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之普通夫妻 第40節
江心拆開紅包,眼淚又浮了上來,江父江母估計把手上的錢都給了她,一沓聞著有些干燥味道的大團結,還有好多零碎的小票子,估計是江母糊火柴盒換的錢。 因為小面額的票子太多,霍一忠和江心二人數到太陽完全落山才數完,加上霍一忠的紅包,竟然有四百多塊錢,都是江父江母對這個女兒的心意,江心恨不能現在就塞回他們的口袋里去。 江心把自己的舊袋子翻了個底朝天,除了自己原來的那筆錢,竟然還有兩百塊錢,是小哥江淮的,用半張舊報紙包著,放在那個破洞夾層里,里頭還有一百斤全國糧票,也不知道他是去哪里換來的。 “收起來吧,財不外露。”霍一忠替她擋著對面乘客的視線,手上動作很快,把錢全都疊好,塞到她包里,又把她的淚擦干,“不哭了,一到駐地就發電報回去,好讓他們放心。” 天要黑了,霍一忠站起來去另外的火車廂裝兩壺熱水,等回到座位上,江心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下來,鼻頭和眼睛還是紅紅的,霍一忠有些心疼,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過了一陣,天完全黑下來,火車車廂沒開燈,在黑暗中,兩人吃了個燒餅,當是晚餐。 在夜幕掩飾下,霍一忠終于敢把那只小手攥在手里。 “欣欣,往后,我也想叫你欣欣。”霍一忠的聲音很輕,在她耳邊響起。 江心吸吸鼻子,剛哭過一回,有些鼻塞,她靠在霍一忠身上,像只柔軟的小動物,想了好久,霍一忠以為她不會再說話了,然后江心在他手心寫下兩個字“心心”,鼻囔囔的嗓子有點啞,有點像撒嬌:“要叫這個。” 霍一忠握緊手里的那兩個心,第一回 伸手抱緊了她:“好,我記住了,心心。” 那一夜,兩人靠在一起睡著,手牽著手,到了不知幾點鐘,被拿著電筒來檢查的列車員鬧醒了,列車員手里拿著白色強光照射的手電筒,一一點人數,有時choucha一兩個乘客的介紹信和車票,去下一個車廂的時候,沒有情緒地喊:“半夜不要點火,照看好自己的財物,注意下車站點,不要過站——” 霍一忠和江心都被吵醒了,可二人這些天太累,把包墊在背后,江心又靠在霍一忠懷里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朝陽四射,霍一忠先醒過來,一夜之間,下巴長出了一層剛硬的胡子,他一動,江心也醒了,她本來是趴在霍一忠身上的,這一動,發現自己腰痛屁股痛,手腳都不靈活了。 “起來小幅度動一動。”霍一忠小心把她扶起來,他倒還好,長期的出差生涯已經讓他很適應在這種長途火車上過夜了。 江心小心扭扭腰,早上不愛說話,嘴巴里口氣不清新。 從腳底下的一個行李袋里拿出牙膏牙刷和毛巾,江心去廁所洗漱了一番才回來。 兩人吃了昨天的雞蛋和燒餅,又把各自的行李袋檢查了一番,都沒有丟失東西,現在也有小偷小摸,但淳樸的人居多,江心站起來,看了看這節車廂,昨晚好像在哪里停了一個站,下去了幾個人,又上來了兩三個新面孔,有人在搭訕認識新朋友,他們兩個都沒湊熱鬧。 車廂空,人不多,雖然座位有些破舊,但空氣可比她原來讀大學坐綠皮火車的時候要好多了。 大概是睡飽了,吃過東西,奔著新的生活而去,屬于江心的那股力量又回來了,萬事開頭難,可頭已經開了,接下來就要一步一腳印了! “我們到哪兒了?”外頭都是連綿的青山,偶爾有一兩叢竹林閃過,江心好奇地看著窗外。 “龜陵。”霍一忠知道這個地方,過了這幾座山,翻過去就是沿山市的管轄區,他對這里有印象。 “歸零?”