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后遺癥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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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深長巷 一場電影看完, 岑稚還沒從遍地橫尸的畫面和抵死纏綿的聲音里緩過來。 兩人坐手扶電梯下樓,出商場時謝逢周轉頭瞧她,發現這姑娘雙目無神, 一副精神受到雙重創擊的樣子。 手抵著玻璃推開門,謝逢周站在原地沒動,目光掃過不遠處的站牌,誒了聲:“今天晚上等車的人好多。” 岑稚心不在焉地跟著抬頭,路燈白刷刷地亮著,公交站牌底下空蕩蕩。 一個人也沒有。 一個人! 也!沒!有! 身后的人突然緊緊拽住他的大衣, 謝逢周淡然高冷地單手抄著兜, 嘴角抿成直線,忍上幾秒, 還是沒忍住, 撲哧笑出聲:“還真信啊你?” 岑稚:“……” 不動聲色地深吸口氣,岑稚松開手, 仰臉看他,神色認真:“信的。” 她溫溫和和道,“小時候爺爺告訴我,狗能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 “……” 行吧。 謝少爺摸摸鼻尖。 被罵了。 深秋十月末溫差大,夜晚涼意攀升, 剛從暖氣和煦的商場出來,就被迎面撲來的料峭寒風吹得一個激靈。 岑稚將毛衣領拉高, 遮住下巴頦兒, 聽見謝逢周道:“走吧,送你回去。” 他們看電影的商場在金華路, 離四季海只有一個紅綠燈的距離。 岑稚不知道謝逢周的車停在哪兒, 但她知道, 他肯定和她不順路。 她把手機拿出來按亮屏幕,十點多了:“不用麻煩,這里離我家很近。” 謝逢周聞言停下腳,低頭看她一會兒,意味不明地抬眉:“你確定?” 岑稚本來挺確定。 他這樣一問,她不由得回頭望一眼十字路口,車水馬龍,陽氣很重。 于是放心地把臉扭回來,對謝逢周點點頭:“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謝逢周沒強求:“行。” 他把一只手從兜里拿出來,漫不經心地朝她揮了下:“那拜拜。” 岑稚應聲再見,轉身往反方向走。 心理學上有一種現象,叫做白熊效應,通俗講就是后抑制反彈效應。 越控制自己不去想某件事。 大腦越會被某件事占滿。 拐過紅綠燈之后是條長巷,兩邊是高低錯落的居民樓。也許是太晚,巷子里幽深寂靜,爬藤植物層層疊疊掛滿墻頭,連風吹過的聲音都格外清晰。 這條路岑稚平時走過很多次,哪一次也不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 月亮被飄蕩的云霧籠罩,路燈明晃晃地灑下,有種慘白的洗地感。 岑稚手指緊緊捏住包帶,硬著頭皮快步上臺階,身后傳來嘩啦響動。 電影場景一股腦全冒出來。 她猛地轉頭。 墻頭跳下只三花貓,黃澄澄的眼珠和她對視一秒,昂首挺胸地走了。 岑稚:“……” 暗暗松口氣,岑稚穩住砰砰直跳的不爭氣的小心臟,正要繼續走。 低垂的視線定格在地面上。 一道影子被路燈拉長,淺淺地鋪在青石地磚上,和她腳尖平齊。 再往前延展。 漸漸超過她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閑庭信步似的不緊不慢走到她身側,和她并肩:“跟我說再見的時候不是挺豪橫嗎。” 他微微歪下頭,玩味地彎起唇角,“怎么一只貓就把你嚇成那樣?” 這人居然一直跟在她后面,岑稚窘迫的同時,還有絲難言的安全感。 