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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同飲杯中月在線閱讀 - 、伍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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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巒嶂疊翠如屏,飛瀑宛如白練,籠罩著冰綃似的云嵐,江水畔座落的亭臺樓臺就像畫中仙館。這是西盛國與妖魔域相鄰的邊陲地帶,入秋后景色蕭颯,但水閣里仍聚著一群人,各個看起來仙風(fēng)道骨,他們皆是來此競拍曇香閣藏品的修士。

    曇香閣在許多地方設(shè)有分館和分部,名聲和寂明館相近,不過他們主要是搜羅各類字畫詩書的珍品,也包括各類印鑑、玉石,像是修真界的古董藏家,他們不是修真界最有名的大門派,卻數(shù)一數(shù)二的風(fēng)雅,而且并不為了收藏珍品而使下流手段,反而會像這樣不時舉辦競拍會或是鑑賞會,與同好交流分享。

    曇香閣并不擔(dān)心會有誰趁機奪寶,因為他們有一位大乘期的掌門,一位洞虛期的長老,就算是赫赫有名的大門派也不敢輕易招惹,也難怪敢在這樣的地方舉行秋霽會。

    秋霽會主要的拍品皆是字畫,這些字畫多是以靈墨所創(chuàng)作,或創(chuàng)作者是修真大能,除了字畫本身的美好,也有滌心凈氣,穩(wěn)定元神之效。

    楊慕珂出示了帖子,和明蔚進到古雅的水閣里,他們已離開西盛國多年,這次為了秋霽會才又找姚昱凡設(shè)法弄了帖子到這兒,為的也是想見識這次的畫作。據(jù)傳這次的畫作之一藏著混沌之鑰,那是所有修煉幻術(shù)者都想得到的。

    「二位請往這里走。」曇香閣一位女修親切帶他們?nèi)胱婚g都有屏風(fēng)間隔,有客人入座以后,就有其他童子呈上點心盒子和茶水,在這里雖然不禁法術(shù),但也不會有人刻意做什么令人困擾的舉動,有些客人安靜待在座位上品茗、靜思,有些會起身找人攀談。

    楊慕珂跟明蔚都不是會刻意與誰結(jié)交的性子,雖然會暗地觀察別人,但也不會到處走動,兩人嘗著桌上的飲食,等待秋霽會開始。

    楊慕珂跟著明蔚修煉已有數(shù)年,他們成為道侶后不久就四方云游,期間尋訪了不少秘境和洞府傳承,有些早已不復(fù)存在,也不乏充斥機關(guān)的陷阱,但也有收獲豐碩的時候。

    楊慕珂的修為可以說是一日千里,漸漸能追上明蔚,他對幻術(shù)極感興趣,而明蔚精于符陣,他得了明蔚親傳,將鑽研的幻術(shù)加以應(yīng)用,衍生出不少新的法術(shù),這些法術(shù)不僅應(yīng)敵時能減少自身損傷,平時也拿來當作情趣。

    有幾回楊慕珂試著佈置了較大的幻境捉弄明蔚,把一些小生物充作分身,只不過明蔚的修為仍遠高于他,很快就被識破了。

    明蔚告訴過他說:「幻術(shù)化境,初時皆是虛幻縹緲,中期真假難明,最后凝虛為實,一些大能到最后也是藉著類似的方式開闢出新的天地,也許有朝一日你也可以。」

    楊慕珂聽完笑回:「又不是在這里待不下去了,何必這樣麻煩,你就是我的天與地。不過,我也希望自己能變得那樣厲害,這樣萬一哪天你不見了,我還能有辦法找得到你。」

    明蔚莞爾:「我倒是想弄個誰都到不了的地方將你藏起來。」

    現(xiàn)在他們兩個都沒有交談,卻是因為早已心意相通,許多事不必多說也能明白。過了約一柱香的工夫,江面忽然涌起大浪,有隻灰綠大龜浮上水面,龜殼上站著一位鬚眉花白的修士,那修士被一團光氣籠罩,絲毫沒有沾染半點水氣,還滿臉笑意走進水閣說:「諸位道友久候了,秋霽會正式開始。」

