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書[刑偵] 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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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拇指刮去眼淚。 劉秉如斬釘截鐵,目色堅韌,“我沒有錯,我守住了母親這兩個字的意義,即便我用最窮兇極惡的方式,殷警官,每一個個體愛人的方式不同,我的是海嘯,我用海嘯一樣的愛愛著朔朔,我很抱歉沖毀了莊田,沖毀的堤壩,讓你們這么辛苦。” 劉秉如看著兩人,背脊一彎。 深深鞠躬。 “是我殺了他,在他酗酒不醒的時候,用針管向他的大腳趾和二腳趾之間注射了濃度比為0.4的純酒精,閆棟阻攔了我,可我沒有聽,我希望你們轉(zhuǎn)告法院,我們作案有主次,是母親殺了人,不是父親。” 作者有話說: 第97章 背叛 小小一間廟, 四方角落各凝一盞酥油燈。 火苗顫顫巍巍,在烏黑中成不了氣候,無法形成明亮的絨光。 觀音大士抱著童子立于蓮花座, 面容朦朦忪忪瞧不清。 但自有股居高臨下的威厲壓服著凡人的天靈蓋, 一路直通到腳底, 迫使凡人的身子畏縮起來,左手搭右肩, 右手搭左肩, 束|縛得渺小再渺小。 10平方面的狹小廟堂,伸手不見五指。 方小萍端坐在木椅上, 一霎那恍若回到了圣瑪利大教堂的懺悔室, 與神明溝通著雞毛蒜皮的罪惡意識。 殷天揣著手進來,猝然遁入黑暗。 她雙眼無法適應(yīng), 什么都看不見,右腿在門檻上滑稽地抬著,不敢落下。 “殷警官真會選地方, ”黝黑中,方小萍朗朗開口, “經(jīng)常開車路過都沒發(fā)現(xiàn), 這里有個這么小的廟堂,供的,竟然是送子觀音。” 殷天順應(yīng)了暗度, 踟躕而入。 一摁打火機, 她半張臉在火光中搖曳生姿。 摸起一支香, 點了, 香頭“噗噗”冒火, 像只蠟燭。 揮手扇滅, 她恭謹?shù)夭鍇入香爐。 方小萍很松弛,她在此處生發(fā)了很多奇思妙想。 這思維讓她感性起來,“我結(jié)婚很多年都沒孩子,我婆婆壓著我去了威山的求子觀音堂,回來之后就有了。這個主持,那個道長,都說我肚里的是位童子,出生后身體不好,果不其然,3天一小病,5天一大病,容易驚厥,他看我的時候常常盯著我身后,讓我不止一次產(chǎn)生錯覺,我的魂魄不在我體里,而是跟在身后。我按著規(guī)矩,讓他遠離寺廟,等他年紀稍大,又按著規(guī)矩將他帶回求子觀音堂,由道長做法送掉那個童子。” “可笑吧,一個留學(xué)海外多年的心理學(xué)博士后,要被家庭和生育的價值所定位。” “每個人在這世上都是被明碼標價的。”殷天的聲音很冷。 這小廟走穿堂風(fēng),不保暖。 凍得人恍惚,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安落。 “為什么覺得自己背叛了自己?” 殷天一時不知怎么措辭,她想了一路,思緒依舊木訥,“堅持了20年的事兒,迫切希望得到一個結(jié)果,也一直在假設(shè)會用什么樣的方式面對它,然后……” 殷天頓住了,絞盡腦汁地尋找表述方式。 方小萍起身,她幾乎看不見殷天,只能確定她聲源的位置,方小萍走到觀音面前,摩挲著它的腳面,厚厚一層浮灰,撣了撣,“然后什么?” “然后,一個變數(shù)讓我終止了自己的堅持。” “您跟上次來治療室的狀態(tài)截然不同。不堅定了,躊躇了,你當時幾乎是單刀直入地威逼我,態(tài)度明確,目標清晰,可現(xiàn)在,你像一個人。” “誰?” “哈姆雷特。你像哈姆雷特的復(fù)仇,很延宕。” 殷天笑了,“張美霖夸你,高燁稱贊你,你真有兩把刷子,我現(xiàn)在就是哈姆雷特。” “那么,是善良阻止了你,成了那個變數(shù)。” “男人,男人是變數(shù)。” “他阻擋了你去解決紛爭的意愿。” “我也成全了這種意愿,所以當天晚上就做了噩夢。” “夢里有什么?” “你嘗過血的味道嗎?” “小時候流鼻血,從鼻腔進了喉嚨,算是嘗過,鐵銹一樣腥。” “看過奶牛擠|奶嗎,沖力很大,一下下呲進桶里,起一層白沫。” “看過。” “我那時候,親人胸膛的血就像奶牛,不用按壓揉|搓,就噴了我一臉,灌進食道里。