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之普通夫妻 第25節
江淮接了年糕, 自己拈了一塊來吃:“好甜, 你真不吃嗎?” 江欣搖頭:“快回去吧, 別在太陽底下亂晃。看看你小妹我就知道了,小心媽也讓你喝中藥。” 江淮收好米糕,還背著他那個迷彩包:“我身體比你好多了!瞎cao心!” “小妹,我把錢放你這兒吧。”江淮和她打商量,他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平日里這里睡一晚,那里睡一晚,都沒個定點的地兒。 江欣想想也是:“那你找個小的餅干盒子裝好,放我箱子里。” 江淮應了,拿著江欣吃完的飯盒往外走:“我回家一趟,替你拿回去。” 到了下午,陸續有人來買東西,江欣忙忙碌碌的,記記賬,點點貨,和李水琴閑聊幾句,日子也不算太難熬。 霍一忠進來的時候,江欣剛送走幾個顧客,坐下喝口水。 “江欣同志,在忙呢?”才兩天不見,霍一忠的石膏已經拆了。 江欣抬起頭,用帕子擦了一下額頭的細汗:“霍一忠同志,你好。”指了指他還涂著紅藥水的右手,“好了嗎?” 霍一忠是肩膀和大臂受傷,小臂是可以動的,他輕輕動一動手:“大夫說恢復得不錯,讓我拆了石膏,正常上藥就好。” “那你可得小心了,傷筋動骨一百天。”江欣提醒道。 霍一忠只是看著她笑:“很快就會好了。”從前更重的傷也受過。 江欣把剛剛弄得散亂的貨品擺好,抬頭問他:“今天來,是要買點什么嗎?” 霍一忠看著她忙碌的雙手,露出一點笑意:“江欣同志,我來是想請你吃晚飯的。” 江欣停下手上的活兒,撥了撥頰邊的碎發:“好,我五點半下班。” “還是上回的國營飯店?”霍一忠沒想到江欣一點都不扭捏,爽爽快快就答應了,他看起來很愉快,“我來接你,我們一起走過去。” 江欣笑,大眼睛彎彎:“好,我等你來。” 李水琴在那頭撥算盤,等霍一忠走了,才過來和她說話:“江欣,他是?”她顯然對這個黑黑的大高個兒還有印象。 “琴姐,這是我的相親對象。”江欣也沒瞞著,反正她遲早要把這件事公開的,不過,她看著李水琴,“現在八字沒一撇,也才剛見幾次面,你看...” 李水琴連連答應:“我懂我懂,這事兒一天沒定下來就算沒成。放心吧,我嘴嚴,不會亂說的。” 年輕同志面皮薄,新慶地方又小,胡亂說話容易引起謠言,尤其不能跟王慧珠講,她都懂。 “琴姐,你人真好!”江欣夸人的話隨口就來。 李水琴不好意思笑笑,她還介意著趙洪波的事情:“江欣,能看到你往前走,我真的很高興。” “琴姐,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們著眼未來。”江欣不想多說什么,她既然已經決意要離開新慶,離開江家人,重新做回江心,那就快刀斬亂麻,別再遲疑不決。 幸運的是,霍一忠對她似乎也很有好感。 到了下班時分,霍一忠準時到供銷社門口,夕陽中,這塊大黑炭臉上被鋪上一層夕陽金光,高額瓊鼻大耳,眼睛里看到她出來有別樣的神采,像是廟里慈悲的黑面菩薩,江欣看得愣了一會兒,霍黑炭還挺耐看。 直到李水琴接過她手上的鑰匙:“去吃飯吧,我來鎖門。” 霍一忠和江欣兩人并肩走去國營飯店吃飯,這回江欣點了一碗湯米粉,上面鋪了個煎蛋,霍一忠則還是跟上回一樣,面條饅頭和一碟rou片。 江欣估算著他的食量,大個子夏天吃得不少,冬天不知道會不會吃得更多。 霍一忠被她盯得有些臉紅,把那碟rou片推到她面前:“江欣同志,你吃rou。” 江欣把煎蛋分成兩半,夾了一半,放到他碗里,問:“霍一忠,喜歡我嗎?” 霍一忠看著眼前的半塊煎蛋,聽到這個問題,嗆了好大一口,咳得隔壁桌的人都扭頭看他,他急急喝了幾口水,把那口氣喝順,一時不知是逃避好,還是直面問題好。 