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后遺癥 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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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前幾步,拿起椅子上的包和外套,“我剛想起來有件事要做,先回家了。等有空再來陪你改畫。” 方子奈知道是借口,也不敢留她,把刷子扔顏料桶里,送她下樓。 樓梯下到一半,剛好遇見往樓上走的程凇和方子堯。 程凇看她一眼:“就走了?” 岑稚垂下腦袋,沒跟他對上視線:“嗯,公司有急事,我先回去。” 程凇沒有問大晚上十點半會有什么急事:“用送你嗎?” “不用。” 聽她拒絕,程凇不強求,漫不經心地說:“那你路上小心點,拜拜。” 他從她旁邊徑直路過。 岑稚聞到淡淡的煙草氣息,帶一些苦橙的辛涼。涼得她指尖發麻。 她沒讓方子奈送,而是獨自打了車。 回四季海的路上堵的水泄不通,一溜滴滴叭叭的車鳴。沒一會兒下起毛毛細雨,窗玻璃上蒙一層水霧。 岑稚用掌心擦了擦車窗,想看看到哪里了,結果視線還是很模糊。 有什么順著下巴落下來。 她平靜地用手背抹掉。 雨腳細密地砸下來,天際悶雷翻滾,頃刻間暴雨如注,將車頂砸的噼里啪啦響。橙紅色車尾燈在雨簾里朦朧四散開,像漂浮在河流的河燈。 岑稚本來沒想哭的。 但她覺得這雨下的真是太應景了。 等她反應過來,眼淚已經止不住。車載電臺播著德云社相聲,她坐在后座,把頭深深地埋下去,躲在椅背后邊哭得悄無聲息,肩膀抖動。 整張臉都發燙。 擁堵的車流被疏散,出租車前行,很快到了四季海小區門前。 岑稚收拾好情緒,要下車,一路無話的司機叫住她:“誒,姑娘。” 司機沒有回頭,反手遞來張紙巾,“這是陣雨,估計等會兒就停了。你也沒拿傘,在車上等等吧。” 可能是來自陌生人的溫暖格外讓人動容,岑稚鼻子一酸又開始掉眼淚。 后視鏡里,小姑娘緊緊抿著唇,眼眶紅得像兔子,也不肯哭出聲。 接過紙巾后,啞著嗓子很輕地說了句謝謝。 司機忽然就挺心疼她,嘆了下,還是回頭,多管閑事地問一句:“怎么了?在單位被老板罵了啊?” “……不是。” 岑稚捏著濕透的紙巾,第一次把深埋心底的心思跟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傾訴,她藏了太久,真的太孤單了。 “我、我有個特別、特別喜歡的人。”磕絆著說完這句話,喉嚨酸澀地發緊,她緩了緩,低低地道,“……但他一點點,都不喜歡我。” 司機聞言倒是松口氣,還以為多過不去的事兒呢,玩笑道:“他有啥缺點沒?你多想想,就不那么喜歡了嘛。” 岑稚低頭把紙巾揉成團:“他的缺點多的跟星星一樣。” 她扯扯嘴角,小聲道,“但太陽一出來,星星就不見了啊。” 估計是頭回碰到這么文縐縐的乘客,司機被噎住,半晌嘖一聲:“不是,姑娘,我說你不能這么想啊。” “你老盯著太陽肯定難受啊,沒毛病都要盯出病了。有這功夫不如晚上出門賞賞月亮,一個月十五天不重樣,你走哪兒它跟到哪兒,多乖啊。” 司機說著說著,自己先笑起來,“唉,話糙理不糙。” 岑稚被逗得也彎彎眼,情緒平穩許多,認真地說:“謝謝師傅。” 司機擺擺手,探頭往窗外望:“呦,雨停了,姑娘你趕緊回去吧。” 岑稚點點頭,下車時正兒八經地又和司機道次謝,回了小區。 – 生日宴辦在次日晚上。 岑稚忙完所有工作,才從報社出來。賈函的車在樓下等了許久。 裴芹打電話讓岑稚先回柏府江南,私人造型師用軟尺將她從肩膀往下量到腳踝,比對挑選出最合適她的禮服裙,又精心做了妝容和頭發。 耗上兩個小時,終于結束。 一路上沒怎么堵車,很快到玉蘭郊。