四十的年紀,卻仍是嬌俏的似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般。 “我已想好了說辭,若是陛下問起來,就說咱們被劫匪帶到了西北去,混亂之中被林大將軍所救。”大長公主如是說道。 久未出聲的鄭宣忽然插了一嘴道:“這樣的說辭,陛下會相信嗎?” 大長公主臉上盡是冷冽之色,她戲謔一笑道:“管他信不信,咱們只顧著自己就是了。” 三個月后,一行人在路上走走停停,終是到了京城。 一路上蘇和靜見識了林大將軍對大長公主的百般呵護,高懸的那顆心便也落了下來。 婆母這回能得個真心愛她尊重她的人,她與鄭宣便都心滿意足了。 鄭宣與林大將軍這個繼父的關系也稱得上是親如父子,林大將軍舍身相救的那一回便讓鄭宣打開了心扉,而后的日日相處也讓他對林大將軍生了幾分孺慕之情。 一路上,林大將軍一邊與鄭宣說說笑笑,一邊帶著雀兒去各處縣鄉開闊眼界,一邊替大長公主置辦些看得過眼的嫁妝。 他想著若是陛下賜下了婚事,他要風風光光地辦一場才是。 七月月底,林大將軍的馬車終于入了京門。 圣上為彰顯對林大將軍的看重,特地在宮中大擺筵席,以示對大將軍這些年鎮守西北的嘉獎。 這夜宴席。 太子提著酒杯走到大將軍跟前,態度謙卑地說道:“大將軍這些年駐守西北吃了不少苦,這杯酒孤先干為敬。” 林大將軍謝過太子后,便與上首的皇帝說道:“陛下,臣有一請求,還望陛下恩準。” 皇帝臉色微變,隨后穩了穩心神說道:“愛卿直說便是了。” 林大將軍放下酒杯,畢恭畢敬地說道:“臣想求娶大長公主趙晴,還望陛下恩準。” 話音甫落,滿座嘩然,上首的皇帝面色陰翳,久久未曾出聲。 正在宴席中央喝酒的鄭燁聽了也是一頓,手上握著的酒杯險些落在地上。 還是太子笑著出來打圓場道:“大將軍在說什么胡話?姑母早已遭遇不測,況且她是鄭國公的亡妻,怎可由您求娶?” 林大將軍一臉疑惑地望向太子,隨后說道:“臣正要與陛下說起此事,大長公主遭遇劫匪,后不知為何被那劫匪帶到了西北去,臣路遇不平將大長公主救了下來,這才生了情愫……” 大長公主竟還活著? 皇帝率先打破沉默,急忙問道:“皇姐她人如今在何處?” 林大將軍答道:“正在臣府上。” 一旁的鄭燁再也忍不住心內的怒火,也不顧皇帝太子還在上首,指著林大將軍的鼻子罵道:“你怎可編造這樣的胡話啊過來哄騙陛下?亡妻已逝三年,容不得旁人來玷污。” 林大將軍卻絲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給他一分,只畢恭畢敬地望著皇帝說道:“啟稟陛下,臣不敢妄言胡說。” 上首的崇明帝緊緊盯著臉色誠摯的林大將軍,嘴里閃過一絲欣喜之色,他再一次問道:“林愛卿,皇姐可還記得前程舊事?” 大長公主自小就是金枝玉葉般的尊貴人,如何能忍受得了西北那樣貧瘠的地方?她若不是失憶了,為何不回到京城來? 林大將軍十分疑惑的回答道:“大長公主身子康健,自是沒有失憶的。” 皇帝如今還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之中,便也沒有在意林大將軍臉上的疑問神色,愣了半晌之后才說道:“愛卿請起吧,皇姐與鄭國公乃是二十年的夫妻,又如何能另嫁他人?” 他還算了解林大將軍的為人,知曉他是個忠厚老實的性子,從不會編些胡話來哄騙別人,因此陛下便相信了大長公主還活著這一件事。 鄭國公卻兀自不信,大長公主和鄭宣怎么可能還活著?若是他們還活著,為何不回京來尋自己?或是給自己飛鴿傳書一封信,也省得讓自己日日夜夜都活在懺悔和苦痛之中。 鄭燁仍在出神,卻聽得大殿中央的林大將軍語氣輕快的說道:“陛下,這有何難?只要鄭國公愿意與大長公主和離就是了。” 他這話輕飄飄的說出了口,可落在鄭燁的耳朵里,卻是驚濤駭浪的怒意,他立時便罵道:“你在這大放什么厥詞?說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話?不要以為自己駐守了幾年西北,就要把我們京城的世家大族都踩在腳底下了。” 鄭燁方才說完,久不吭聲的太子也笑道:“林大將軍說笑,大長公主與正國公恩愛非常,為何要突然和離?” 其余的世家大族也紛紛幫腔道:“是了,便是林大將軍駐守西北勞累了這些年,為我大雍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也不能這般仗勢欺人。” 林大將軍面色如常,絲毫沒有將這些話聽入耳朵,他只是笑著反問太子道:“我聽大長公主說,她與鄭國公的婚事早就名存實亡,早先不想和離也只是為了皇家的顏面,只是鄭國公在外蓄養外室,在那個和弟妻搞在一塊兒,她已是忍無可忍。” 林大將軍本就生的人高馬大,如今那張黝黑且俊朗的面上雖是帶著幾分笑意,可黑亮眸子的眼底盡是冷冽之意。 作者有話說: 看看能不能再寫3000字 第58章 一更 這話一出, 滿座嘩然。 