可看著對面圓臉面善的江欣此時一臉正經,他意識到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嗯。”雖然沒有鏡子,但霍一忠知道自己臉肯定是黑紅黑紅的。 “'嗯'是什么意思?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江欣又問,不打算讓他糊弄過去。 霍一忠下意識就點頭:“喜歡。”說完臉和手心都熱了。 江欣就笑起來:“吃面吧。吃完咱們去走走。” 這回霍一忠沒有慢慢吃,而是三兩口就把東西吃完了,他吃完,江欣還在慢慢扒她那碗米粉,下午還是沒什么胃口。 “吃不下了。”還剩下一小半,江欣放下了筷子。 霍一忠看了江欣一眼,拿起筷子,把她眼前的碗拿過來:“我來吃。” 江欣還沒和人這樣親密接觸過,以前總有人開玩笑,同喝一杯水就是間接接吻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江欣臉紅了,紅得自己都能感覺出來。 “以后你吃不下的東西,我都能吃。”霍一忠埋頭吃的間隙,忽然又冒出這一句。 江欣發現自己耳朵也開始熱起來。 這個霍一忠! 兩人吃飽喝足,走在小城新慶郊外的小路上,太陽還未落山,照在人身上熱乎乎又懶洋洋的。 江欣那半碗米線被霍一忠吃了之后,心情又有些微妙起來,原來準備好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還是霍一忠先開的口:“江欣同志對未來有什么打算嗎?”這已經是很直白的問法了。 “你呢?”江欣反問他。 “好好工作,報答國家。好好養孩子,照顧家庭。”霍一忠對未來的計劃很簡單樸素。 江欣心里竟掠過一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失望,就這樣嗎? “還有,對那個女人好。”霍一忠的眼睛平視前方,可他很緊張,雙手握拳貼在腿邊,想看江欣一眼,又不敢看,最后還是輕微斜斜看了一下。 江欣的那陣失望“咻”一下就散了,自己都不由彎了嘴角,望著逐漸荒蕪的路邊,發現他們二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城市邊緣。 周圍有一段廢棄的鐵路,人跡罕至,長滿了野草,一條小河蜿蜒流過,仍殘留著沒有拆除的舊河岸木欄桿。 她停下來,站在一塊破舊的欄桿邊上,望著西落的太陽,瞇著眼,有一陣帶著熱氣的晚風吹過。 霍一忠看著她懶貓般的模樣,順從自己的心和手,輕輕撫摸她零散飄在空中的長發,還是沒有勇氣摸上那根辮子。 江欣看著地上兩個交疊的影子,一只大手克制地放在她腦后,像在感受輕柔的晚風,一動不動,她的心靜了下來,這兩日的那陣暑熱仿佛也在溫柔的晚風中慢慢散去。 落日熔金,風清人和,霍一忠低啞的聲音在江欣耳邊響起—— “我看過很多次日落,在悶熱的火車廂里,一個人在深山老林里,和戰友躺在戰場上。太陽照著,我身上很暖,可每一次我都覺得太陽離我很遠。” 江欣被他低沉的嗓子吸引住,抬頭看他,霍一忠恰好也低頭看住她:“今天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身上很熱,我們和太陽都很近。” 這短短的幾句話,讓江欣幾乎要陷入霍一忠的那雙眼睛里,幾分深沉,幾分孤獨,幾分傾訴的欲望。 一只小飛蟲從旁邊飛出來,“嗡”地叫了一聲,才讓她回過神來。 江欣不擅長談戀愛,但是她確定,剛才她感受到一陣濃烈的愛意,或許是沖動,或許是真誠。 “霍一忠,你是個詩人。”江欣想了很久,才和霍一忠說話。 “我只學習過三年軍事理論,不會寫詩。”老實如霍一忠,竟直愣愣這樣回答江欣。 江欣笑出聲來,真是個傻瓜。 “你看天上的飛機,不知道它會飛去哪里。”