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賢妻,不干了! 第16節
第21章 密會 “小公爺風華不減當年。”蘇和靜哽咽著說道。 她往后退了一步,鄭宣重又翻窗回了廂房,瞥見她暗紅的眼底后,心口仿佛被人攥了起來,他只問道:“你受什么委屈了?” 蘇和靜避而不談,只勉強一笑道:“小公爺可有瞧見我家三meimei?” 提到裴馨恬,鄭宣的神色愈發暗沉,清亮的眸子黯淡了下來,聲音也晦澀難當:“你口中的三meimei,可是今日穿了那身百蝶裙的小姐?” 邊說著,鄭宣不忘緊緊盯著蘇和靜臉上的神情,他知道她在端陽侯府內舉步維艱,這條裙子……這條裙子定是別人開口搶要,不然她怎么舍得拱手送人? 蘇和靜心內百轉千回,面上卻恍若未聞:“三meimei性子頑劣些,若是小公爺瞧見了她,勞煩您使人傳信于我。” 說罷,她便欲轉身離去,孤男寡女在這廂房內共處一室,損的是鄭宣的名聲。 她已為人婦,不該再阻了鄭宣的姻緣前程。 她這般決絕的離去模樣卻讓身后的鄭宣心急如焚,他再顧不上什么規矩名聲,好容易才得了這半點與她相處的機會,他如何舍得輕易放過? 鄭宣向前一步擋住了蘇和靜的去路,目光炙熱懇切,聲音坦誠無畏:“她在東廂房里和我meimei說話,你放心。” 蘇和靜不敢抬頭與他相望,生怕自己會忍不住落下淚來,便只能垂頭掐緊了自己的柔荑,道:“是小公爺故意安排的?” 鄭宣不置可否,望著蘇和靜明顯清瘦了不少的身形,說出口的音調里都帶了幾分顫抖之意:“是我故意為之。” 蘇和靜鼻子一酸,卻只得道:“小公爺可明白?我已為人婦……”剩下的半句“此生無緣”她到底是說不出口。 情竇初開時她便和鄭宣兩情相悅,一個小公爺,一個侯府嫡女,閑時便總借著小廝丫鬟的名號跑到大國寺上香捕獵。 鄭宣早已向自己許下了終身。 本以為造化弄人,自己迫不得已嫁去了端陽侯府,他傷心總也是有限的,終有一日他會忘了自己另娶賢妻。 可他卻固執執拗到了極點,竟是一日日地拖著不肯娶妻,還總明里暗里地對自己施以援手。 蘇和靜滑落下兩行清淚,揚起頭撞進鄭宣瀲滟著情誼的眸子里,一字一句地開口道:“小公爺該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子孫滿堂,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 這樣的話鄭宣已不知聽人說過第幾回了。 猶記得那一日安平侯府與端陽侯府大婚,十里紅妝鋪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他避無可避,便坐在擁月樓的高閣上眼睜睜地瞧著她被另一個男人牽下花轎。 他不喜飲酒,那一日卻醉得幾乎昏死過去。 大長公主瞧見自己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竟也陪著自己枯坐了一整夜,最后說道:“靜兒是個好孩子,你們這輩子,究竟是緣分差了些。” 母親的話,他直至今日也想不明白。 他喜歡靜兒,靜兒也喜歡他,本是兩情相悅之人,沒有世仇家恨,沒有隔閡阻難,為何……為何不能廝守一生?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淡忘這段感情,聽大長公主的話,尋個賢惠的妻子共度一生。 可誰都不是蘇和靜。 這世上只有一個蘇和靜而已。 鄭宣自嘲一笑,俊臉上盡是傷心之意:“連你也會說這樣俗氣的話。” 話音甫落,蘇和靜的心口卻好似被人用銀針細細密密地扎了許多傷口,疼得她五臟六腑都在打顫。 