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事 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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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與蓄水相關之人你都不用找了。”他道,“想想那些人站的位置。” 全是在最靠近河岸的地方。 她閉了閉眼,接著就有些不悅:“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簡單,她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都能想到。 但話說出口卻是:“大抵是心靈相通。” 臉色一黑,寧朝陽抬步就想走。 “我人都在你院子里了,東西也都在你院子里了,你難道不想多看會兒?”他抬眼。 腳步停下,她有些失望:“你不說這話,我可能還想翻找翻找。” 但話都說出來了,那他帶來的東西里自然不會有任何她想看的。 “昨日被大人氣昏了頭,壓根沒有反應過來,今日被水一沖,我倒是清醒了些。”江亦川起身,走到她面前低頭看她,“你似乎在記恨我?” 她平靜地回視他:“我為什么要記恨你?” “因為齊若白也死于千尾草。”他拿了一張藥方出來。 沈晏明的筆跡,與先前開給徐若水的藥一模一樣,筆墨都還是新的。 他有些好笑:“徐若水遇害時我還有些猶豫,料著手下多少有幾個不懂事的,萬一真是他們做的,我與你之間就得多添一分膈應,不如不問。” “可昨夜翻找到了這個東西,在下倒是突然想明白了。” “若真是我這邊的人動的手,豈會用那么明顯的只有徐州才有的千尾草?” 寧朝陽搖頭:“這個說法不對,兇手用千尾草下毒,其一是看在它藥性可依用量而變化,其二是因為它易得不易解,遠在上京的人,是沒法等到從徐州活捉來的解藥的。” “有這兩個條件,就算是徐州的人,用了又有什么奇怪。”她抬眼看他,“反正在你們眼里,只不過是除掉兩個礙眼的人而已,就算扯出案子來,也查不到上位者的身上。” 江亦川扭頭就去抱了他的新藥箱來。 “這是穿腸草,這是鳩毒,這是斷魂散。”他一連擺出好幾個瓶子,沒好氣地道,“大人方才說的那兩個條件,它們都可以辦到,且它們都不是只徐州才有。” 寧朝陽怔愣。 她坐下來,仔細看了看那幾個藥瓶。 “我真想對付徐若水,辦法有很多。”江亦川道,“同樣,我若不用顧忌你的看法,齊若白連尸體都不會留下。” “從前我的確騙了大人,但這一回,還請大人信我。” 第99章 握劍的手,用來彈琴 語氣誠懇,眼神真摯,寧朝陽有那么一瞬間都真相信他了。長得這么好看的美人兒,怎么會騙人呢? 但想起先前的事,她扯了扯嘴角。 越好看的美人騙起人來反而越狠。 她輕點桌沿:“徐若水的事且先不論,但齊若白,他在上京沒有任何仇家,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會想要他的命。” “大人都想到這里了,如何還會想不明白。”江亦川輕輕嘆息,“我也是有仇家的。” 有人嫁禍? 寧朝陽想了想,倒也不無可能,但也不能因為這個猜想,就排除他的所有嫌疑。 心里防備,她面上倒還帶了笑:“原來是這樣。” 笑得一點也不真誠。 江亦川垂眼,拉過她的手腕繼續給她揉淤青。 天色晚了,寧朝陽起身打算回主院,一抬步卻就聽他在后頭低聲道:“這便要走了?” 繡鞋一頓,朝陽覺得好笑:“不走,你還想如何?” 他垂眸倚門,修長的指節抓著門邊垂墜的帷帳,欲語還休。 “打住。”她皮笑rou不笑,“別家后院邀寵,那都是要手段的。琴棋書畫,詩詞酒茶,討主君歡心可不能光靠一張臉。” 這話多少有些揶揄之意,以定北侯的身份,該惱她踐踏怠慢了。 但眼前這人聽完,卻沒什么別的反應,只是輕輕嘆息。 “好。”