江欣扭過頭,一臉驚訝看霍一忠的臉,他的胡茬子,總想讓她伸手去摸一摸。 “對。”霍一忠指著那幾座低矮的山說,“古時候有個大官,聽了風水先生的話,說這里的山像個玄武龜,是個寶地,就把自己的墓地建在這里,所以叫龜陵。” 江心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龜陵,她還以為一切歸零,重頭再來,心想也太巧了,她剛給自己鼓完氣,老天爺都支持她歸零,這樣的巧合,竟是誤會一場,可她還是竊喜,覺得或許這也是個啟示。 過了龜陵,有一條大江,水面平靜,波光粼粼,有人在打漁,江心看得入迷,想起自己上一世的老家,也是在江邊,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七零年代的湘江,這時候的爺爺奶奶應該還很年輕,離婚時選擇不要她的爸媽應該也還小,不知道他們過著什么樣的生活? 看累了外頭,就看里頭,江心看著霍一忠,霍一忠也看著江心,到了這時候,兩人才發現,長途火車確實無聊又疲累,江心看他臉上那層毛刺兒般的胡子,忍不住上手去摸,一摸就扎,卻還想一摸再摸,笑咯咯的,完全不怕人家說她不莊重。 霍一忠臉開始熱,雙手出汗,展開手掌,在褲腿上擦來擦去,心心真大膽!可他一點都不想拒絕這種大膽,甚至還想配合她。 玩夠了胡子,江心才放過一臉嚴肅的霍一忠,把頭靠在他肩膀,拿出小哥從侯三那里給她找的幾本小說,百無聊賴地看起來。 霍一忠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跟著她看,江心不知道他也在看,一目十行,看得飛快,手指不停翻動,霍一忠跟不上速度,就把眼神移開了,看著那雙白嫩的手指,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不夠了解她。 作者有話說: 周末愉快! 第40章 天一亮, 車廂內就熱鬧起來,有人聚在一起吃花生瓜子,玩紙牌, 就著一壺水吹個半天的牛。 江心和霍一忠不和人搭話, 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有人過來找霍一忠借火抽煙, 霍一忠遞給對方一盒火柴, 過一會兒又接回火柴。 找他借火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臉色有點黃,瘦瘦的,臉皮耷拉,一笑起來很多褶子, 很會和人聊天的樣子, 借了火,就搭上了話,一屁股坐在他們夫妻對面的木椅子上:“兄弟當過兵吧?” “嗯。”霍一忠沒隱瞞。 “當兵好,在部隊好。”那男人伸出手, 和霍一忠握手,“我姓王, 年紀應該比你大,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一聲老王哥。” 江心見有外人在,就坐直了身子, 朝著對面的老王哥笑了一下, 算是打招呼了。 霍一忠此時卻把手搭在她腰上, 沒放開。 “兄弟剛結婚吧?媳婦水靈啊。”老王哥吐出一口煙,笑嘻嘻的, 臉上褶痕大小不一, 都很深。 霍一忠本就不是話多的人, 面對陌生人,他的警惕心跟執行任務的時候一樣:“對,剛結婚。” “這是要回家探親吧?”老王哥那劣質的煙圈一個接一個地吐出來,特別嗆鼻,江心忍不住朝眼前的空氣輕揮了揮手,那人卻跟沒看到一樣,繼續吐煙圈。 見人家不理他,老王哥繼續說:“我原來也當過兵,就在省城,當了三年義務兵,退役就返回原地,現在也就只能在鎮上當個民兵隊長了。” 