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前雪 第47節
延悅看她弄不動可樂,剛要抬腳過去幫忙,就被靳朝安冷聲喝止,“讓她自己弄!” 延悅只好立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莊燦面無表情地挑了下唇角,她半蹲下來,把臉湊到可樂臉旁,蹭了蹭它。 可樂現在,連身子都在發抖,莊燦伸手摸了摸它,一邊安撫著,一邊拖著它往后院兒的方向走。 剛剛可樂蹲在那里的時候,正好坐在莊燦的腳上,這會兒莊燦一走,地上的碎瓷片,以及瓷片上面的血漬,便露了出來。 靳朝安的眼睛被晃了一下,他下意識去看莊燦,她的褲腿外面有一小片已經紅透了。 可是莊燦就像沒事人一樣,步子踩得鏗鏘有力,她帶著可樂,很快就進了后院兒。 靳朝安收回視線,感覺胸口糾了一口濁氣,既喘不上來,又咽不下去,憋得可真難受。 他大步邁向客廳。 靳舒寧也跟了上去,只不過,她突然意識到什么,也向剛剛那女孩走過的方向,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 她穿的,是睡衣? 三哥和大小姐走后,延悅才戰戰兢兢地過來收拾地板。 …… 靳舒寧瞧著這沙發有點亂,上面還有兩根狗毛,她輕微斂了下眉,到底還是坐下。 延悅收拾好,過來給他們倒茶。 靳舒寧:“我從來不反對你養寵物,但是可愛的貓貓狗狗那么多,你為什么非常養個這么危險的品種呢?說了你很多次,你都不聽的,現在好了吧?剛剛可樂發瘋,差點連你都制止不住,也幸好你在我身后,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你不是沒事?” “這次是沒事,但是下次呢?保不齊下次就會發生什么意外。” 靳舒寧平時也不常來景園,來了也不會刻意去看可樂,所以可樂對她并不熟悉。 這次,是因著這幾日聯系不上他,電話不接,微信不回,公司里也見不著人,所以才會來景園找他。 正好在門口碰到,就一起走了進來。 “不會有下次。”靳朝安靠在沙發上,一手撐著頭,有些心煩,“我會永遠把它拴起來。” 靳舒寧搖了搖頭,覺得還是不行,“這些烈性犬可都是冷血動物,它們一旦發起瘋來,連主人都會傷害,區區一條鐵鏈,大概還是不安全。我看你還是盡快把可樂送人吧,你若真喜歡狗,明天我叫人給你送一只小巧可愛的來。” 靳朝安眉心一擰,聲音都冷了幾個度,“養了就養了,養了就是一輩子,你以為我養狗跟你們養孩子一樣?說丟就丟,說弄死就弄死?” 他說完“嗬”了一聲。 靳舒寧聽到他說這話,臉色立刻就變了。 她端起茶盞,喝了口茶,壓了壓心口的悸動。 轉而換了個話題,“對了,剛剛那個女人,看著蠻面生的,是誰啊?” 靳朝安剛端起杯子,又扔了回去,“啪”的一聲,歪在桌上,茶灑了一地。 “狗保姆。”他盯著桌面邊緣緩緩滴落的水珠,陰沉道。 延悅拿了抹布過來立刻清理桌子和地面。 她一句多余的話也不敢說,甚至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靳舒寧是個很敏感的女人,她想到了那女孩身上穿著的睡衣?保姆在主人家里工作會穿睡衣嗎? 她又看了看靳朝安的臉色,心里有了幾分計較,她放下茶盞,溫聲道,“雖然是請來的幫傭,但也不可對人家那么兇。” 剛剛在門口的時候,老三的樣子,確實太兇了些。 誠然,他是因為緊張她這個jiejie。 “沒看好可樂,確實是她工作上的失職,你大可以懲罰她,罰薪水或者開除都可以,但是千萬不要因著這些,讓自己動怒,怒氣傷身,你這身子更該注意。” 她也在間接提醒他,他現在的臉色,到底有多難看。 對一個保姆如此?這可不正常。 靳朝安只剮了她一眼,“別煩我。” 靳舒寧深知她這個親弟弟的脾氣,他已經嫌她話多了,真把他惹煩了,怕是連她這個親jiejie也沒有好果子吃。 靳舒寧開始提正事,“這兩天都在忙什么?給你打了幾個電話都打不通,微信也不回,聽夏夏說,你也沒有聯系她?是什么?????重要事兒,讓你忙得連未婚妻都顧不上了?” 靳朝安換了個姿勢,整個后背窩在沙發里,抬起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姿勢很散,他討厭光。 “忙。”他還是這一個字。 “再忙也不能把家人忘了。”靳舒寧頓了頓,微微側過身,把他的胳膊從眼睛上挪下來,輕輕握住他的手說,“明天是媽的生日,你應該記得吧?老五在國外留學回不來,我想,那就你、我和老四,咱們姐弟三個一起,給mama過個簡單的生日,不需要太隆重,就在家里吃個便飯就好,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會來的,對嗎?” 靳朝安抽回手,心不在焉道,“再看吧。” “你有心事。”靳舒寧察覺到他態度的反常。 “沒有。” “都寫在臉上了,”靳舒寧若有所思,“是和夏夏? 靳朝安:“她最近不是天天陪著你?我跟她好不好,你看不出?” “確實,”靳舒寧想了想,“夏夏倒是每天都有提起你,說你有多好。” 靳朝安姿勢懶散地倚在沙發上,雙眸盯著不遠處的什么,像是在愣神兒,靳舒寧剛才說了什么,他沒聽,也沒回。 他的心思早就不在這兒了。 “我很鐘意她。”靳舒寧道。 靳朝安回過神來,“什么?” 靳舒寧笑笑:“我說,夏夏就是我心中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弟媳婦人選。” “我說過娶別人?” “你不在的那些年,多虧了她在照顧我。” “所以?” 靳舒寧靠過去,湊近他,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他弟弟的頭,“不知道你到底是因為什么事而心煩,但是不要辜負夏夏,否則不僅是她,我也會傷心的。” 靳朝安撥開她的手,起身,“我讓彭晉送你回去。” 話說完了,靳舒寧也不再多留,畢竟主人也已經在趕客了,“別忘了明天回家吃飯。” 送走靳舒寧。 延悅已經把晚飯做好了。 她立在餐桌邊,眼睛紅紅的,等三哥一過來,才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靳朝安走到餐桌前坐下,沒有拿筷子,甚至都沒有動,只是坐著,雙眼盯著桌子上的一盤菜。 氣氛非常的壓抑。 過了一會兒,靳朝安拿起筷子,就近夾起一片藕,剛遞到嘴邊,又放進了碟子里。 他張不開嘴,也咽不下去,胸口的那口氣,堵得難受。 放下筷子,冷聲道,“去喊她。” 延悅很快就回來了,她搖了搖頭。 她不吃。 甚至連理都沒理。 延悅低下頭,“三哥,您要罰就罰我吧,可樂的鏈子是我解開的,是我沒有聽您的話,我錯了,我該罰,不關莊燦小姐的事兒。” 剛剛她進去,看到滿地帶血的紙巾,差點嚇了一跳。 莊燦找了塊布把自己的腿綁好,止住血,也沒消毒,就直接倒在床上裹頭大睡了。 延悅進來喊她吃飯,她隔著杯子,悶悶地吼了句,“我就是餓死也不吃!” 延悅只好無奈地退了出來。 倒是這句氣話,沒有匯報給三哥。 說了也是添堵。 靳朝安沒回她,重新拾起了筷子,開始吃飯。 延悅默默站在一邊,想著莊燦腿上的傷,不知道要不要匯報一下。 她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三哥和燦燦這兩個人現在叫不叫談戀愛,反正她知道,他們現在的這個行為,就叫做冷戰。 只有談戀愛的兩個人才會這樣子冷戰。 冷戰中的兩個人,必須有一個人先低頭,可偏偏這兩人的性格都是那么強勢,各自都是死也不會先低頭的主兒。 延悅猶豫了一下,到底忍不住開了口,“三哥,我剛剛進莊燦小姐的房間,看到她腿上的傷……還挺嚴重的,好像流了不少血,那屋里也沒有個醫療包,我看她只拿布條簡單扎了下,也沒扎好,看著還有些滲血,布條也不太干凈,萬一感染了……” 靳朝安“啪”地撂下筷子,轉身便上了樓。 不吃了。 延悅心想,完了完了,這是bbq了? bbq還是下午莊燦剛剛科普給她的網絡流行語。 延悅只聽到了樓上傳來的摔門聲。 “砰”的一聲,巨響。 感覺整個樓都晃了一下。 延悅苦著個臉,心想,這下是真的多話了。 她收拾完桌子,就立刻去取了醫藥箱,進了莊燦的房間。 莊燦其實壓根就沒睡著。 她怎么能睡得著呢?她氣都要氣死了。 看見延悅進來,她怒哼一聲,當然,她哼的是靳朝安。 “那女人誰啊?讓他那么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