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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的賢妻,不干了! 第42節

    練氏先是說起了三房內的事務,而后便關心起了蘇和靜的肚子,她道:“我懷疾兒的時候肚子也和你一般大,后來生產的時候可受了不少苦,你往日里也要多出去走走,將來才能母子平安。”

    蘇和靜點點頭,便道:“多謝三伯母提點我,否則我也不知曉這些事兒。”

    練氏嘆了口氣,望著蘇和靜姣美的臉龐道:“我也算是看著宣哥兒長大的,他待你的好滿府皆知,你前頭過的不順,如今卻是幸福美滿了。”

    蘇和靜笑而不語,沉靜的眸子落在練氏盡是細紋的眼角處,心里也是一陣酸澀,這三伯母的確是過得格外艱難些,院里的庶子庶女都要塞不下了,三伯父還不停地納新人進府來。

    “我是沒這個福分的。”練氏說罷,整個人突發顯得頹喪幾分,只是想起蘇和靜還有孕在身,她便立刻換了話題:“不說我的糟心事了,你可知這幾日咱們府里出了件大事?”

    蘇和靜搖了搖頭,溫聲回道:“不知。”

    “咱們公中少了一大筆錢,雖則傷不了根本,可這幾日老太太房里的千年人參都供不上了。”練氏面色焦急地說道。

    事已至此,她只后悔自己為何要應下管家一事,如今鬧出這么大的窟窿來,又豈是她一個人能填補得了的?

    蘇和靜愣了一會兒,旋即說道:“公中的銀子,怎么好端端地會少了些?”

    練氏面有窘色,只道:“你也知曉下個月便是老太太的壽誕了,國公爺說了要大辦一場,我便和你二伯母一起管起了家。只是那管家的門道太復雜了些,那些管事婆子們各個有自己的理兒,這處用錢那處又要銀子,我又來了月事,這幾日便躲在屋里未曾管事,皆由你二伯母一手cao辦,誰成想今日盤賬時卻少了三千兩銀子。”

    這話卻是說的不盡不實,練氏的確是撂挑子不干了,不過可不是因為來了小日子,而是因為胡氏太過精明,只分派給練氏一些油水少的可憐的活計。

    滿打滿算,練氏也只撈了幾百兩銀子的油水,她氣得閉門不出,那成了精的胡氏卻事事要帶上自己,自己被她煩的沒了心情,便撂下一句話:“二嫂看著辦罷。”

    結果公中的銀子便少了三千兩。

    “依三伯母所言,該是二伯母心急如焚才對,三伯母已置身事外,何須這般擔心?”蘇和靜疑惑不解道。

    練氏面有尷尬之色,她隨后說道:“大長公主既是讓我幫著你二伯母一起管家,這事便與我脫不了關系。”

    蘇和靜心里有了成算,便道:“既如此,定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昧下了銀錢,三伯母可好生審問一番。”

    蘇和靜一下子能想到的法子,練氏自然也早已深思熟慮過,她的確是第一時間去查了最近的賬本,把每一筆銀錢盤算了一番后,發現賬本上的總數目是對得上的。

    只是每一列單獨的支出卻對不上數,并且她貪了銀子的這幾項數目越發大了幾分,譬如下人們的秋衫是五十兩銀子,她往上報的是七十兩銀子,賬本上卻寫著一百五十兩。

    練氏哪怕再蠢笨,也瞧出了這事兒是沖著她來的,定是胡氏做了假賬等著她往里跳,也是她自個兒貪小便宜,竟昧下了這幾百兩銀子。

    如今被人夸大成了幾千兩銀子,自己擔了中飽私囊的虛名,卻又只得了幾百兩銀子。

    當真是虧得不得了。

    “公爹和婆母都是明智之人,比不會平白無故冤枉了三伯母,您大可放心。”蘇和靜如此安慰練氏道。

    練氏不肯說實話,她自然也不會真心實意地替練氏出主意,不過是敷衍人的嘴皮子工夫,她可有的是閑工夫。

    練氏自然也聽出了蘇和靜的敷衍,她索性心一橫,便將自己貪污的幾百兩銀子和每一筆支出都說與了蘇和靜聽,又道:“靜兒,并不是三伯母我存心要說那胡氏的壞話,這鄭國公府將來可是宣哥兒和你的,我不過是幫著管一管事,她便能想出這樣陰毒的法子來治我,焉知她懷著什么心思?”

    蘇和靜聽后沉思了一陣,雖知道若是幫了練氏,她也會攪合到這攤池水之中,可練氏說的話到底是觸動了她幾分。

    是了,胡氏這般作為實在是太張狂了些,說到底她不是個庶房的伯母,很不該這般行事才對。

    練氏殷切的話音再次響起:“若只是我受些委屈便罷了,她這般折騰人,損的卻是老太太房里的供給……”

    令練氏最為不解的還是國公爺的縱容,她不相信胡氏的這些動作國公爺會不知情,可他從未出聲質疑過胡氏,也未曾提出讓嫡長媳管家一事。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何國公爺要對二房如此縱容?若說有什么私情,那胡氏也不過相貌平平,年歲也大了些,國公爺要什么嬌俏貌美的女子沒有?

