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歐陽叔叔,麻煩你立刻來一下南安苑?!?/br> 宿冶用自己的校服死死按住陸小萄手臂出血的地方,打電話的聲音有些抖。 “嗯,需要。” 窗外的急速掠過星星點點的光,夜景沉沉。 “很快就到了?!?/br> 宿冶低頭,灼熱的氣息灑在陸小萄蒼白的小臉上。 傷口并不很痛,想來也不深。她只是覺得無力。 隨車晃動的腦袋一搭一搭偶然撞到他肩上,他指尖抬了好幾次,終究還是沒有把她按進自己懷里。 從小到大,別說對旁的人,就連自己常年不見面的父母,宿冶都不曾這樣耐心和克制。 偏她陸小萄有這樣的本事。 “為什么救我?”嗓音摻了些暗啞。 他的頭又朝她低了些,微側,極好的接吻角度。 氣氛曖昧至極。 陸小萄的視線避了又避。 “你也救了我。” 她怕他又要質問她些什么,連忙打岔:“你剛剛怎么在那里?” “我在保安室等秦書澤?!?/br> 他頓了一下,語氣逐漸含糊。 “太久懶得等了,就走了,沒想到路上看到你?!?/br> 保安室等人是真,但秦書澤的微信分明在宿冶起身的前半分鐘才發(fā)來—— “好兄弟我馬上到了?!?/br> 余光里飄過陸小萄的身影,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因而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索性司機開得足夠快,相對無言的空氣才不至于凝固。 車被直接開進宿冶住的獨棟樓下。 等在大廳的歐陽醫(yī)生跟隨、檢查、處理傷口,一氣呵成。 除了詢問利器沒有一個多余的字,連看都沒有多看陸小萄一眼。 客房的空調被安排在合適的溫度,陸小萄窩在枕頭里,昏昏沉沉。 “怕有感染,還要打一針,他去配藥了?!?/br> 宿冶替她蓋好薄毯,起身,拉開窗簾。背對而立。 窗外是茂密的林木,被昏燈照射,灑下一片靜謐。 “謝謝你。”陸小萄避開傷口,歪了歪身子,看向窗前高挺的背影。 玻璃外,一只雪白的布偶貓踩著外檐,散漫地走過宿冶身前。 他一身單薄的短袖,人又極瘦,身形顯得蕭索。 “對不起…” 陸小萄垂下眼,不忍再多看,很低聲的道歉被枕頭吞下,偌大的房間,應該是傳不到他的耳朵。 幾乎不過是叁四個瞬息的間隔—— 巨大熾烈的氣息籠罩了她,她甫一抬眼,面前便是宿冶神色復雜的臉。 她被他隔著薄毯壓制著,動彈不得。即便如此,傷口那側他也避開了。 這是陸小萄第一次見到宿冶眼眶紅了。 極力忍耐的深邃眉眼,但被那一點點帶著水色的猩紅透得干凈。 他的鼻息抽動了幾下,壓制進肺腑的沉重喘息將陸小萄也凝得喘不過氣。 “我比他早的……” 宿冶的眉眼垂下,字句里全是極力壓制的哭腔,像只委屈的小狗。 這是陸小萄聽到的,他第一次和江嘉許攀比。 “去年春節(jié),我去濱河水苑給姨媽拜年,我就見過你,你在堆一個雪人,被秋秋拿彈弓把雪人腦袋射下來了,你去追他,絆了一跤,是我扶的你,但你直接就跑了,沒看見我的臉。” “是你?!?/br> 試圖推開他胳膊的手松懈了一下。 “后來高叁分班,我又一次見到你,才知道你也是叁中的?!?/br> “陸小萄……” 他壓得更低,快要哭了。 “一模那天在舞蹈教室,我沒想欺負你,我只是想問你為什么沒考好。” 宿冶徹底把頭埋進她的頸間,很弱的一絲掙扎也被他擒住。 “你一直喜歡的都是江嘉許是嗎?” 熾熱來自他的氣息還是淚水,已經混淆不清了。 她的衣領濕透。 “那為什么還來招惹我?” 陸小萄輕輕嘆了口氣,伸在空中的手停了幾秒,還是撫上了他的背。 隨著快速呼吸起伏的背僵了一下,然后立刻頂開了她的手。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陸小萄的唇舌被一片濃郁的熟悉氣息吞沒。 牙關被粗暴撬開,直取她的舌尖,她立刻去推,反而將攪弄推得愈發(fā)激烈。 唇齒的疼痛快要超過傷口。 宿冶仍毫不知分寸地攻城略地,他索性徹底伸出手掐住她的下顎,捏開,索取更多。 陸小萄連個疼字都發(fā)不出。 咚咚咚。 敲門聲輒止,但門沒開。 唇瓣分開,他凝視她的眼神中,有化不開的陰郁。 他在等她的答案。 她垂眼,避開他的對視。 “對,”慢慢地,但沒有一絲底氣地,“我喜歡的是江嘉許?!?/br> 「嘖,愚蠢且低級。」 “好,”宿冶的語氣逐漸平靜,甚至是冷漠,“我知道了?!?/br> 她身上一松,再看去,他已經走到門口,替醫(yī)生開了門。 后來打完針,直到被司機送走,陸小萄都沒再見到宿冶一面。 * 汽車尾燈終于在宿冶的凝視下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外,腳邊的布偶貓蹭了蹭他的褲腳。 他俯身把它撈起來,抱在懷中,毛發(fā)溫軟。 桌上開著免提的電話接通,他瞥了一眼陸小萄離開的方向。 “林依依,我們談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