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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刀 第55節

    “我以為你吹呢。”

    靳凡靠近,兩個人鼻尖相貼,說:“能翻篇嗎。”

    林羌癢癢,微笑,不由捧住他臉:“再不翻篇我男人要變炮仗了。”

    靳凡親了她一下:“是。”

    林羌伸手摟住他,在他頸窩蹭蹭,心那么平靜。

    第三十二章

    接下來的日子里,靳凡變得忙碌,但也會準點兒接送林羌上下班,她去哪里都是他當司機,偶爾他騰不出時間,就是車行那群小朋友代勞。

    他們還分組,三人一組接送林羌。

    孟祖市三井鎮余震不斷,縣醫院食堂三餐的時間都在聊這場災難。

    楊柳隨北京的醫療隊奔赴前線了,經歷一場生靈涂炭,她的精神狀態每況愈下,跟林羌視頻總是沉默流淚。

    她說她可能來不及在林羌手術時陪伴了,但會祈禱手術順利。

    戈昔璇最近因書店的糾紛打官司,跟林羌聯系少了,只偶爾問問她靳凡身體狀況。

    春天好像終于來了,風卻還凜冽又苦澀,叫林羌久久舍不得脫掉羊毛大衣。

    林羌拎著外賣進入車行大門時,據說在開會的小朋友們一個個萎靡不振,只有“講師”公主切神情專注,舉止就像個雷厲風行的領導。

    蒜頭和小臟辮先后竄到林羌跟前,接過外賣,收起長桌的電子設備和雜志,把食物擺上去。

    小鶯從樓上下來,笑著說了一句:“大嫂居然還穿大衣,這群火力壯的都穿短袖了。”

    “怕冷。”林羌笑答道,扭頭對擺盤的蒜頭說:“還有咖啡。”

    蒜頭應聲:“嗯嗯,等下我去拿。”

    公主切眼尖心細,看到林羌手被凍紅了,拿來一盒八支裝的香氛護手霜,說:“大嫂挑個喜歡的。”

    小臟辮蓋上蓋子,直接拿到林羌跟前,“摳!還讓人挑?整盒送你又不是送不起。”

    “有你什么事啊!”公主切罵他:“用你說啊?我是覺得野雞牌子配不上大嫂,讓大嫂先湊合一下,好歹用著,別把手凍了!”

    小臟辮嘻嘻哈哈:“索子不在你脾氣更大了啊公主。”

    蒜頭像母雞咯咯笑:“還得是你,一句話得罪仨人。首先造謠索子和阿浣,其次你竟敢當鶯姐面兒叫別人公主,是不活夠了?”

    阿浣就是公主切,她罵道:“賤死你。”

    小鶯說:“嘴上沒裝拉鏈的東西,你看他敢不敢跟大嫂瞎鬧。”

    小臟辮趴在桌前,歪頭,朝上看林羌:“我是大嫂的吉娃娃,大嫂一笑我就搖尾巴。”

    全吐了。

    林羌不是來跟他們逗貧的,請他們一頓晚餐,再請教他們一個問題:“你們誰知道縣里不錯的金店。”

    小臟辮豎起耳朵:“要買金子啊?”

    林羌說:“不得坑靳哥一套頭面?白給他這幫小兄弟當大嫂?”

    說這個他們都來勁了,湊到桌前。陽光愛研究房產鋪面之類,給林羌指了幾個店。

    蒜頭問:“大嫂本著多少錢預算?”

    “要看你老大有多少錢,我是不會給他省錢的。”林羌笑道。

    “我們老大把持這個車行不掙什么錢,但我們知道他不缺錢。”小臟辮壓低聲音:“我老大背景深著呢,大嫂當時不就是他家那邊委托來找他的?肯定比我們清楚,使勁坑就對了。”

    林羌笑道:“行了,知道了,你們玩兒吧,我回去收拾衣服,準備搬家。”

    蒜頭站起來:“我們能幫你搬啊,不就陽光繡梨府那套房嗎?”

