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前雪 第183節(jié)
秦戈謝達連夜帶著華都最頂級的律師來見他,他卻連見都不見。 古建民看著他,腦海里回蕩著陸思源說的話。 一切的證據(jù)都是靳朝安收集的。 此次事情之所以能夠曝光,全都是他在背后一手謀劃的。 “其實你也為她默默付出了許多,可惜她并不知道。” 古建民看著他,“與其送她半顆蘋果,不如不送。” “誰說我是為了她?”靳朝安強忍著咳嗽,邪肆地笑了兩聲,“我收集那些證據(jù),曝光那些證據(jù),只是為了把我大姐逼走。通過她的手,不過是怕事情失敗引火上身……咳咳……”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你去告訴她,我一直都在利用她,我從未真心……愛過她。我之所以回來,全是為了孩子,早知道孩子沒了,我根本不會回來。” 古建民剛要開口,靳朝安就不耐煩地中止了他的審問。 “要槍斃就盡快槍斃我,不要再廢話。” 這時李飛突然沖了進來,對古建民道:“古隊!靳舒寧來自首了!” 古建民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臨出門時他回頭看了靳朝安一眼,他還是維持剛剛那個姿勢,呆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古建民留下句話,就推門走了出去。 “你怕是不能如愿了。” …… 作者有話說: 高估了我自己,一章根本寫不完……明天還一章 相信我,靳舒寧一定會慘烈的死去 第99章 在劫難逃篇 后半夜, 李飛進來。 靳朝安還是維持著那個不變的姿勢,閉著眼睛。 李飛敏銳注意到了他左手手腕上的血痕。 很顯然,他掙扎過, 也許知道掙扎無用,這不過是他發(fā)瘋的一種證明。 他點了根煙,走到他面前。 “靳舒寧都交代了。” 見他沒反應(yīng), 他繼續(xù)道:“她認下了所有, 她說蘭花社的事情是她在背后指使的, 一切都和康家無關(guān)。她還說……你沒有包庇她, 是她給你下了毒,用你的性命安危來威脅你,逼迫你帶她脫身。對此,你有什么想說的么?” 靳朝安的喉結(jié)滾了兩下, 依舊沒有睜開眼。 “她沒有把康家供出來,但她到底是不是主謀,這一切和康家有沒有關(guān)系, 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吧?康政道和三江會到底有什么陰謀?如果你能把這一切交代清楚, 我們可以給你一次從輕發(fā)落的機會。” 李飛不滿地看著他,“洪華生派人追殺你,康政道抓了你親媽, 如果我是你, 就該選擇相信警方, 趁此機會將它們一舉剿滅!和警方合作,對你只有利沒有弊,可你卻你死咬著不吐口, 難道說, 這個陰謀和你也有脫不開的關(guān)系?” 靳朝安閉目不言, 只有胸腔在起起伏伏。 李飛氣得一掌拍在桌子上,“不管怎樣,你已經(jīng)是‘甕中之鱉’,你以為有靳舒寧的口供你就能脫罪了嗎?不會!不僅不會,我還會親手把你們背后的陰謀挖出來!你若現(xiàn)在坦白,還——” 李飛話還沒說完,靳朝安的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他嚇得后退兩步,幾乎愣在那,監(jiān)控室里看到這一幕,立刻派人闖進審訊室,把靳朝安帶了出去。 剛走到醫(yī)務(wù)室的門口。 一副擔架便從里面抬了出來。 那里面明顯躺著一個人,人上面蓋著一塊白布,從頭蒙到腳。 擔架從他們身邊急慌慌地抬走。 靳朝安被左右兩個警察架著,一只腳剛剛邁進醫(yī)務(wù)室的門口。 他突然停住腳步,緩緩回過頭去。 原本劇烈的咳嗽,一瞬間,也像是卡在了喉嚨口。 他捂著嘴巴,瞇眼望著走廊盡頭,那抹打在白色擔架上的陽光。 擔架轉(zhuǎn)彎的時候,白布里的胳膊輕輕地滑落了下來。 他看了那只胳膊一眼, 然后閉上眼睛,手指彎曲,放在心口處。 在警察的催促下,他睜開眼,表情平淡無波,他恢復(fù)常色,冷靜又緩慢地往里面走。 沒走兩步,便聽地板傳來“咚——”的一聲。 靳朝安筆直地倒了下去。 …… 靳朝安做了一個夢。 夢里都是小時候的事兒,雜七雜八,零零散散,總是從一個片段快速飛到了另一個片段。 每個片段都沒有停留太久。 所有片段都沒有聲音,像是默片一樣,一幀一幀地從他的腦海里閃過。 默片里只有一張臉。 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最后卻只剩哭。 畫面定格在她拿起剪刀的那一幕。 