    蘇和靜打斷了練氏接下去的話語,只道:“三伯母放心,明日一早我會讓冬吟送些人參去老太太的院里,事涉老太太的安危,公爹也不會坐視不理。”卻半句不提練氏的事兒。

    練氏便哭喪著臉,道:“靜兒,你可否替我向大長公主求求情,務必告訴她,這事當真不與我相干。”

    蘇和靜也沒回絕練氏的請求,只笑道:“好。”

    得了蘇和靜這一句話后,練氏臉上的焦躁少了大半,她笑著推開了屋門,將貼身丫鬟手里的漆紅描金盒子遞給了蘇和靜,道:“這些東珠成色極好,不拘是鑲在步搖上還是簪子上都好看的很兒。”

    這番重禮,蘇和靜斷不肯收,練氏卻執意要蘇和靜收下,只道:“你幫了我的忙,我自然是要好生謝謝你的,往后若靜兒你不嫌棄,伯母我便來清月澗多陪陪你。”

    練氏這一回也算是因禍得福,沒成想這蘇和靜這般好說話,不過三兩句的工夫便應下了自己的請求,便是饒出去一盒東珠也值得。

    蘇和靜不再推辭,只道:“那便多謝三伯母了。”

    第43章 孕中期

    三日后, 大長公主回府。

    她照例來清月澗瞧一瞧蘇和靜,見她面色紅潤,且那肚子愈發隆起幾分, 冷淡的眉眼里流轉著幾分誠摯的喜意。

    她囑咐了一通蘇和靜要好好調養身子,若是要些什么, 大可使人往大長公主府跑一趟,也只隔了一條街罷了。

    蘇和靜待這個婆母依舊十分恭敬,還將練氏前幾日送來的東珠打開給她瞧了。

    大長公主神色微微有些訝異, 訝異之后又閃過些戲謔的諷意,她拿出一顆東珠放在手心把玩了一番, 隨后道:“練氏當真有本事,竟把我送她的東珠轉贈給了你。”

    蘇和靜聽后自是驚訝不已,她仔細瞧過這東珠的成色, 的確是出自南洋的珍品,婆母會何要送練氏這般貴重的東珠?

    “往后練氏再來煩你,你只需說身子不適即可, 府里的事兒很不必摻和進去。”大長公主將東珠放了回去, 神色嚴肅地說道。

    蘇和靜點了點頭,雖是知曉大長公主的話背后定有隱情, 可婆母既是不提,她也不想深問。

    大長公主見她乖覺, 心下也十分滿意,只道:“你與我一般坐山觀虎斗,不必摻和進去,待你生了孩子, 管家的事兒再輪不到二房三房。”

    蘇和靜應下了大長公主的吩咐, 于午膳時分親自將大長公主送了出去。

    自那日起, 練氏再來清月澗尋蘇和靜,便被冬吟與春染以蘇和靜月份太重,不宜cao勞為由將練氏擋了回去。

    練氏心里不受用,嗤笑蘇和靜肚子才四個多月大,哪里就是月份重了?分明就是收了自己的東珠,又不想幫忙罷了。

    蘇和靜才不去管練氏心里的溝溝壑壑,她如今愈發嗜睡,連鄭宣也顧及不了了,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

    冬吟到底忍不住心內的擔憂,便挑了一個陰雨天氣,趁著蘇和靜還未困倦,與她說了一件事。

    “東城伯家的夫人就是平日里愛睡,肚子養的比旁人都大上許多,生產那日孩子太大了些,便落得個一尸兩命的下場。”冬吟故意說的危言聳聽些,這才能讓蘇和靜知曉這事的嚴重。

    蘇和靜果然花容失色,反復問了好幾遭:“當真?”

    紅棗也適時地進言道:“正是如此,上一回您熟睡時,太醫來瞧過了,只說您該多出去走走,將來生產時也不會吃太多苦頭。”

    這時秋桐也從廊下走來了正屋,手里還拿著個天青色窯瓶,她也沉聲加上了春染她們勸說蘇和靜的行列,道:“莊子上有個農婦便是如此,整日懶散著不肯多動,后頭生產時鬧出了血崩,好不容易才撿回了一條命。”

    幾個丫鬟說完都面面相覷了一陣,心里都涌上些心虛,可若不是蘇和靜實在不喜去外頭走動,她們也不會出此下策。

    蘇和靜果真深受觸動,想到自有孕以來她整日懶散的日子,心里不免有幾分害怕。

    鄭宣回來后,便見蘇和靜正在內寢里來回踱步,并未像往常一般躺在床榻上熟睡。

    他暗暗稱奇,走到蘇和靜身邊,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見她面色依舊紅潤,才說道:“今日怎得不睡覺?”