    那隻大龜逕自沉回江水里,乘龜而來的修士問候了幾句之后就揮動手里拂塵,虛空中出現(xiàn)一件尺幅甚大的山水畫,立刻有人認出那畫的是何方美景,白鬚修士笑呵呵開始介紹:「這幅畫的作者不詳,不過看得出這畫里建物和人物細節(jié)很多,不因其只是山水間的點景就淡墨寫意的帶過,松林描繪同樣工于雕鏤,賦墨亦重,皴法靈妙多變,山體則外廓內(nèi)皴相生相濟,山勢迤邐層疊,松樹形象生動……」

    白鬚修士介紹時,眾人能感受到那畫里吹出的松風(fēng)和水氣,其實也是那畫作本身的靈氣,不僅僅是作品清韻有靈,而是它真的蘊藏著「靈氣」,能創(chuàng)作出一件物品,使之有靈,且?guī)缀跎幌ⅲ⒉皇且患菀椎氖隆?/br>
    修真界的煉器師不多,而像這類以字畫蘊養(yǎng)靈氣者更是罕有,而且這些藏品的作者未必都是修士。更難得的是曇香閣能看中它們的特殊之處,將它們聚到一處也并不藏起來永久封存,而是像這樣不時的展示出來,就曇香閣的閣主所說,越富靈氣之物越要時常出來透透氣,它們或許會招來一些有意思的人事物,也是一種物以類聚。

    楊慕珂他們并沒有非要買下哪件作品,只是抱著有機會見識一下的心態(tài),而且曇香閣也有權(quán)不賣畫,雙方交流和交易都講求機緣,所以他們反而更自在的坐著賞畫。

    前兩件拍品都是山水畫,接下來是一幅花鳥畫、一幅書法,再來是一張寫生,巨嶂如滔天大浪,中段煙云朦朧,底下畫了城外驛站的街市景象,店舖攤販和往來人車皆栩栩如生,觀畫者彷彿隱約能聽見那里的喧囂聲,若遠觀大局往山景凝視又似乎能聽到山林中的風(fēng)聲鳥鳴。

    楊慕珂忽然一陣心悸,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轉(zhuǎn)眼間他站在路邊的茶棚外,握他手的人走向前回望他笑問:「怎么了?不是一路喊渴,我才一路趕到這兒帶你喫茶的。」

    楊慕珂默默震驚,他瞪大雙眼確認眼前人,那的的確確是藍晏清,這附近不正是他方才細細端視著的那幅畫?但他這念頭稍縱即逝,強烈的暈眩感讓他有些站不穩(wěn),腦子變得昏亂不已。

    藍晏清連忙扶住楊慕珂,緊張道:「你怎么了?該不會是中暑了?」

    茶棚里的人一聽他們說話立刻跑來招呼,喊出最消暑的幾類藥草茶,藍晏清叫茶來喝,帶著楊慕珂入座,又執(zhí)起楊慕珂的手按壓xue位關(guān)心道:「好點沒有?」

    「不好,頭好暈,又疼……」楊慕珂再看一眼藍晏清,覺得頭又更疼了,他好像一時忘了非常重要的東西,腦子里像是有什么被挖攪著,隱隱作嘔,但是藍晏清替他按了些xue道后慢慢又舒緩了。

    「謝謝你啊,師兄。」楊慕珂喊完覺得有些古怪,好像已經(jīng)非常久沒這樣喊他了。

    藍晏清淺笑:「謝什么,照顧道侶本就是應(yīng)該的,何況你先前受了傷,身子還弱。還有啊,叫我名字就好,就這么愛喊我?guī)熜郑俊?/br>
    「……嗯,習(xí)慣了。」楊慕珂心里越發(fā)奇怪,他們何時成了道侶的?但這疑問一冒出來,腦海居然隱約有個印象,好像是許多年前他就跟著藍晏清四處游歷,在某個秘境里定下關(guān)係的,然而無奈又古怪的是這段記憶非常模糊。