江欣不好意思再和霍一忠對視,只好轉移話題。 天上有一陣飛機聲傳過,紅色的信號燈一閃一閃,很微弱,但人眼能捕捉到。 霍一忠也抬頭望向仍明亮的天空,他看得比江欣認真,手指在木頭欄桿上時不時點一點,過了一陣才和江欣說:“那輛應該是物資飛機,要飛到東南軍區去的。” 江欣看看天上的飛機,又看看身邊的霍一忠,笑得比剛剛更甜,把霍一忠笑得愣住,江欣同志笑起來真好看,眼睛彎成月牙兒,讓人忍不住想跟她一起笑。 他的聲音平平的,估計還是有些緊張:“我不是空軍,不會接觸戰機。你要是喜歡飛機,到時候有任務要去空軍基地,我可以申請帶你去看看。” “不過,就站在機場外頭看,不能進去摸。飛機很珍貴,管理很嚴格的。”他怕江欣不高興,甚至想把物資和武器管理條例都背出來給江欣聽。 江欣笑得更厲害了,她忍不住動手去點了點霍一忠的胸口:“霍營長,你真有意思。” 霍一忠想起那個夢,夢里的江欣跟現在一樣,嬌俏地笑,伸手推他的胸口,還問他:“要怎么對那個女人好?你倒是說呀!” 他手心出了汗,汗漬漬的,明明剛剛喝過水,卻覺得口干舌燥,可嘴巴比腦子動得更快:“江欣同志,你和我隨軍,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你相信我,我一定對你比對自己還好。” 江欣這下不敢笑了,任何時候都不能嘲笑一個人的真心,她眼睛亮晶晶的,有羞有期待:“離家那么遠的地方,我害怕。” “我,我是軍人,我比你高大,我會保護你的!”霍一忠急起來,額頭和鼻頭都是汗,“我一定對你好!把糖和rou包子都給你吃!” 江欣又笑出了聲,姑且相信他,她想。 “好,我和你去隨軍!”江欣沒有再退縮考慮,她必須要把自己推到這條路上,才會踏出下一步。 霍一忠那張黑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了很多,像是有喜悅,又摻雜著羞和笑,那么高大的一個人,快樂得像個孩子。 “不過,”江欣還是開了口,她也知道這些話有些卑鄙,“和你隨軍可以,照顧孩子也沒問題,我不要彩禮和三轉一響,可我希望你能把我小哥的戶口和工作落實一下。” 太陽落山了,還有余暉照在大地上,兩人的頭發眉毛都染上一層金光,草里有蟲子在吱吱叫,天地間安靜又吵鬧。 “霍營長,我相信你有辦法的。是嗎?”江欣低著頭,問得很輕。 霍一忠從那陣狂熱中冷靜下來,看著在他面前不敢抬頭直視她的小女人,還是想摸一摸她那兩根柔軟的辮子,他沒有拒絕:“我來想辦法。” 聽了這句話,江欣猛地抬頭,有些不可置信,可霍一忠臉上一片清明真誠,他沒有鄙視江欣的借機要挾:“你放心,我說了我會對你好的。” 第25章 大概是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 今晚霍一忠送江欣回家,江欣沒有拒絕。 過了筒子樓那段暗路,江欣在附近找了棵大樹, 兩人站在暗影中說話。 “江欣同志, 最遲后天, 我就會給你一個答復的。”關于江欣提的要求, 霍一忠做出他的承諾。 江欣點頭,輕不可見,她從兜里掏出兩顆熱得融了,黏在一起的糖,是霍一忠那晚在火車上單獨給她的, 剝了兩顆, 一顆自己吃,一顆遞到霍一忠嘴里。 “甜嗎?”江欣問。 “甜。”霍一忠答。 “那我先回去了。”江欣看了看筒子樓里亮了滿棟樓昏黃的電燈,不遠處有許多人在納涼說笑話。 “好。”霍一忠應,想了想又問, “明晚我還能再去供銷社找你嗎?” “好。”江欣也答應了。 霍一忠站在原地,看著江欣轉身, 又看著江欣再回頭向他走來。 江欣也不懂為什么,怎么太陽落山了,有風吹過, 身上還是那么熱, 音調也高不起來:“霍一忠, 我也喜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