我在夢里看到自己滿嘴是血,指著我嚎叫,一遍遍控訴我把她給忘了。” “那你有沒有忘?” “他們都希望我忘掉,好像遺忘就是新生的第一個步驟。可我這段時間,看到一個女人,她沒有選擇遺忘,拒絕了新生。”殷天仰頭,竭力想看清觀音的面容,“我好敬佩她,她懷里也有個孩子,就像這個觀音大士,不驕不躁,穩(wěn)扎穩(wěn)打,在所有人都放棄的時候,她還在周旋,在不懈,她身上,幾乎有一種神性。” “你本來的自己是什么樣的?” “偏執(zhí),仇恨,打死不放棄。” “那現(xiàn)在呢,什么樣子。” “變好了吧。” “什么叫變好了?” “懂得順應(yīng)社會了,懂得掩藏,懂得看見真,看見善,看見美。” “那是什么促使你變好了?是成長體系的完善,還是那個男人帶給你了不一樣的體驗。” “都有。” “對于自我的背叛行為,你滿意或是不滿意,想還是不想。” 殷天沉默良久,輕輕一嘆,“你問倒我了。” “怎么會,你的答案那么明確。你接受了他的插手,行為彰顯著人心最深處的真實。在這個人不是具象的時候,它是飄渺的意識,你能感受到,但你抓不住,它無法成為一個個體跟你對話。” “一旦這種意識投射到一個人身上,而這個人在你心中的占比又很重要,它就會生成一種力量,讓你無法抗拒,這也是你的心之所向。如果你斬釘截鐵的拒絕,在當下就選擇了不背叛自己,你會做出相應(yīng)的決斷和行為。所以沒必要糾結(jié),人終究是向前走的。” 殷天從廟堂出來后神清氣爽。 暫且不管內(nèi)心亂麻一樣的線球是否梳理清晰。 她就是想聽方小萍的后半段話。 想讓一個旁觀者把那鉚釘敲得更扎實。 尚且不管自欺欺人,掩耳盜鈴。 一個成熟的自己背叛了青澀的自己,這是常有的事,她需要這么認定,不然那夢魘的血盆大口會一直如影隨形。 她精神一好,工作就熱情,跟打雞血似的,大有呼風(fēng)喚雨的勢頭。 郭錫枰追逐到一些線索,她硬要奮勇跟隨,把康子轟下了車。 孫蘇祺讓她照顧好郭大爺。 她搗頭如搗蒜,跟春游的小學(xué)生一樣亢奮,手舞足蹈。 “有事沒事事務(wù)所”在南城墳圈子旁的一個回遷小區(qū)里。 三教九流龐雜,有點現(xiàn)代“鬼市”的勁頭。 地下半層七扭八拐,經(jīng)過一火燭店,一壽衣店,一八卦店,一關(guān)二爺批發(fā)店。 兩人終于摸到了雜貨滿滿的玻璃門。 敲了兩次。 一缺門牙的老頭帶著福爾摩斯的獵鹿帽,叼著棕色大煙斗,探出腦袋,“有預(yù)約沒預(yù)約!” 郭錫枰和殷天異口同聲。 一個答“沒有”,一個答“有”,絲毫沒默契,說完就相互瞪眼。 也不知老頭聽清了沒,他“吱嘎吱嘎”擺弄著門。 可門不聽話,老舊又執(zhí)拗,那白蒙蒙的玻璃片搖搖欲墜,跟老頭的門牙一樣。 狹小的空間內(nèi)。 a4紙呈山巒般高聳,直|逼天花板。 一張破桌子,里側(cè)是個漆皮全無的老板椅,像拔了毛的鴕鳥。 外側(cè)是兩個藤椅,手柄處都包漿了,發(fā)黏。 這根本不是屋子里放資料。 而是資料堆里刨出了一個坑,兩人根本沒法下腳,踮著扭著,蹭到座位上。 “是你找到了夏谷?” 老頭呲牙笑,洋洋得意,晃了晃腦袋上的獵鹿帽,“我是阿福的傳人,他能找到的人,我都能找到。” 那半顆門牙太扎眼,切面是鋸齒形。 殷天刻意移開視線,可只消片刻,注意力又回到那,她太好奇是怎么摔,才能勾勒出這奇異的形狀。 “刑警隊長,你們是龍,面上走,我們是蟲,面下走。龍有龍的法子,蟲有蟲的門道!上不了臺面,可是能拿到結(jié)果啊。對家長來說,拿到結(jié)果才是最重要的!對不!” 老頭手哆嗦,捏著一團茶葉,抖一路。 扔進茶壺時已寥寥無幾。 他來回三四趟。 把落在桌面的茶葉撿起來,放嘴里嚼,越嚼越香。 他聽著郭錫枰的來意,不時搖頭,拒絕做“出賣”客戶的小人。 “我兒子就是個混蛋,我老婆跟別人跑了,我無牽無掛,覺得親情愛情就是狗屁!他當時來找我,我圖的是他有錢。查了3年,我覺得錢沒意思了,因為他打動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