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回不到過去,只能回到現(xiàn)在
那之后,時逾會帶著我嘗試各種體位,還會時不時加入小道具。 我從一開始的嚴重抵制,到后來逐漸被同化,只要不過分,其他的就由著他擺弄。 他也確實沒騙我,總是能讓我在一次次高潮中解鎖新的自我。 只是偶爾我會在他的身上看到深深淺淺的淤青,追問他是怎么弄的,他只說是在奶茶店打工時候抗箱子蹭到的,次次都在回避。 我猜到事情不簡單,關(guān)系到他的安全,我不想聽之任之。 我怕他遇到麻煩,怕他被人欺負,更怕他惹上危險的人。 于是從來不爭吵的我們,在這件事上吵了好幾次,也冷戰(zhàn)了好幾次,但時逾依舊硬挺著什么都不說。 這場冷戰(zhàn)持續(xù)了一周,他打的電話,發(fā)的消息我統(tǒng)統(tǒng)不回,我執(zhí)拗地認為以他在乎我程度,最終會因為我軟化下來同意一起面對,一起解決。 但最終不是我高估了他對我的感情,而是我低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一周后,我依舊沒有回他的消息,他還是照三餐得找我。 結(jié)束了一天的課我準備換個心情去校外解決中飯,剛走出校門口,邊上嗖的躥出個黑影將我一下推到在地,我被慣性帶著摔到地上,手和膝蓋蹭到粗糲的水泥地面立時破出了血口子,手肘也撞疼了。 等我回頭,只見一個男人手里揣著銀晃晃的水果刀朝我逼近,嘴里還罵罵咧咧的:“說,他們母子躲哪兒去了,你不說我就刮花你的臉。” “他以為自己躲起來了我就沒轍了,我還能找到你。” 我憑著記憶想起在時逾家看到的合照,知道男人是時逾的父親,瞬間明白了時逾身上那些傷的來源,也猜到了他不愿意告訴我的原因。 耳邊傳來尖叫聲,呼救聲,場面極其混亂,我很害怕,不斷往后縮,卻還殘留著一絲意識去抓散落在手邊的書本,一本接著一本朝他丟了過去。 原文書很厚,接連砸在他身上,他雖來得及躲閃,但也不得不伸手擋幾下。 幸虧就在學(xué)校門口,保安聞訊過來三兩下就制住了男人,有個保安還被他劃傷了。 沒多久警察也來了,簡單和我核實情況后,架著男人就走,男人上警車之前還在回頭不斷咒罵,恐嚇我。 我表面上云淡風輕,但也是驚魂未定,室友們從食堂跑過來找我,堅持要打給時逾,被我攔下了。 我試著活動了筋骨,原以為只是手肘撞到了,沒想到根本站不起來,疼到五官變形,室友們當即叫了車送我去醫(yī)院。 她們陪著我掛號,拍片看診,我有一肚子感激的話此刻卻一句都說不出,我的心好亂,因為這一切發(fā)生得太過突然。 醫(yī)生診斷后判定是骨折,需要住院,這一下瞞不住輔導(dǎo)員,只能請了病假。 我不想讓時逾擔心,回了他的消息,只說冷靜幾天,也跟室友串通好了不要透露我住院的事。 我以為自己只要緩兩天就能好,沒想到幾天后出現(xiàn)在病房的是我的爸媽。 我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他們,幾乎快不認出他們,他們都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滄桑到讓我心疼。 他們看到我也紅了眼眶,mama先沖過來抱住了我,她從來不哭的,這一次卻抱著我哭了很久。 溫情脈脈只存在于重逢的前一個小時,他們沒有說這段時間公司遇到的事,我也覺得就算問了也幫不上。 但沒想到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我跟時逾的事,mama又恢復(fù)了往日里的嚴肅模樣,一本正經(jīng)道:“晚晚,很抱歉我跟你爸爸這幾年一直都在忙公司的事,我們不是不想來看你,而是被限制了出行和消費根本來不了,幸好暫時沒有波及到你。現(xiàn)在事情終于緩和一些了,你出國的錢爸爸mama也湊到了,你不用擔心接下來需要轉(zhuǎn)專業(yè)的事了,安心備考,還剩下半年的時間,好好考,抓緊這次機會。” “我們也知道你跟那個姓時的男孩的事了,我們不在你身邊,沒辦法替你把關(guān),mama也有責任,也沒資格怪你,但現(xiàn)在你自己看看,跟他在一起你日后會經(jīng)歷什么,這次你都進醫(yī)院了,那下次呢。” 