    楊慕珂試探性的問:「你還記得我們何時何地成了道侶的?」

    藍晏清失笑:「當然記得啊,怎么?難道你在考我?你的茶來了,先喝一些吧,等會兒再吃藥。」

    楊慕珂分神想著腦海里亂七八糟的疑問,藥草茶的味道微涼而不苦澀,他很快就喝完一碗,他擱下茶碗說:「我想見周諒。」

    藍晏清一臉莫名其妙的說:「她早就出嫁,跟著她的道侶去云游了,已經(jīng)是幾年前的事,你現(xiàn)在突然說要見,一時半會兒也無從找起。晚些時候我再想想辦法好么?你是想念她了?」

    「嗯,我想她,非常想。好久沒見到她了。我就這么一個meimei啊。」

    藍晏清握住他雙手溫柔笑說:「是不是我沒有時時刻刻陪著你,讓你寂寞了?」

    楊慕珂垂眼看自己被握牢的雙手,滿心的尷尬,他說不上原因,只覺得事情不該如此,他默默抽手回應(yīng):「不是,我沒有這意思,你不必太顧慮我,有什么事你就去忙。」

    藍晏清淺笑道:「師父交代的事我都忙得差不多了,這才和他老人家告假陪你下山的,你不是想體驗山下的生活,我特意準備了好一陣子的,一會兒進城就帶你到我們的新居,在那兒過上一年半載不會有誰來打擾。」

    藍晏清這一路上對楊慕珂關(guān)懷倍至,細心照顧,加上他又生得風(fēng)流俊美,任誰都無法抗拒這些溫柔付出,楊慕珂也覺得自己沒道理對藍師兄擺架子給臉色,可是心里無由的感到憤怒和失落。

    藍晏清帶他到城中新居參觀,從前廳中庭后院都逛了一圈。楊慕珂面有難色的說:「可以不和師兄同房么?」

    藍晏清失笑:「怎么了?你是害羞還是擔(dān)心什么?」

    楊慕珂看藍晏清走來要摟他,突然害怕得推開人往后退,驚慌喊道:「你走開!」

    藍晏清臉色微變,隨即恢復(fù)溫和的笑容問:「你這是怎么了?」

    「我……」楊慕珂搖搖頭,努力想要想起腦海像是被遮蔽的人影,他覺得自己本來就不該在這里,他想回到影子那里,但越是想就越頭疼。自從解除袁霏纓所下的詛咒以后,他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痛苦了,他抱頭跪坐在地,伸手抵擋藍晏清的接近,出了一身冷汗低吼:「我不要你、不是你,我不要……你走開……」

    藍晏清緊張得退開一些,嘆道:「好,我離開,這間房間就給你,我就住隔壁,你有事喊我,這樣好么?盛雪,你太累了,這是舊傷引起的毛病。你別擔(dān)心,我一定會慢慢治好你的,這事急不得。」

    楊慕珂知道藍晏清還站在那兒盯著自己,他的頭疼稍緩,聽見師兄喊自己名字的當下,忽然有點驚嚇,隨即又感到無比的憤怒,他想可能真的是自己有什么毛病吧?師兄這么好,絲毫沒怪罪他,他點頭應(yīng)了聲,慌亂的躲進房間里面。說也奇怪,只要不和藍晏清相處,他就感到自在一些,那些違和感還在,卻不那么強烈。

    之后的數(shù)日他和藍晏清也這樣相處,只要他喊頭疼不適,藍晏清就會離他遠一些,笑得無奈而苦澀,正常人都會心疼藍晏清并感到不捨才是,可他心中居然半點愧疚也沒有,甚至越來越厭煩。

    為了避免和藍晏清獨處,楊慕珂開始往外跑,他知道藍晏清不放心他,常常偷跟在他身后,偶爾會親自現(xiàn)身接他回去,順便念他幾句,若天色還早也會留下來陪他看戲或逛街。

