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 第32節
當周的周五,秋澄沒通告,陪完珊珊從醫院回來,就坐在一樓客廳看劇本。 這部當紅網文改變的劇本質量很高,他最近快看完了,雖然和劇組那邊沒怎么溝通過,但他知道,有穆行天在,男一一定是他的。 他窩在沙發里看著,趙叔給他端了個果盤過來,又倒了杯提神的咖啡,還隨口閑聊了兩句:“小澄,拍戲難嗎?” 秋澄:“不算難。” 趙叔:“我看過你演的片子,演得很自然。” 秋澄笑笑:“都是小角色了,你特意去搜的嗎?” 趙叔:“是啊,想看看你演的,真的演得很好。” 就是這個時候,一個帶著怒意、保養得當的中年男人穿過玄關,鞋都沒換,徑直走了進來。 看見沙發上的秋澄,男人邊滿含怒火地走近,邊抬手指過來,質問趙叔:“就是因為他?自己親弟弟都敢打!” 說著人已經來到近前,揚手就要一巴掌,被趙叔攔住胳膊:“穆總!” 男人推他:“滾開!” 秋澄從身后扶住趙叔,見男人上來又要一巴掌,非常識時務地后退幾步,避開了。 穆兆江,秋澄一眼認了出來。 不僅因為他在財經新聞上偶然見過,也因為那張與穆行天有幾分相似的眉眼。 秋澄也猜到穆兆江這么惱火是因為什么——他自己剛剛都說了,「親弟弟都敢打」。 看來穆行天說到做到,為了不讓他白挨委屈,索性連穆生生一起收拾了。 當然,穆行天也有可能早就想收拾穆生生了。 秋澄心知自己如今在穆兆江眼底算個什么,并不和穆兆江糾纏。 穆兆江往他這邊靠近,他就圍著沙發轉圈,不讓穆兆江接近他。 穆兆江繞著沙發跟秋澄兜了兩圈,原地站定,喘了幾口氣,威脅似的抬手點了點秋澄,口袋里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都進來。” 秋澄意識到穆兆江是在喊人,腳下抹油,轉身就跑上了樓梯。 穆兆江見他這么機靈,怒火中燒:“跑,我看你能跑去哪兒。” 助理司機進來了,穆兆江指著樓梯上的秋澄:“把他給我抓下來!” 趙叔見穆兆江來真的,忙道:“穆總!秋澄是少爺的客人!” 助理司機快步上樓,穆兆江冷眉:“客人?你真當我不知道這是個小白臉?” 秋澄這時候已經竄上了三樓,撥通了穆行天的語音電話。 “小貓,怎么了?” 穆行天語調平穩,或許是因為秋澄難得主動找他,聲音里帶著些許可以聽出的愉悅。 秋澄原本進了自己房間,鎖上門,想了想,重新打開門,跑出去,推開了隔壁臥室的房門,跑進去,反手合門上鎖,嘴里喊道:“大貓!救我!” 穆行天回來的時候,穆兆江冷著臉坐在沙發上,趙叔站在一旁。 掃一眼,沒看到秋澄,穆行天沒理穆兆江,徑直上樓。 到三樓,但見穆兆江的助理一臉無奈地站在他臥室門口,不知剛剛說了什么,門內傳來秋澄的聲音,還是唱著的:“不開不開就不開,大貓沒回來。” 穆兆江的助理:“……” 穆行天原本還擔心自己不在的時候秋澄吃虧,見此情景,唇角都忍俊不禁地吊了起來。 高冷的小貓,原來還有這樣一面啊。 第28章 秋澄換房間躲、來穆行天這兒,主要有兩個原因: 一,他想借機看看穆行天起居的臥室; 二,知道是穆行天的房間,門外的人未必就敢踹門了。 他料得沒錯,司機助理隔著門,一聽秋澄說這是穆行天的房間,門把手都不擰了,改成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告,想「請」他自己出來。 秋澄一概不理,緩緩走進套房,四處打量: 和他臥室一樣風格的裝修,墻紙都是一樣的,只是這個套間的家具都是灰黑調冷淡風,乍一入眼,還以為是進了哪個高端樓盤的樣板間: 入門處就是靠墻的一字型西式料理臺,臺面光潔,除了茶具,幾乎沒擺什么東西; 入內便是套房的客廳,客廳朝南,有大片的整面落地窗,窗前垂落灰色調的紗簾,離窗不遠還有一整套的沙發、茶幾; 客廳的東西兩側各有一道門,門都沒關,站在沙發旁往門內眺望,西側是個用來做書房的小房間,東側便是臥室,臥室的床正對門,床上鋪著墨綠調的深色床品。 秋澄沒進書房和臥室,隨便打眼往里面瞧了瞧。 回頭,看到客廳的茶幾上擺了一盤黑白格國際象棋,棋已經走了幾步,棋盤旁擺了吃掉的兩個pawn(兵卒)。 秋澄盯著那棋盤看了有幾秒,沒理門外還在敲門的穆兆江的人,繞過沙發,兀自坐到了棋盤前。 chess(國際象棋)啊,好多年了,他都快忘了,他原本也是會的。 