她便迎著鄭宣的眸子,輕笑一聲道:“我早就是個俗氣的人了。” 從嫁進端陽侯府的那一日起,她便被人抽皮扒筋了一回,再不是從前那個明媚肆意的女孩兒了。 鄭宣自悔失言,落下眼簾道:“是我說錯話了。我只是想說,成親前那一日我說的話都是真的,誰都可以讓我去娶親生子,忘卻前塵,但靜兒你不可以。” 蘇和靜一怔,隨即憶起了自己大婚前的那一夜,鄭宣翻墻進了自己的閨閣,卻并未像從前一般大剌剌地推開自己的窗戶,而是隔著影影綽綽的窗紙,留下一句: “多久我都等你。” 一晃已是第四個年頭了。 蘇和靜只覺得胸悶難忍,盤亙在心口的那股氣怎么也提不上來,過了好半晌,她才緩緩說道:“不值得。” 鄭宣上前一步攥住了她的皓腕,將袖子里的賣身契放在了她手心里,隨后則松開了自己的手,神色堅定道:“值得。” 蘇和靜不解其意,瞧見那賣身契上的出處來自楚香樓,一時有些猜測,她道:“這莫非是裴景誠在外蓄養的那個外室……的賣身契?” “他近來又迷上了個名為芍藥的花魁,對這染香便大不如前,連起初答應好的脫籍一事也未曾兌現,我便使人買下了她的賣身契,你且收著吧。” 蘇和靜隨即緩過神來,便追問道:“染香可有懷上身孕?” 鄭宣蹙眉思索了一會兒,隨后說道:“并未。” 那便是芍藥懷上了子嗣。 蘇和靜將賣身契還予了鄭宣,只說道:“勞煩小公爺將這身契還予那位染香姑娘吧,我要來也是無用。” 她也是可憐人,裴景誠即是喜新厭舊將她丟開手,自己又何必去為難她? 鄭宣應下,眸光掃過蘇和靜沉靜的面龐,說道:“那男人我已讓人了結他的性命,我并不知他做了些什么,只是那般不堪的景像,又關系著你的名聲,我便只能下此狠手。” 蘇和靜聽后甚久無言,最后嘆道:“多謝小公爺。” 說完這話后,兩人一時便相對無言,還是鄭宣將自己腰間別著的玉佩遞給了蘇和靜,說道:“端陽侯府前頭的那條街上有間珍寶閣,我安排了好些個信得過的下屬候在那兒,你若是遇上了什么難處,便喚人將這玉佩送去,他們自會來與我報信。” 蘇和靜正在猶豫之際,鄭宣卻已將那玉佩放在了蘇和靜手心,隨后便往廂房外走去。 蘇和靜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覺得手心里的玉佩燙得發緊。 * 蘇和靜收拾好情緒后,便去東廂房尋了裴馨恬。 裴馨恬與鄭宣的庶妹鄭柔相談甚歡,連東廂房的門都沒關上,蘇和靜走近廊下,聽得裴馨恬爽朗的笑聲從屋內傳了出來。 而后則是鄭柔說話的聲音:“我哥哥自然是喜歡過小娘子的,你可想知曉她是誰?” 裴馨恬似一只炸了毛的野貓,立刻追問道:“好meimei,你快說與我聽罷。” 鄭柔正在拿喬,蘇和靜卻輕咳了一聲,跨過門檻邁步進了東廂房。 她避開了鄭柔探究的視線,沖著兩人一笑道:“原是在這兒呢,恬姐兒,你怎得也不帶著丫鬟來與鄭meimei聊天說笑?倒累得我好找。” 鄭柔斂起了笑意,沖著蘇和靜拘謹地問安,只道:“見過世子夫人。” 別瞧著這蘇和靜一副端莊大方的和善樣子,從前自己不過是刁難了她幾句,她便有膽子抓了幾只毛毛蟲放在自己床榻上。 自己那個嫡兄也是個偏心的性子,半句不幫自己便算了,還只擔心蘇和靜有沒有被那毛蟲嚇著。 她若是個那么膽小的女子,怎么有膽子往自己的床榻上放那么多的毛毛蟲? 憶起往事,鄭柔仍是一肚子氣,只不好堂而皇之地表現出來。 裴馨恬倒沒發現蘇和靜與鄭柔兩人之間無形的交鋒,她只笑著與蘇和靜介紹起了鄭柔,隨后則乖順地跟在蘇和靜身后走出了東廂房。 回花廳的路上,裴馨恬喜滋滋地說道:“嫂嫂,方才我是不是看起來極為懂事乖順?” 蘇和靜應了一聲,隨后問道:“那位可是小公爺的meimei?” 