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花開 第135節(jié)
他單手摁著舷梯的扶手終身一躍,穩(wěn)穩(wěn)落地后絲毫不停歇,雙腳像是上了風(fēng)火輪抄近道拼命往跑道方向跑去。 “狙擊位?”顧堯邊跑邊問。 “報告,有遮擋,無法瞄準(zhǔn)?!?/br> “靠,我也擋住了?!比我庵淞R。 汪北,何子謙,高宇緊跟在他的身后,不離不棄。 * 跑道上停著一駕小型運輸機(jī),車子開在運輸機(jī)尾部停下,褚一諾被拖著下了車,半架半拽著往機(jī)尾艙門上走。 她想掙扎卻沒什么力氣,整個人依舊是暈乎乎的,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槍聲,又有子彈打在鐵皮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可惜,她的視野像是蒙了層紗,一片朦朧,只在回眸的瞬間好似看見了遠(yuǎn)處有什么在晃動。 好像是綠色,好像是藍(lán)色,又好像有一抹紅。 像山河又像大海,還像祖國。 再然后,視野被徹底阻隔,她什么也看不清了。 顧堯,對不起,不要怪我。 我回不去了,我等不到你了。 …… 飛機(jī)緩緩在跑道上往前行進(jìn),尾艙門往上關(guān)閉,顧堯一腳踩在警車頂上助力往上騰空一躍,軍靴落在邊沿,他借力一個翻身躍了進(jìn)去。 汪北緊隨其后,扒拉著邊沿吊著,被顧堯拉了進(jìn)去。 而高宇跟何子謙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被傷痛牽制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望著緊閉了機(jī)尾艙門和仰頭起飛的運輸機(jī)。 何子謙腰腹的痛感加重,滿頭的汗,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痛的。 他捂著傷口,鮮血沿著指縫不住地往外冒,眼前恍惚,腳下虛浮,直直跪倒在地。 高宇立即轉(zhuǎn)身蹲下扶住何子謙撐住他,滿手的血跡摸出對講機(jī),齜牙咧嘴地向上級匯報情況:“報告首長……” 運輸機(jī)上,一覽無遺,顧堯暴露自己掩護(hù)汪北隱蔽。 此時此刻,雙方隔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對立而站,彼此僵持。 “少校,卸下子彈,放下槍?!笔最I(lǐng)拿褚一諾擋在他面前,手里的槍直直地抵著她的太陽xue,笑的格外開心。 顧堯看到這個首領(lǐng)的臉那一剎那就明白了一切,他跟當(dāng)初被他擊斃的那個恐怖分子首領(lǐng)長得一模一樣,他做這一切還有一個根本的原因,報仇。 以這樣的方式打上照面,他們都心知肚明。 他的目光分散落在褚一諾臉上,很糟糕,額頭上紅腫了一大片,脖子上也有明顯的指痕,看到這兒握著步|槍上的手指緊了又緊。 而他的姑娘靜靜地看著他,通紅的眼睛里滿目淚光,明明是帶著笑,卻是能他從未有過的心痛。 因為她的指尖不動聲色地敲打著幾個字。 ——別管我,不然都活不了。 顧堯用力地滾了滾喉嚨,他可以為她去死,他又怎么能不管她呢。 “少校。”首領(lǐng)笑的陰冷,伸手掐住褚一諾的脖子,槍口用力地頂著她的太陽,大拇指一扣,槍上了膛,“你沒時間思考?!?/br> 顧堯見褚一諾皺眉,立即抬起雙手投降:“ok,fine?!?/br> 他退膛,卸下彈夾往地上一丟,伸手,摘下步|槍也往地上一丟。 首領(lǐng):“手|槍?!?/br> 顧堯右手背后,慢慢地摸出手/槍,跟剛才一樣卸掉彈夾一并往地上丟去。 “砰?!?/br> “顧堯?!?