我猜到她會這么說,也猜到這件事一出,我跟時逾在一起被父母認可一定是更難了。 我偏過頭,自動屏蔽她的那些話。 mama抓過我的手,再度淚目:“晚晚,聽話好么,別讓爸爸mama再擔心失望了,我們廢了多大力氣才讓你到上海來讀書.......” 我承認,我的爸媽不容易,他們?yōu)榱宋掖_實付出很多,管教嚴格也不過是怕我叛逆出格,到時候在社會上吃苦。 但我注定是匹野馬,底子難馴,道理我懂,但不愿意屈服,特別是面對和時逾的感情。 之后的幾天,我爸媽軟硬兼施,所有謀劃都用遍了,也沒能從我嘴里討到一句愿意和時逾分開的承諾。 但他們還是尊重我,對我用不了強,于是掉轉(zhuǎn)頭去說服時逾。 于是幾天后,打著石膏吊著腿,蓬頭垢面的我終于見到了時逾,我好想他,但卻非常不希望和他在這個病房相遇,不想看到他因為我更加痛苦。 我猜到我爸媽會怎么說服他,怎么針對他,但我相信他不會放棄。 事實是他也確實不會,他安安靜靜坐在病床邊默默流淚,肩膀顫動著,卻依舊對我擠出笑容。 我伸手去撫他的臉,想要撫平他眉間的川字,他抓著我的手貼著緊他的臉頰。 我說:“這又不是拍苦情劇,我又沒得絕癥。” 他干涸的嗓子里扯出幾絲輕咳,嗓音很啞,不怎么好聽:“別胡說。” “你會跟我分開么?”我問他。 “不會,我不會。”他吻我的手背。 我點點頭:“那好,你信我么?” 這次換他點頭。 我坐起來,湊在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著:“和我爸媽對峙沒結(jié)果的,就算我能抗,你也會很為難,我們暫時轉(zhuǎn)地下怎么樣,也挺刺激的。” 他眨了眨眼,小聲回:“我也這么覺得,等我賺錢,等我處理了我爸媽的事,等我找到工作,再面對你爸媽。” 我拼命點頭,他緊緊抱著我,我相信以我們的默契,轉(zhuǎn)地下也不會很難。 只是我沒想到,我爸媽也已經(jīng)算計到了這一步,他們是商人啊,還不知道怎么以退為進,后發(fā)制人么? 等我出院后,他們開始常住上海,我和時逾見面變得異常困難。 我背著他們偷偷改了出國志愿,改選了留在國內(nèi)讀4 0的會展專業(yè)。 但半年后,我卻依舊收到了利茲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和一份簽證和機票。 時逾和他mama雖然搬了出來,但想離婚卻難上加上,他爸爸堅決不離,證據(jù)不足,法庭不判,三次上訴結(jié)局都讓人痛心,錢也快花光了,而他爸爸在庭上還裝得悲情又可憐,反復(fù)道歉認錯,他們母子想脫離苦海更加舉步維艱。 他們搬了好幾次的家,終究逃不過他爸爸的sao擾。 就在這樣困頓的局面下,我爸找我談話,給出了一條建議,他說:“我有關(guān)系很鐵的專打離婚官司的律師朋友,那個男孩的忙我可以幫,再拖下去他們的痛苦會加劇,而且我記得他mama的身體也不好。” “條件呢?”我知道他的套路。 “條件就是你必須出國,并且到出國前你都不能跟他聯(lián)系,手機上交。”我爸斬釘截鐵。 “好,”我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出國就出國,只是異國而已,我不信和時逾會因為這點距離就分開。 “好,記住你的承諾。”爸爸說完這句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在他眼底看到了無盡的悲傷。 那時候我還意識不到,這一句承諾對我而言意味著什么,直到我跳下飛機,踩在英國的土地上,買了張臨時電話卡,想著給爸媽報平安之后就聯(lián)系時逾,可mama的電話卻怎么都打不通。 我上了學(xué)校統(tǒng)一的接駁車,隔了一個小時又打了幾遍依舊不通。 我想可能是時差的原因,準備第二天再打,于是用附贈的流量刷著微博,直到看到一條熱搜:某知名上市企業(yè)董事長在幾日前跳樓自殺。 我不敢往下滑,但潛意識逼著我去看。 于是我看到了我爸的名字。 直到現(xiàn)在,只要回憶起那一天的畫面,我都會再體驗一遍窒息到極致的頻死感。 那是個很復(fù)雜的經(jīng)濟案,還牽扯到某些在位的高層,這場硝煙,我爸是替死鬼,是軟柿子。 