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書[刑偵]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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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殷天當即把他踹了出去。 胡志鑫一身青紫,走路都費勁。 殷天自告奮勇給他貼膏藥,“噼里啪啦”幾巴掌下去,胡志鑫抱著衣服險些咳出血來。 他在寢室躺尸了兩天,嘴唇又裂又白,冒著血珠,斷斷續續發著低燒。 三餐都是室友帶回來的,最后看他都開始說胡話了,忙背到醫務室。 高壓訓練加傷口發炎。 教導主任劈頭蓋臉把殷天說了一頓。 殷天自覺有愧,提著兩瓶二鍋頭去賠禮,又被校醫斥責一遍。 胡志鑫躲被窩里笑,樂得一坨被子晃晃悠悠。 殷天拽被子,“笑?你還笑!” 胡志鑫搶被子,腦袋依舊埋里面,窸窸窣窣的笑。 殷天猛一激靈,停了動作,她也曾這樣跟桑國巍搶過被子。 從一開始玩鬧到大動肝火,一人拿尺子,一人拿水彩筆,從二樓打到一樓,從客廳揍到廚房。 最后被葉絨用蛋糕哄好。 殷天恍如雷劈。 兀的連連倒退,撞上了醫療推車,“咣當”一聲響讓胡志鑫掀開被子。 他臉被捂得通紅,一雙眼亮得動人心魄,水光漣漣。 殷天瞪著他,看了半晌,落荒而逃。 從那以后,殷天開始繞道走,胡志鑫則滿校園逮她。 同寢的姑娘起哄,又得了胡志鑫同寢男生的好,常常“無意識”地泄露她行蹤。 那日殷天拿著41號滅門案的兇器圖紙走訪時,就被胡志鑫成功堵截。 兩人舔著冰淇淋,站在一個意大利飯館前,飯館的前身便是當年她跟蹤小劉的那家針線廠。 東海揚塵,時間永遠掌控著土地變遷的生殺大權。 殷天唏噓長嘆,進了餐廳,就著一盤羅馬式紅燴牛肚和油炸鹽漬鱈魚,講起了虹場路41號聯排滅門案。 胡志鑫聽得動魄驚心,當知曉那身處幽暗的女孩便是殷天時,駭得一時語塞。 他慌急地掏了兩百塊錢拍桌上,拽著殷天往學校跑,將她拉上cao場的高臺。 飯后劇烈運動,讓兩人的小腹都隱隱作痛。 胡志鑫不管不顧,張臂在下,“殷天你下來,我接著你,別怕,你下來!” 殷天滿臉掛淚。 一個在臺上站著,一個在地上等著。 殷天躊躇到黑夜,胡志鑫就等到了黑夜。 “我不喜歡你。” “我知道,你喜歡桑國巍。沒事,我摔著自己也不會磕著你,你閉眼跳就行,我接著你。” 那夜單月孤星,清風溫柔。 殷天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往前一躍。 張瑾瀾從教學樓走出,恰好瞧見這一幕:少女飛揚長發,騰空躍過冰輪玉盤,身姿綽綽恰蟬蜎,飛撲進一個少年郎的懷中。 她被這美感所震蕩。 胡志鑫躺在地上,抱著殷天,輕拍背脊,“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不怕,不怕……” 殷天鼻子酸澀,將面頰埋入他頸中,哭濕了他整個肩頭。 倏忽之間,白駒易過。 四年后畢業季,殷天眉目清淺地將畢業帽扔向天空,老殷和張乙安摟著她爽朗大笑。 胡志鑫的父母久居東南亞,因商貿忙碌,無法現身。 反倒是姥姥打扮得花枝招展,精神矍鑠地前來參加畢業禮。 老太太越看殷天越歡喜,拉著不放,當即給女兒女婿打電話,要備禮。 羞得胡志鑫壓根兒沒敢看老殷和張乙安。 兩人走出畢業禮堂。 同時一舔指尖,快速清點著信封里的獎學金,三指撥動點鈔法極其專業,速度近乎一致,紅鈔亂舞。 看傻了一眾家長。 他倆是風云人物,以特等獎學金的成績畢業,考取了刑事偵查方向的研究生,接著在這校園稱王稱霸。 2014年夏。 兩人研二在讀,寫完案情報告,進了家鹵煮店吃小腸火燒。 胡志鑫給她遞辣醬,“部里在物色學員打入晨暉內部,想內外聯手破烏云港特大殺人走私案,我聽說候選人是咱倆。” “這得經導師同意。知道張瑾瀾對我什么評價嗎?為人孤僻,但行事圓滑乖張,見人化人,見鬼化鬼,擅誅心,可潛伏,但易反水。” 廚師一把快刀斬斷案板上的豬腸。 殷天舉著玻璃瓶汽水,牙一咬,瓶蓋一吐,把北冰洋遞給胡志鑫,自己要了盅二鍋頭。 “我在門外聽見的。我是她學生,不是她對手的學生。警察生涯都還沒開始呢,就給我扣這么大一帽子,毀我前程,其心可誅。” 