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刀 第31節(jié)
簡宋波瀾不驚。貫如此。 “你讓她和所有人認為你給了她機會,為什么?想看我慌?”林羌輕推開他:“我喜歡男人智力碾壓我,最好有本事算計得我不能翻身,那樣我就有目標了,生活就不無聊了。可是簡宋,我從來到這里,知道你的心計,不慌不急,毫無波動。” 簡宋漸漸皺起了眉,漸漸慌張:“你愛上他了。” 林羌沒答:“剛跟你分手的時候,我確實感到虧欠你,希望你可以過得更好,但現(xiàn)在你好與不好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我們翻篇了簡宋。” 簡宋不信,不是不信林羌的話,是不信她愛上靳凡了,他從沒得到過的東西,靳凡憑什么能? 林羌說完了,起身走向門口,打開門,讓出通道,轉(zhuǎn)回來,看著有異樣卻不多的簡宋,甚至不再好奇他這樣克制自己到底會不會累。 簡宋轉(zhuǎn)過身,望著林羌,走到門口,卻沒出門,突然欺身而上,把林羌壓到墻角,鼻尖在她臉頰輕蹭。他好像有些難過,向來平和、難猜的聲音聽來竟有些哀慟:“你讓他吻你了嗎……” 他摟住她腰,是不同于靳凡的溫柔:“做了嗎……” 林羌曲肘要隔開他,他已突然離身。她抬眼就看到靳凡一手從后薅住簡宋衣領(lǐng),把他抻離她身前的同時側(cè)身一腳,干凈又利落,黑色及膝大衣的衣擺劈空而響。 簡宋不堪重,后撤兩步,拄到桌沿上的手發(fā)紅、青筋暴起。 靳凡沉著臉,并不掩飾殺人的沖動,摘了另一手的皮手套,兩只一齊摔到桌上,兩步過去,攥他衣領(lǐng),單手將他腦袋摁在桌上。 簡宋不是粗人,不動手,但也在抵抗,不如人也不放棄,滿頭汗也不示弱。 其實只要靳凡說一句,親了,也睡了,他就贏了,贏得毫不費力。他進門那刻又不是沒聽見簡宋這兩句。但他不想。 他有無數(shù)種方式讓簡宋的頭不能在他面前昂起,永遠不包括以褻言欺辱林羌這一種。 他們二人實力過于懸殊,又非要死磕,林羌不想在酒店報警后,到派出所撈他們倆,走過去拉住了靳凡的手腕。 靳凡松了手,但火沒消,繃直的頜線能把皮rou剌開一道口子似的。 簡宋被抻疼了筋,但也站正了身子,那條脊柱也挺拔不群。 戈昔璇和楊柳這時給薛挽送頭紗回來了,不敢信就離開那么一會,偏偏錯過這么劍拔弩張的一幕。 林羌牽住靳凡的手,給簡宋看了一眼,自己說了:“吻了也做了。” 簡宋頭輕歪,嘴唇微張,痛苦萬狀。那么失態(tài)的樣子,在他身上從沒出現(xiàn)過。他以為他不在意的…… 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往前走了一步,還沒到林羌跟前,被靳凡一把掐住脖子。 楊柳吸口氣,怕得要死。 戈昔璇看多了,只是搖頭感慨簡宋確實很迷人,但跟他哥差一點。 林羌若顰若蹙若隱若現(xiàn),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她不愿看到這幕,又不想簡宋以為還有他們還有可能,掙扎時,靳凡松了手。 簡宋沒有看到林羌一閃而過的掙扎,在重聲咳嗽中,恢復(fù)了理智。 他離開以后,楊柳和戈昔璇也懂事地走了。 林羌靠在墻上,看著怒氣未減分毫的靳凡,鮮少看到的黑色呢大衣,西裝三件套,襯映得他有型有款,卻因沉郁臉色而讓人不敢動心。 沉默許久,靳凡冷言冷語:“打火機給我。” 林羌看著他,不發(fā)一言。 靳凡走過去,伸手:“給我。” 林羌睨了他手一眼:“誰說是我拿了?” “早上看見了。” “你過來只是拿打火機?” “是。”靳凡說謊。 林羌走到桌前,拿起他的打火機,往地上一扔,一頷首:“滾吧。” 靳凡遲疑片刻,還是撿起來,轉(zhuǎn)身朝外走。也就三步,乍然回頭,大步來到林羌跟前,捏住她臉,用力吻下去。 林羌嘴上的口子又被攆裂了,猛地推開他,揚手一巴掌。 很快,靳凡臉上顯現(xiàn)出粉紅掌印,下一秒,林羌踮起腳,回吻他。 這是激烈綿長的吻,結(jié)束得不依不舍。兩個人額頭輕貼,好像有很多話想問、想說,結(jié)果卻無言。 “你心疼他了。”靳凡看到了林羌的掙扎。 林羌慢慢收緊環(huán)住他腰的手:“我是對不起他。” “那我呢?” “我選了你啊。” 靳凡放開她:“你少可憐我。” 林羌搖頭:“我不委屈自己。” 靳凡神情微滯。 林羌牽住他三根手指:“我要摔跤了,你有沒有把我的護膝拿來?” 靳凡凝結(jié)的眉眼緩慢展開來,一把抱起她:“老子比那東西好使!” 第二十章 靳凡把林羌抱出門,林羌在路過楊柳時把房卡交給她。 這就回去了?楊柳以為自己問出口了,直到靳凡把林羌抱進電梯,戈昔璇拍拍她肩膀:“這是男主。”她才發(fā)現(xiàn)她壓根沒發(fā)聲。 她面對簡宋還能自如搭話,面對靳凡一直處于鵪鶉狀。 