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 第42節
秋澄也沒多管, 見珊珊沒在一樓廳里, 問了出來給他遞水的保姆,保姆說珊珊可能跟著老師在樓上玩兒,秋澄喝了口水, 放下杯子,徑直上樓。 敲開二樓游樂房的房門, 正見珊珊和女老師坐在地上拿玩具玩兒過家家, 看見秋澄,珊珊喊道:“舅舅。” 秋澄沒進去, 站在門口:“要舅舅陪你玩一會兒嗎?” 珊珊搖搖頭:“老師陪我。” “那你等會兒下樓找我?” “好。” 秋澄笑了笑, 又沖女老師點點頭,合上了房門。 秋澄再下樓, 趙叔過來道:“少爺在開會, 剛剛的事, 已經告訴裴助理了。” 秋澄沒說什么,坐在沙發上, 拿出手機, 看起來是在刷手機,實則一直在思考。 沒多久, 穆行天的電話來了, 秋澄估摸是會議結束, 裴玉和他說了,但秋澄并沒接,而是把電話掛了,改發微信。 秋澄:“我沒事,你忙吧。” 穆行天:“怎么不接電話?” 秋澄:“在陪珊珊。” 穆行天:“剛剛被嚇到了?” 秋澄:“還好,沒有。” 穆行天:“我來處理,別擔心。” 秋澄不知道穆行天具體是怎么處理的,倒是晚上,穆行天早早回來,和秋澄他們一起吃了頓晚飯。 吃完,珊珊被女老師牽著手帶去院子散步,穆行天與秋澄挨近著坐在沙發上,穆行天的胳膊橫在秋澄身后的靠背上,另一只手牽過秋澄的手捏著,問:“下午嚇到了?” 秋澄看看穆行天,沒吭聲。 穆行天:“是杜炎炫,前幾天剛從美國過來。” 秋澄這才道:“你朋友嗎?” 穆行天:“不算是。” 秋澄盯著穆行天的臉:“他好像很生氣。” 穆行天沒有什么神情上的流露,語氣尋常:“不用理他,他以后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出現在你面前。” 手撫了撫秋澄的后腦,聲音和神情一樣溫柔,“別擔心。” 這件事便如同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過去就過去了。 秋澄也確實在后面不算短的一段時間里,都沒有再見過那個名叫杜炎炫的男人。 但秋澄一直記得杜炎炫站在車外看他時的森冷眼神。 秋澄知道,杜炎炫還會再找他的。 果然,這日秋澄在電視臺錄節目,錄制開始前,化妝間沒其他人、只有秋澄的時候,杜炎炫推門走了進來。 他進來,也沒靠近,就往門口的木沙發上支腿一坐。 秋澄背對他,從面前的化妝鏡里和杜炎炫默默對視了一眼。 不似上次在車外陰冷的注視,今天的杜炎炫臉上掛了笑容,笑得明媚張揚,甚至從鏡子里和秋澄「嗨」了一聲。 “嗨”完道:“你還挺厲害的么。這么多年,就沒人能靠近我哥,你是第一個。” 秋澄沒什么神情,類似的話,當初裴玉也跟他說過。 “jiejie破產,姐夫拋妻棄女,外甥女重病,還欠了一屁股債。嘖嘖,我聽到都要不忍心了。” 杜炎炫用明媚的口氣聊著別人的人生,就像在刀口上歡快地蹦跶跳舞。 杜炎炫跟著又笑了:“你床上功夫一定很好吧?很sao吧?” “哇,你這都能忍啊?” “不轉頭問問我,到底想干嘛?” “你腰桿挺硬啊。” “也是,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哪兒能那么輕易松手啊。” 鏡子里,男人的面孔始終帶笑。 又笑著輕哼:“你不會真以為有我哥在,就沒人能把你怎么樣了吧?” 杜炎炫起身,笑看鏡中:“我們走著瞧。” 杜炎炫走了,秋澄始終沒回頭,從鏡子里掃了男人離開的身影一眼。 等門合上,秋澄靜坐了片刻,拿起手機,給穆行天發消息:“晚上一起吃飯?” 小秦這時候回來了,節目組開始通知進棚,秋澄把手機遞給了小秦。 錄制中途休息的時候,秋澄才看到穆行天的回復:“晚上有飯局,來嗎?” 秋澄:【小貓點頭?jpg】; 于是當晚,酒店包廂,杜炎炫與秋澄第三次見面。 不同于秋澄在化妝間見到杜炎炫時的沉默和冷靜,在飯局上見到秋澄的杜炎炫瞬間炸毛——他正帶著笑和人閑聊,突然看見跟在穆行天身邊進來的秋澄,當場以不敢相信的目光瞪了過去。 秋澄靜靜地和他對視了一眼,在杜炎炫眼中,這一眼與挑釁堪稱在同一級別。 你! 