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賢妻,不干了! 第11節
小龐氏戰戰兢兢地應了,心里卻叫苦不迭,她不過才嫁來這端陽侯府兩年罷了,又不得裴景方寵愛,除了龐氏這依仗外再無長處。 讓她一下子貪這么多公中的銀子,她如何能不怕? 她與龐氏不同,龐氏為端陽侯生下了兩兒一女,便是惹下再多的麻煩,端陽侯看在嫡子嫡女的份上也不敢奈她如何。 可自己就不同了,若是這事被老太太察覺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思來想去,她也只能去求助為人最公道方正的大嫂蘇和靜,她從前將這端陽侯府管的井井有條,興許能為自己尋條出路來。 小龐氏臉上揚起的笑意愈發真摯了幾分,她將自己手腕上的玉盎翠鐲褪了下來,半推半就地送到了蘇和靜細白的手腕上,道:“嫂嫂戴這鐲子好看的很兒。” 刻薄的妯娌忽而變得這樣曲意逢迎,倒讓蘇和靜心內又熨帖又訝異。 看來小龐氏貪進自己腰包里的銀子多的有些過分了。 蘇和靜也不點破,只將那玉盎翠鐲推了回去,道:“二弟妹太客氣了些,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翠鐲可是你的嫁妝,我如何能收?” 小龐氏的臉色一下子便耷拉了下來,說話時那雙漾著春情的眸子不住地往蘇和靜臉上瞧:“嫂嫂,我實在是看不懂這賬本。” 蘇和靜故作驚訝:“怎會如此?難道二弟妹從前在龐家時從未學過管家之事?”說著,她便擰著眉追問道:“二弟妹該去問問母親,她院里的幾位嬤嬤俱是管家好手。” 此刻的小龐氏恰如啞巴吃黃連一般——有苦說不出,她只得婉言笑了一聲道:“母親正為了恬姐兒的婚事忙的暈頭轉向,我怎可因這些許小事叨擾她?” 蘇和靜仍是裝作聽不懂她話的模樣,只道:“恬姐兒的婚事的確是艱難了些,我也正煩著呢,姑嫂之間哪有兒隔夜仇,我只盼著她早日尋個門當戶對的夫婿才是。” 小龐氏一忍再忍,見蘇和靜油鹽不進,也不接自己的話茬,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嫂嫂,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和靜心內嘲弄她沉不住氣,卻還是斂起了面上的笑意,肅容與身后伺候的丫鬟們說道:“去外頭候著吧。” 冬吟領著抱廈與春染并小龐氏的丫鬟一齊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蘇和靜與小龐氏。 小龐氏猛灌了一杯茶水入肚,壯著膽子與蘇和靜說道:“嫂嫂,老太太說大廚房采買的帳與公中的銀子對不上,我不過接手了兩日,如何能做出這樣膽大包天的事來,是不是嫂嫂您從前被那些管事婆子糊弄住了?” 蘇和靜險些被她這番破罐子破摔給氣笑了,她似笑非笑地望著小龐氏的面龐,道:“二弟妹可不要渾說,我這兒可備著采買和公中賬冊,若是老太太來問我,我也能分辨個清楚。” 她如今倒也看不穿這小龐氏是假蠢還是真壞,竟想著要拖自己下水,幸而自己備好了后手,再不會讓她隨意攀扯了去。 她越想越憤怒,這端陽侯府內的每個人都瞧準了自己是個好說話的善人,尋著機會便要給自己潑臟水。 她便拍桌而起,指著小龐氏橫眉冷對道:“原來二弟妹打的竟是這樣的腌臜主意,我蘇和靜當家把持中饋這些年,從未眛下過公中一分銀錢,二弟妹若是不信,咱們便去老太太院里分說清楚便是。” 蘇和靜鮮少有這般動怒的時候,小龐氏也被嚇愣在了原地,眼瞧著蘇和靜要疾步往外頭走去,她連忙上前拉住了她的袖子,苦苦哀求道:“嫂嫂,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和靜止住了腳步,靈透的杏仁眸子里浮起些審視之意,只聽她冷聲問道:“那二弟妹你是什么意思?” 