電梯門關(guān)上,林羌問給靳凡的心臟:“參加嗎?婚禮。” 靳凡的呼吸在她發(fā)心:“我不認識。” “那就回去。” 戈昔璇緊跟上她的哥嫂,懂事得沒跟他們上一趟電梯。電梯門口等待時,楊柳已然醒神,走到旁邊。 楊柳這時已經(jīng)明白:“靳凡是你哥?”她恍然想起她靳叔現(xiàn)任妻子就姓戈。 “嗯。” 楊柳不說了。 當(dāng)初靳叔叔找到她,請她當(dāng)說客,說服林羌喚起靳凡生存的欲望,她好奇過,為什么是林羌。日式鐵板燒店里,靳凡和林羌繾綣的眼神讓她恍然大悟,或許因為靳凡他媽清楚,林羌是他喜歡的那一款。 只是這對林羌公平嗎?她有好好的人生,而靳凡有病。 她陷入自責(zé)。 “我哥能當(dāng)男主吧?” 楊柳心不在焉地點頭,不假思索地說:“靳凡嘛,這一生太精彩,換多少主題,多少女主,他也都是男主。” 戈昔璇得意:“夸張了,只是稍微牛逼了一點。” 婚禮儀式即將開始,林羌被薛挽專門到大堂攔了下來,帶著靳凡坐在原先的同事中。 靳凡不喜這種場合,只是簡宋沒走,還跟林羌一張席面,他就也封了一個紅包,留了下來。雖然有些格格不入。 戈昔璇也是外人,但她自來熟,落座還沒五分鐘,就跟大伙熟了。 “程醫(yī)生也是單身?”戈昔璇問坐在她斜對面的程昴。 阜定心外的主治醫(yī)生程昴是林羌以前的上級醫(yī)師,他們大部分住培臨床小講課的講師。 程昴不愛笑,眉宇時常性嚴肅:“嗯。” 有一位女醫(yī)生搭話:“我們醫(yī)院外科男醫(yī)生還是單身的一定優(yōu)秀,但不建議下手,因為身后的追求者堪比連隊。” 戈昔璇笑笑:“這是暗示外科男醫(yī)生們很渣的意思嗎?” 沒人接話,但有人轉(zhuǎn)移了話題:“你要是不介意性別的話,可以考慮女醫(yī)生,都是博士,漂亮知性,情緒穩(wěn)定,重要的是,道德水平在線。” “話里話外又寒磣我們了。”有男醫(yī)生現(xiàn)身說法:“刻板印象不用當(dāng)真,不過你要想找醫(yī)生,確實需要擦亮眼睛,他不一定有道德問題,但一定忙得沒空跟你談戀愛。” 戈昔璇覺得有趣,甚至不合時宜地提出一個尷尬問題:“我一直好奇醫(yī)患糾紛里,醫(yī)生都是不存在失誤的嗎?不會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要知道病人的生死就在他一個細微的動作里。” 桌前眾人神態(tài)各異,卻默契地不搭話。 楊柳說了一句:“這要看醫(yī)務(wù)處的處理結(jié)果,鬧上法院的話就看法院的處理結(jié)果。” 大伙以為話題到此結(jié)束,程昴和簡宋卻異口同聲地說:“林羌說。” 這是阜定大部分科室晨會時會聽到的,值班的醫(yī)生會choucha個人回答問題。 好尷尬。 尤其靳凡就坐在林羌身側(cè)。 程昴可能是習(xí)慣沒改過來。 簡宋純粹醉翁之意,開口便透露他私下也這么問林羌。幾乎所有人都聯(lián)想到,這是他跟林羌在一起時的小情趣。 戈昔璇聽得別扭,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立即看向靳凡。 靳凡只是兩根手指拎住杯口,把林羌面前的酒杯換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給她倒了熱水。 他手背的筋不是靜脈曲張,是代表他隨時爆發(fā)怒火。 林羌看著戈昔璇,回答她的問題:“醫(yī)療失誤的污點很致命,學(xué)醫(yī)不容易,能上手術(shù)臺的醫(yī)生更不容易,好不容易到今天,誰都不會拿自己的職業(yè)生涯開玩笑。我認識的醫(yī)生不介意被說他道德水平低,但不接受說他治療病人沒有盡力。” 戈昔璇知道了。 簡宋看著林羌,他不明白。 這是他們聊過的問題,那天太陽特別好,林羌盤腿坐在沙發(fā),問他會不會突然被一個邪惡的念頭支配。他說不會,他希望他的妻子走出門,是受人尊重的,因為她的丈夫是一名好醫(yī)生。 今天她避開了當(dāng)時他回答的每一個字。 “但也會有判斷錯誤的時候,如果因為判斷錯誤造成了事故呢?”簡宋固執(zhí)地問:“或者因為身體負荷過重不慎失誤,會用所學(xué)知識推脫責(zé)任嗎?” 他有些咄咄逼人,現(xiàn)場甜蜜的音樂、夢幻的燈光,也改善不了這張圓桌一觸即發(fā)的氛圍。 他根本不是想問這個,他是想問林羌,為什么突然不要他了。 林羌說:“我沒有判斷失誤過,也沒做過錯誤的選擇。簡老師這個問題等我有那一天時再問比較合適。” “是嗎?那你為什么受傷了?”簡宋不饒:“我從沒讓你受過傷,你的選擇真的沒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