后來我媽告訴我,在他們不能來上海的那幾年里,他們幾乎都在被輪番傳訊。 有人想通過我爸扯出競爭對手,有人想保全自己的利益,于是這件事愈發(fā)盤根錯節(jié),而我爸這顆小小棋子,也在被他們的針對中逐漸精神崩潰。 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男人,頂尖的頭腦,睿智的眼光,但他不擅圓滑,也擋不住鋒芒,于是自然也有人恨他入骨,借機折磨他。 他們到上海來看我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么,所以他們并不是真的逼我離開時逾,而是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護我周全,送我出國。 那時候我爸已經(jīng)窮途末路,身邊所有的朋友也避之不及。 我這才知道他廢了多大的力氣,去求著那位律師朋友幫助時逾,只是為了讓我安心。 我爸死后,事情鬧大了,那些盤桓在四周的禿鷲也就散了,我mama也能暫時解脫,只是幾年的牢獄是免不了。 于是我再也沒有學(xué)費了,只能選擇輟學(xué)打工。 而時逾,我對他食言了,我沒有聯(lián)系他,只偷偷聯(lián)系了喬涵,拜托她去了解時逾的情況。 知道他爸媽的離婚案判下來了,知道他爸再也不會去找他們了,知道他的游戲被國內(nèi)異軍突起的游戲公司看中,邀請他加入,也知道他找我找到發(fā)瘋,一病不起。 但我很清楚經(jīng)過這些我們已經(jīng)不可能了。 他經(jīng)歷得夠多了,好不容易開始步上正軌,沒必要再被我拖累。 更何況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攢夠一張回國的機票,而且輟學(xué)后拿不到學(xué)位,我回國還能做什么,起碼在這里的時薪高,而我還需要給mama匯生活費。 這一次也該換我承擔起責任照顧家里。 這大概也是種逃避,不去聯(lián)系時逾,就不用再去觸碰那些傷口,哪怕時逾和我家的一切境遇并沒有關(guān)系,但我還是會本能地將這些事串連載一起。 我不后悔愛他,但因為愛他而忽略了我的爸媽,這是我需要用一輩子去贖的罪。 重新找回國內(nèi)的郵箱后,我在垃圾箱里找到了一封郵件,沒有署名,發(fā)件時間是在我爸的新聞上了熱搜后。 郵件里說:雖然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封郵件,但你痛苦我特別開心,順便告訴你一聲,當年知道你是從外地到上海借讀,還落了戶,又拿到了自招名額,我就讓我爸托關(guān)系去上訪,結(jié)果現(xiàn)在你也看到了,但你也別把責任都怪我頭上,誰讓你爸得罪那么多人。 不知道你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我倒是希望你能好好活著看到未來有一天我和時逾在一起。 所有你從我這兒拿走的,我都要加倍還回來。 那一封郵件我一直都沒有刪,留著警醒自己,也會在一天打三份工累倒的時候拿出來激勵自己。 我會回去的,報復(fù)談不上,起碼她該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我相信時逾就算眼光再差,也不會接受她這種人,除非是受她脅迫。 瘋子注定會有異于常人的戰(zhàn)斗力,但損人利己,結(jié)局未必會善終,我始終堅信這一點。 那張時逾和施薇在一起的照片,觸到了我一直封存的記憶,我自以為把這段慘痛的記憶鎖在盒子里不去觸碰就能沒心沒肺地活著,但顯然只要盒子碎裂,那種切膚的痛就會自動傾巢而出。 我承認我很平庸,一時間混不到出人頭地,但我能熬能忍,還有了目標。 一陣急促的門鈴響起,把我從沉甸甸的思緒中拽了回來。 打開門,是時逾的助理李斯吃力地攙著醉到不省人事的時逾,幾乎快要站不穩(wěn)。 “姐,幫我一把,我真不行了。”他呼救著。 我忙幫著他一起架起時逾,好不容易兩人手腳并用將他抬到沙發(fā)上,李斯才重新續(xù)上一口氣,我給他接了杯水,他滿眼感激,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我問他:“你老板不是在上海么?