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刀 第29節(jié)
現(xiàn)在她好像完成了計(jì)劃,卻沒有喚起靳凡的求生欲望。 戈昔璇俯身向她,還有話說,門軸響了,靳凡回來了,他的視線筆直落到只剩半瓶的燒刀,皺眉罵道:“作什么死,都活膩了?” 罵完抄走酒瓶,順帶端起林羌的杯,被杯底那點(diǎn)飲盡,回主臥放了東西,回來收了碟子去洗。 戈昔璇不滿:“我也有一杯底,你咋不幫我喝啊,是不是親哥!” 靳凡沒搭理,只傳來水流、碟子碗碰撞的聲音。 戈昔璇吸收了酒精,顯影在脖子和眼睛,紅得像是用勁揉搓過。她打開吉他包,拿出一把碳纖維吉他,做足架勢:“嫂子經(jīng)典檸檬樹會不?那個,i wonder how i wonder why…” 林羌沒接唱下去,看著她醉意撥弦,曲不成調(diào)。還忘詞,高潮唱完只剩下啦…… 忘詞也嗨,突然大笑,放棄再回想那些和弦,把吉他戳在墻邊,搖著手對林羌說:“新手,還不熟呢,等我把我吉他老師追到一定能會。” 說到這個,她熱情給林羌看她偷拍的正在上課的老師:“看看,是不挺帥的。我受家庭環(huán)境影響太深,就喜歡那些老師軍人醫(yī)生什么的,就那種使命性強(qiáng)、社會地位高的,總是輕易就吸引了我。” 林羌公允地提醒:“擇偶建議從品性出發(fā),職業(yè)出發(fā)容易被渣。” 戈昔璇挑眉:“嫂子你那個前男友不是醫(yī)生嗎?怎么?他很渣?” 廚房傳來格外清脆的碟子碰碗聲音。 林羌沒疑惑她為什么知道這個,也不是保密的事,認(rèn)識阜定的人就能打聽到:“渣倒不渣,但他這個水平的男醫(yī)生,搶手是約定俗成的。又是阜定門面,還溫柔,給我?guī)聿簧俾闊!?/br> 廚房突然嘩的一聲。 靳凡從廚房出來,把擦手巾扔進(jìn)垃圾桶,坐到了沙發(fā)。 戈昔璇看了他一眼,又伸脖子看了看廚房,瀝水架上就一個碟,沒忍住:“你就洗你自己的碗啊?” “沒長手?”靳凡冷言。 “那你不給我洗也得給我嫂子洗吧?你這么陰晴不定還想不想要嫂子跟你好了?你沒聽見嫂子前男友很溫柔?我已經(jīng)考慮倒戈不站你了。” 靳凡沒說話,但有開門,薅著戈昔璇的衣領(lǐng),抄起她的吉他,一道扔出了門:“滾蛋!” 戈昔璇邊敲門邊喊:“哥你幾歲了?你把門打開!我還沒跟你說那個什么呢!周拙明天的畫展給了我兩張票,你跟嫂子去看唄!” 靳凡聽不見。 林羌聽見了,托著下巴,勾唇望他:“周拙是誰。” 靳凡不回答,還要從林羌身側(cè)走過。 林羌拉住他的衣服。 靳凡回過頭,俯視的神情充滿傲慢:“松手。” 林羌不松,還挑釁地攥得更緊,歪著頭,持續(xù)仰看他,只是眼神太囂張,氣場又強(qiáng)大,毫無處于低位該有的態(tài)度。 靳凡討厭她的表情,但他挪不開眼。 林羌從來是對峙中耐力強(qiáng)盛的一方,她以為她要贏了,靳凡突然吻下來,咬了她的嘴。 疼得她心里“咝”一聲。 靳凡爽了,挑了下左眉表達(dá)這一點(diǎn)。 幼稚。林羌站起來,一只手把趨近一米九的他拽彎腰,用力一口咬回來。 代價(jià)是靳凡不跟她玩你來我往的游戲了,托住她大腿,抱她起來,一路吻著進(jìn)臥室,放上床。 他雙膝支在她腰側(cè),往上一掀脫了衣服,胸肌、腹肌、肱二頭肌暴露在客廳投進(jìn)來的微光里,也全方位落入林羌的眼睛。 林羌還沒過足眼癮,靳凡已經(jīng)俯身,順手抓來枕頭墊在林羌身下,隨即便是激吻。