每次丟臉都被謝逢周撞個正著,岑稚開始逞強:“誰說我被嚇到了。” 說完她還故作輕松地哼個小曲兒,大步往前甩開謝逢周。 可惜謝少爺腿長,她跨兩步他一步就能追上,慢悠悠地和她聊起天。 “給你講個故事吧,岑同學。” 他一這樣叫她,岑稚就覺得沒好事,警惕地瞥他:“哪種?” 謝逢周頓了下,笑起來:“不是鬼故事,一則很普通的寓言。” 走得再快他也跟輕松跟上,岑稚放棄抵抗,和他并排:“哦,你講。” 不知名的秋蟲在草堆里鳴叫,風卷枝葉簌簌響動。長巷深沉寂靜,襯得謝逢周聲音有種清澈懶散的磁性。 羽毛般輕柔掃著耳畔。 岑稚聽他娓娓道來:“從前有個漁夫,他下水打魚時捉到只鴨子,于是拎回家想給久病床榻的母親燉湯補身體,有個地方卻怎么也燉不爛。” 謝逢周轉頭問,“知道是哪兒嗎?” 這是誰家的寓言故事,岑稚老老實實地搖頭:“哪兒?” “嘴。”謝逢周居高臨下地睨她,輕嗤道,“因為死鴨子嘴硬。” 岑稚:“…………” 如果再聽不出來,她這二十三年算白活了:“你在內涵我?” 謝逢周抄著兜笑得散漫,朝她混不吝地挑眉:“這叫明諷,寶貝。” 這人承認得理直氣壯,岑稚反而被噎住,有點納悶:“我惹到你了?” “沒啊。”謝逢周快她兩步走到前邊,面向她,慢悠悠地倒退著往后走,“不覺得那只鴨子跟你很像嗎?” “就比如今天晚上你不想看那部電影,你說沒事我可以。剛才在街上你明明很想我送你回家,你也說不用我自己行。”謝逢周沒給岑稚否認的機會,自顧自繼續,“從咱倆認識開始,你就只會說,不用麻煩了謝逢周,謝謝你謝逢周,沒關系的謝逢周。” “但其實呢?” 路燈從墻頭灑下,攏著年輕人高高瘦瘦的身形,他懶洋洋地聳一聳肩,“其實你也可以說,謝逢周我怕黑不喜歡看恐怖片,謝逢周你送我回家吧,謝逢周我能摸摸五折的耳朵嗎。” 岑稚腳步慢下來。 停在原地。 風從巷中吹過,搖晃的樹影落在跟前人的肩上,額發被吹亂,眼睛里卻明亮地落著光,坦蕩干凈地看著她。 “我沒有讀心術,也會猜不到你在想什么,所以你要把要求表達出來,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會答應。” 謝逢周跟著她停住,“好比現在我有三顆糖。” 他把抄在衣兜里的右手拿出來,在她面前攤開,掌心擱著三枚薄荷味硬糖,“如果你說,謝逢周我想吃糖。” “不止這三顆。” “你要多少,我都會給你。” “岑稚。”他罕見地叫她名字,神色認真,“提要求并不是小孩的權利,想要的話,為什么不開口呢。” “……” 岑稚呼吸微滯,愣愣地望著他。 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這樣的話。 洪怡幫她搬家的那次,說她活得無欲無求,好像不存在她喜歡的東西。 其實她以前也有的。 可在程家那么多年,說了不會有誰聽,有誰在意,后來再也不說了。 如果喜歡的都得不到。 那干脆就什么也不要喜歡。 月亮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彎彎一角掛在墻頭,仿佛觸手可得。 巷里落滿皎潔的光。 岑稚沉默好一會兒,才把心里潮到像下過場雨的濕軟感壓下去,問:“所以我能摸摸五折的耳朵嗎?” 謝逢周:“……” 合著他說那么多。 這家伙就聽進去一句是吧。 他表情很無語,岑稚笑起來。 主動往前兩步站在他跟前,從他攤開的寬瘦掌心拿走一顆薄荷糖。 “謝逢周。” 岑稚把糖剝開放進嘴里,仰頭看他,眉眼彎彎地溫聲道,“等周五采訪結束,我們每天都一起吃晚飯吧。” – 岑稚周五跟著唐秀去胥河縣進行大學生志愿者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