麻煩纏身他還過來干嘛。” 李斯忙擺手解釋:“姐你千萬別誤會,那些照片都是那傻逼女人找狗仔借角度拍的,時哥絕對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我哦了聲,看他滿頭是汗,扯了幾張紙巾給他。 他飛快擦完,審視著我的微表情,感覺不到醋意,繼續(xù)補充著:“我是沒見過這么惡心的女人,那臉整的,我去,怎么好意思說自己是純天然,又怎么好意思說比姐你好看的,真瞎了我的鈦合金狗眼。” “姐你應(yīng)該也看了發(fā)布會吧,都是這女人伙同壹云的幾個高層搞的鬼,據(jù)說她跟大老板睡過,又吹枕頭風讓大老板以為時哥有異心,想離開壹心,大老板其實早就對時哥有忌憚,這個游戲里時哥原本就占60%的股份,壹云占40%,但合同里寫的很清楚,合同期限是到今年到底,并且要是因為時哥單方面的原因?qū)е掠螒蜻M行不下去,壹云就能拿到《潛行者》前三部100%的股份,所以現(xiàn)在那女人伙同壹云就是為了拿到游戲的版權(quán)。” “我都想不通,那女人怎么還好意思來找時哥,哭訴自己是為了他好,還說只要時哥跟她好就能幫他重新拿回版權(quán),我去,真是惡心死我了,瘋了吧真是。” 我聽完,只是冷笑了聲,畢竟施薇的手段我再清楚不過,一個瘋子能有什么底線。 我的視線落回到時逾身上,很久沒見過他這副失態(tài)的模樣,轉(zhuǎn)頭問:“在哪兒喝的。” “照片的事一上熱搜,時哥就買了機票飛過來,我知道他肯定是想來找你,但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去幫他辦事的一會兒功夫,他就在倫敦soho喝成這副樣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打擊。” 沙發(fā)上的時逾睡得正酣,眉心卻依舊皺成一團,臉頰兩團緋紅,白里透紅摻著些天然呆,沒了平日里唬人的變態(tài)氣質(zhì),倒是難得回歸了點青澀的少年氣。 “那現(xiàn)在你們什么打算?”我又問回李斯。 李斯賊兮兮地笑著:“姐,我就知道你還是關(guān)心時哥的。” “說重點。” “遵命,時哥自有打算,放心吧。”李斯一提到時逾就一臉崇拜。 “那就好。”我也松了口氣。 “姐,我覺得時哥其實特別在乎你,你知道他為什么會挑利茲城堡,因為他找了好多英國的私家偵探,確定你在利茲他才親自過來的,這件事我一直沒機會跟你說,我保證過絕對不說的,但我覺得你有權(quán)知道。” “而且他的手機屏保是你,好多密碼都是你生日,我經(jīng)常給他取錢所以我都知道,你的生日禮物他都是挑了很久很久,怎么都不滿意,而且還有一個頂級秘密,今天機會難得,反正時哥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我一定要告訴你。” 李斯瞇起眼,故意裝神秘:“我從畢業(yè)就跟著時哥,那時候時哥也才剛開始嶄露頭角,他賺到了第一桶金,就定了一對戒指,還要求加刻了字,JW,不就是你的名字嘛。” 我不敢說心里毫無波瀾,只能說這些事情放在以前,我大概會開心到幾個晚上睡不著,但現(xiàn)在我卻不知道用什么心態(tài)面對這些。 面對一個只知道脫褲子干我,只會拿那些道具懲罰我的男人。 李斯見我若有所思,試探著問:“姐,你們以前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把誤會說開多好,你們多般配啊。” 我抽抽嘴角,轉(zhuǎn)移話題:“太晚了,你晚上住哪兒?” “姐不用管我,我朋友一個人在這兒讀博住學(xué)生公寓studio,我過去擠擠。”李斯一慣是個會看眼色的,立馬腳底抹油開溜,“姐,那我先走了。” “嗯,走吧,路上小心。” 關(guān)上門后,沙發(fā)上的時逾依舊沒換姿勢,襯衫七扭八歪,領(lǐng)帶也拽松了,顯眼的鎖骨跳出來。 我懶得管他,關(guān)了燈徑自回房睡,客廳開著暖氣片,想來也凍不死他。 真等我躺在床上,卻死活睡不著,于是從柜子里翻出挑毯子,輕手輕腳給他蓋上。 他要是感冒了,我沒幾條命伺候他。 --