他看到她手腕上無數(shù)的刀片劃痕,縱橫交錯。 他伸手要去奪她的剪刀……可她卻將剪刀抬起,扎向了自己的喉嚨。 夢境破滅。 靳朝安突然睜開眼。 “姐!”他大喊一聲。 胸腔劇烈起伏,額頭上冷汗直冒。 “你醒了。”莊燦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 她的聲音很平靜,幾乎聽不到一絲情緒。 但若仔細辨認,依稀可以聽出她語氣里的幾分輕蔑。 靳朝安睜著眼睛,有點不敢相信這個聲音。 他緩緩扭過頭來。 無聲地凝望著她。 莊燦朝他笑了一下,“怎么?看到是我,很失望么?” 她穿著同樣的病號服,披著頭發(fā),纖薄的手背著還埋著輸液用的留置針。 她的嘴唇很蒼白,眼睛里布滿紅血絲,冷硬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地看著他,她一字一句地告訴他—— “你大姐死了。她是中毒死的,在她準備回來自首前就提前服好了毒藥。她死的樣子很難看,七竅流血、口吐白沫,連眼球都膨脹到掉了出來,舌頭吊在外面,據(jù)說法醫(yī)怎么塞都塞不回去,哈哈哈哈,這就是她的罪有應(yīng)得,我看到她的那副鬼樣子,真的開心死了!” 靳朝安含淚閉上眼。 莊燦突然抓住他的領(lǐng)子,生生把他拽到臉前,她強迫他睜開眼看著她,然后朝他怒吼,“可是她不該就這樣死了!她還沒有交代出康家!她隱瞞了一切!她憑什么?憑什么?!你知道真相,你說啊!你快把康家背后的陰謀說出來!到底康家人有什么陰謀!你不說,任由他們逍遙法外,就會有下一個蘭花社,下下一個蘭花社!!死祭是rou眼可見的罪惡!可那些rou眼不可見的怎么辦!你說啊!你到底在隱瞞什么!你為什么不說!!” 延悅沖進來看到這一幕,人都嚇傻了。 莊燦還在朝他大喊。 她淚流滿面,連揪住他衣領(lǐng)的手都在顫抖,“你大姐死了!你親媽被抓走當人質(zhì)了!可樂也死了!連你的孩子也沒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莊燦哈哈笑道:“這就是你辛苦謀劃這么多年的結(jié)果啊?哈哈,這是報應(yīng)!靳朝安,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報應(yīng)!報應(yīng)!你的報應(yīng)!” 靳朝安吐出一口血,guntang的熱血,澆在莊燦的手腕上。 可莊燦似乎依舊不打算放過他。 他奄奄一息地被她提著脖子,嘴角張張合合,莊燦仔細辨認,也沒看清他在說什么,因他嘴里含含糊糊地含著一坨血塊,沒有吐出來,嘴唇上也都是血,根本看不清他的唇語。 他的眼睛是模糊的,掛著厚厚的淚珠,他絕望的眼神不舍地望著她,莊燦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胳膊好像一根軟綿綿的面條,怎么都提不起來了。 延悅喊了醫(yī)生和警察,立刻沖到莊燦身邊,她跪著求莊燦,“燦燦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你別再刺激三哥了,他、他真的受不住了,我給你磕頭,我求你了,求你了!” 莊燦松開他,她回頭看著延悅,“他受不住,我就受得住嗎?” 她起身,擦了把眼淚,反而抹了一臉的血,樣子看起來很嚇人。 她提線木偶似的往外走,邊走邊說:“他的親人沒了,難道我的親人就還在嗎?他的孩子沒了……難道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她說不下去了,延悅在后面跪著痛哭,醫(yī)生警察立刻沖了進來。 醫(yī)生開始搶救靳朝安,警察則迅速把莊燦帶走。 莊燦聽到了身后心電監(jiān)護發(fā)出的警報聲,她只頓了一下,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病床上,靳朝安張著嘴,發(fā)出“啊啊——”的聲音,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說什么,只是所有人都看著他的目光一直在望著門口。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 顫抖的瞳孔。 仿佛,只要一秒,眼睛里的什么,就能一瞬間碎裂。 …… 萬叔聞訊趕來,半路上接上莊燦,把她帶回病房。 他也沒有斥責她為什么偷跑出來見靳朝安。 莊燦堅持走到病房門口,終于體力不支倒在了萬叔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