殷天懨懨,用筷子擋住胡志鑫夾菜,“我,我現在質問你,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怕不怕?” 胡志鑫搖頭。 “好,這刀不擱你脖子上,擱別人脖子上,但我質問地還是你,你怕不怕?” 他頓了片刻,“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殷天指了指天,“是它說了算。” 一個多月后,她沒再收到胡志鑫的任何消息。 短信不回,電話不接,殷天打了幾次就明白過來。 她落選了,殷天由此煩躁起張瑾瀾,壓著股邪火,似個行走的炸彈。 在老殷的催化下,終于爆發了—— 42號聯排的客廳一陣杯碗摔落的脆響。 張乙安驚愕地從廚房一溜煙跑出來。 暴怒地殷天指骨泛白,死死摳著桌沿,抖著臉立在一地碎茬間。 “先是張瑾瀾,然后是你!我開槍比你當年準,體能比你當年好,成績在你當年之上,你讓我去隊里當文職,去貼發|票!爸,羞辱我能讓你們得到快樂是嗎?” 她的憋屈勁兒霍然爆發,“15年!他媽隔壁死了4個人!兇手哪兒呢!人呢!” 殷天一陣暈眩,輕輕甩了甩腦袋,壓穩情緒,瞥了眼張乙安,“我都喊你一聲小媽了,我爸工作累,生了毛病犯了癔癥,有空您帶著去醫院瞧瞧,或者您自己打開他腦子瞧瞧。” 殷天甩手邁上樓梯,走了兩三階,兀的停住。 眼神掠過墻壁上大大小小的相框,最終定格在張乙安和老殷的結婚照上。 她驀地沉臉,“不對。您之前從沒跟我提過這樣的事兒,怎么就突然要我當文職。什么事兒讓你做了改變……胡志鑫出事了對不對?” 她盯著老殷,老殷面不改色。 眼角卻暴露了,難以自持地跳動。 這是他的把柄,殷天九歲的時候發現了,從此老殷的真假在她面前昭然若揭。 “看這樣子那就是了,”殷天斬釘截鐵,“胡志鑫失聯了,對吧。” 張乙安一顫,她太清楚這意味著什么,難以置信地看向老殷。 11月冬風侵肌,草木枯澀。 殷天一大早風風火火闖進張瑾瀾辦公室,她要知道胡志鑫的下落。 張瑾瀾視線遼遠地望向遠方,沉默搖頭。 殷天一身黑,又高又瘦,眉頭一蹙就有駭人氣勢。 穿著黑色高領毛衣,黑色闊腿褲,戴著金絲眼鏡。 她氣質一向成熟,根本不似學生,倒像個斯文敗類的黑無常。 語音語調浸在寒冰中,滑膩地像蛇。 “他是去當臥底,不是站在太陽里出示證件抓人。最大的優點就會成為他最致命的缺點。善良、正義、延宕就會成為懸在他腦袋上的一把刀。你想過沒有為什么會失聯,里面的人都他媽不干凈,為什么不明哲保身!” “這就是他和你最大的區別,在他眼里每個人都值得被拯救,所以那才是我們需要的人,我們需要的隊伍。 張瑾瀾轉身看殷天,“研究生考試你排第一,可我并不想錄取你。我看著你長大,8歲就在深淵里沉浮,18歲,估計28歲也沒法從里面爬出來。你至始至終都不像一個警察,你更像他的對立面。你的心理評估是a ,你偽裝的太完美了,但你心里得明白,你能不能裝一輩子。” “我8歲在深淵里沉浮,28歲也爬不出來。張瑾瀾,你是站在一個什么樣的角度去苛責一個受害者。你覺得這是我的錯嗎?我8歲就該知道兇手是男是女?18歲就該知道兇器是什么?28歲就該把兇手領到你們面前說就是這孫子干的,是這樣嗎?讓你們承認自己無能就那么難嗎!” 張瑾瀾激動地提聲,“對啊,無能的孫隊抓兇手的時候被捅得跟馬蜂窩一樣,都不愿意放手;無能的殷隊抓綁架犯的時候甩掉了我們所有人,孤身上路,路上跟你通話說得都可能是遺言你牛掰啊你不接啊。無能的我治療了你18年,依然這么執拗偏激。是,是我們無能,我們太無能了!” 辦公室門被風刮開一條縫,露出半個人影。 女學生尷尬地敲門,看著門里對峙鋒芒的殷天和張瑾瀾,躊躇不前。 她的優柔寡斷引起了殷天反感,“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滾蛋!看不明白在吵架嗎!” 女學生忙亂地鞠個躬。 將文件放在張瑾瀾辦公桌上,拉上門就跑。 “我和胡志鑫約了在南城吃羊蝎子,他回不來,你說我要不要把位置取消了。” 張瑾瀾終于失態,“他還沒死呢!” 殷天冷酷哼笑,“人是你報上去的,決策是你們下達的。活著長得是你們的臉,死了也不過是名單上的三個字。關我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