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書[刑偵]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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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郁吸了吸鼻子,調整情緒,探身摁住她眉心,“這么小這里就有紋路,天天苦大仇深的苦給誰看。出了問題就解決問題,跨過去才能健康的生活。” “哪兒這么容易,你跨過去了嗎?” 莊郁輕笑,“淮江市百靈杯聲樂大賽少年組第一,全國青歌賽少年組冠軍,全國唱響神|舟聲樂賽少年組亞軍。我一直被老師放在心尖上寵,因為我的喉嚨是金喉嚨,能帶名帶利。可所有這一切都在車禍中喪生。我從醫院回來,拿榔頭狠狠敲那些獎狀,它們被相框裱在很高的地方,我踩著椅子,不緊不慢,就捶‘冠軍’那兩個字。碎聲大,院子里聽得心驚rou跳。那是后半夜了,我住的是四合院,周邊窗戶的燈被擾得逐一亮起,有詢問的,也有咒罵的。” 莊郁看向窗外,油綠映著她雙瞳,“第二天我去了少年宮聲樂教室,一個女孩幸災樂禍地笑,笑容映在窗玻璃上被我抓住了,我指著女孩對老師和我母親說,‘她在笑,我看見她在笑!’我激動得青筋都在用力,但紗布裹住的喉嚨沒有任何聲響。我的狼狽讓老師流露出憐憫,這是我從小到大見過的最可怕的表情,又一次刺痛了我,我突然就安靜下來,再也沒去過少年宮。” 莊郁低頭用手指蹭了蹭濕潤的眼角。 殷天忙把紙巾盒推過去。 “跨不過去也得硬跨,若是背著巨石行走,會比別人慢,會累,這是內耗,會把我們拖進地獄。” 莊郁忽地起身用筷子指著墻上一明星,“她是誰?” 殷天搖頭。 “那他呢?” “不認識。” 莊郁跨回座位,給殷天夾芹菜拌腐竹,“其他孩子都了如指掌,就你不知道,落伍啦!以后多看看電視,小孩子就做小孩子的事兒,別天天老氣橫秋的,老給誰看啊。” 殷天連連點頭,聽話的埋頭扒餛飩,乖巧得像個小學生。 莊郁結婚兩個月后,從41號聯排搬離。 用她的話說她是即將開啟全新人生,不被噩夢再次纏繞的人生。 陳謙抱著紙箱子從41號出來,碼放在門口搬家的貨車里。 莊郁拖著行李箱,立在客廳,掃視著沙發,茶幾,廚房,衛生間,樓梯口……頗為留戀地輕輕閉合大門。 殷天穿著睡衣,舉著牙刷,滿口牙膏沫地相送。 莊郁遞給她兩個造型考究的蘭姆糕,“心情不好就吃點甜的減壓,要開心,多笑多曬太陽,別跟你小媽對著干。如果學了醫就救死扶傷,失敗了也要往前走往前看,聽見沒有。” 陳謙接過行李箱,揶揄瞧她,“人小姑娘正是愛美的年紀,吃多了甜的,發了胖,算你頭上啊,殷天,別聽她的,心情不好就去跑步,排排汗,洗個澡,睡一覺,什么事兒都沒了。” 貨車漸行漸遠,殷天被牙膏沫嗆得直干嘔,依舊在路中央揮手告別。 她一直覺得遇上莊郁是為數不多的幸運。 她能感受到彼此交流時,莊郁在刻意地向下兼容,那是年齡所給予的關乎視野與閱歷的差距。 但殷天進步很快,她熱衷學習與查究,精|進不休。 窗間過馬。 石火光陰。 42號聯排因張乙安的入住,悄無聲息地天翻地覆。 音響旁有了碩大的魚缸,蘑菇屋置于其中,熱帶魚在綠藻中游竄。 張乙安給每一條魚都起了幼稚的名字。 電視由原先的牡丹變成了長虹。 棕色的沙發布換成了顏色艷麗的動物彩繪,所有的角落都被放置了聳立的蔥油色植物。 窗戶上掛著風鈴捕夢網,她還賣了四個草垛凳子,兩個室內吊床。 客廳鋪上了《獅子王》周邊的碩大地毯。一進門跟入了茂盛的熱帶雨林似的。 殷天有時覺得自己就是個行走的猴。 但不管怎么說,這屋里終究是有人氣了。 張乙安認真且執著地融入著這個家庭,努力彌補著“缺愛”的豁口。 她不止打理家用,也維系情感,交流瑣事。 周三那日昏天黑地,雷暴風雨打得后院梧桐張牙舞爪。 她急忙收下晾曬衣物,歸置進各個衣柜抽屜。 