    陽光說:“不用,我昨天上大嫂那兒看了,東西不多,我一人就給大嫂搬了,開我那大皮卡。”

    林羌說:“也就一個箱子。”

    “笑死。”蒜頭又像母雞一樣笑。

    林羌沒跟他們逗趣太久,早早回去收衣服了,晚上九點就邁進了繡梨府那套三居室。陽光讓她白住,她沒答應,最后說定按癸縣租房最低價租給她,一年一萬,她一口氣租了十年。

    拿到戈彥的錢時,她想在手術后買一套房子,大大的窗子,狗子,火爐子,現在靳凡闖進她的計劃,她就要重新規劃了。

    她站在這所房子大大的落地窗前,心中滿足。租也好,都好。

    未來可期呢。

    她返回沙發,坐下,打開手機,沒靳凡的消息,也沒聯系他。他最近太忙了,很多次她感受到他在身邊都是通過半夜淺陷的床。她會迷迷糊糊地翻身摟住他,他會在她臉頰上一吻。

    今天看來也是這樣。

    她不在意,洗澡睡去了。

    城中一個掛著“友客旅館”的小門臉,前臺短頭女正剝著栗子,看視頻打發著時間。

    仲川在靳凡前邊進門,看了一眼墻上屏幕,問:“標間有嗎?”

    女生摁低手機聲音,站起來,給他流調表,然后說:“一百八,身份證,然后把這個表填了。”

    仲川開好房,兩人上樓,進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有無探頭。

    他們不是要干什么大事,是習慣。

    仲川確認一點信號都沒有后,坐下,點了根煙,對閉著眼、單手擺弄打火機的靳凡說:“我給他說了這個地址,他今天肯定來,就是不知道幾點。”

    “他”指的是黃麥。

    黃麥是黃粱的哥哥,黃粱是靳凡在戰區帶過的隊員,也是當年被胡江海關閉閘門致死的幾人之一。

    靳凡在那次戰役后一直相信胡江海的話,認為其他人沒救是因為救不了。直到幾年前,他去探望這幾個與他并肩作戰的隊員的家里人,才從黃麥嘴里知道,是胡江海關閉了閘門,故意害死他們。

    當時黃粱違反紀律,工作期間帶了手機,在最后時刻給黃麥發送了信息,讓他憑借這件事管胡江海要封口費,用以母親抗癌。

    癌是不治之癥,即便拿到錢,保了幾年命,母親也還是去了。黃麥再見到靳凡,他弟弟這位上司,心中難安,就透露了實情。

    本來靳凡都打算在北京南廠修車養老了,這件事使他震怒了。

    他是那時唯一的幸存者,這讓他意識到他對胡江海的重要性。他計劃不停地作死,讓胡江海為了保他而無所不為。到時候上頭注意了,拔他這棵蘿卜的時候帶出胡江海這塊泥,那胡江海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而選在癸縣,是因為癸縣在燕水,燕水是戈彥地盤。

    他最早厭惡戈彥主要源于她對他父親靳序知的傷害。

    戈彥當年只是一個縣級政府的文員,當時的靳序知也只是外交部的文員,但他為人溫良正直,周圍人都侃他是謙謙君子,風姿特秀。這么一個有品貌、有才干、前途大好的人,被戈彥一百個手段纏上了,也得到了,生了靳凡。

    本來兩人一起進步總有好過的日子,戈彥不,她嫌他油鹽不進,不會利用公職給她帶來一絲方便,毅然棄了他,開啟無所不用其極的“晉升之路”。

    靳凡以前小,不知道這些,靳序知也從不講戈彥一句不好,他就以為父母是和平分開,只是母親又嫁了別人,然后有了這些弟弟meimei。

    直到考入國防大學,他去跟祖父報喜,從祖母的怨聲中知曉了一些實情,自此上了心,從多方了解到全部真相,開始對這個蛇蝎心的媽深惡痛絕。

    起初也只是厭惡,想跟她劃清界限,是她言語對他父親的侮辱,近年來以“母愛”為名的sao擾,一覽無余的利用之心,讓他下了決心把她和胡江海劃進一個筐,勢跟他們魚死網破!