鄭燁的臉色更是從慘白脹紅成了豬肝色,他在林大將軍說出這些荒唐話之后,才相信了大長公主的確存活一事, 否則這個林志如何知曉自己家里的陰私事? 既是如此,莫非晴兒當真要與自己和離?若是大長公主還活著, 鄭宣必定也無恙,難道他不會苦勸他母親一番? 太子沒料到鄭國公府的家事竟這般復雜,一時也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語來, 只能將目光放在上首的皇帝之上。 父皇必是不愿大長公主嫁給林大將軍的。 果不其然,許久未出聲的陛下便說道:“朕倦了, 此事容后再議。” 林大將軍當下也只得作罷。 回了京城內的將軍府后,林大將軍便與大長公主和鄭宣說了此事,只嘆道:“陛下的態度似是有些不大樂意的樣子。” 話罷, 鄭宣與蘇和靜面面相覷了一陣,心里都掠過了相似的擔憂,和離一事比她們想象的要艱難幾分。 林大將軍見大長公主面上蒙上了一層陰翳, 便拿話開解她道:“別擔心, 過幾日圣上要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嘉獎我,到時我再提起這事就好了。” 大長公主心里的擔憂自然不會因他這幾句話而消失無蹤, 她了解皇帝的為人,那是個最卑劣無恥的人, 他既是知曉了自己還活著,說不定還要使出什么腌臜的招數來惡心自己。 鄭宣則與蘇和靜商量道:“這些日子,咱們便在家里陪母親罷。” 蘇和靜明白鄭宣的意思,他是怕鄭國公或者皇帝會來糾纏大長公主, 他若是在大長公主身旁, 總能護她周全。 大長公主雖則心里惴惴不安, 可在林大將軍跟前卻表現的和沒事人一般,夜里二人同床共枕時,她還調皮似地開了個玩笑,“我如今還是鄭國公夫人,你倒是像我偷偷養著的面首。” 臊得林大將軍對那鄭國公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蘇和靜這幾日在將軍府內,除了例行的管家理事外,便是教養自己的一雙兒子,如今雀兒和婷兒都能脆生生地喚人了。 雀兒嘴甜些,在鄭宣的教導下,喚林大將軍為祖父。 “祖父”二字一出,林大將軍險些紅了眼眶,將雀兒抱在懷里,將先皇贈下來的寶劍遞給了鄭宣,道:“替雀兒收著,將來等他大了給他耍著玩。” 鄭宣瞧了瞧手里泛著銀光的寶劍,忍不住嘟囔了一聲,“連我都沒有這樣好的劍呢。” 婷兒全名鄭如婷,生的冰雪可愛,活脫脫一個縮小版的蘇和靜,是以鄭宣十分寵愛這個女兒,只恨不得日日捧在手心里疼愛。 她性子則不如雀兒膽大,見高大威猛的林大將軍總有些發憷,后來還是大長公主將婷兒抱在房里養了幾日,她才與林大將軍熟稔了起來。 三日后。 頭一個來林大將軍府拜訪的不是鄭燁,也不是太子,而是端陽侯世子裴景誠。 裴景誠只那日在宮宴上知曉了蘇和靜與鄭宣還活著的消息后,回府之后便沒有睡安穩過。 起先他得知蘇和靜墜入山崖殞命之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時日,他與芍藥公主的情分愈發淡薄,即便共同孕育了一個嫡子,也無濟于事。 他想他應該是早就深愛蘇和靜而不自知,如今斯人已逝,他再愛也是無濟于事。 所以他只能將對蘇和靜的思念放在那位妾室小劉氏之上,小劉氏冰著臉不笑時與蘇和靜有六分相像。 雖只有六分,卻也夠他睹人思人了。 這三年的工夫,小劉氏小意溫柔,時時刻刻伴在裴景誠左右,噓寒問暖,體貼關懷,未曾有懈怠的時候。 一來二去之間,裴景誠便也對小劉氏生出了幾分情意。 所以小劉氏很快便有了身孕,他已想過心狠手辣的芍藥公主興許會對小劉氏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所以派了不少婆子丫鬟護住小劉氏。 誰成想芍藥公主連面子上的工夫也不愿做,竟直接帶著人將避子湯給小劉氏灌了下去。 頭一回裴景誠自是勃然大怒,與芍藥公主大吵一回后便再也不去她的房里,并將小月的小劉氏放在了外頭莊子上。 隔了半年,小劉氏又懷了身孕,這一回裴景誠學乖了,讓暗衛日日夜夜地護著他,也不許閑雜人等闖到莊子上來。 誰成想小劉氏生產前夕,自己被太子指派去燕州留宿了三日,回來之時,小劉氏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她泣著淚告訴自己,生產那日芍藥公主帶著一群人闖進了莊子里,她生下了個男胎,卻被芍藥公主的人活活掐死。 失子之痛,當真是痛徹心扉。 小劉氏一心求死,裴景誠只得進宮去將章太醫請來,用人參吊著她的命。 后來還是小劉氏身邊的丫鬟在她耳邊苦苦相勸了一番,小劉氏才存了幾分活下去的念頭,身子才逐漸養好。 他向小劉氏許諾,終有一天會讓芍藥公主付出代價,會為他們的兩個孩子報仇。 誰成想小劉氏卻粲然一笑道:“我知曉爺的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