通常在火車上,這么一吹牛,對面的人看他眼神就會熱烈起來,順勢和他攀談,給他遞煙,請他吃點東西,誰知道今天遇到兩個愣頭青,竟然不接他的話,老王哥有點沒趣,自顧自找話:“還是當兵好,吃住都是國家的,哪像現在,一個月十五塊錢的工資,rou都吃不起。” 炫了一把自己的職位,還炫了一把自己的收入,現在多少人是沒有國家工資的,吭吭哧哧一個月賺不到十塊錢的大有人在,民兵隊長還能抗槍,那還不讓人羨慕嗎? 且不說他的話真不真,江心對他就沒了好感,這人說起來話,聽著就是真正的兵油子。 霍一忠沒留他:“老王哥回自己座位吧,我愛人聞不得煙味。” 老王哥臉色一僵,沒想到這人這么不識趣,民兵隊長和十五塊的工資都沒打動他,往常這時候都有人開始找他打聽怎么過兵檢了,他站起來,臉上不好看:“小老弟還是年輕啊,你這要是在部隊,我手下的兵,早就被打趴下了。”他看霍一忠雖然高大,但還年輕,以為他是個只當了幾年兵的新兵蛋子,就想耍耍老兵威風。 霍一忠沒有站起來,一雙眼盯著對面那個老王哥,老王哥被看得抖了一下,煙灰掉在褲腿上,霍一忠眼神狠厲起來時,還是很怵人的。 什么玩意兒!老王哥哼了一聲,看他們夫妻一眼,回去自己的座位上了。 江心去握霍一忠的手,霍一忠這才摁下自己的殺氣,拍拍她的手背。 一個上午過去了,中午他們把雞蛋吃完,吃了兩個燒餅和一點餅干,下午和人玩了一下不算錢的紙牌,天就黑了。 連著兩天沒洗澡,江心去廁所里用冷水打濕了帕子,把一些出汗的地方都擦了一遍,出來的時候,看到早上來搭訕的老王哥正和一個列車員說話,背著她,聽不清楚在講什么,江心想,這人不會要找他們麻煩吧? 回到座位上,江心就把那個老王哥的事情說了,霍一忠讓她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到了半夜,兩人還是靠在一起睡,江心手不老實,又趁機捏了一把霍一忠的手臂肌rou。 到半夜例行檢查的時候,兩個列車員拿著刺眼的白色電筒過來,后頭還跟著兩個背著槍的列車公安,兩人敲著鐵棍,有些粗魯:“這節車廂的,查票查票,別睡了!都起來,查票!” 車廂里的人被這陣強光刺醒,紛紛伸手擋在眼前,竊竊私語問怎么了,難道有逃票的嗎? 霍一忠也被吵醒,坐直,把江心擋在后面,眉頭緊皺。 兩個列車員和兩個列車公安隨意檢查了前面的人,到了他們這里,態度更粗暴了,拿著鐵棍敲在桌子上:“你們兩個,出示車票和介紹信!” 霍一忠剛掏出裝著證件的信封,就被一個高個兒的列車員伸手搶了過去:“磨蹭什么!” 江心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還真有點害怕,她牽著霍一忠的手不放開。 另外一個矮個兒的列車員見他們拖手拖腳,胡咧咧問道:“你們什么關系?” “夫妻關系。”霍一忠指了指那個信封,“結婚證在里面。” 高個兒列車員把證件都倒了出來,一張張看,倒是真的,有印章有簽字,諒他們也不敢作假! “介紹信呢?”他把信封往桌上一丟,也不去收。 霍一忠從包里掏出另一個信封,高個兒列車員又自己動手搶過去。 霍一忠忍著惱火。 江心不解:“為什么他們不檢查,光是檢查我們的?” “問你話了嗎?”另一個矮個子列車員態度極度惡劣,“查你就查你,廢話這么多!” 江心正想開口反駁,霍一忠在底下搖了搖她的手,讓她別沖動。 “這位列車員同志,我的證件看完了嗎?”霍一忠見高個兒列車員把他的軍官證翻來倒去地看,拿著手電筒照在那張薄薄的證件上,恨不得兩只眼睛都要鉆進去。 矮個兒列車員見自己的同事看個證件看這么久,有些不耐煩:“怎么樣?介紹信有問題嗎?”也不等高個兒列車員回答,就一把把他手上的軍官證搶了過來,上面赫然印著部隊的名稱和霍一忠的職稱,國家蓋的鋼印,甚至還有該軍區軍長簽字。 “...這,職級營長?