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云釣月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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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雙吃驚,“你不僅開旅店,還當攤主?” “有時間會過來擺一擺。” “賣的什么?” “自釀的啤酒。” 袁雙拿起一個易拉罐瞅了瞅,罐身印著“耕云”倆大字,邊上還有“精釀啤酒”四個小字,底下生產日期、保質日期還有配料表都有。 “你釀的?”袁雙問。 楊平西挑眉,算是默認。 “你到底是開的旅店還是酒館啊,怎么又會調酒又會釀酒?”袁雙都有些佩服楊平西了,她盯著手中的啤酒罐,問:“你賣酒,手續齊全嗎?” 楊平西揚眉一笑,“合法的。” “自己釀的,好喝嗎?” “你想喝,開一罐。” 袁雙故意找茬,“就給一罐?” “店里也有,你想喝隨時都能喝。”楊平西從冰柜里挑了一罐度數低的蘋果西打,單手熟練地拉開易拉罐,把拉環按下后遞給袁雙,說:“好不好喝,嘗嘗就知道了。” 袁雙不客氣地接過,仰頭豪邁地灌了一口酒,冰涼的液體從口腔一路滑到胃里,一下子消去了幾分暑氣。西打酒的口感酸酸的,回味微甘,像飲料又有酒精獨有的刺激。 “好喝!”她滿足地喟嘆一聲,不吝贊道。 楊平西微微勾了下唇,表情高興卻不自得。 袁雙又嘗了一口酒,見周圍游客往來絡繹,卻沒人光顧楊平西的生意,游客都被別的攤主吆喝過去了。她微蹙眉頭,忍不住說:“你就這么干坐著,怎么會有人來買酒?” “想喝的人自然會過來買。” 又來了,楊平西的“無為而治”生意法。 袁雙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得學人家吆喝。”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 袁雙“呵”了聲,挑了下下巴示意楊平西:“那你吆喝兩聲我看看。” 楊平西也沒有推脫,轉開眼對著路過的游客問:“喝酒嗎?自釀的啤酒。” 路過的倆游客看他一眼,不感興趣地走了。 楊平西的語氣干巴巴的,沒有一點起伏,絲毫不帶感情,再配上他這幅散漫的表情,和那天他在車站拉客時一樣,看起來就像是在敷衍了事。 吆喝最要緊的就是煽動性,他這個死樣兒,誰會想被他激起購買欲望? 袁雙氣結,忍不住繞到冰柜后邊,放下包,把楊平西擠到一旁,摩拳擦掌道:“我來。” 她清了清嗓子,放聲喊道:“喝啤酒嗎?自釀的啤酒,好喝的啤酒,只有黎山鎮才有的啤酒,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來瞧一瞧,看一看啊——” 楊平西低頭去看袁雙,她賣力地朝過往的游客揮著手,態度落落大方,好似做慣了這種事。之前在侗寨也是,她幫幾個老太太賣發帶,舌燦蓮花,推銷起產品信手拈來,一點都不端著,哪有一點大堂副理的姿態? 楊平西搖頭失笑,只道袁雙的適應力強,干什么事都如魚得水。 袁雙的聲音清亮,蓋過了其它攤主的吆喝聲,沒多久,真有游客被她吸引了過來。 “幾位帥哥美女,喝酒嗎?”袁雙看著結伴走過來的倆男倆女,帶著笑問。 “自釀的啤酒?和外面賣的啤酒有啥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啦,我們釀的啤酒求質不求量,每次只釀一些,賣完就沒了。而且我們的酒口味很多,你看有菠蘿、蘋果、獼猴桃、刺……刺梨?” 楊平西正要開口,下一秒就見袁雙拿起那瓶刺梨西打酒,故弄玄虛般地問:“‘刺梨西打酒’你們以前沒聽說過吧?” 幾個游客齊齊搖頭。 “這是黎山鎮的特色酒,只有我們這兒才喝得到,外邊都是買不著的。”袁雙言之鑿鑿地說:“就是在鎮上,也只有我們家有,好喝著呢,買了不會后悔的。” 楊平西聽她介紹起刺梨酒有鼻子有眼的,一時訝然,又聽她一口一個“我們這兒”“我們家”,說得十分順溜,渾然把自己當成了“耕云”的人,嘴角不由掛上笑。 那幾個游客被袁雙這么一推銷,萌生了好奇心,就買了幾罐酒。 楊平西拿袋子把酒裝好,說了個價錢讓他們掃碼付款,袁雙在心里把總價除以數量就得出了每罐酒的單價,一罐十來塊。 袁雙雖然不是酒蒙子,但平時也喝酒,在酒吧,這樣的精釀酒一小杯就要小幾十,雖然北京和藜州的物價不一樣,但也不至于差這么多。她心里一合計就猜楊平西指定只賣了個成本價,根本沒算人工費,完全就是在打白工。 等游客付款走了,楊平西轉頭問:“你知道‘刺梨’?” “不知道。”袁雙虛心問:“這是什么?” “是藜州這邊的一種果子。”楊平西看著她,眉頭一抬,說:“你不知道就和人介紹?” “就是不知道才和人介紹的。”袁雙聳了下肩,說:“我沒聽說過,他們應該也沒有,所以我猜刺梨應該是本地水果,游客最喜歡的不就是這種有地域特色的東西。” 短短兩秒鐘,袁雙的腦筋就轉過來了,楊平西夸了她一句:“你倒是機靈。” 