小龐氏被她盯得心頭發麻,心里一時困窘難當,便忍不住低聲啜泣了起來,道:“嫂嫂,我也是沒了法子,這采買一項的銀子,被我眛下了大半。” 小龐氏這般坦率,蘇和靜索性便問道:“既是眛下了,老太太要查賬,你還回去便是了。” 小龐氏愈發難堪,沖著蘇和靜嘆了口氣,道:“這些銀錢并不在我這兒。” 再問下去便要傷及婆母的臉面了,蘇和靜適時止住了聲,問道:“那二弟妹打算怎么辦?老太太素來鐵腕手段,最忌諱人在賬本上使手段。” 小龐氏討好著上前將蘇和靜扶到了梨花木椅子上,又殷勤地替她斟了杯茶,裊裊花果香飄入她的鼻尖,將她心口的煩悶略壓下去了些。 蘇和靜抿了一口花果茶,甘甜的汁水入喉,便聽得小龐氏朦朦朧朧的聲音傳來: “嫂嫂,你可知大哥在外頭養了個外室?” * 蒼云院內。 龐氏正倚在百鳥朝鳳屏風后,聽著外院內的管事稟告端陽侯這幾日的行蹤。 那管事口齒伶俐,待他將端陽侯的行蹤稟告清楚時,龐氏已有些疲乏。 她便道:“去領賞吧。” 那管事的連忙稱是,由幾個婆子領著退出了蒼云院。 黃嬤嬤躡手躡腳地上前替龐氏蓋了條薄被,又替她輕柔地捏起肩來。 龐氏身上的疲乏一掃而空,笑著拍了拍黃嬤嬤道:“這些年來去了這樣多的人,還是你捏肩的力道最舒服。” 黃嬤嬤倍覺尊耀,替龐氏捏肩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太太,二奶奶方才去了澄風苑。” 聽得此話,龐氏立刻睜開了眼睛,回神肅容與黃嬤嬤說道:“當真?” 黃嬤嬤點點頭,覷著龐氏的面色說道:“二奶□□一回遇上這樣的事兒,自是亂了方寸。” 龐氏冷哼一聲,心內百轉千回,面上卻笑道:“這也算是誤打誤撞了,為了恒哥兒的親事,我總要舍些銀財接濟娘家一番。” 黃嬤嬤霎時便明白了她的用意,驚道:“太太是想……將這事推到大奶奶身上去?” 龐氏的神色隱晦不明,只是說出口的話音里帶了幾分頹喪:“她好歹是安平侯家的嫡女,又有太后夸贊的金口玉言在,老太太也不會當真待她如何,可珍兒(小龐氏)就不一樣了,老太太本就惱怒我將內侄女許給了景方,若是這事鬧出來了,少不得要給景方抬個門當戶對的平妻。” 黃嬤嬤知曉龐氏心里的苦楚,只道:“太太這些年也太艱難了些。” 龐氏闔上眼,往素精明的臉龐露出幾分疲憊來:“都是為了這些孩子。” 作者有話說: 推一下徒弟的文《嫁給紈绔夫君》 《嫁給紈绔夫君》 扶玉鸞瓊姿花貌,驕縱恣意,是京都第一美人,眾人都以為她會嫁給太子。 但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嫁給太子之后不光受盡冷待,連累了國公府名聲,最后還被棄如敝履,一杯毒酒賜死在東宮。 扶玉鸞驚醒,為了避免落得夢境里的下場,她決定擺脫太子,自己找夫婿。 她細數京都世家子弟,敲定了新科狀元郎和太傅之子,要選一個端方正直,堪當大任的夫君。 合適的子弟不多,但她第一個排除了忠義侯府家的小侯爺。 無它,扶玉鸞和這紈绔子弟相里鏡實在相看兩相厭,深深覺得相里鏡是個扶不上墻的紈绔子弟,常常和她對著干。而相里鏡自詡紈绔風流,卻每每被扶玉鸞氣到破功。 二人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拒絕往來。 誰料一場意外她和相里鏡孤男寡女共處一夜,雙雙喪失名聲,太后索性亂點鴛鴦譜,給他們兩人賜婚。 消息傳出來,貴女據理力爭,小侯爺氣急敗壞,紛紛抗拒這門親事。 扶玉鸞在太后面前泣淚成珠:姑母,您怎能看著玉鸞嫁給那個混賬? 相里鏡梗著脖子反駁老侯爺的藤條伺候:你今天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會娶她! 皇命難違,二人還是結成好事,郎無情妾無意,卻還要裝作舉案齊眉,恩恩愛愛的模樣。 