    「去哪兒?」藍晏清在側(cè)門攔到了想偷溜出門的師弟。

    楊慕珂訕訕然答道:「喫茶看戲,師兄要一塊兒來么?」

    「下了山以后,你倒是把修煉的事全都拋諸腦后了。」藍晏清念歸念,還是和他一起出門了。

    他們挑了一樓臨窗用屏風(fēng)隔出的座席,藍晏清叫了師弟常喝的茶,繼續(xù)叨念說:「你是不是老躲著我?你身上舊傷有邪氣入體,所以見了我總是犯頭疼,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我已經(jīng)設(shè)法去訂了些安神香來,你在房里就點上,早日習(xí)慣吧。」

    「喔。」楊慕珂懶得接話,只應(yīng)了聲就逕自倒茶,望向樓里戲臺。

    藍晏清望著師弟,忽然提議道:「為了早日驅(qū)走你身上侵染的邪氣,不如早點同房吧。」

    楊慕珂聽出他的意思,面有難色低喃:「我還不……」

    「你總得習(xí)慣的。」

    楊慕珂瞄到附近叫賣果子小吃的,趕緊換了話題說:「師兄你幫我買些點心來吧?」

    「這里也賣點心。」

    「不不,我就要別家的,你幫我去街口那間最有名的買,那邊的點心更配這里的茶,好嘛,幫我買,我走不開,這戲唱得正精彩。」

    藍晏清想說的事被打斷有些不快,可是難得師弟對他撒嬌,他也想哄師弟開心,于是點頭答應(yīng),起身后又回頭叮囑:「你乖乖在這兒等我,別跑遠。」

    「放心啦,快去吧,替我買桂花酥,那個太晚去就沒有了。」

    楊慕珂終于打發(fā)走藍晏清,心里想的不僅是開溜,而且是跑得遠遠的。就在這時,一個模樣白凈的小娃兒穿著一身淺紫衣裳坐到他對面,那小娃兒生得異常漂亮,嘴邊還沾著一些點心屑,身上佩帶不少銀亮的飾物,似乎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年紀大約十歲出頭,看得他好笑道:「小meimei,你是不是坐錯地方了?」

    「我是男的。」小孩的童音很好聽,讓人心生憐愛。

    楊慕珂以為這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孩子,于是關(guān)心道:「小弟弟,你也是偷跑出來玩的?我現(xiàn)在要離開了,不能陪你,你跟誰出來的?一個人在外頭危險。」他細察那孩子的眼眸竟是紫色的,該不會是什么妖精?

    紫眸的孩子想了想說:「我不是偷跑出來的,我是趁家人休息,出來多做些生意的。」

    楊慕珂失笑:「這樣小的孩子,做什么生意呢?」

    「我家是開茶坊的。」

    「這家茶樓?」

    孩子搖頭,微笑回答:「不在這兒,在混沌里,在夢和現(xiàn)世之間。不過跟一般茶坊差不多,只是除了買賣各類茶水和茶食,也買賣夢境。」

    這說法聽來荒謬,可是楊慕珂看著那孩子一雙紫眸卻并不意外,雖不知其來歷,但直覺這孩子并非凡人。

    「我叫月牘。」小孩給自己倒茶喝,品著茶點點頭,接著聊道:「因為看見你被一個奇怪的夢境困住了,所以過來瞧瞧有沒有生意做。」

    楊慕珂徹底收歛了輕松的笑意,正色問:「你說這里是個夢境?」

    月牘肯定答道:「對。是方才坐在這兒的男人的夢,而且這不僅僅是夢,還結(jié)合了相當厲害的陣術(shù),他耗了不心血養(yǎng)陣,若你和他長久陷在這里,這里終將成為一個新的世界,而你和他永遠都離不開,即使是死也一樣不歸冥府。」

    楊慕珂聽到這里非但不覺得藍晏清深情如許,還感到毛骨悚然,他看那孩子的眼神變了,像在看救命的浮木,他深深吐息,定了定神以后問:「我不想待在這里,該怎么辦?你說買賣夢境是怎么回事?」