在林羌的手不安分地摸到他心口時,兩手各攥住她手腕,向左右兩側(cè)展開,抻平,摁住,不允動彈。 “暴徒……”林羌呼吸急促地控訴。 靳凡拇指刮掉唇上沾到的林羌嘴唇的血,抹在舌頭上。 林羌雙手恢復(fù)自由,利用腰力起身,環(huán)抱住他,帶著他翻身,女下的姿勢轉(zhuǎn)成女上,騎著他,卻不坐下去,也不放過他,有意無意地擦蹭那一包硬物,仿佛看著他太陽xue青筋鼓動是極大的興致。 靳凡不當(dāng)忍者,腰力比林羌的更好,雙手托在她臀部,輕松起身。 林羌被迫叉開腿跪在他腰側(cè),各自私密部位緊密貼合。 靳凡挺腰,巔動她一下,輕盈的人毫無意外地被顛起,短暫騰空后倏地墜下,柔軟脆弱的地方被他的硬度撞疼了,攀附他肩膀的雙手報(bào)復(fù)性地收緊了。 她動情了,勒得太緊也沒注意,他不難受,卻習(xí)慣性嚇唬她:“我心臟有病。” 他以為林羌上天入地渾不怕,卻在他言畢時放松了手,也要從他身上離開。他不由斂眉,大掌托住她的細(xì)腰,沒讓她走。 林羌已經(jīng)醒了,他箍著她,她也不反抗,但不繼續(xù)了,暫停了所有走向zuoai的動作,雙手捧住他的臉,輕輕親親他鼻梁,用臉頰蹭蹭:“好一點(diǎn)再做。” “死不了。” 林羌慵懶地笑,笑聲從胸腔發(fā)出來,由相貼的兩副身體,傳進(jìn)靳凡的心臟:“別太貪了,你還有得做,別人都沒。” 靳凡都快要忘了簡宋了,她又幫他記起,掐疼她的腰:“老子不會溫柔,要么你忘了,要么我給你戒了!” 林羌聽著有趣,歪頭看他,手指揉弄他的頭發(fā):“黑社會怎么這么點(diǎn)心眼兒?還沒過去?” “再想他試試!” 林羌在他嘴唇輕親一下:“我說了。” 剩下半句話悄悄說給他的右耳:“我現(xiàn)在想你。” 靳凡凝視她如絲媚眼,胸腔突感悶痛,她真的好像一塊布滿倒刺的肋骨,敲鑼打鼓地長進(jìn)他體內(nèi)。 門外戈昔璇的聲音越來越飄,好像困了,好像就睡在了門口:“哥你自己不去也問問嫂子嘛……萬一嫂子想去呢……” 林羌說:“你不管?在外邊睡會著涼的。” “她在樓上租了房。” 林羌不cao心了。 靳凡單手撐她的臉,拇指輕摩:“想看畫展嗎?” 林羌不感興趣,她明天有事,但很好奇:“周拙是誰。” “畫畫的。” 林羌不問了:“洗澡睡覺。” “嗯。” 林羌壞透了:“一起?” 靳凡深呼吸,警告她:“別作。” 林羌怡然一笑:“洗你的碗去吧,醋精。” “誰醋了?”靳凡嘴可硬。 “哦沒有嗎?”林羌食指指尖落在他的心臟處:“原先在阜定的同事明天結(jié)婚,畫展你自己去看吧。我也俗得很,看不出名堂。” 阜定的同事,就是會看見舊情人。靳凡發(fā)現(xiàn)她真作死,拇指摁住她嘴唇的傷口,想摁出血讓她記住,可是她眉一皺他就松了手。 “吃醋沒?”林羌不依不饒的。 靳凡不想答,她打定主意不做,他也不強(qiáng)迫她,握住她腕子,把她從身上拉開,抓上衣服,下床,出門。 林羌以為他生氣了,也無所謂,下床準(zhǔn)備去洗澡,聽到廚房傳來碟子碗水流聲。 真洗碗去了。 她停下步子,側(cè)身靠在門框,托盤式抱臂,低眉一笑,卷翹睫毛扇落眸光比月光明亮。 靳凡沒跟林羌一起睡,把主臥讓給了她。不是怕自己忍不住,是每次心臟不爽,即便藥壓住,半夜也是要反復(fù)的。又憋又喘,下肢水腫一身冷汗。 睡前他又吃了藥,用力綁住胸,仍然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了。 