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書[刑偵] 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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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 莊郁兀的哭起來,“他凌晨三點給陽陽發信息,說校服不好看,穿藍裙子好看,顯白。” 殷天的兩腮猝然咬緊。 丁一遠聽見了兩人的對話,一個急轉彎重新殺回鶴臺嘉園。 a棟502事,已然,空無一人。 第70章 就你這樣的人, 也配做警察 莊郁雙腿生根,僵持得沒法走路,人也萎靡不正, 更別提開車。 殷天接手了吉普, 拉著她回鶴臺家園。 “我知道是你。”殷天目視前方, 淡淡開口。 莊郁佝僂著背,兩眼訥訥, 像是沒聽見, 可她又挪了挪腦袋,抻歪脖子看她, “什么是我?” “拿帽針走進虹場路41號的是你。” “不是我。” 她垂下頭, 懨懨地攥著手機,眼里的光芒一簇簇熄散, 徒留一片焦土。 殷天打開窗,她臉色也不好,煙一口又一口。 “葉絨撞死了你父親, 拿走了你嗓子。” 莊郁無知無覺地笑起來,“所以我就要殺他們?以惡渡惡?我是醫生, 惠愛醫院最好的醫生, 你知道我一天救多少人嗎?你知道我們這樣的醫生是在拿自己的健康為多少人點燈熬油嗎?” “我知道。” “你不知道——!”莊郁勃然大怒,“頭上三尺有神明啊,它就是個瞎子!我一天四臺手術, 腰都直不起來, 它拿我女兒開刀, ”她全身觳觫, 眼里迸著無望, 又迸著憤激, “所以說甭他媽當好人,死得快。” 莊郁下車的時候已恢復了正常,她把情緒吞入了腸胃,面容矜持又冷漠。 還是邁不開腳,摳著走廊的白璧,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戰栗卻又逼著自己剛強。 丁一遠在門口主持大局。 看到莊郁來了,搭把手將她扶了進去,“屋里很干凈,沒有任何爭斗的痕跡,你之前提供的走廊錄像,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那不是殷警官,應該是他,他應該不止踩過一次點。” “上次我給你們提供的損毀照片不全面,他主要破壞了三個地方,”莊郁指著書房,“他好像很痛恨鋼琴,把上面所有的東西都砸爛了,節拍器,花瓶,相框,譜子撕了一地。” “還有這兒,” 莊郁拍了拍玄關的瓷磚墻壁,“他敲碎了我們一家三口所有的照片。臥室的錢和銀行卡都沒動,客廳的酒柜、展示柜、電視、沙發,大件的也沒動,其他小件兒的能砸就砸,能摔就摔,感覺像在泄憤。” “你現在看看少了什么?” 莊郁查了錢和卡,依舊沒動。 她不敢進陳念陽的臥室,面容終于裂隙出一道口子,盛滿了罔極之哀。 她猝然回身,攥住殷天的雙臂,“我給你道歉,或者你們給我警告處分,罰款拘留都可以,我收回舉報,天兒,你幫我找到她……” 莊郁泣不成聲,“她是個早產兒,一出生就驚厥,體溫調節功銥嬅能異常,照著藍光在保溫箱呆了好久好久,我和陳謙都覺得她活不了,可她好積極,對生活很熱愛,她還沒有開始她真正的人生!” 