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之普通夫妻 第39節
侯三手里拿著一把花生,也跟著過來:“江小妹,恭喜賀喜啊!”嘖嘖嘖,這女人嫁人就是容易,離婚不到兩個月就又找了個丈夫。 江欣趁此機會,把關美蘭介紹給侯三和江淮,讓關美蘭糧票緊張的時候,找他倆兒想想辦法。 沒想到侯三面對關美蘭竟一副孫猴子遇到如來佛的樣子,關美蘭受了不少苦,但那股大家氣質還是在的,衣著粗布舊衣的她矜持優雅地朝兩位陌生的年輕人點頭,微笑。 “關大姐,我聽說過你。”侯三收起那副吊兒郎當模樣,“我們新慶,只有幾個人會彈琴,聽說你彈得最好,還在國外表演過。” 明白了,侯三就是喜歡實實在在的知識女性:“美國是什么樣子的?是不是很腐朽,紙醉金迷?” 關美蘭臉色一變,這些年他們家最忌諱的就是談論從前的過往和海外關系,她有時候分辨不出對方是人是鬼,究竟是想抓他們的痛腳,還是單純想打聽外國是什么樣的。 江欣見狀,立即打斷侯三,攙著關美蘭坐下:“先吃飯吧,菜來了。” 侯三跟著后頭還想問,江淮拉住他:“你平時不是說自己挺機靈的嗎?跟人家關大姐說這些干嘛,你還嫌人家里做的檢討不夠?” 侯三把手里的花生殼往桌上煙灰缸一撒:“這不是遇上了,嘴快就問問嘛。”拍了拍手掌心,“你這meimei還挺大膽,這樣的地主階級都敢往來。” “你要是敢在外頭胡亂說什么,我們這兄弟就不做了!”江淮不愛聽這話。 “行了行了,知道你維護你meimei了,你侯三哥我是這樣的人嗎?” “對了,你上回說要整周強,打過他了?”江淮看周圍沒人,低聲問。 “還沒,本來準備蒙頭打他一頓的。”侯三摸了摸下巴,笑得有些jian詐,“現在想想,太便宜他了,等哥兒們做好局等他,給他來個請君入甕!” 江淮來了興趣,躍躍欲試,被侯三一陣打擊:“你公安局這個工作的位置都沒坐穩,還想牽扯這種事兒,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膽。等你侯三哥的消息吧!” 江淮略失望,可惜了。 見人齊了,霍一忠和江欣兩位主人終于坐下,霍一忠講了幾句感謝的話,帶著江欣一起向大家敬酒。 江河和江淮昨晚才挑戰失敗,今天可不敢再來一趟了。 陳鋼鋒下午還要出去一趟,就喝了一杯,大家都刻意忽略了下午霍江二人要離開的事情,難得盡情玩笑。 吃了飯,供銷社的同事要回去了,李水琴特意找到江欣,往她手里塞了個紅包:“記得給我們寫信啊!” 王慧珠也特意繞過來,指了指關美蘭母女那個方向,朝江欣豎起大拇指:“你可真大膽,連她都敢請!” 江欣不回應,笑著送她們出了門。 關美蘭牽著慧慧過來道別:“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江欣,祝你幸福。” 江欣讓她等會兒,去打包了兩個包子遞給她:“帶回去給唐醫生吧。唐太太,我還是那句話,葆有希望,不要放棄。” 關美蘭握緊她的手:“我記住了。” 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陳鋼鋒還和霍一忠在說話。 “石局讓我帶句話,說祝你新婚快樂。”陳鋼鋒從兜里掏了個紅包出來,“他給的。” 霍一忠覺得這個紅包燙手,陳鋼鋒更覺得燙手,這是領導交代的任務,他要是不給到霍一忠手里,領導心里還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替我謝謝他,有機會再和他喝酒。”霍一忠伸手接過,不讓陳鋼鋒難做。 見霍一忠接了紅包,陳鋼鋒心里一松,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石局到底在想什么呢? 江家人原本要上班的,全都請了假,下午要送霍一忠和江欣去火車站坐車,陳鋼鋒也想送送戰友,柳小銀沒那么早上班,就和他們一家人回去,坐下說了會兒話。 吃了飯,天氣又熱,人就容易犯困,陳鋼鋒想抽根煙提神,給江家父子發煙,誰知道人家父子三人都不抽,霍一忠倒是想接了他的煙,被江欣斜眼一看,手又縮了回來:“不抽了。” 柳小銀看到,笑出來:“一忠倒是聽老婆話。” 