不知道幾時迷糊睡去,一個接一個噩夢雪上澆霜。 他好像回到了戰(zhàn)區(qū),回到影樓碉堡,回到被俘虜?shù)囊辉掳搿D菚r他二十二歲,剝皮拆骨,剝的是四肢,碎的是半月板。強(qiáng)光照眼,炮樓暴曬,浸水牢,拔指甲…… 也許因?yàn)榛钪貋恚允艿胶G嘌郏菜票弧捌髦嘏囵B(yǎng)”了幾年,又在抵御安加進(jìn)犯的戰(zhàn)斗中有了胡江海視角的“立功表現(xiàn)”,讓胡江海堅(jiān)定認(rèn)為他有滔天實(shí)力,又仰仗于自己的悉心關(guān)照。 可他當(dāng)年考上了國防大學(xué),明明是被國家培養(yǎng)的。 胡江海不接地氣的馭人手段,實(shí)質(zhì)是他為副司令員時的身份壓制,居高臨下聽到的都是好話。或許爬到那個位置之初,他頭腦清醒,還能分辨真假,但人總會迷失。 …… 這些人與人之間的事他都記不太清楚了,只有身體的重創(chuàng)時常出現(xiàn)在他潛意識里。 頃刻間,他閃現(xiàn)到醫(yī)院,pet-ct中心外,目之所及都是坐在輪椅上的老者,他們渾身顫抖,頭發(fā)灰白,口吐黏沫。 他想找到林羌,可是他的眼睛被強(qiáng)光照射太久,他看不清了,他找不到她了,只聽到她的聲音,她說對不起,她不是故意摔倒的,也許是地不太平…… 他猛地醒來,驚坐起,黑暗中他的心臟病態(tài)地跳。 半晌,他從沙發(fā)上下來,光著腳走到主臥門外,輕輕打開門,看到好好睡在床上的林羌,不知道哪根緊繃的神經(jīng)漸漸放松。 他回到客廳,站在邊柜旁邊許久,想抽煙,摸了口袋又看桌,想起最后那根被林羌奪了,放棄了,走到窗前,俯瞰地面的星云,交手萬籟俱寂的凌晨四點(diǎn)。 光著的腳左腳指甲甲床損壞,許久沒長出過新指甲了,不好看,但不疼,他好像習(xí)慣了。人總會習(xí)慣。 林羌睜開眼,靜看著天花板。 靳凡推開門縫時她就醒了,或者更早,在他克制喘息時,她就這樣看著天花板了。 早七點(diǎn),林羌起床,靳凡已經(jīng)在廚房里了,戈昔璇也在。 她聽到熱油滋滋響,剛走到門口,戈昔璇扭頭,笑著打招呼:“嫂子早。煎餃馬上就好。” 靳凡一直沒回頭看,林羌只看到他的側(cè)臉。 他穿上毛衣也不像簡宋,但看起來他也不知道簡宋喜歡毛衣。他這件毛線稀疏,領(lǐng)口寬松,鎖骨和胸腹肌rou的輪廓隨著他動作若隱若現(xiàn)。簡宋規(guī)矩多了,領(lǐng)口開這么大可不行。 還是靳凡菩薩,什么都給看。 她側(cè)身靠在廚房門套,看著靳凡關(guān)火,讓戈昔璇把煎餃端走,打開高壓鍋,盛了三碗蓮子粥,再目不斜視地路過她,把粥碗放到桌上,返回廚房,洗了洗手,抽廚房紙巾擦干。 再路過她,他牽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回房。 戈昔璇在身后叫他:“我還在這兒呢!要不你們等我走了再說?” 靳凡把林羌領(lǐng)到床邊坐下,把昨天出去拿回來的袋子打開,取出兩副護(hù)膝,蹲到她面前,輕輕綁在她的膝蓋。 林羌神情一滯。 尤其看到這兩副護(hù)膝綁帶處顏色突兀的縫痕,看著就是針線活兒拙劣的男人的手筆。原來五點(diǎn)多那些剪刀和抻線頭的聲音是這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