當她打開殷天|衣柜時,乍然一愣,柜里密密麻麻貼滿了41號聯排特大滅門案所有的細碎資料:手抄案卷文本、打印文本、圖片、照片、圖紙,用黏土所制作的參考兇器…… 殷天已讀高三,她學會將曾經對案件的原始偏激與執拗掩藏于心。 她孤僻寡言,但知曉了成績的意義,開始瘋一般惡補學科。 她依舊涉獵雜七雜八的學術領域,常常熬至深夜。 張乙安在睡前會給她準備好宵夜,有時是碳水,有時是果蔬,有時是高蛋白海鮮…… 老殷曾經制止過,他怕把女兒催肥成發面饅頭,但過度的體能、腦力消耗,維持住了殷天纖瘦的身材。 這天下晚自習,張乙安去接她,殷天淋個濕透,鉆到車里甩水。 “河豚毒素對腸道有局部刺激作用,吸收后迅速作用于神經末梢和神經中樞,可高選擇性和高親和性地阻斷神經興奮膜上鈉離子通道,阻礙神經傳導,從而引起神經麻痹致死。” 殷天拿毛巾擦頭,滿臉疑惑,“為什么跟我說這個?” “我……我開了你的衣柜”。 殷天恍然,“那些東西沒地兒放,只能往柜里塞。” “你塞哪兒,它都在你心里。” “是,躲不了的,我知道。” “你那么努力的想學醫,無非是想還原當年的真相。其實還有一種選項,去當警察。找到那個人,找到前因后果,實施抓捕,親手結束這場你永遠做不完的噩夢。” 殷天一路都默不作聲,但張乙安知道,她聽進去了。 2007年春。 淮江市開始為奧運選拔火炬手,人們開始在網上爭相訂票。 夕陽下修葺的體育場館龐壯生輝。 老殷在飯桌上將兩張男子100米的奧運門票遞給兩人。 同時,黑板上高考倒計時數字牌開始銳減。 6月6日,高考開始。 6月8日,高考結束。 6月23日8時,高考分數查詢。 殷天沒參加警校的提前批應試,但憑借高分成績被淮江公|安大破格錄取。 老殷激動得上躥下跳,逢人就嘚瑟。到最后已經記不得跟誰說過,跟誰沒說過。 單單姚隊就聽了4遍,祝賀詞說得口干舌燥。 9月入學的第一天,是信任挑戰。 殷天站立在cao場高處平臺的邊沿。 下面是兩排同學,他們將手搭在一起組成網狀,等待著她向后仰躺。 這是她的畏懼之源,殷天無意識地抽著眼角,驚駭萬分,必須哼唱那段音律才能緩解。 她站得太久了,以至于下方傳來諸多不耐的雜音。 她從來無法信任別人,甚至無法相信親朋。 萬念俱灰時她曾向老殷伸出過求助橄欖,可這橄欖被桑玨的尸身拍打得蕩然無存。 她在此刻又聽見自己大鼓錘擊般的心跳,緊接著是漫天黑血如洪濤滾滾,淹溺而來。 她哆嗦著嚅囁,“跨不過去,太晚了,這輩子都跨不過去。這是弱點,致命弱點,總有一天把我將死。” 殷天放棄了,從高臺下來徑直離開。 人群中一雙眼睛鎖著她背影,他是今年公|安大的狀元胡志鑫。 身軀凜凜,眉眼卻雅致溫馨,他能感受到殷天的惶惶不安,他就站在她腳邊,那細瘦的腳踝頻頻打顫,有那么一瞬間他想伸手握住它。 第14章 喜歡她的少年郎,死在槍下 公安|大的課程浩如煙海,技能訓練恨不得讓學生伏虎降龍。 新生夜里的睡眠質量近乎等同于昏迷。 愈是如牛負重,殷天愈是豪情萬丈。 她是在戰術訓練館射擊時,認識了胡志鑫,被他的精準槍法所吸引,你爭我奪地練了一下午。 晚上去街邊吃麻辣燙,筷子都拿不起來,胳膊抖得跟癲癇一樣。 紅油汁濺了一褲子,斑斑點點,酷似先鋒藝術。 殷天住校后,開啟了填鴨式地熱血學習模式,幾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她不但一個人瘋,還拉著胡志鑫一起瘋。 以至于兩人成績火箭般一飛沖天,直撲宇宙,將第三名狠狠甩在地球的洼池中。 老師講,“西薩爾龍勃羅梭是意大利法醫學教授,他的第一本書《犯罪者》1876年出版,書中第一次提出人們可以根據罪犯的身體特征將其分門別類……” 殷天響應著知識點,拽著胡志鑫坐在人頭攢動的菜市場,一雙冷峻如鷹的眼睛體察著眾生。 殷天看眾生時。 胡志鑫在看她。 兩人一到周末,就泡在訓練場做對抗練習,兇殘地摔摔打打。 看得一群學長大呼小叫。 胡志鑫有次差點被她一個“袈裟固”勒得昏死過去,看什么都是重影。 模糊的濾鏡一介入,他傻笑起來,殷天的臉跟花兒一樣美! 他看不過癮,上手捏了捏,“怎么這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