    月牘咧嘴笑答:「就是這意思啊,我家人能斬斷與噩夢的因緣,而我能孕育出新的夢境,藉夢境影響著現(xiàn)世的事物,即使愿夢未必皆能成真,但也能稍微改變走向,剩下的就是夢的主人自己的機緣和造化了。」

    「可是依你所言,這里不是我的夢,我無法cao控它,又該怎么賣你?」

    月牘露出一個鬼靈精怪的笑容說:「這簡單啊,我本來就不是為了斬噩夢來的,是為了賣新的夢給你。你也是有緣人,比起敝茶坊一般的客人,你很有潛力……我賣你新夢,替你開闢一條路,你就能離開這里啦。」

    楊慕珂從未接觸過和夢有關(guān)的秘術(shù)或這類事件,難掩緊張的問:「我會到哪里去?又該以什么為代價?」

    月牘說:「你的夢自然由你決定,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夢何時醒也是你的自由,不過只要是夢,終將會醒的,雖然也有像方才那人的例外,不惜做出那種事。至于代價,就拿你身上的靈墨吧。」

    楊慕珂茫然:「我身上哪有什么靈墨?」

    「有的、有的,從前你圍觀藍晏清與人比試靈墨,后來他送你的那塊,就拿那個吧。」

    楊慕珂對此事有點印象,是小時候的事了,但他壓根忘了藍晏清送的靈墨,他現(xiàn)在身上只有一個隨身的芥子袋,將信將疑的用神識一掃,果然取出了一塊漂亮完好的靈墨,他盯著它,回憶浮上腦海,那時他很單純的感激藍晏清這樣關(guān)懷自己,給了許多溫暖。

    月牘伸手討:「要買夢么?還是對此有所留戀?」

    「不。」楊慕珂淡笑搖頭,他說:「有形之物容易消逝,而無形之物,像是愛恨情仇,則多如一場又一場的夢。就算是夢,我也不要在別人的夢里度過。」

    他毫無猶豫交出靈墨,平靜道:「所以我沒有留戀,我覺得自己并不是盛雪……不,不是我覺得,我本來就不是。」

    月牘微笑收下東西,接話道:「本來就不是啊,你叫楊慕珂。」

    紫眸孩子的言語彷彿帶著一股特殊的力量,像山林間的清風(fēng)吹拂而來,在楊慕珂的心識里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心湖迅速澄澈,楊慕珂終于看清了腦海里朦朧的人影是誰,那個人有一頭漂亮的白發(fā),燦若星辰的眼眸,看起來冷冰冰的一個人,卻像月亮那樣教人想一直望著,只要淺淺一笑就能顛倒眾生,教他心神嚮往。

    「明蔚……」楊慕珂眼里泛著水光。

    月牘說:「看來你終于想起來要去的地方了。好,那我就送你一程。說來也巧呢,我家那口子也是一頭白發(fā),全身白。」

    月牘起身,親切和他間聊,朝楊慕珂伸手。楊慕珂牽著月牘的手走出茶樓,一大一小拐進旁邊小巷里,之后又拐了幾個彎,在一棵盛開白花的荼蘼樹下道別。月牘說:「就送你到這兒了,這里不在那人的夢境之陣里,你一心想著要去的地方,很快就能抵達。」

    楊慕珂已經(jīng)認為眼前的月牘并不是孩子,而是救命恩公,他恭敬行了一禮道謝,月牘問他說:「雖然看你巴不得離開藍晏清,不過你有沒有話要我?guī)湍銈鬟f的?什么都行,因為往后你與他再也不會相見了。」

    楊慕珂不知月牘怎么講得如此篤定,他沒多問,想了下說道:「他總說是為了我,可我從來就不需要他自以為是的為我好。我不怪他從來沒有為我挺身而出,因為我看得出他心里最在乎的還是自己,別總是透過別人來注視自己、認可自己的強大。不過那個弱小的附庸即使不是我,換作別人也一樣,但沒有人會想淪為附庸,強弱不過是一時的比較。他心目中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若有朝一日他也能真正接受別人原來的模樣,或許才可能明白我在說什么,望他好自為之。」