/br> 褚一諾尖叫一聲,用力地想掙脫,只想不管不顧地跑過去,卻又被扯了回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堯腿上中槍單膝跪了下去,眼淚不住地往下落。 “中國軍人,也就這樣吧。”首領(lǐng)松開褚一諾,槍口面向顧堯朝他走去,“不過你可以放心,少校。我不會那么輕易讓你死的,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你一定比死更痛苦。怎么辦,光想想都讓我興奮?!?/br> 褚一諾被摔在地上,被女恐怖分子摁著肩膀桎梏住,渾身劇痛,卻也不及被撕裂的心,就像是那顆子彈打在了她的心上,鉆心的痛。 她撐著地,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被首領(lǐng)擋住的男人,她想看看他,可是只看得見地上淌著的血。 首領(lǐng)將那張照片丟在顧堯的面前,狂妄至極:“比如,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女人怎么被我的手下一個一個的……” 話沒說完,顧堯趁機(jī)起身,單手?jǐn)Q住首領(lǐng)的胳膊往外一翻,想直接卸掉他的槍,卻不想一過招便知這人是雇傭兵的身手,而且是頂尖的雇傭兵。 他的意圖被他迅速反應(yīng)過來,扣動了扳機(jī)。 “砰?!?/br> “砰?!?/br> 兩聲槍聲一前一后響起。 褚一諾只看見首領(lǐng)那一槍打歪了,被顧堯拿手肘往艙壁上一撞,手|槍脫手落下,被他踹開,兩人赤手空拳地打了起來。 卻沒注意還有一槍打在了身邊這個女恐怖分子身上,人已經(jīng)倒地不起,手/槍滑到了座位下方。 汪北已經(jīng)快速跑到褚一諾身邊蹲下,伸手扶起她往一邊的座位坐下:“嫂子,沒事兒吧。” 褚一諾搖了搖頭,把著汪北的手緊張道:“別管我,去幫你隊長。” 汪北扭頭看去,是在顧隊摸手|槍時給他打了個信號,讓他瞅準(zhǔn)時機(jī)對付那個女恐怖分子救嫂子,以至于看著他中槍也不敢貿(mào)然行動。 這會兒兩人近身rou搏,速度太快,他根本沒辦法開槍。 “汪北,后面?!瘪乙恢Z喊完,汪北已經(jīng)被女恐怖分子勒住了喉嚨。 褚一諾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女恐怖分子一腳踹翻,腦袋砸在艙壁上,緩不過來。 這是腦袋第二次收到重創(chuàng),她撐著地努力想要站起來,奈何渾身的力氣早已被耗盡,一雙腿就像是截了肢,完全沒了知覺。 她晃著頭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模糊的視線里兩邊都在打斗。 汪北饒是沒料到這女恐怖分子中了槍還這么大勁兒,憋紅了臉用力去掰鎖他喉的胳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抬腿一蹬,將人撞上艙壁,趁她松開那么一下反身據(jù)槍攻擊,被她摁住他的機(jī)|槍,往上“砰砰砰”地亂打一片,沒子彈了。 女恐怖分子也趁機(jī)從腰間摸出匕首朝他喉嚨揮去,被他一檔,匕首劃過他的胳膊,被他摁著手腕,兩人同時一個翻身分開,彼此又沖上去打了起來。 另一邊,顧堯壓著首領(lǐng)在艙壁,拳拳到rou地往他臉上招呼,首領(lǐng)屈膝那膝蓋撞上顧堯的槍傷,鉆了空子一個彎腰抱著顧堯的腰往后撞去,換他重拳打去。 顧堯一個閃躲,他一拳砸在了艙壁上,艙壁被打的凹了進(jìn)去。 顧堯在他身后,左腿的布料上全是血,也不管傷口直接一腳朝他脖頸處橫掃過去,被擊中致命部位,整個人直接硬倒在地,被踢出幾米遠(yuǎn)。 