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 第6節
他們站在走廊柱子后,借著高處的地理優勢,一覽無余地看清了一樓的景象—— 今晚這局來的賓客眾多,寬敞的一樓大廳中央擺著幾張牌桌,說是晚宴,更像是攢了個吃喝玩樂的局,大家吃吃喝喝,自由行樂。 到中途,其中一張牌桌上陡然掀起了風波。 原來今天這場晚宴,穆行天來了,穆家那上位二奶的兒子也來了。 但凡換了個識眼色、懂大局、知道夾著尾巴做人的,這個時候就該趁早找借口溜之大吉——和穆大少硬碰硬能有什么好下場? 穆生生偏不。 這位二少飄得很,覺得穆行天姓穆,自己也姓穆,大家都姓穆,他有什么好躲好回避的。 不僅如此,見穆行天在牌桌上,還硬擠了過去。 穆行天沒搭理他,拿他當空氣,他就又得寸進尺地玩上了牌,直玩得牌桌上的氣氛都不對了,大家一個個都撤桌了,沒人接著再上桌,只剩下他們「兄弟」。 穆行天這才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子,隔著半張牌桌,往穆生生那邊掃了一眼。 穆生生不知是被這一眼激了,還是原本心底就有打算,當即對荷官道:“發牌!” 三樓。 如那天在酒吧露臺那樣,秋澄和謝微一起看著一樓牌桌邊的穆行天。 場地大、隔得遠,牌桌上的具體情況他們誰都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具體。 只知道一張張牌發出去,一輪輪下來,穆行天始終穩坐桌旁。 他姿態巋然,即便留給三樓的只是個側后方的背影,也足以叫人從這男人身上看到一種天生的上位者才有的風范。 這種風范,或者說這種氣質氣場,穆生生是沒有的。 非但沒有,他牌得輸得高鐵都拉不回來了。起先還不服氣,覺得自己能翻盤,最后手里的籌碼不剩多少,才面紅耳赤地將牌摔蓋在桌上,一聲都沒吭,切齒地轉身走了。 “漂亮!”謝微遠遠看到這一幕,脫口而出。 秋澄始終斂著神情,唯一的流露,不過是將手抬起,按在了走廊的欄桿扶手上。 謝微余光瞥見,扭頭看了秋澄一眼。 秋澄目光所及的一樓牌桌旁,年輕靚麗的男男女女將穆行天團團圍住。 “嗨,正常。”謝微低聲道:“這種「極品」,當然誰都喜歡。” 想都不用想,盯上的肯定不止他們。 但寇少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他不喜歡人。 不喜歡人。 “不喜歡人還能喜歡什么?” 謝微一不留神把心底話喃喃了出來。 卻聽得身邊一聲很認真的回答。 秋澄:“他喜歡貓。” —— 謝微扭頭。 —— 穆生生走后,穆行天也從圍著他的人群堆里出來,離開牌桌,去到了室外。 花園里搭了高高的拱形玻璃頂,冷氣開著,半點也不悶熱。 穆行天就站在綠植花盞之間,面前是一個貓爬架,爬架上窩了兩只漂亮的布偶貓。 他在看貓。 看了會兒,寇宴析找了過來,見穆行天懶得搭理宴會廳里的男男女女,竟在這兒看起貓來了,寇宴析走近,想都不想,徑直道:“喜歡?喜歡的話,等會兒走的時候直接給你稍上。” 不就是貓么。 穆行天繼續看著貓,并沒說喜歡還是不喜歡,也沒有伸手去逗貓,讓人判斷不出他對這兩只貓到底喜不喜歡,還只是隨便看看。 唯有穆行天自己知道,他并不喜歡這兩只漂亮的柔軟的溫順的小東西,也沒有想養,只是隨便看看。 看的時候,他想起自己年幼時,也曾有過一只貓。 他不喜歡寵物,也不喜歡貓,但當年,他非常非常喜歡他的那只貓。 作者有話說: 有人嗎; 卑微作者,在線哭泣qaq 第5章 那只貓不是買的,也不是別人送的什么名貴血統的寵物貓,是穆行天年幼時撿的流浪貓。 那段時間因郭夢心和穆兆江吵架,穆行天隨母親搬去了郊區的別墅。 別墅很大很空,光院子就有千平,周圍連鄰居都沒有,母親有事出門的時候,穆行天時常一個人留在別墅里,相陪的除了司機保姆,便只有慧蘭阿姨。 某日,雨天,司機接送穆行天去上鋼琴課,回來的時候,剛進別墅區,司機突然一個急剎。 年少的穆行天坐在后排,身上扣著安全帶,身形都隨之跟著往前一沖,再被安全帶勒住。 怎么了? 他疑惑地抬頭。 司機邊解開安全帶邊暗罵了句,下車去查看,留下穆行天在車里。 穆行天往前看去,只能看到拍打在前擋風玻璃上的雨水,以及規律擺動的雨刮。 他也跟著下了車。 車外雨水淅瀝瀝,天色昏暗,車燈的光束照亮雨幕,司機站在車前。 穆行天剛下車,沒看到車前有什么,默默走上前。 待走近,來到司機身旁,才看到地上有一只貓。 白貓。 —— 晚宴結束,秋澄回到公寓。 公寓桌上,寫著穆行天名字的日記本攤開著。 其中一頁,上面畫了一只貓。 貓咪尖耳、圓眼、黑鼻,沒什么特別。 唯一獨特的,是那只貓細窄的臉上、右眼的下方,有一顆黑色的小痣。 —— 謝微原本想借著晚宴,尋個機會,讓秋澄在穆行天面前刷個臉。 不求能給穆行天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好歹制造個交集。 他相信以秋澄的顏值,穆行天但凡性向為男,見了這張臉之后,必能在腦子里留下點什么。 然而秋澄并沒有如謝微計劃的那樣去穆行天面前刷臉。 兩人就這么毫無收獲地離開了晚宴。 謝微滿頭問號。 —— 就走了? 什么都不干? 臉都不露了? 秋澄:“露。” 但不是這個時候露。 秋澄冷靜道:“你幫我打聽下他最近的行程,不需要知道他做什么,只需要知道他的車大致會走哪條路就行。” 謝微既不是人穆少身邊的,也不是搞fbi的,哪兒能知道這些。 好在近來寇宴析時不時會帶穆行天來honey,一行人坐車離開honey的時候,謝微找人開車悄悄地跟了一段,大致摸清了穆行天晚上常走的那條路。 謝微通知秋澄,告知了秋澄這些,只是不解:“你知道這些能有什么用,你難不成還想跟著他回家嗎。” 秋澄沒多言,只冷靜地道了句:“未必不行。” 謝微:“你實際點!” 秋澄:“再等等。” 謝微:? 不是,你到底在等什么? 秋澄:天氣。 他在等雨天。 —— 一周后,深夜,細雨。 在某條無人也無車的空曠的路口,人行道盡頭的街邊,秋澄舉著一把傘默默地站著。 沒一會兒,手機響了,他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謝微的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認真和嚴肅:“他們已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