殷天咬著后槽牙,鉗制著涌動的狐兔之悲,她本能地脫開,“那桑國巍呢,桑淼淼呢,他們不積極嗎,對生活不熱愛嗎?他們的人生就開始了嗎!” 殷天只覺得有重拳出擊,對著她心臟雷霆進攻。 一下敲一下捶一下碾壓,痛得她幾乎躬身嘔血。 莊郁的哀傷戛然而止,她的目光毒蛇一般盤踞在她臉上,冒著泠泠紅光,“就你這樣的人,也配做警察,見死不救,還用莫須有的罪名栽贓我。” 兩個女人的肩膀都壓著歲月的風霜,各自為營,龍虎斗不死不休。 她們憤懣地仇視著,原有的情誼被大火燎原,灼燒地蕩然無存。 丁一遠不動聲色地擋在殷天面前,“莊主任,我們跟你一樣心切,多浪費一分,孩子就多份危險,這里只有你能排查出陳念陽東西的具體情況。” 他使了個眼色,被華子接收到了,迅速將煞白的殷天拉到一側。 莊郁清點完衣柜,頭輕輕抵住木隔板,憤怒像被抽真空,遺留的只有麻木和哀慟,“少了兩件大衣,兩條藍色裙子,兩條連褲襪。”她緩緩闔眼,死一般寂然。 【1129綁架失蹤案】正式立案。 下午4點半,七中隊、技術隊和法醫組在5層召開了緊急會議,怕人手不夠,抽調了二中隊的警員。 殷天和莊郁的情緒也冷卻下來,暫且達成了聯盟。 莊郁跟著來到分局,在邢局和督查處老包面前,解釋把殷天錯當成嫌犯,給警局和殷警官造成了諸多不必要的誤會。 局里出了份聲明報告,她畫押簽字。 會議室的角落里,模擬畫像師已經就位,是個清秀的姑娘,叫悅悅。 看著婉約,下筆敏捷有神,一雙素手移著炭筆,濃郁的色澤躍然而出。 丁一遠坐在她對面描述,“他的內眼角向下,外眼角向上,眉毛很粗,看我的時候是微微低著頭,向上抬眼,按理說會出來兇相,但他沒有,反而顯得小心翼翼,有點怯生,會加強好感度。” “唰唰”的黑炭下,力度銳利鋒芒,一雙眼睛破畫而來,活靈乍現。 丁一遠認人很有一套,這得益他一生九死的臥底生涯,煉就火眼金睛是生存的根柢。 “鼻梁扁平,是個蒜頭鼻,鼻咽挺長的,嘴巴薄,整體輪廓很清晰,類似咱算命說的猴口。” 悅悅每畫完一個地方就會讓丁一遠確認,丁一遠滿目贊揚,他突然仰頭尋找殷天和侯琢。 會議室前方的白板周圍,是康子和其他隊員在整理馬悅琪和莊郁的房屋資料及監控照片。 沒有兩人的身影。 兩人被邢局叫到了走廊,此刻老老實實,垂頭喪氣。 “這案子拖越久,對你倆越不利,大方向顛覆性錯誤,馬悅琪要是告你們瀆職,一告一個準!” “是我的錯,是我太自大,從根兒上對馬悅琪的態度有問題,跟侯哥沒關系。” “報告!是我的錯,我本來也是這么分析的,是疑犯太狡猾,這事兒不能賴殷哥。” “好了!”邢局氣急敗壞,“我是要在這聽你倆搶鍋嗎?啊!找到人!人!人平安回來,疑犯落網!跟疑犯搶時間,辦踏實嘍這案子,你們才能踏實,才能無功無過,得虧小丁看到了臉,不然你倆就無頭蒼蠅抓瞎吧!愣著干嘛,進去開會啊!” 殷天從沒這么憋悶過,像是有人在她腦袋上裹了層塑料袋,每一口呼吸都是沉悶澀重的。 她對自我學識的過度自信,直接導致了一場致命的錯誤判斷。 馬悅琪是不是還活著,能否活著。 成了牽動她惶恐神經的一道枷鎖,殷天一次次調整著深呼吸,痛恨自己的夜郎自大,她臉色青白,神情蕭索。 孫蘇祺看見了,知道她心重,走過來給她遞了顆巧克力,“別慌。” 