也不敢掉以輕心,顧堯扭頭看了眼褚一諾,見她安好,又看了眼處在上風(fēng)的汪北,立即朝首領(lǐng)走了過去。 豈料還沒走近,首領(lǐng)像是聽準(zhǔn)了時機(jī),一個翻身朝他開槍,顧堯饒是反應(yīng)靈敏,也不敵猝不及防的子彈?????,胳膊挨了一槍。 褚一諾心一揪,見顧堯撲上去搶槍,卻被著重著他的傷處打,他逐漸落了下風(fēng)。 她這會兒緩和了一些,眼前的事物逐漸清晰,就是腳下依然沒什么勁,幾乎是爬著在走。 而她的腦子里只有一個信念,找槍,幫顧堯。 終于,她在座位下面找到了那把手/槍,努力控制住自己發(fā)抖的手,揉了揉眼睛擦干眼淚,控制住身體雙手握槍,虎口抵著槍柄,食指扣上扳機(jī)。 她努力調(diào)整呼吸,腦海里回蕩著顧堯教導(dǎo)過的話:“準(zhǔn)備開槍吸氣,扣扳機(jī)屏息,松開呼氣?!?/br> “砰?!?/br> 槍口冒著煙,子彈打在了首領(lǐng)的肩膀上。 就是這一槍,顧堯一個轉(zhuǎn)身奪過首領(lǐng)的槍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側(cè)躺在地,一槍爆頭。 另一邊,汪北拿匕首割開了女恐怖分子的喉嚨。 戰(zhàn)斗結(jié)束。 褚一諾再也握不住手里的槍,雙手力氣一脫,槍跌落在地,只能眼巴巴地望著顧堯。 顧堯一瘸一拐地朝她跑了過來,蹲下身將她緊緊地?fù)нM(jìn)了懷里。 “顧堯?!瘪乙恢Z伸手抱著他的后背,腦袋埋在他的頸側(cè),后怕的勁兒揮之不去,渾身抖得格外厲害,哭的泣不成聲。 “沒事兒了。”他用力地將她融進(jìn)懷里,大手捋著她的后腦勺,感受著她guntang的眼淚沿著他的脖頸滑了進(jìn)去,燙到了他的心。 他親了親她的耳朵,溫聲哄著:“乖,不怕,不哭了。” 汪北仰靠在對面大口地喘著氣,看著兩人相擁,又哭又笑地抹了把眼睛,他還真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惡戰(zhàn)。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刀傷,用力踹了一腳女恐怖分子的尸體,尋思這是不是個女的,比他媽男的勁兒還大。 褚一諾哭著哭著反應(yīng)過來顧堯的傷,忙松開他,去看他身上的槍傷,還在流血。 “汪北。”她擦了擦眼淚,扭頭喊了一聲。 汪北立馬接受信號,起身過來:“我先暫時包扎一下,幫顧隊止血?!?/br> 顧堯握著褚一諾的手,老老實實地凝著她幫他擦臉上的血跡,一雙眼紅的跟兔子似的,鼻子也紅,額頭到太陽xue那塊更是紅腫。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傷,心疼地問:“痛不痛?” “不痛?!瘪乙恢Z笑著搖搖頭,拉著他的手?jǐn)R好,“你別亂動,你手上的傷還沒處理呢?!?/br> “我也不痛。” “這是槍傷?!?/br> 汪北包扎好顧堯腿上的傷,聽到這兩人的對話,總覺著他不應(yīng)該在飛機(jī)里,應(yīng)該在飛機(jī)底。 顧堯捏了捏褚一諾的手,跟汪北說正事兒:“現(xiàn)在暫時聯(lián)系不上組織,還有一個?!?/br> 此話一出大家都分外明了。 還有一個,在駕駛室里cao控著飛機(jī)。 “你把人扣下來,我負(fù)責(zé)駕駛。”顧堯看向褚一諾,“你乖乖聽話,別亂跑?!?/br> 汪北一邊繼續(xù)手不停地給顧堯處理手上的傷,一邊應(yīng)下:“是?!?/br> 褚一諾眨了眨眼睛:“你還會開飛機(jī)?!?/br> 顧堯扯著泛白的嘴唇笑了起來,說話有氣無力卻還是那么拽:“你男人什么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