相濡以沫,雞飛狗跳的日子不斷上演。 起初相里鏡只想讓扶玉鸞在家里當個擺件,后來他總是習慣性地擋在她面前,為她遮風避雨,護她平安喜樂。 扶玉鸞也覺得她這紈绔夫君支棱起來,護在她身前的樣子當真令人動心。 她清清嗓子:“夫君,以往是我眼光不好,沒人比得上你。” 相里鏡也溫情脈脈握住她的手:“夫人亦是我心目中最溫柔的娘子。” 驕縱貴女x紈绔小侯爺 第15章 瘦馬 小龐氏走后,蘇和靜遲遲未喚人進去伺候,到了午膳時分正屋里也沒傳出什么動靜。 冬吟忙讓春染去大廚房提食盒,自個兒則進了正屋里去伺候。 蘇和靜早不再東側間坐著品茶,冬吟探頭去瞧了內寢間,便發現她家大奶奶正坐在妝奩臺前對鏡描眉。 螺子黛價高難得,平素大奶奶并不愛拿它來描眉。 冬吟正思忖著要不要出聲詢問一句該不該擺午膳時,蘇和靜清麗縹緲的聲音便隔著簾子飄往她的耳畔。 “進來罷。” 冬吟攏回思緒,笑著撩開簾子道:“二奶奶那炮仗似的性子,大奶奶您也受的住。” 蘇和靜怏怏不樂地放下那螺子黛,指著銅鏡內映出的面容,笑道:“方姨娘素來喜愛這螺子黛,你使個小丫鬟給她送去一只吧。” 冬吟雖則沉穩內斂,此刻也忍不住問道:“大奶奶何必這般抬舉她?這螺子黛您總共只得了兩只,平日里也不省得用。” 蘇和靜擺了擺手,打趣她道:“世子爺在外養了外室,聽聞是揚州瘦馬出身,若她不打扮的貌美些,咱們家里可又要進人了。” 冬吟知她是玩笑話,可還是被蘇和靜話里的深意激得身子一寒。 世子爺養外室便算了,竟還養了個揚州瘦馬? 她只怕蘇和靜會因此寒了心,便搜羅了好話勸解道:“世子爺好歹沒尋了個楚香樓的粉頭,咱們也是要給世子爺抬個良家子為妾,如今正好有送上門的人選,大奶奶何不將那外室收為己用?” 蘇和靜笑意一斂,一字一句地與冬吟說道:“那外室蓄名在楚香樓,聽聞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白身子。” 冬吟聽后驚怒不已,只喃喃道:“爺也太荒唐了些,若是那樣的女子進了門,大奶奶豈不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蘇和靜見自己的貼身丫鬟都因此憤怒得雙臉通紅,心里愈發寒凜徹骨。 她對那外室倒沒什么恨意,不過是個生死由不得自己的苦命人罷了,只是如今,她倒是真真切切地恨上了裴景誠。 往日里他寵幸方氏,為著庶子庶女百般委屈自己這個正妻便罷了,端陽侯府要臉面,總不會將寵妾滅妻這事搬到臺面上來。 忍一忍,日子尚且還能過得。 可若是裴景誠將那楚倌紅樓的女子迎進門后,自己再自恃身份,也不得不淪為滿京城的笑柄。 賢妻又如何,貴女又如何,還不是和個風塵女子一起爭奪夫君的疼愛? 裴景誠若當真心里顧念自己這個正妻幾分,便不會在楚香樓內堂而皇之地蓄養著這個外室,也不會讓那外室懷上了身子。 思及此,蘇和靜又是嘲弄一笑,若是那外室懷身子一事被端陽侯府內的人知曉了,自己還不知要被那群人如何編排呢。 蘇和靜愈想愈憤怒,更有一股哀切之意裹挾著怒火一起漫上她的心頭,她回身握住了冬吟的手,淚水頃刻而下。 “冬吟,若那女子懷著身子進門,我該當如何?”蘇和靜流著淚的凄苦模樣讓一旁的冬吟心酸不已。 是了,若連瘦馬出身的女子都懷上了身孕,可她家大奶奶卻遲遲未有身孕,她該如何自處?這世道的流言蜚語,能將一個人的心肝肺皆刺的流出苦水來。 蘇和靜再忍不住心里的苦楚,淚珠似斷線的風箏便滾落而下,將她臉上的脂粉并為了這內宅紛爭而戴上的面具一并洗了個干凈。 “這不是我的錯,也不是那女子的錯,是裴景誠的錯,他不過是往上升了一品罷了,便能肆意妄為到如此不顧體面。” 冬吟不曾答話,只陪著蘇和靜一同默默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