他點頭。 寧朝陽有些不太適應,轉身就匆匆離開了東院。 圣人雖然還沒追究到鳳翎閣頭上,但運河一事死傷太多,她們總也是要擔責的。故而朝陽回主院也沒歇息,連夜斟字酌句地寫了請罪書,爭取以最誠懇的態度,認最少的罪。 重罰了工部之后,圣人其實對鳳翎閣的怒氣很小,畢竟他親眼看過那閘口的水量,實在怪不到修建之人的頭上。 但青云臺眾臣紛紛上書,重述亡者的無辜與痛楚,字字句句都是憂國憂民,大愛大悲,仿佛不將淮樂殿下與鳳翎閣一并推出午門,李家都會寒了天下人的心。 猶豫三日之后,圣人罰令淮樂閉門思過一月,鳳翎閣涉運河的所有官員連降二品,罰俸三年,掌事的寧朝陽,雖無過錯,卻也因連帶之責官降一品,罰俸半年。 李景乾站在朝堂上看著,就見寧朝陽出列領罰,面色從容,沒有絲毫怨言。 這就是鳳翎閣大掌事的氣度嗎? 他暗暗欽佩地頷首。 然后晚上回到府里就看見寧大人將枕頭抵在墻上,一拳一拳地猛砸。 江亦川:“……” “大人看開些。”他輕聲勸慰。 “我有什么看不開的呢。”咚!“我一點也不在意啊。”咚! 忍俊不禁,他上前去將她捏得死緊的手拉住,眼里光芒流轉。 “你在看我的好戲?”她冷聲問。 “不是。”他笑,“我只是覺得眼前的寧大人,別人都沒機會看見。” 只有他看見了。 朝陽完全不吃這套,抱著胳膊就道:“鳳翎閣此番受重創,你高興也是應當,我對你沒有掩飾,你又何必拿假話搪塞。” “大人此言差矣。”江亦川道,“鳳翎閣也是大盛的臂膀,臂膀傷重,我焉有高興之理。” 越說越虛偽。 什么臂膀,鳳翎閣在青云臺的眼里,不就是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對手而已。 寧朝陽拂袖就要走。 “大人。”他拽住了她的衣袍。 “又怎么?”她沒個好氣。 江亦川眼睫微顫,薄唇幾抿,含糊地咕嚕了幾個字。 “什么琴?”她沒聽清。 面前這人脖頸都泛起了紅來,眼神閃爍躲避,萬分為難:“我說,我新學了一段琴。” 寧朝陽當場怔住。 她不敢置信地回眸,看向這人的雙手。 那是握劍持刀征戰沙場的手,手背微微凸起經絡,骨節嶙峋分明,指腹陳舊的繭上依稀還刮著北漠西韓戰場上的血風。 用它,學琴? 江亦川以為她不信,立馬去抱了一把素琴出來。 手指按上弦,他略顯緊張,見寧朝陽竟沉默地在自己對面坐下了,他背脊更是挺直,盯著弦將撥彈順序又默背一遍,這才動手。 弦弦曲起。 一聲又一聲不太連貫的調子,寧朝陽仔細聽了良久,才聽出是一曲《鳳求凰》。 聽慣了嫻熟的曲調,這動靜其實不太能入耳,偶爾一個走音,甚至讓人有些想笑。 但朝陽怔怔地看著他的手,一點也笑不出來。 她承認自己的確有些想糟踐他的心思,畢竟這人與自己有舊怨,又是主動送上門來的。 但是,真看他如此,她又覺得不應該。 為大盛打江山的手,不應該用在這里。 又一個走音之后,寧朝陽按住了他的胳膊。 江亦川抿唇,不甚自在:“我剛學,再練久些可能會更好。” “不是這個意思。”她皺眉,眼里半是防備半是困惑,“我只是不明白,你這是做什么?” “大人忘記了?”他挑眼,“不是你說討主君歡心不能只靠一張臉?” 琴棋書畫,詩詞酒茶,他都可以學。 “荒謬。”她有些受不住地站起身,“你不擅此道,沒必要強求。” 江亦川撫著琴弦輕嘆了一聲:“有些東西我若不強求,就要眼睜睜錯過了。” 寧朝陽后退了半?????步。 眼前這個人今早在朝堂上還氣勢如虹,與臺諫官唇槍舌戰了半個時辰,強行保下了工部的龐侍郎。圣人金階之下,獨他一言千鈞。 可爾下他坐在這里,清清瘦瘦干干凈凈,水一般的眼眸里只映出了她的身影,仿佛只要她再轉頭走,他的天就塌了。 這種感覺很割裂,又有那么一絲的怪異的刺激。 “我還學了一曲《關雎》。”他問,“大人可要?” “不要了。”寧朝陽立馬搖頭,“我眼下正難過,不想聽曲子。” 終于肯說是在難過了。 唇角微勾,江亦川收手撐住下巴,眨眼看她:“就因為官降了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