秋澄看著棋盤,伸手拿起一個棋子,走了一步…… —— 穆行天走近,穆兆江的助理這才看到他,趕忙站直,兩手規矩地交疊在身前,畢恭畢敬,低聲:“少爺。” 穆行天沒看他,來到臥室門口,手擰了擰門把,鎖著的,抬手敲門:“是我。” 門內沒動靜,很快,臥室門以很慢的速度緩緩隙開條縫,可見門內人有多警惕、以防被詐。 接著,門縫里才露出「小貓」的一只眼睛——睜得圓圓的,帶著謹慎的小心和向外觀察的試探。 看見確實是穆行天,那只圓圓的眼睛頓時松懈了下來,門徹底打開。 但秋澄跟著瞥見門外站著的穆兆江的人,很快又把門合上了一點,始終謹慎,流露的樣子,當真跟警覺性極高的貓一樣。 剛剛唱不開不開就不開的時候,那語氣不是還挺嘚瑟的么。 穆行天抿了抿唇角,沒進門,也沒要秋澄出來,就這么站在門口,望著門內的那只眼睛道:“你倒是聰明,知道躲我這兒。” 秋澄的目光立刻示意穆行天身后,意思是樓下的人走了嗎? 他甚至知道抓主次重點。 穆行天有些想笑。 穆行天的手搭上門把,叮囑:“在里面待著吧,我讓人送點吃的上來。” 穆行天欲要拉上門,又被秋澄在里面拽住。 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小貓探著視線出來,說:“我的劇本還在樓下。” “嗯,知道了。”穆行天應了聲,拉住門,替秋澄把門合上了。 穆兆江的助理在一邊「旁觀」了就這么一小會兒,冷汗出了半頭——看這樣子,是真挺寵啊。 起先聽說這位大少爺在家養了只金絲雀,還為金絲雀著人收拾了穆生生一頓,他還半信半疑。 如今…… 助理帶著探究的眼神悄悄瞥穆行天,又很快收回視線。 等穆行天轉身往樓下走,穆兆江的助理自然不好繼續留在這里,默不作聲地跟著一起下樓。 助理此刻甚至比剛剛鎖在臥室里的秋澄還要謹慎小心。 因為一方面,他心知自己面對的是穆行天,這位大少爺從前多在外國,他們接觸極少,助理對他幾乎可以用根本不了解來形容; 另一方面,助理深刻地覺得這位喜怒不行于色的正經大少爺,遠不是穆生生那沒腦子的。 助理有眼力見,穆生生那兒還敢多說幾句,大少爺面前,他是萬萬不敢多嘴的。 助理正腳步輕緩地下著樓梯,連點動靜都不敢發出來,突然聽到走在前面的穆行天不緊不慢地道了句:“誰準你上來的。” 助理:“……” 穆行天以極為平靜的語氣說著不容置喙的命令,“滾出去。” 助理一個字沒敢吭,從穆行天身邊走過,快步下樓,幾秒就沒了身影。 穆行天走到樓下的時候,客廳里只剩下穆兆江和趙叔。 趙叔站在沙發旁,姿態是恭敬的,神色間帶著些許擔憂。 見穆行天獨自下樓來,秋澄沒跟著一起,擔憂不禁又多了幾分,顯然是覺得剛剛在樓上,穆兆江的人對秋澄是不是特別的不客氣。 穆兆江則支著二郎腿坐在沙發里,面色陰沉地盯著穆行天。 穆行天神色間沒什么流露,下樓的第一時間便往沙發那兒掃了眼,看見穆兆江對面的長沙發上丟著本冊子,走過去,拿起來、合上,遞向趙叔,“弄點吃的,一起送上去。” 趙叔雙手接過,“好。”離開了。 客廳里剩下同姓穆的兩個男人。 穆行天不緊不慢地坐下,穆兆江冷著臉、重重地哼了一聲。 穆行天的目光越過茶幾和這段不算遠的距離,沒什么神色地望向穆兆江的時候,這對血緣上的父子相互之間都感覺到了陌生,面孔上的、感情上的、各方面的。 而這一刻,穆行天心里很清楚,穆生生不過是被收拾了頓,沒斷腿斷胳膊、沒死,穆兆江不是真的原來替穆生生出面,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尋了個機會過來見他而已。 說白了,穆兆江沒多心疼穆生生,甚至不是來找秋澄麻煩的。 一切的借口,都只是為了跟他見這一面,為了自身的利益罷了。 自私的樣子,和從前一樣,令人作嘔。 穆兆江以一聲冷哼,開始了他今天過來的真正目的——利益為主,順便說教。 穆行天根本沒聽穆兆江和他說什么,只淡漠地看著對方,腦海里跳出那個從小印刻在他腦海里的畫面:迫不及待的男人,欲拒還迎的女人,推倒、撕扯、靡亂、呻吟…… 以及女人突然望向門口的驚詫,男人光著身子冷著臉的靠近和呼喝:“誰看他的,誰?還不過來把他抱走!” 慧蘭一臉驚慌、匆匆忙忙地跑上樓,剛走近,便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穆兆江的話在這個時候成了如何都入不了耳的忙音,穆行天漠然看他,比看臭水溝里的石頭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