這是真的嗎?”矮個兒列車員嚇了個激靈,趕緊讓后面一個列車公安來看。 背著槍的列車公安就著白色的電筒光看了半天,雙手把證件遞回給霍一忠,朝他敬個禮:“營長同志,得罪了。” “是真的!?”兩個列車員都有些傻眼兒。 霍一忠坐下,把桌上的證件逐一收起來,交給江心放好:“我現在可以知道為什么要特意查我們夫妻的證件了嗎?” 那兩個列車員磕磕巴巴的,把下午有乘客告發他們是假夫妻,還帶著假介紹信的事兒說了。 現在火車查得嚴,若有人持著假的介紹信上了火車,被發現后,列車員要負責的。 江心被吵醒本來就有點起床氣,那矮個子列車員對著她諂笑,一直說不好意思,誤會一場,江心不想看他,問高個兒列車員:“那人是不是姓王?瘦瘦的,三十來歲的模樣,笑起來一臉褶子,自稱自己是民兵隊長?” 列車員回答她:“聽起來像同一個人,不過他的介紹信上寫的是姓龔。” 這王八蛋!江心咬牙切齒。 “他人呢?找他出來,我問他幾句話。”霍一忠又站起來,個子高,氣勢上就贏了那幾個列車員。 “剛還看到的,哪兒去了?”有個乘客跟那個姓龔的老王哥吹過牛,他們座位也靠得近,剛才他倆兒還湊一起看霍一忠他們熱鬧來著,一眨眼就不見了。 霍一忠瞇著眼掃了車廂一圈,眼里有種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銳利感,他兩指并起,指了指電筒光,示意列車員把電筒都關掉,火車廂又恢復了一片黑暗,除了幾個人在小聲講話,只有火車聲和風聲不停閃過。 江心預感要發生什么事,突然—— 一聲男人的鬼叫響徹整個車廂:“——啊!放開我,放開我!” 兩個列車員趕緊把電筒又打開,原來正是下午告狀的那個“老王哥”,在車廂入口處,被霍一忠擒拿住,摁在了地上,他手上還著一把水果刀往后劃,想刺霍一忠,霍一忠也沒心軟,“咔”一聲,把那人拿刀的手腕卸了關節,疼得那龔姓老王哥嗷嗷大叫:“啊——殺人啦!殺人啦!” 江心的心跳得極快,霍一忠剛剛明明還在自己旁邊,怎么一下子就跑到兩節車廂交界的地方去了? 列車員和列車公安趕緊沖過去去,看著那個老王哥軟掉的手腕,不由心驚,好精準又好狠毒的手法! “這位霍營長同志,您還是和我們到前頭的列車長室去一趟吧。”高個子的列車員看著穩重一些,也有些后怕,剛剛要是激怒了他,被卸手腕的估計就是自己了。 霍一忠讓列車公安把身上的麻繩解下來,把那龔姓中年男子綁了個結結實實,跟提溜個動物似的,把他提起來,一把將還在亂叫的人推到空座椅上:“看住他了!” 說完走到江心身邊,放低聲音說:“我去配合一下他們的工作,別怕,我很快就回來。” 江心握了握他的手:“好,把證件也帶上。”又憑著手感,把他的介紹信和軍官證摸了出來。 霍一忠和列車員,還有列車公安,押著那個龔姓男子往列車長室走去,待他們幾個一走,車廂里剩余的人就沸騰了,紛紛猜測,眾說紛紜,就是沒人敢上前問江心一個字,剛剛那個“老王哥”的痛叫,他們可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咔嚓”一聲骨頭響,簡直是響在他們身上,那得多痛啊,這女人的男人這么兇,也不知道是個什么來路,少惹為妙。 江心也有些莫名其妙,那個“老王哥”不是瘋了吧?就因為他們不跟他閑聊,就瞎舉報他們,這是什么世道?霍一忠真該把他下巴給卸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同一節車廂上的人都安靜下來,大家本身就是突然被吵醒的,看過熱鬧,夜困就再次襲來,沒多久,就都坐下慢慢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