    月牘認真拿出紙筆記下來,寫完又問:「對了,你在找混沌之鑰吧?」

    「你怎么知道?」楊慕珂一臉訝異。

    月牘笑得意味深遠,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那你找到了啊。我是混沌里的古神,和我家那口子在一起就是混沌之鑰,但混沌之鑰也可以是別人,只要你親身體悟了這些……你和……也可以……愿此無盡之夢,終將……」月牘的身影和聲音在憑空而生的白霧里變得模糊。

    楊慕珂驀地回神,巷子和剛才進來時又變得不一樣,多了兩個岔道,他沒有多想就隨意朝前方的路走。他心心念念都是明蔚,就算不知道要走多久、多遠,可是內(nèi)心已經(jīng)不像先前那么徬徨,因為他知道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歸處。

    夾道的白花像瀑布一樣長出來,形成了花墻,楊慕珂還在夢境里疾走,然后奔跑,他很想快點見到明蔚,迫切而渴望的思念著,于是喊了出口,一聲又一聲的喊,壓抑不住的心情化成淚水,模糊了眼前一切,他看不清前方,腳下忽然落空,他在墜落,但他并不害怕,很快就落到一個溫柔的懷抱,有人接住他,他們還在墜落,那人牢牢握住他的手,他看見對方正是明蔚,他們像在云霧里飛騰,明蔚目光溫煦望向他。

    ***

    秋霽會上,楊慕珂看似閉目養(yǎng)神,但他已經(jīng)閉眼錯過了好幾件佳作,這期間明蔚只是默默握住他的手,到秋霽會結(jié)束時,他才微微抖了下,睜眼醒來。

    楊慕珂立刻看向明蔚,像是要確認明蔚沒有不見,他一時不知該怎么解釋自己的失態(tài),就聽明蔚小聲安撫他說:「沒事,我都在。」

    明蔚的話不多,但是楊慕珂光聽他的聲音就安心下來。

    有個修士喊住曇香閣的人提出疑問:「我聽說這次秋霽會里,有一幅畫之中有混沌之鑰,可是從頭到尾都沒見著,難道傳言有誤?」

    曇香閣的白鬚修士仍笑得一臉和善,他客氣道:「不,傳言無誤,就在不久前混沌之鑰已經(jīng)有了新主人,但此物僅有緣者可見,敝閣也不宜透露過多消息,還望這位貴客見諒。」

    楊慕珂聽著那些人交談,心有所感,松開了和明蔚一直交握的手,明蔚和他一同攤掌察看,他們倆的掌心之間有一團黑白相間的光氣,那是太極陰陽魚,那團光氣迅速滲到他倆手掌里,附近似乎誰也沒見到這東西,不過楊慕珂瞄到那曇香閣的白鬚修士好像特別親切而有深意的對他微笑了下,他也輕輕點頭微笑致意。