裴馨恬點了點頭,笑道:“雖只是庶妹,可小公爺卻待她極好,我總要想法子討好未來的小姑子才是。” 聽她話音卻是半點不肯放棄鄭宣的意思,蘇和靜便停下了步子,鄭重其事地詢問裴馨恬道:“恬姐兒,你可想好了?” 裴馨恬沖著蘇和靜甜甜一笑,只道:“從前我性子刁蠻了些,總與嫂嫂過不去,如今瞧著嫂嫂這般為我忙前顧后,我心里也是極過意不去的,我便索性與嫂嫂說一回吧,我是當真喜歡小公爺,便是鄭國公府人事復雜,大長公主地位不穩,我也喜歡他。” 說到后頭,裴馨恬已是斂起了臉上的笑意,說話的聲音再堅定不過。 “我想和小公爺廝守一生,白頭到老。”少女無畏且盡是繾綣之意的話語回蕩在蘇和靜的耳畔。 曾幾何時,她也對著父親說過一模一樣的這番話。 如今,她竟然在自己的小姑子臉上瞧見了從前的自己。 當真是造化弄人。 作者有話說: 明天還是兩更 周二入v和失憶。 第22章 打人 蘇和靜久久未答,只上前攥住了裴馨恬的柔荑,說道 :“三meimei慎言,這兒人多眼雜,若是讓旁人聽去了,只怕會有損你的名節。” 裴馨恬倒無所謂地一笑,只與蘇和靜說道:“嫂嫂如今說的話倒和母親極為相像,不愧是親婆媳呢。” 她這話并無什么惡意,卻讓蘇和靜怔在了原地,臉上的神色陰晦不明。 是了,不是裴馨恬點破,她也忘了從前自己是個駕馬馳騁的灑脫性子,從不在意什么名聲不名聲的。 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變了樣?或許是嫁進端陽侯府的那一日起,亦或許是得知被藏在老太太院里的方氏有孕的那一日起。 她勉強一笑,攜著裴馨恬往龐氏所在的花廳里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已想好了該如何和龐氏交代,左不過是說那些公子哥瞧著沒個正形,都配不上三meimei罷了。 龐氏正長袖善舞地與其余貴婦交際,回頭瞥見蘇和靜與裴馨恬,便笑道:“我這媳婦兒和女兒來了。” 蘇和靜生的明眸善睞,裴馨恬則甜美伶俐,二人相攜著走來,倒惹來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龐氏心里猶為自豪,將女兒從頭到腳夸了一遭后,便道:“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婚事上不順遂了些。” 幾個攀附著端陽侯府的官家夫人便笑著接話道:“夫人難道沒聽說過好事多磨這個道理?三小姐這般品貌,難道還愁尋不到好夫婿?單說我江南母家的內侄子,雖是詩書大家的嫡長子,卻勤學甚篤,十八歲便三元及第,當真是前途無可限量。” 龐氏聽罷,便讓蘇和靜帶著裴馨恬去與旁的貴婦小姐說話,自己則與那官夫人仔細商談起她內侄子的情況。 裴馨恬便是再遲鈍,也聽出了龐氏是要為她擇婿的意思,且擇的還不是鄭小公爺,她懨懨地瞧了蘇和靜一眼,說道:“什么狀元及第,什么詩書大家,還能有小公爺博學多才不成?” 蘇和靜聽了也是一陣忍俊不禁,旁人只知鄭宣有個詩書大能的父親,他自己也文采風流、名噪京城,卻不知他是個瞧見詩書字畫就頭疼的癩皮性子,為著不肯念書習字,被大長公主逮著打了多少次。 只是后來太子越來越忌諱鄭宣的才能,大長公主索性便放了手,讓他松泛著度日。 “三meimei也該體諒體諒母親,她多瞧些人家總也是沒錯的。”蘇和靜隨口敷衍道。 裴馨恬便沉默不接話,盯著自己身旁案幾上的茶壺出起了神。 花宴接近尾聲,鎮國公夫人吳氏笑盈盈地讓丫鬟們奉上了牡丹花餅,滿臉的驕矜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