袁雙得意地一哼,又問:“這鎮上,除了你,還有人賣自釀酒嗎?” “賣自釀米酒的多,賣啤酒的只有‘耕云’。”楊平西說:“釀啤酒的工序比較多,一般人嫌麻煩,不會去釀。” “那你還賣這么便宜?” “便宜嗎?”楊平西不太有所謂地說:“反正也是釀著喝的,賣個高興。” 袁雙一梗,忍不住乜他一眼,涼道:“你境界倒是挺高。” 楊平西聽出她是在嘲諷自己,不以為忤,反是一笑。 “晚了,回旅店吧,萬嬸做了晚飯。” 袁雙指指冰柜上的酒說:“還沒賣完呢,你要把這些酒再帶回去?” 楊平西搖了下頭,“可以寄存在店里。” 袁雙剛才就猜楊平西和這家銀飾店的老板是熟人,不然人家怎么會樂意把冰柜借給他用,但即使酒能寄存,她還是不想走。 “我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既然插手了,我今天就一定要把所有的啤酒賣出去。” 袁雙說出豪言壯語,態度也十分堅持,楊平西拿她沒轍,并不勸阻,就站在一旁,陪她賣到底。 許是有了開門紅,接下來買啤酒的游客就多了。袁雙還是以刺梨酒為推銷重點,但刺梨酒數量有限,她就想了個辦法,提高其它口味的啤酒的單價,推出買兩罐別的口味的啤酒送一罐刺梨酒的銷售方案,這樣不僅酒賣出去了,銷售額還沒減少。 袁雙和楊平西分工合作,一個負責吆喝推銷,一個負責裝袋收錢,就這樣相互配合,沒多久的功夫,冰柜上擺著的,冰柜里冷藏著的啤酒全都賣了出去。 啤酒銷售一空,袁雙頗有成就感,楊平西看她滿足的樣子,不由一哂,揶揄道:“賣完了,高興了?” 袁雙挑眼看他,“我賣的可是你的酒,幫你賺錢你不樂意啊?” “樂意,樂意至極。”楊平西像是陪玩的家長哄玩性大發的小孩似的,輕聲問:“現在能回去了吧?” 袁雙滿意地拍了下手,頭一甩說:“走吧。” 楊平西把袁雙的包拿上,和銀飾店的老板打了聲招呼,追上前邊紅裙飄飄的女人,和她并肩往景區大門走。 夕陽已墜,天色入暝,星子隱約閃現,山上的寨子也亮起了零星的燈光。 袁雙手上拿著剛才那罐未喝完的啤酒,邊走邊抿一口,就這么吹著晚風,喝著小酒,不覺瀟灑愜意。 “楊老板。”袁雙出聲喊道。 “嗯?” “下午給你轉的錢怎么沒收?” 楊平西轉過頭,“沒記錯的話,我們的賬之前就結清了。” “之前是之前,昨晚的房費和景區的車費不是沒給嗎?” 楊平西哂笑,“不用了,你現在都是‘耕云’的人了,房費就免了,至于車費,就當是我這個當老板的給新員工的福利。” 袁雙瞥他,“我今天才答應你,要免房費、給福利也是從今天中午開始。” “我說了,不占朋友便宜,錢你就收了吧。”袁雙仰頭喝了一口酒,干脆道。 楊平西挑眉,見她說得利落,他也沒磨嘰,痛快道:“行。” “對了……”袁雙想起什么,又說:“我現在既然是旅店的員工了,不好一直在大床房睡,你找個小房間給我,大床房給客人住。” “你就睡著吧。”楊平西不當回事。 “不行,我住賺不了錢。” 袁雙這才入職,就一心想著為旅店創收。楊平西笑了聲,隨性道:“‘耕云’的房間不緊張,不差你那一間,等有人預定了,你再換房間也不遲。” 袁雙敏銳地從他這話里捕捉到了不一樣的訊息,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皺眉說:“我看昨晚大廳里坐著不少人,旅店的房間應該差不多住滿了啊。” “住床位房的人多,住單間的少。”楊平西看她一眼,淡然道。 “什么?”袁雙頓住腳,盯著楊平西問:“‘耕云’還有床位房?” “嗯,在底層。”楊平西見袁雙反應這么大,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我說呢,你怎么都不問我‘耕云’的經營狀況就答應留下來。” 袁雙咬牙,“我不問你就不說?” “你之前不是說我的旅店遲早會關門?我還以為你清楚店里的情況。”楊平西慢條斯理地回道。 袁雙噎住。 是啊,“耕云”的老板可是楊平西啊!要是生意好,他何必再拉一個人進來分錢? 明溝里翻了船,袁雙痛心疾首,只道自己是被蒙蔽了雙眼才會沒想通這么簡單的道理,相信楊平西這只“豬”能在風口上起飛。 她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耕云’底層有四個房間,兩個六人間,兩個八人間。”楊平西介紹完問袁雙:“你早上沒下去看看?” 袁雙昨晚就對大廳底下的空間很好奇,本想下去一探究竟的,結果被楊平西一杯酒一碗面給絆住了。今早她也是想仔細逛逛旅店的,結果又沉迷于被楊平西的詩集了。之后就是李先生出事,再然后楊平西就提出讓她留下的請求。她當時也是懵住了,就忘了底層的事,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誰能想到,“耕云”還是個青旅! 作者有話說: 感謝~ 第17章 回到“耕云”, 袁雙第一時間下到底層去看了眼,大廳樓下果然有四個房間,兩個男生房,兩個女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