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事 第4節
書迷正在閱讀:七十年代海島甜蜜蜜、白羊(校園1v1)、銹橘【SP 1V1】、按F鍵逃離世界(校園NPH)、有理由懷疑男朋友是個同性戀、爆!黑紅頂流多了個妹、春前雪、廢物美人、魔尊跟我相愛相殺、穿成豪門偏執反派的未婚妻
明媚的姑娘倚在華車上,指尖蔥白,神色慵懶。清瘦的大夫站在雨霧里,墨發松散,背脊孤直。 一滴雨水順著他的發梢落了下去。 寧朝陽睨著他的表情,好笑地道:“怕什么,這不是沒擄么,不但沒擄,看見你有事還巴巴地過來幫忙。” 頓了頓,又道:“雨下得大了,先上車吧。” 江亦川想拒絕,但人家救了他,他還沒道謝。 沉默片刻,他踩上了車轅。 身上狼狽,墨發也濡濕,他盡量坐得離她遠些。然而這人卻毫不在意,還朝他勾手:“過來。” 竹簾隔開了外頭的天地,此間唯他和她。 他有些顧忌,面前這人卻是徑直伸手,勾住他的后頸往里一帶。 失衡下跌,他當即撲在了她身上。 白色的袍子傾覆下去,像三月間落了一場紛紛揚揚的雪,溫熱的氣息融合到一處時,他嗅見了她身上的松蘭香氣。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自己的夢境。 烏發雪膚的少女仰頭望他,肌膚濕漉,唇瓣嫣紅,皓腕朝他搭上來,溫熱的鼻息輕輕拂在他滾動的喉結上。 “……” 江亦川登時就想將她推開。 “別動。”寧朝陽取了干巾攏上他腦袋,順勢按住他的后頸,“好歹是個當大夫的人,不知道濕發要擦干?” 臉整個被長巾蓋住,他悶聲道:“我自己可以。” “江大夫真厲害。”她戲謔地夸,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這么厲害,怎么跟人打架還會傷著?” “他們人多。” “我也只一個人。” 那是你官大。 他張了張嘴,又咽了回去。 她輕哼一聲,慢條斯理地擦著他的頭發:“我原是氣得走了的。” 他微怔,袖袍里的手無意識地捏了捏。 “本來么,天下之大,要什么樣的男人沒有,何必上趕著過來看你臉色。”五指微攏,她狠狠揉了揉他的腦袋。 旋即,又放輕了力道:“但冷靜下來想了想,我覺得你的話好像不對勁。” “江大夫,你只說你不需要我,卻好像沒說你不喜歡我?” 背脊微微一僵,他想后退。 這人不耐地按住他的肩:“再躲我可真用擄的了。” 她好氣又好笑:“別人看見我都是巴不得湊上來,你倒是好,生怕我湊上來。我到底是哪兒叫你不滿了?” 面前的這人一如既往地沉默。 寧朝陽氣得想收回手。 濡濕的發絲之中,涼得泛白的嘴唇突然動了動。 “沒有。”他低聲開口。 朝陽一愣,接著挑眉:“沒有什么?” 沒有回避,還是沒有喜歡—— “沒有不滿。” 干巾往后滑落,她一怔,就見他自額前濕漉的碎發間看向她,肌膚白皙,嘴角青紫,一雙眼似美玉出水,如琉璃掛珠。 第5章 誰要同你恩怨兩清 寧朝陽見過很多美人,在巍峨宮墻之下亦或是花樓楚館之中,佩玉簪金彩衣飄飄,什么模樣的都有。 但她還是被江亦川晃得心神一動。 這個人很奇怪,看著模樣孤傲倔強清冷如月,低眸的一瞬卻又比誰都脆弱,眸光似薄薄的琉璃,一眼看去搖搖欲碎,狼狽不堪。 他啞聲說著:“你救我予我,我豈還能有不滿。” 話似認命卻有不甘,收攏的手不知扯痛了哪里,睫毛一顫,單薄的身子跟著微微前弓。 光從身后落進來,照透他雪白的衣衫,人也透似朝露,頃刻就要化去一般。 朝陽下意識地就按住了他的手臂。 江亦川悶哼一聲。 “還傷著哪兒了?”她松開手低頭。 “沒。”他收攏衣袖,疏離地退去旁側。 寧朝陽不悅極了:“你這還叫沒有不滿?” 江亦川孤身坐直,垂眸輕道:“人貴自知,一個籍籍無名的大夫,如何高攀得起有權有勢的女官。” “……” 竟是這么想的? 她覺得好笑:“自知這東西,我看你是沒有。” 這等的容貌,這等的風姿,只要他想,上京里什么高門攀不上?偏還妄自菲薄。 面前這人疑惑地抬眼看她,似是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寧朝陽張口想解釋,話到嘴邊卻又頓住了。 江大夫一雙眼眸澈如清潭,想也是在極為單純的環境里長出來的,沒見過機關算盡,也沒見過你死我活,不知美色可以易物,也不知野心可以遮天。 他只拿著最簡單普通的自尊,企圖在兩人之間劃下迢迢銀漢。 輕輕嘖了一聲,寧朝陽有點不忍心。 太干凈了,像一截白生生的玉枝。 折下來會不會養不活? 馬車碾到了石塊,車廂驟然一個顛簸,江亦川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撞在了車壁上,悶哼一聲之后扶穩,臉色更白。 寧朝陽回神皺眉,打開矮幾下頭的小屜挑出一盒藥膏:“過來。” 江亦川沒動,張嘴似乎又想拒絕她。 寧朝陽不耐煩了,傾身而起,越過矮幾就抓住了他的衣襟,單手旋開瓷盒,指尖一挑就沾了藥膏出來:“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江亦川:“……” 素色的寬袖擺揚起又從他身側覆蓋下來。 他怔然看著面前這人,只覺得心口震動。 別人都是羞羞怯怯輕撩心弦,這位倒是好,拿起撞城門的巨木就往人心口上沖,一邊沖還一邊喊:管你是誰,馬上開門!若不開門,玉石俱焚! 有這樣的道理? 他抓住自己的衣襟掙扎,這人卻也不肯松手。 拉扯之間,江亦川聞見了她手上藥膏的味道。 微苦發澀,些許刺鼻。 “這是哪里來的東西?”他突然問。 寧朝陽一邊單手按住他兩只手腕,一邊不甚在意地答:“宮里新賜的傷藥,御醫說不管內傷外傷,敷上皆有奇效。” 他費勁掙開她:“不對,你先別動。” 她停下動作,這人當即拿過了那盒藥膏,湊近細看。 “你用過了?”他問。 寧朝陽搖頭:“原是該用的,最近每日趕著來花明村,倒是忘了。” 合上瓷蓋,江亦川抬眸:“這里頭有見血封喉。” 朝陽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猴?” “見血封喉,比砒霜還毒的東西,一旦沾著傷口,頃刻便會讓人麻痹、窒息而亡。” “……” 她松開他,拿出手帕將指尖上的藥膏抹了,仔細看了看。 沒有傷口。 輕舒一口氣,她就著茶水洗了手,轉頭在小屜里挑了另一盒打開:“這個呢?” 新的藥膏遞了過來,他下意識就查驗了一番:“這個無礙,是普通化瘀之藥。” “那就用這個。”她點頭,又抬眼看向他的衣襟。 江亦川愕然。 都被人下毒到傷藥里了,這人怎么不害怕也不著急?輕飄飄地就過去了,甚至都沒多看那毒藥兩眼。 這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他想不明白。 寧朝陽瞥見他的表情,又有些想笑了。 好生鮮活可愛,有什么心思都掛在了臉上。 她忍不住托著下巴逗他:“怎么辦呀?有人要害我。” 這人立馬嚴肅地道:“回城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