陳鋼鋒把煙叼在嘴里,甩滅了火柴上的火,笑他:“耙耳朵!” 霍一忠才不怕他們笑,看著江欣忙碌收拾東西的身影,想到等會兒她就要隨他走,就覺得心滿意足。 肖嬸子留在他們家幫忙打包東西,知道江淮去了公安局,笑著打趣他:“淮子可以開始找對象了。” 江母想起江欣的提醒,笑說:“這孩子沒個定性,何況家里也住不開,再過兩年吧。” 聽了婆婆的話,萬曉娥不著痕跡地松口氣,家里就這么點大地方,小叔子真要娶媳婦,再生個孩子,那可就真是沒法住人了。 柳小銀聽了,突然碰了碰陳鋼鋒的手臂:“你們內部的那個小招待所,樓上不是有個雜物間嗎?那看門的老丁頭見誰都抱怨,你們把雜物間安在二樓,他腿腳不便,每天爬上爬下的不方便,就自己撿了幾塊木頭在樓梯下頭釘了個小地方。那雜物間不是空出來了嗎,不能讓小江去住?” 陳鋼鋒也想起來了,那個小招待所其實是專門給鄉鎮的公安和民兵們來市里學習住的地方,不對外的,老丁頭是局里一個副科長的鄉下親戚,不知道哪年哪月把他塞了進來,腿瘸駝背嘴碎人老討人厭,逮住誰都滿口怨氣。 那小雜物間因為太小,巴掌大的窗口,不適合做成房間住人,就一直放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什么鋤頭掃把鐵鍬和棍子都有,有時候局里的同志要找老丁頭要鑰匙去開鎖拿東西,老丁頭不愿意交出鑰匙,硬要自己爬上去拿,完了又要說自己多辛苦,別人多給他添麻煩,大家都不喜歡他。 陳鋼鋒一拍額頭,掉了一腦袋的煙灰:“對!怎么忘了這一茬兒!”他甩甩頭上的灰,對著江淮說,“你明天去一趟,找老丁頭拿鑰匙,就說是我說的。”跟管招待所的劉科長打個招呼,這個主他還是能做的。 “地方不大,估計放個這么大的床板。”陳鋼鋒嘴里叼著煙,伸出兩手比了個大小,“桌子柜子是放不了的,轉身也困難,但睡你一個足夠了。都已經是公安局的人了,別到處蹭床,注意同志形象!” 真是天降的好事!江家人連連感謝陳鋼鋒。 江淮立即站起來,屁顛顛給陳鋼鋒和柳小銀夫婦倒茶,激動得嘴都禿嚕了,誰愿意天天往外跑找地方睡覺啊,找不到能收留他的同學朋友,就得去火車站的長凳上睡一晚,秋風一起就縮著身子,冷得直打顫。 江欣馬上從袋子里掏出一整條完整的煙,還有糖果和水果遞給柳小銀:“嫂子拿回去!可真是幫了我們家大忙了!” 陳鋼鋒嘿嘿笑,看了一眼霍一忠,霍一忠拍拍他的肩膀:“班長,我記得你的好。” 幾個人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幫忙拎起袋子,一起坐上市里的公交車,往火車站去了。 江欣原本的打算是輕裝上陣,誰知道江家人給她弄了三四個滿滿的蛇皮袋,吃的用的都有,恨不得把家都給她搬去,江河還特意買了個新扁擔:“東西太多,到時讓小霍挑一挑。” 霍一忠也覺得這陣仗挺大,岳父岳母和兩個舅哥可真疼江欣。 火車到站,揮手別離的時刻到了,大家臉上都有不舍,江母的眼淚早已經浸濕了帕子。 萬曉娥抱著平平哽咽:“和姑姑姑父說再見。” 平平年紀小,不知分別為何物,他歪頭看著江欣:“姑姑姑父再見。晚上回家吃rou!”就記得吃rou。 江欣親了親他rourou的臉頰,沒答應他。 霍一忠和陳鋼鋒把江家人給的東西搬上火車貨品車廂,領了一張手寫的行李單子,二人握握手:“保重了!” “班長也是!”霍一忠朝他敬個禮。 “爸媽,大哥大嫂,小哥、平平,我走了。”江欣眼淚婆娑,“我會寫信發電報回來的。” “去吧,去吧,平平安安到。”江父啞著嗓子,朝他們揮手。 江河和江淮眼里也有淚:“要是過得不開心,發電報回來,大哥和二哥立刻去接你!” 霍一忠一聽,腦門的皮都緊了,他才剛結的婚! “我會對江欣好的。”他又說了一遍自己的承諾,站在江欣的身邊,生怕她反悔。 柳小銀在一旁也覺得傷感,和陳鋼鋒講:“我們結婚的時候,也該找兩個哥哥給你個下馬威。” 陳鋼鋒瞪她一眼,老夫老妻了,說的什么胡話?! 火車開動的時候,江家人還隔窗看著他們,江欣拿著帕子擦淚:“回去吧,別送了!” 送嫁送嫁,送君千里終有一別。 待都看不見對方的時候,江欣才發現霍一忠一直看著她,臉上很擔憂:“不哭了,等我休假,我們就坐火車回來看他們。” 