說是度假區其實有些客氣,這里挨著青城半山,酒莊馬場高爾夫球場應有盡有,占地面積足足三百余畝。 岑稚坐在后座,一路上都在想,裴芹到底為什么這么重視。 林肯駛上梧桐大道,停在酒莊前。那里泊著一溜豪車,紅毯直直鋪到白玉石臺階下,時令鮮花擁簇著石柱。 燈壁輝煌的大廳內盡是名流往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程家有多寶貝這位收養來的千金,如此奢張費心。 岑稚搭上賈函的手,彎腰下車。 鞋跟剛踩上地毯,數道目光如有實質般不約而同地聚集到她身上。 最近總被這樣打量,岑稚快要習以為常。裴芹的加長幻影停在路邊,岑稚正要過去問禮,方子奈透過落地窗見到她,匆匆從大廳出來。 “岑哥。” 方子奈叫住岑稚,想要跟她說這次生日宴也許是程家想借她聯姻的小道消息,不遠處掀起一陣小小波動。 她轉頭,發現是葉辛楚也到了。 不由得撇撇嘴。 岑稚看著葉辛楚走向裴芹,親昵地挽住裴芹手臂,一襲魚尾拖地抹胸長裙,鉆石耳鏈細長搖曳,妝面精致。 在她的生日宴上比她更搶眼。 見岑稚望向那邊,方子奈抬手撥順她耳邊翹起的碎發,不服氣:“你也很好看,但你太低調了,都是大美女誰怕誰啊,要我我就直接懟上去。” 岑稚聞言笑一下。 方子奈能無所顧忌地說出這樣的話,是有方家在背后作為底氣。 她什么也沒有。 岑稚不想和葉辛楚碰上,準備先進大廳,等會兒再去見裴芹。 她轉身把包遞給賈函,手機忽然嗡嗡震動兩下,屏幕亮起。 一串陌生號碼。 【前天收拾雜物。】 岑稚不明所以地皺眉,屏幕又彈出條消息:【找到了這個。】 下面是張照片。 一封淺藍色情書。 呼吸在瞬間停滯,岑稚捏緊手機,有預感地直直看向葉辛楚。 葉辛楚對她遠遠抬手。 嗡嗡。 【他還不知道吧?】 【你說,我是先給他看,還是先給裴阿姨看?】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章,30%走完!! —— 第21章 生日宴 岑稚長這么大只寫過兩封情書。 一封是替程凇寫給葉辛楚。 一封是在大二運動會前夕, 她給程凇發消息說她明天有比賽,計劃了好久如果八百米跑到第一就跟他表白。 運動會當天程凇來得很早,岑稚去校門口接他, 為了長跑方便只穿了薄薄一件短袖。程凇把外套借她,她比賽前將情書塞進他的外套口袋里。 岑稚沒想到長跑結束,程凇就碰上葉辛楚。外套在她衣柜里掛了小半個月,在程凇來臨安大找葉辛楚的那天,岑稚讓室友把外套轉交給他。 她是在圖書館做完兩套英語卷,才突然想起口袋里還裝著封情書。 等她跑出校門, 程凇已經走了。 岑稚不知道那封情書的去向, 程凇不提,她就假裝沒有發生。 在他有女朋友的時候遞情書, 這種行為岑稚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 這封情書會落到葉辛楚的手里。 方子奈在旁邊說著什么,岑稚完全沒有心思去聽。葉辛楚目光移向裴芹, 似乎要說什么,岑稚心提了起來。 可她什么也沒說,只挽著裴芹進入大廳,明顯是在耍著她玩兒。 岑稚抿直唇線,跟上去。 她穿不慣帶跟的鞋, 步速慢,等進去時, 裴芹正和一位貴婦人寒暄, 身側不見葉辛楚。 看見岑稚進來,裴芹對她招招手, 讓她同周圍的長輩問禮。 岑稚心不在焉地應付社交, 瞥見餐臺前那抹白色, 找個借口離開。 葉辛楚在餐臺前挑甜點,氣定神閑的樣子,知道岑稚過來也沒什么反應。 岑稚在她跟前停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低聲問:“你想做什么?” 葉辛楚頭也不抬:“我想做的事情,不是已經在短信里告訴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