    只是現在林羌闖進他的計劃,他要重新規劃了——他們得死,而他要活。

    今天,靳凡和黃麥約在這個旅館,就是黃麥已經決定做證,把當年的事情全盤托出。

    仲川只知道黃麥是黃粱的哥哥,不知道靳凡要干什么,但不妨礙他為靳凡跑前跑后。他看著表,對靳凡說:“今天都要過去了,他不是不來了吧?”

    靳凡睜眼,眼神微變。

    仲川不由得抖了一下,放下蹺起的二郎腿,探身問:“怎么?”

    靳凡站起來,往外走,長腿大步,快速下了樓。

    仲川緊隨其后,見狀,再好奇也不問了。

    靳凡回到車上才給黃麥打電話,撥之前就已經料到了結果,果然是關機。只有兩種可能,黃麥又利用這件事去訛胡江海了,要不就是他真的準備做證,但被胡江海扣了。

    他把手機往擋風玻璃處一扔,靠在頭枕閉上眼。

    胡江海這邊的進度是這樣,戈彥那邊,雖然有部門開始調查杜佳游泳館事故,懷疑她跟多年前未成年性交易案有關,卻也沒實際進展。

    他差使仲川拜訪癸縣原書記張求河,鎮長南北洋,縣長馬飛,打聽原先泊門代工廠未成年性交易的事,次次是無功而返。

    原先堅持上京告狀的那家人也突然說沒冤情了,他們的女兒不是被性虐致死,是自殺的。

    調查停滯不前,案子無法推進,他沒有身份,摻和不了,也就沒主動權。

    原先面對這種情況他是從容的,接得住招就接,接不住無非是伸頭一刀,現在“接不住”三個字不能發生。

    他得擋住來勢洶洶的一切,保林羌安穩地入睡。她每天都很累,她得好好睡覺。

    仲川下樓后沒上車,只在前邊,透過擋風玻璃看疲憊的靳凡,吁一口氣。

    三月下旬天還沒暖,林羌試了一次大衣換風衣,隔天就換回去了。

    這天,臨近出夜班,急診收治了一位鎮里送來的病人,情緒不穩,急診科醫生查體懷疑腦部血管閉塞,形成血栓,給予鎮靜劑后安排檢查。期間因為病人心臟有雜音,詢問家屬不得知,就聯系了值班的林羌。

    等病人情況基本確定后已經是中午了,林羌走出醫院,看到一輛大型orv,不由得站住不動了,自然地把手抄進大衣口袋,看著靳凡下車,朝她走來。

    靳凡冬天也是穿大衣過來的,剛過年小臟辮給他買了兩個挺貴的牌子聯名的棉服,他沒要,他說西南冷,過去執勤一直穿襖,也擋不住風,這里暖和多了。

    小臟辮愣了神,也紅了臉,吸吸鼻子,一頭扎進了工作間。

    靳凡從林羌口袋把她的手拿走,挽好,牽上車。

    林羌問:“今天不是陽光和豹子來接我?”

    “我接你不樂意?”靳凡給她系安全帶。

    林羌笑:“樂意,心花怒放,看見你,我血管都熱了,就想立刻跟你激吻。”

    靳凡沒理她,問道:“陽光說你今天要去一個手工店。”

    林羌也不理他,拉著他腕子,“聽不懂?”

    靳凡扭頭,問:“什么?”

    林羌笑顏如月,皎潔清明,聲音輕飄飄的,有些恣意放蕩,“激吻啊。”

    靳凡盯住她:“聽不懂。”

    林羌拉住他衣襟,拽到身前,吻下去,用力吸咬一番。他好像喝了檸檬水,但只是酸甜的舌尖,她怎么那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