江欣咬著唇,忍著淚點頭,遠離最初的熟悉和家人,無端想起一句詩——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遠去的江欣是失路之人,如今的江心卻即將成為他鄉之客。 關山難越,關山難越。 第39章 江欣的心情又復雜又糟糕, 她低著頭,不講話,淚水止不住。 霍一忠一開始坐在她對面, 見她哭得這樣厲害, 就走過去和她坐在同一排, 兩人第一回 擠這么近。 江欣不知道自己哭得一塌糊涂, 究竟是因為回不去21世紀的無力,還是因為真正到了離開一直對她很好的江家人這一步,過去的一個多月里,她多少次在夜里祈禱一覺醒來就回到自己真正的生活中,可惜, 第二天準點醒來還是在筒子樓的那個小床上。 和這個時代、和江家的羈絆越深, 她似乎就越融入這里,甚至現在還和一個這個時代里的男人結成了夫妻,這意味著,是不是她只能一直保持呼吸, 才能再次踏進21世紀了? 有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人生,是莊周夢蝶, 還是蝶夢莊周。 哭濕了一條帕子后,江心慢慢停下,覺得不能再這樣放縱下去, 不論誰才是夢中人, 她都要掌握自己的生活走向, 保持堅韌的心智,命運若如此, 她就得拿出“他強任他強, 明月照大江”的心態來! 不是一直叫著要做回自己嗎?那從今日起, 江心就還是那個江心! “霍一忠...”哭了太久,江心的嗓子都啞了,“我要喝口水。” 霍一忠從自己的包里掏出鋁制水壺遞給她,江心喝了幾口,還給他:“我哭累了,想睡會兒。” “好。”只要不再哭,就什么都好說,霍一忠把水壺蓋擰好,放在眼前的小桌子上。 江心一開始是趴在小桌子上睡的,睡了一陣后,手壓麻了,又挺起來,挽著身邊霍一忠的手臂,靠在他身上睡,這黑炭的肩膀真寬,又厚,沒找錯男人,半迷糊的狀態中,江心不安分地捏了捏霍一忠的手臂,捏小手臂不過癮,還一直往上捏,捏到肩膀處就停了下來,手往下跌,呼呼睡著了。 霍一忠早已經被江心的大膽給嚇到了,在火車上呢,車廂里還有十來個人,她怎么就敢這么親密挽手靠上來呢,還一直摸他,摸就摸,怎么也...也不摸久一點?害他的心又撲通撲通亂跳起來。 不過,這已經是自己的妻子了,自己作為丈夫,給她靠著睡一覺,和她舉止親密一些,是應該的,有她熱熱地抱著,比以往一個人孤零零坐火車要好多了。 霍一忠黑臉上一直帶著莫名的笑,還時不時低頭去看江欣,傻得像條狗。 太陽落山時,江心才醒過來,嘴里干干的,她咂咂嘴,伸了個懶腰,抬眼看車窗外,火車路過一大片農田,天色還沒完全黑,一片接一片的金色平原掠過,很有田園詩意。 她額頭和背后都睡出了汗,最近一直忙忙亂亂的,沒想到這一松下來,就睡得這么沉,這時候的火車“哐當哐當”的,聲音可不小,她竟都能忽略過去,看來是真的累了。 霍一忠又擰開水壺:“醒了?喝口水,舒服點。” 一切像是從江城回新慶的那個早上,不同的是,兩人身份變了,一夫一妻,成了至親至疏的人。 江心隨意喝了兩口水,眼神瞟到霍一忠的肩上,肩膀濕了那么大一塊地方! 她尷尬得恨不得鉆到桌子底下去:“...我睡覺流口水了?” 霍一忠撇頭一看,肩上一塊濕布,笑:“出汗了。” 江心不信,對著那個印子,自己把腦袋靠過去,這哪是腦袋出汗浸的,只好洗了帕子,小心給他擦衣服,霍一忠不介意,但他喜歡江心懊惱的小表情,她在乎他的感受。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霍一忠拿出餅干。 江心搖頭,中午婚宴吃的多,餓倒不餓,想起早上煮的十個雞蛋,拿出來放桌上:“天熱,不敢多煮,怕隔日就臭了。要吃嗎?” 霍一忠個子大,餓得快,伸手剝殼,吃了兩個,江心見他連著蛋黃一起吞,也不會喝口水,把水壺遞到他嘴邊,伸手撫他胸口:“怎么跟個孩子似的,不噎的慌嗎?快喝口水送送。” 霍一忠喝了口水,喉嚨口的那種堵塞感才順暢,胸口的那只小手卻離他而去,翻包去了。 “這個是什么?”江心翻到一個紅紙包著的紅包,發現是霍一忠給江父江母的彩禮,江母竟偷偷塞到她包里了,“你昨晚的紅包,包了多少彩禮?” 霍一忠看著江心手里的封紅:“一百六十八塊錢。”也不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