    蘇和靜雙頰一紅,只道:“太醫說我該多走走。”

    鄭宣愈發好奇,往日里他也不是沒試著帶蘇和靜往外頭去散步過,只是蘇和靜反應激烈,根本不肯往外頭走一步。

    且她如今情緒敏感的很兒,動不動就落下淚來,鄭宣一瞧她那淚眼婆娑的樣子,心腸便軟了下來,也不強求著她往外頭走去了。

    直至到了晚膳時分,蘇和靜一心要去內花園消食散步時,鄭宣才從冬吟她們的口中得出了蘇和靜如此轉變的原因。

    原是冬吟她們編了些故事嚇她。

    鄭宣忍不住嘆了一句:“還是你們有法子。”說罷,便賞給了這幾個丫鬟兩個月的月例。

    算了算日子,再過五日蘇和靜的肚子便到了第五個月,如今她的身形比之從前已臃腫了不少,走起路來也需好幾個人攙扶著。

    鄭宣見她走在內花園的鵝卵石路上,那顆心也忍不住提了起來,只怕她一個不慎滑倒在了地上。

    索性他便不讓丫鬟們攙扶著蘇和靜,自個兒親自扶住了她的腰,陪著她來回散步。

    散步歸來后,鄭宣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扶著蘇和靜去了凈室沐浴身子,自個兒胡亂洗了一番后,便睡在了臨窗大炕上。

    夜里一人孤苦伶仃地睡在炕上,鄭宣心內百感交集,只盤算著若這一胎是個女兒,他獨守空閨的苦便也能抵消了。

    若這一胎是個兒子……

    鄭宣只覺得心上怨氣又多了幾分。

    翌日一早醒來,蘇和靜便覺得自己的小腿十分腫脹,只是身子不像前幾日那般疲乏難受,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紅棗照例來服侍她起身,蘇和靜便朝著她開懷大笑道:“你們說的沒錯,多走些路是有不少好處。”

    紅棗聽了自是激動不已,前段時日她們怎么勸說蘇和靜她都無動于衷,若是話說重了幾分她還會落下淚來,如今卻回轉過來了。

    聽得蘇和靜起身的動靜后,鄭宣也從炕上翻身而下,洗漱收拾好后,便坐在了梨花木桌旁,一臉幽怨地望向蘇和靜。

    蘇和靜胃口大開,吃完了一碗粳米粥后,便又吃了一疊裹著梨汁的酥皮春卷,這才想起鄭宣一筷子都未動,只道:“你怎得不吃?”

    見自己的嬌妻雙腮鼓的滿滿當當,望向自己的靈透眸子里盡是亮晶晶的喜意,鄭宣心口忽而一松,獨守空閨的苦楚不消而散。

    “你多吃些罷。”鄭宣邊說著,邊又替蘇和靜夾了一筷子胭脂鵝脯。

    用完早膳后,蘇和靜便覺得自己神清氣爽,比往日里也有勁幾分,她便道:“再去外頭散散步。”

    這一回在內花園湖畔散步,她便遇上了風塵仆仆的三老爺。

    鄭宣與她一同向三老爺行了禮,也沒說上幾句話,三老爺便朝著延禧院的方向趕去。

    到了午膳時分,紅棗才打聽了些消息回來,只說前頭管家的事兒果真鬧了出來,胡氏與練氏在延禧堂險些當真老太太的面打起來。

    后來二老爺和三老爺趕了回來,各自管教了一番自己的正妻,這才堪堪收場。

    只是公中銀子不翼而飛這事終究是被胡氏捅到了明面上,老太太便是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做不到。

    練氏也不愿意平白吃了這個啞巴虧,便像市井潑婦般嚷嚷道:“我不過拿了五百兩銀子,倒是二嫂管家這些年,只怕貪下了數萬兩銀子了罷。”

    胡氏忙道:“你且去查賬本就是了,若是我貪了一分公中的銀錢,叫我不得好死。”

    練氏卻不依不饒,只道:“動動嘴皮子誰不會?打量誰不知曉你靠什么才得了這管家權。”

    兩人的話越說越難聽,后來還是老太太出聲呵斥了一番后才偃旗息鼓。

    后來鄭國公鄭燁知曉了此事后,大發雷霆了一番,罰練氏與三老爺一個月不許出門,奪了練氏的管家之權,并給二房送去了好些奇珍異玩。

    便是連蘇和靜聽了,也覺得國公爺的心太偏了些,不過她想到大長公主的囑咐,便也撂開了手,只專心養起了胎。

    夜間之時,蘇和靜早早地便上床睡了,鄭宣躺在炕上輾轉難眠,心里盤算著若是個兒子,他要從小培養他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絕不許他與自己和蘇和靜睡在一塊。

    若是女兒則就另當別論。

    *

    自從裴景誠知曉了蘇和靜懷有身孕且與鄭宣琴瑟和鳴的真相后,便不大愛往芍藥公主的房里去了。

    他只覺得自己像個笑話,滿心滿腦都念著蘇和靜,盤算著將來能再將她迎進門來,可她卻早已忘了和自己的恩愛過往,眼底心里都裝著另一個男人。

    裴景誠起先是又恨又痛,一時想到和蘇和靜剛成婚時的恩愛回憶,一時又想起那日在鄭國公府時她望著自己那陌生又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