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斷
最近向斐然的行蹤有些神秘,讓莊子明都有些捉摸不透。以前向斐然不是經常和他們這些狐死黨混跡夜店,就是偶爾被狗仔拍到攜男友去加州海灘曬太陽。 自從兩周前向斐然分享了一首《不愛我就拉倒》之后,就再也沒聽到她的消息,約她出來幾次也都直接被拒。 莊子明索性點開微信打算直接采訪一下本尊。 向斐然收到短信的時候剛從展館出來坐上車,她看到莊子明發來的“干嘛呢最近?”后面還附帶了一個“摸不著頭腦”的狗狗表情。 向斐然回復:【忙正事!】 很快又彈出新的消息:你不是不管公司了嗎?怎么,被那個彈琵琶的拒絕打擊太大轉性了? 向斐然氣得直接發了一連串“捶你”的表情。 莊子明:【我錯了錯了,不過你真的不來看嗎,最近我酒吧搞帥哥秀,你懂的。】 向斐然:【不行沒空,最近遁入佛門不想男人了,要搞事業,就是荊都藝術街區那個藝術展館,我想好主題了,要搞個琵琶主體展,計劃元旦開展,你到時候可以帶小女友來捧個場。】 莊子明:【歐了。】 回復完消息,向斐然收起手機。剛才在展館見了這次主題展覽的負責人和藝術顧問,布展設計和參與展出的名琴已經大體敲定,目前還需要再搜集一兩把頗具歷史的古琵琶作為“鎮展之寶”。向斐然欣然接下這個任務,她打算再去趟民樂團直接找李團長了解相關渠道,順便請他幫忙邀請幾位國樂藝術家或者琵琶演奏家屆時來展覽助陣。 再次走進民樂團,被封印在心底過期的心情仿佛泄露出來,她對這里的感覺和對那個人的感覺仿佛是相生相成的。 她有些懷念那個低眉信手為她演奏最后一曲的謫仙一般的男人,雖然如此,她也不會再找他了。 走進李團長辦公室時,他正和冉昭昭說著什么,兩人表情凝重,女孩更是臉上布滿焦急無措,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向斐然正疑惑著,她看到了冉昭昭手里的琴。 那是一把琵琶,準確地說,那是一把琴頭斷裂的琵琶。更重要的是,她認得那把琵琶,就在半個月前,那把琵琶的主人抱著它為她緩緩演奏。 那是付洲的琴,她在帶付洲去展館那天主動提出欣賞的名琴,雅致,高貴,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看到向斐然進來,李團長立馬換了副笑盈盈的表情,冉昭昭看了眼她也點了點頭識趣地走出辦公室。 關于邀請藝術家和演奏來展覽助陣的事,李團長當場就聯系了三位音樂名家,甚至還提出愿意在展覽日舉辦名家講堂及琵琶藝術講座。 至于“鎮展之寶”,李團長向她推薦了我國唐代的一把螺鈿紫檀五弦琵琶。 “四弦琵琶并不鮮見,但流傳至今的唐代五弦琵琶卻是十分罕見了。這把當時由遣唐使帶回日本,從皇室流落民間,現在在一位日本的個人收藏家那里,至今保存依舊十分完好,我去年還在東京的展出看到了,非常精美。” “那他會愿意拿到這邊來展出嗎?”向斐然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哈哈,不用擔心,我和這個藏家還算熟悉,他是不禁是琵琶收藏家,也是制琴大師,這個人比較愛財,只要給夠了票子,是沒問題的。我疏通一下關系,估計也不會太夸張。” “噢好說好說。”向斐然松了一口氣,如果只是用錢可以解決的事情,那就還算好辦,她在構思這個展覽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李團長又低頭嘆息了一下,“唉,沒想到今天兩個人都是要找他的。前面來的時候你看到了,小冉手上那把琴是付洲的,還是她母親幾年前從這位制琴師那里定制的……” “我看那琴好像……斷了?”向斐然試探性地問。 “是啊,剛才小冉幫他打掃琴房,挪動琴架沒注意把他立著放的琴碰倒下來了。這不剛才來找我問怎么補救嘛……還能怎么救,這琴太珍貴,估計只能送去制琴師那里修補了。” 向斐然點點頭,她腦中全是付洲小心翼翼擦拭琴的樣子,她不敢想他知道了會是什么心情。 和李團長又寒暄了幾句便道別走出了房間,一扭頭發現冉昭昭紅著眼眶站在門邊,向斐然在心里為她點了根蠟然后擦身走過。 沒走幾步,她似乎下了什么決心,撇了撇嘴,回頭喊住了冉昭昭,示意想和她聊聊。 冉昭昭將她帶到上次與付洲一同練習的小琴房里。那把斷裂的琴就呆呆躺在角落敞開的琴盒里。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琴房的門被推開。付洲楞了一下,他沒想到還會在這里見到向斐然。 還沒來得及思考更多,他便看到了躺在角落的琴盒,一瞬間,他似乎忘記了呼吸,像是完全忽略周圍的一切,直直走向琴盒,蹲下查看那把熟悉的琴。 他甚至不敢撫摸斷裂處,只是隔空伸手,卻帶了幾分顫抖。 “為什么成這樣了?”他的語氣雖然還是一如既往平靜,但是誰都可以看到他已經發皺的眉頭和緊繃的唇角。 冉昭昭捂住臉,企圖遮掉緊張和自責而留下的眼淚,她正準備緩和一下情緒開口。 似乎是被緊張的氣氛感染,向斐然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裂了就裂了,我讓日本那個師傅給你修就好了。” 假如她能提前知道這樣說帶來的后果,要是能重來她絕對不會這么貿然幫忙出頭了。 因為在她說完之后,付洲顫抖著抬起頭看向她,“你做的?” 向斐然沒有承認,她已經有些后悔了,但是她此刻只想快速平息下對方的情緒。她故作淡定地回答,“別慌別慌,我正好要找那個大師有事,正好幫你咯,不用感謝我,就當這是你拒絕我的代價。” 雖然說出來她也覺得這樣故作開玩笑的回復很不合適,但是她一瞬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向斐然,我以前只當你是大小姐脾氣,想要什么就不顧他人感受非要得到。”他的眼睛依舊平靜,但神情已經透出冷意。 “可能摔碎一把琴,也只是你惡劣的玩笑而已。向斐然,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請你離開,不然我會更加厭惡你。” 向斐然委屈地咬得下唇發白,但她又很倔強地想,好,不就是討厭我,本來就討厭我不喜歡我,只是更討厭而已。 她徑直轉身離開。 付洲看著她離開的身影,什么也沒說,又低下頭看著地上的琴盒。 “付洲……”冉昭昭被剛才的氣氛嚇到了,她終于止住哽咽顫抖著開口,“你好像誤會向小姐了……” 聽完她斷斷續續的講述,付洲心里生出無限的悔意,他剛才的惡語相對,不敢想象會對女孩造成多大的傷害,他想到她臨走前強忍住眼淚的表情,直接沖出房間。 可他走出樂團的大門,沒有看到她的車,她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