杜炎炫不好在人前發作,只得把怒容憋起。 而秋澄,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隨穆行天參加飯局了,正因為不是第一次,也正因為能請到穆行天的圈子總共就那么點大,所以如今很多人都知道秋澄,更知道栢威的小穆總對秋澄那是相當的寵,那可是連酒都不用碰的主兒。 今天這局上,甚至還有和秋澄一起打過高爾夫的,見秋澄今天難得又陪穆行天來了,客氣殷切地主動搭起了話,十分的給面子。 杜少爺這種家業全在國外的,倒顯得沒什么人在意、被冷落了,多少有點丟臉,偏偏穆行天在,杜炎炫不好發作,差點把自己憋死。 再一看,秋澄來參加飯局,話不說,吃飯吃得那叫一個專心。 而穆行天和人閑談,都還分了一點注意力給身邊人,時不時就給秋澄夾點菜,再湊近和秋澄低聲閑聊幾句。 杜炎炫第一次親眼見證了穆行天對這個小情人到底有多寵。 杜炎炫:“……” 再想起自己在化妝間和秋澄說的「走著瞧」,現在倒好,成了秋澄在「走」他在「瞧」,簡直像隔空飛過來的一巴掌,啪一聲,狠狠甩在了他臉上。 杜炎炫:“……” 但秋澄看起來真的太安靜了。 杜炎炫有片刻產生了一種對方其實很弱、眼下這一切不過都是巧合的錯覺。 直到觥籌交錯間,一直安靜吃飯的秋澄抬起眼來,平靜的沒什么神情的徑直看了過來。 一眼,真的就一眼,杜炎炫從那雙淺色的瞳眸里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狡黠與戲謔。 第40章 局至尾聲, 秋澄離開坐席,起身去衛生間。 包廂自帶的衛生間有人用,秋澄去了外面的公用衛生間。 衛生間用了莫蘭迪色系的墻磚, 洗漱臺前的鏡子嵌在墻內,頂部裝了射燈,燈光一照, 鏡里的面孔像是鍍了層柔光, 靜默而美好。 秋澄站在鏡子前安靜地洗手,鏡中面孔落在跟著來到洗漱臺前的杜炎炫眼中,根本就是偽裝的假象。 此刻只有他們, 杜炎炫不介意撕掉自己臉上的偽裝,更不介意扯掉秋澄顯露出來的假象。 “你故意的?”杜炎炫也洗著手, 看向鏡中, 冷意藏匿在眼底。 秋澄洗著手,目光都沒有抬起。 杜炎炫冷哼:“你不會真以為能陪著吃頓飯, 就是那么多人里的座上賓了吧?” 秋澄洗完手, 手指在水龍頭的把手上輕輕一摁,水流聲暫歇。 他從一旁的紙巾盒里抽了紙擦手, 依舊低垂著目光, 沒有言語。 杜炎炫忍了小半個晚上, 見秋澄如此態度,終于徹底被激怒。 他揚手就把水龍頭下流著的水往秋澄的方向揮去, 水花四散, 灑在秋澄的衣服和臉上。 有一些恰好落在睫毛上,秋澄眼睫輕顫, 水珠綴在其上, 像晨曦葉尖上掛著的露水。 下一刻, 杜炎炫伸手要去抓秋澄的衣領,被秋澄反應迅速的揮擋開,抬眸,淺色的瞳仁蘊著幽深的平靜:“不過就是個被包養的小白臉,你也是這么想的吧?” 杜炎炫怒瞪秋澄。 秋澄:“可偏偏就是我這樣的小白臉,得到了你期望了多年也得不到的東西,所以才一而再地找上我,心里也早就氣瘋了吧?” 杜炎炫切齒,抓住秋澄的領口,高高抬起了拳頭。 秋澄這次連反抗都沒有,眼睛甚至都沒眨一下,瞥了那舉起來的拳頭一眼,冷靜地看進杜炎炫眼底:“那么多人在,你盡管打,我也想看看,如果我受了傷,穆行天會多心疼。” 杜炎炫的拳頭除了攥得更緊,根本無法落下。 秋澄直視他:“不打嗎?” 杜炎炫抓著秋澄領口的手爆起青色的筋脈,他這樣的人,比起普通人,瀟灑的時候是真的瀟灑,卻恰恰因為出生太好,從小就在斟酌和利益間做選擇,永遠無法遵從本心地做出沖動的行為。 說好聽了,叫趨利避害,說難聽了,其實就是束手束腳。 秋澄的這番話,無疑是束住了杜炎炫的手腳。 杜炎炫再想動手收拾秋澄一頓,也要顧及包廂里那么多人、自己的面子,乃至穆行天那邊。 所以最終,杜炎炫忍了又忍,放下拳頭,松開了秋澄。 秋澄笑笑,理了下領口,轉身出去了。 回到包廂,在正在同人說話的穆行天身旁坐下,秋澄端起桌上倒了酒的杯子,淺淺地抿了一口。 穆行天留神到,看了秋澄一眼,沒說什么,過了會兒,等身邊和他說話的老總走了,穆行天才轉頭對秋澄道:“怎么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