她身形變化不大,肚皮還未顯現,穿著平底鞋,一手桃汁一手沙琪瑪。 角落里,隨著最后一筆的勾勒完成,一張素描徐徐展露。 悅悅把畫板遞到丁一遠面前,“是這人嗎?” 丁一遠斬釘截鐵,“一摸一樣,立功了啊悅兒!” 他將肖像給技術隊掃描了一份,而后壓在白板上。 邢局落座,會議開始。 搶時間,救回馬悅琪和陳念陽是此次行動的主旨。 局里定了兩個負責人,丁一遠負責外圍布控,郭錫枰鎮守局內,負責材料消息整合。 “報告!”技術隊根據肖像在信息庫里進行人臉識別,可惜沒有發現。 邢局大掌一揮,看著推眼鏡的胖組長,“啟用天眼!” 胖組長樂開了花。 仿佛終于可以大顯身手,見證奇跡。 侯琢灌了兩口茶,開始匯報,“馬悅琪,女,37歲,盧海市人。博勇貿易公司的前臺,兩至三周前開始頻繁向金水派出所報案,說有人在她每天下班時定點跟蹤,跟蹤者頭戴黃灰色漁夫帽,身著黃灰色風衣。派出所民警調取監控后,排除可疑。一周后,馬悅琪家中遭人闖入,她提出讓保險公司索賠,保險人員提出異議,懷疑馬悅琪涉及騙保行為,向金水報案,金水上報分局,由我開始查辦。” 殷天接話,“在走訪過程中,監控和目擊者都沒有出現可和提到可疑人員,這是房屋現場被破壞的照片,”他切換著ppt,“整體破壞充滿矛盾,大量證據符合偽造現場的特征,我們判定馬悅琪存在騙保行為,予以警告處分,并結案。從前天晚上開始,她母親聯系她,沒有回應,我們懷疑從那時起,馬悅琪已處于失聯狀態。” 丁一遠開腔,“陳念陽,11歲,淮陽四中附小五年級的學生,參加完校慶,跟隔壁班同學夏珍珍一起回家,被入室的嫌犯綁架離開,陳念陽的手機接收了三個星期的未知短信,她是學校的風云人物,以為同學的惡作劇就沒有理會,通過她母親提供的監控,我們找到了在馬悅琪案件中一直沒有出現的嫌疑人。” 他指了指白板,“這是嫌犯人的肖像。三三一組,a組確保馬悅琪孩子的安全,b組在天眼比對后確定車型和具體方位,c組走訪鶴臺家園附近,鶴臺家園出大門只有兩條路,快速排查監控。” 郭錫枰拐杖跺了跺地,“不止馬悅琪,他也跟蹤莊郁,這兩人身上一定存在某種共性,我們會負責兩人過往史,找出那個觸發點。” “任務重,人命關天,那就趕緊吧!”邢局一聲令下,會議室進入了年末的戰|時狀態。 孫蘇祺隨外勤去了馬悅琪家。 莊郁將鑰匙給了丁一遠。 向花希驚恐萬狀地跑進分局,她把孩子放在父母那,火急火燎的趕過來。 莊郁不想回家,陳謙的視頻電話也沒接,整個人傻愣愣地,做完筆錄,向花希只好陪她去江邊的公園。 莊郁亦在外勤的保護范圍內。 兩名二中隊的刑警跟著她們。 爭分奪秒。 3層和5層彌漫著滾滾硝煙,侯琢和殷天都留在了局里。 天眼捕捉到了嫌犯,但信息庫里沒有他的資料。 他在取款機提現時,為了確定攝像頭位置而抬臉,看到監控的剎那,忙往臉上摸,發現自己沒戴口罩,駭得落荒而逃。 “50分鐘前在陳民中路32號的建行取款機。” 技術隊迅速通知丁一遠。 烏飛兔走,跟時間搶人簡直難如登天。 顧大姐帶著文職的姑娘們訂盒飯,訂咖啡,買煙……攬下了一切后勤保障工作。 晚上8點。萬家燈火。 華子騎著自行車從水濱大道飛速趕往目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