    離開秋霽會之后,楊慕珂跟著明蔚回船上,明蔚替他將脫下的衣氅收好,他忍不住湊過去挽住明蔚的手臂問:「你剛才看見了吧?那個手里的東西是混沌之鑰?」

    明蔚帶著笑意回應(yīng):「是它沒錯。」

    「你知道我被一幅畫攝走元神么?我夢見……不、不是,我遇上了藍晏清。」

    明蔚擱下手邊的東西,轉(zhuǎn)身擁住他,嗓音沉柔哄道:「已經(jīng)沒事了。」

    楊慕珂狐疑問他說:「莫非你知道我會碰上他?」

    「原本不知道,不過去找你那會兒遇上了一個叫月牘的傢伙。」

    「你說的可是一個看起來十歲出頭,童音很可愛,語氣卻頗老成的孩子?你也跟他買賣夢境?」

    明蔚語氣輕松平和的回答:「買了,因為想快點找到你。」

    楊慕珂一聽就緊張問:「那他跟你討什么作為代價了?」

    「一朵月光花。」

    楊慕珂愣了下:「就這樣?」

    明蔚小力捏了下他的臉頰,笑說:「什么叫做就這樣?」

    「那個你不是常做給我么?」

    「那個啊……」明蔚似乎有些羞赧的挪開眼,看向一旁說:「白狐族只會將月魄凝煉成花,獻給畢生摯愛,可不是誰都能給的。」

    「……」楊慕珂的耳根迅速暈紅,摸摸鼻子說:「謝謝你來找我。」

    明蔚說完此事也害羞得很,轉(zhuǎn)而聊起別的,他道:「傳承混沌之鑰,有助于你修煉幻術(shù),託你的福,我也得了這樣的好運。」

    「哈哈,沒什么啦。唉,只要以后不再遇上這么危險的事就好了。」

    明蔚在他頰上輕吻,問他說:「你不好奇藍晏清會變得怎樣?」

    楊慕珂搖頭:「不管他變得如何,也已經(jīng)與我無關(guān)了。」

    「不過我還是太大意了,過去還是會讓寂明館幫忙留意藍晏清可能的去向,時日久了就以為他毫無作為,沒想到他竟是以夢境為陣,強行攝走你的元神。」

    楊慕珂反過來安慰他說:「這太難防范了,好在我如今也沒事,月牘也說不會再遇上他,這樣就好了。」

    「嗯。」

    明蔚再次將楊慕珂擁緊,長嘆一聲,臉上是平和的笑意。他能猜到藍晏清的下場,失了楊慕珂這關(guān)鍵的陣術(shù)徹底瓦解,恐怕藍晏清的世界也要天崩地裂,元神大耗,破滅的陣術(shù)說不定會將藍晏清捲入異域。但他或楊慕珂都已經(jīng)不再在意藍晏清,往后也不可能再相遇。

    楊慕珂想起了什么,歪頭問他說:「你說月光花是獻給摯愛的?那以前我們在大秘境里,你是不是就對我動心了?為什么那會兒總不肯承認啊?」

    明蔚替他撩順額發(fā),語氣輕柔回應(yīng):「有這回事兒?」

    「你、你不要裝傻啊,害我那時追你追得那么苦,都以為隨時不要我了,以為你十年之期一到就會離開。」

    明蔚豎起食指輕壓在楊慕珂唇間說:「不會那樣了,往后無論多少個十年,我和你同在。」

    楊慕珂看他正經(jīng)的講這話,捉起他的手往食指輕囓一口,故作兇狠貌:「好吧,這次就放過你啦。不過這次秋霽會除了混沌之鑰,我們連一幅字畫都沒收,真是虧大了,枉我還特意準備了不少上乘靈石。」

    明蔚說:「你何時變得這樣貪心了,大家最想要的機緣被你得了,還想跟他們搶字畫?」

    「呵呵,你現(xiàn)在才知道我貪心?我就貪心,明蔚,你此生逃不開我啦。」

    明蔚失笑:「你是不是戲看多了,近來特別愛怪腔怪調(diào)的說話。其實也不是全無收獲,曇香閣的人送我琴譜。」

    「我不懂琴啊,還不如送些酒啊吃的。」楊慕珂嘴上這般嫌棄,還是抱出一把珍藏的古琴跟他說:「那你彈給我聽吧。」

    「我教你。」

    楊慕珂哈哈笑:「不了,你彈就好,我是笨徒弟,學(xué)不來。」其實他不是不學(xué),只是喜歡看明蔚彈琴,明蔚做任何事都風(fēng)雅又好看。

    明蔚看楊慕珂想爬去一旁撈點心子盒子吃,伸臂將人撈回來懷里說:「過來,我教你。」

    「唉,那你先彈,我看著。」楊慕珂不正經(jīng)的往后靠在明蔚身上,咬了一口剛才摸到的酥餅。

    「先教你基礎(chǔ)的手法?」

    「行了,你就先彈嘛。」

    山間云巒朦朧,一艘篷舟橫陳江心,琴音悠然回蕩,艙里撫琴者與見習(xí)的青年身影相疊宛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